锅盖头

第10章


  有时会有陆战队队员自杀,因为他们从家里得知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这些消息往往是他们的爱人,也就是他们的老婆或女朋友告诉他们的。这些坏消息通常与人体下身的生殖器有关——这些女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功夫,或是描述着这些陆战队队员不会使用的特别方式,比如用嘴或是屁股,甚至用清白无邪的玩具或容易找到的烹调油。即使她们没怎么具体描述,他们也常会往那方面想。
  克莉斯汀娜,现在我应该还爱着的和应该还爱着我的女人,正在和别人发生着性关系。那人和她在同一间酒店工作,是酒店的一名服务生。尽管她在信中没有提起他们之间性行为的事儿,但我知道她已经和那人发生了关系。因为她在信中称他为好朋友和很棒的倾听者。同时,她的同事以及朋友——凯瑟琳(Katherine)给我写了一封很坦诚的信,谈到了克莉斯汀娜的那位“新朋友”。但我还是一个比较有幽默感的人,我想起我的教官西兹(Seats)中士曾经说过的话:“如果让我发现你们中间有人为了个小妞儿自杀,我会追到地狱里,再把你这蠢货干掉一次。”
大后方:“享受”中的精神冥想与企图自杀(4)
  进入战略部署状态几周以后,克莉斯汀娜写信告诉我她在酒店找到一份工作。我想很快她就会和一个酒店服务生睡到一起——工作间隙,他们俩会钻进酒店的空房间。这个房间也被其他酒店工作人员用过,他们在里面干完事儿后甚至连床单都不换。我的战友们让我别再想象那样的场景,他们坚持说我是从电视或电影上看到过类似的场面,所以才会这样想。而且就算生活中真发生了这样的罪恶,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相信他们说的话,连他们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但我还是很感激他们想安慰我的好意。
  我闭上眼睛,只用了七秒钟就组装好了自己的武器。我站起来,将步枪在两手之间甩来甩去,我的手掌和坚硬的硬质塑料做的步枪手柄互相撞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克莉斯汀娜在背叛我时,仍然可笑地坚持要我们俩在一起。因为她有要将自己与军队,尤其是海军陆战队联系起来的强烈欲望。而现在我正在战场上,领着作战津贴。所以,她认为自己也与战争有关系。(我在背叛她的时候,以及背叛她之后,再也不认为我们俩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别人还老是把我们看成一对儿。)克莉斯汀娜肯定觉得战争这玩意儿挺性感,我以轻蔑的态度看待她对军队的崇拜。因为我知道这崇拜的力量绝对敌不过她对肉体的欲望,即使那个酒店服务生只是一具寂寞的肉体。我知道她很喜欢告诉别人她男朋友是个参战的海军陆战队队员。我能猜想得出她笑眯眯地去告诉那可怜的服务生,说他操的这个女孩的男朋友是个海军陆战队队员。我还肯定那个服务生也很喜欢跟他的朋友吹嘘自己新近玩过的女孩儿,说她是个笨蛋锅盖头士兵的女朋友。每个人都喜欢拿锅盖头说事儿,尤其锅盖头自己也喜欢议论其他的锅盖头。
  我知道当我还在新兵训练营的时候,克莉斯汀娜就已经和一名海军陆战队的征兵员睡过觉。也许有人会认为选择这样一位替补的爱人更加显示出她对我的爱。认为她在和征兵员私通时心里面想的其实是我;认为她的背叛实际上缩短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因为待在新兵训练营里漫长的13周里,她没法碰到我。从这点来说,她选择了一个海军陆战队征兵员,而不是个普通老百姓,还是给足了我面子的。那个征兵员在干她的时候,让她知道了爱上一个锅盖头的生活会有多么混乱,这可真是替我做了件大好事儿。
  但是我站在小房间中间,将M16自动步枪枪口放进嘴里,品尝着冰冷的步枪的金属味道和子弹射出后的余烟的味道,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克莉斯汀娜对我多次的背叛。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很难搞得清楚:是我的家族遗传史和我的性格所致吗?是由于报道在北方驻扎的敌人都是英勇善战的斗士吗?(这些斗士在我刚断奶时就学会扔手榴弹了。)还是由于长期和姐姐的密切接触?或是因为懦弱?疲劳?无聊?还是因为好奇?但是如果想自杀,没必要搞清楚原因,只要行动就行了。
  我身边到处都是武器:挂在身上的,放在床下的金属盒子和木板箱里的,有的还被密密实实地包了三十多层杂志纸。很难搞清楚我为什么选择了M16自动步枪,而不是狙击步枪。后者的口径比前者的更大些,射出的子弹也比一般的M16自动步枪子弹射程要远得多。拿狙击步枪与M16自动步枪进行比较,就好像是用精确射击与普通的投球相互比较。但我还是握住了M16自动步枪,并且装上了子弹。虽然M16自动步枪发射子弹的威力还不及狙击步枪0.308的威力,但5.56mmM16自动步枪在射击时会产生很强的后坐力和偏离。我们都无数次听说过这样的故事:一颗M16自动步枪的子弹钻进一个家伙的脖子,然后从他左脚大拇指的指尖跑出来;或者这颗子弹从脚趾钻进去,再从左眼窝钻出来。我们把准确射中敌人头部的结果称为粉色的浓雾。多年来,我一直憧憬着怎么用我的子弹来对付我的敌人。
  击中延髓是狙击手们渴望达到的最高境界,这种射击算得上是史诗性的一击。当然,子弹从嘴巴或眼球进入身体,这样的射击也还是可以接受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开枪不是为了打伤敌人,而是制对方于死命。我想象中的敌人有时是俄国人,有时是中国人,有时又是阿拉伯人。这得取决于不同的国际事件和我对这些事件的理解或是我所卷入的事件。
大后方:“享受”中的精神冥想与企图自杀(5)
  我弯着腰,用步枪枪托顶住床板,把枪口伸进自己的嘴里,用大拇指抠住扳机。我紧紧地咬着钢制的枪口,感觉自己的牙齿好像已经被顶回到牙床里去。我的舌头在枪口上的消焰罩缝隙间舔过。我想象着子弹如何在我脑袋里行走,它经过我的大脑、小脑、胼胝体、松果体再到延髓。想象着子弹穿过我的脑袋,从眼窝里钻出来,或是没有出来,只在我脑袋里不停地打转,它被撕成碎片,直到受到血肉的阻碍放慢速度,停下来,然后我便死去。
  当你的嘴里含着黑洞洞具有强大杀伤力步枪的枪口,除了绝望以外,容不得你考虑太多的事情。
  这时特洛伊走进来,看到了我,他惊呆了。我已经打开了步枪的连发选择器,所以要进入我脑袋的不只是一发子弹,而是三发。这肯定就是我选择了M16自动步枪而不是狙击步枪的原因。我的脑袋将会被连发子弹打开花。
  特洛伊叫道:“你他妈在干什么?”
  就差那么半秒或很多秒,甚至是若干年,我就可以抠动扳机了。谁知道一个人在做好一件事之前要尝试多少次呢。但特洛伊在后面狠狠地拍我的脑袋,枪口突然顶进我的嘴巴里,弄掉我一颗牙齿。
  我看着他说道:“只是玩玩而已,我早就知道你要进来了。”
  他卸下我枪膛里的子弹,用各种脏话骂我,然后把枪扔到他床上。他的枪也在那儿。
  他说:“他们都只当是好玩儿!那个可怜的锅盖头。营里有一半的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浑蛋坦克兵都看过他老婆被人操,那可是真的被人操,被他的邻居操。但我明天还要看看那个录像。你还想干掉自己吗?我要去跑步,要不要一起来?”
  我穿上了军靴。我们俩把各自的两夸脱水壶装得满满的,然后将它们绑在背上。从我们这边看到的营房,就像是一辆变大了一倍的拖车,里面装满了我们排里的战友,他们的嘴里都述说着头天看的黄色录像。奇-_-書--*--网-QISuu.cOm柯汉问我们究竟为什么要去跑步,福勒则说我们是装模作样,特洛伊用有关农场牲口和他们母亲的各种各样充满想象力的脏话来辱骂他们。然后,我们便走进了酷热难熬的夜色之中。我们走出营房,营房外数百个挂式空调运作时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像是有一辆巨型摩托车在我们的起跑线上空转待发。这是一辆看不到的、没有驾驶员的摩托车,只有前进的动力和燃料。
  我们沿着基地的环形防线跑步。在沙漠里的基地被封锁起来,这听起来还真是可笑。每隔几百码就有坐在悍马越野车里的海军陆战队宪兵队进行警戒。我在想他们是否知道自己究竟在找些什么。如果我们大叫一下,他们很可能会朝我们开枪。
  特洛伊说:“我真不明白你刚刚都在干些什么,如果是因为克莉斯汀娜,那就大可不必。振作起来,她可不会为了你而去自杀。”
  “与她无关,全怪这该死的沙漠。”
  “沙漠个屁!浑蛋,在菲律宾群岛时,我亲自花钱给你挑了个妓女,让你开戒。别想对不起我!我才不管是什么原因呢,只要别抠那该死的扳机就行了!”
  在菲律宾群岛的时候,他确实替我付了我一生中第一个妓女的钱,他认为那代表着我们俩是亲兄弟。到西太平洋前一年,他随部队驻扎在菲律宾群岛,他非常熟悉那些岛屿和酒吧,好像他就生在马尼拉(Manila),而不是密歇根州的格林维尔(Greenville,Michig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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