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乱

第70章


林九的手一下又一下的锤在地上,天寻想要去拦住她可却没能胜过她的力气。
  只看见林九脸上剔透了一片,原来那是从眼角落下来的泪水。
  “小九,不要这样。”苏顷乱一把拉过林九,用力将她按在自己怀里,尽管她奋力的挣扎,甚至一口咬上了自己的肩膀。
  苏顷乱微微蹙眉,仍是不松开手臂,他紧紧抱住林九,任凭她哭喊。
  林九咬得十分用力,她也不清楚口腔里蔓延的咸腥是自己的还是苏顷乱的,鼻尖明明环绕的是苏顷乱身上那股令人心静的清香,可是好像突然失去了固人心神的效果。
  上天好像跟她开了一个玩笑。
  一步错。
  步步错。
☆、生不如死
  苏顷乱洁白胜雪的衣袍,因肩上映出的血迹而十分触目惊心。
  华洛婴眼见苏顷乱肩上不断溢出的血迹,心下一着急竟一掌打向林九。那一掌几乎是含全了她毕生的所有内力。
  “小九,小心。”天寻大叫一声就起身去挡。
  不过,那一掌并没有落在天寻身上,若不是东希祈及时出手制住,恐怕天寻此刻早已功力散尽了。
  东希祈沉着脸,幸好自己接下了华洛婴那一掌,否则被惩罚的就指不定是谁了:“你闹够了没有,是为师平常对你一味纵容,才会使你成了这个样子吗?你给我回去好好思过!”东希祈几乎是吼着说完这句话的,平常任凭华洛婴再怎么胡闹,他也从未像这般损过她的面子。
  “师傅!”华洛婴有些不甘,虽然被自家师傅当着这么多师兄弟训斥很没面子,可是她放心不下的却只有苏顷乱一个。
  见华洛婴还是扭捏,东希祈声音更大了几分:“怎么?忤逆师命,莫非你也想触犯轻扬仙规?”这一说不仅唬住了华洛婴,甚至连其他人都为之一振,这话语的矛头分明是指向林九。
  轻扬掌门看了东希祈一眼,又看了看苏顷乱怀里泣不成声的林九,满目怅然道:“轻扬仙规第一条,与魔界有染者褫夺法力,剔去仙骨,逐出轻扬。罪徒林九,你本是有功可却自愿与魔为伍,现将你押入囚仙牢,由刑审司择日行刑。”没有人知道轻扬第一条仙规是为何而立,只有轻扬掌门明白仙界与魔界恩怨太深。
  话音一落,弟子们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谈论起来,有的觉得林九活该,有的觉得林九可恨,甚至有的觉得她死不足惜…
  没有人能了解她,只除了在她身边一直护着她的天寻和苏顷乱。
  天寻跪倒在地想要替林九求情,却只见轻扬掌门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受命而来的弟子用力将林九拖开,丝毫不顾及她身受重伤。
  因为怕林九逃走,押着她的两个弟子特意将她身上的肋骨打断,这才放心御剑。
  而林九眼神空洞,身上也疼得失去了知觉,若是说不恨,那肯定是假的,她最恨的就是没能替她爷爷报仇,却还爱上了自己的仇人。
  那两个弟子御剑十分快,仅只是一小会就到了囚仙牢。
  在轻扬修习了那么久,林九从来没有去过囚仙牢,现在见了才知道原来轻扬会有如此阴森可怖的地方。囚仙牢位于刑审司后方的那座矮丘上,那座矮丘常年背阳,阴郁不堪。以前林九犯了错去刑审司领罚的时候,曾因为好奇囚仙牢的模样而想去一探究竟,可还没有走近几步就被许多层封印给挡住了,别说囚仙牢,就算是囚仙牢附近的景色也无法看见丁点。
  现今终是见到了囚仙牢原本的模样,林九心里竟然有些慌了。层层封印之下还有无数弟子把守,七十二间牢房,每间关的都是罪责不同的弟子,这里悲声载道,永无宁日,与人间的炼狱相比则是更慎太多。这里的天是黑色的,云也是黑色的,还有时不时落下的几个天雷无情地抽打着牢里的每个轻扬弟子。
  林九这才知道,原来波澜不惊的轻扬竟会有那么多犯了仙规要受惩罚的人。
  看押林九的弟子伸手一推,就将林九推进了这个大的熔炉当中。林九摔倒在地,对于手臂上擦破的伤口早已麻木,只听身后的弟子骂道:“轻扬的叛徒,剔你仙骨已经算是掌门开恩了,换作是我,就把你的心挖出,一刀又一刀的在你面前切碎!哼!”说着,那弟子还上前来狠狠的踹了林九一脚。
  其他的牢房都关有三四个左右的弟子,唯独关押林九的这间只有她一人。
  也对,除了她没有人会犯剔除仙骨,逐出轻扬的大罪。
  没有人去扶林九了,她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只好爬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就如同死了一般。
  突然,一个有些清亮的声音穿过那些痛苦的□□传入林九的耳朵:“你也有今天?”声音不大,林九却听得清清楚楚。
  林九忍着疼痛,轻轻偏过头去,与她隔着一条长廊的另一间牢房里一个模样靓丽的姑娘正嘲笑的盯着她。
  薛予之。
  就算是这暗无天日的囚仙牢,也没有丝毫挫去她身上的傲气。薛予之并没有什么变化,只除了衣不蔽体。
  可看出她身上的皮肤,因被天雷所劈而变得如焦炭一般,只是脸却被她护得极好。
  薛予之瞥了林九一眼,抱着手轻蔑道:“哟,还是犯了大罪,你关的那间牢可是天雷劈打次数最多的,真是够你受。”说完还不忘面上露出虚情假意的惊讶。
  林九没有同她说话,而是回过头阖上眼,她此刻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还不等她休息一会,牢房上方便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林九立即睁开眼,见到的却是无数条闪电冲她劈来。等她吃力的想躲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闪电劈向林九的背脊,她还没从肋骨断裂中的疼痛缓过神来,却又不得不接受粉身碎骨的煎熬。
  “啊!!”林九大叫出了声,她只觉得这身子似乎已经不属于她了,疼痛所引来的眩晕感,使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南如笑回来后,得知林九已被押入囚仙牢时心中懊悔不已,他还没来得及再见林九一面。
  “师叔,没有掌门的命令是不得进去的。”看守囚仙牢的弟子拦住南如笑的去路,嘴上恭敬的叫他师叔,面上倒是有些惧色。
  南如笑伸出手,手上躺着一块镀金的令牌,冷冷道:“这算吗?”
  这块令牌是假的,但是看守的两名弟子不出声了,在心里想道:“南如笑的法力位居大天玄,就算是轻扬掌门恐怕也难将他制住,不如睁只眼闭只眼,将他盯牢,一有情况就立即禀报掌门便是。”随即两名弟子便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还不等两名弟子让开,南如笑便大步跑了进去。
  
☆、无能为力
  凡间的牢狱起码还有潮湿的霉味,还有蟑螂、老鼠跑动的踪影。
  可囚仙牢却是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到处死气沉沉。这里的弟子们都躺在地上痛苦的□□,刚开始还有些人为了躲避雷击而四处逃窜,可渐渐地就连逃窜也懒得了,似乎被天雷劈到而昏死过去毫无知觉,已经成了他们得到解脱的唯一一种方法。
  真是可怜。
  南如笑挨个挨个牢里寻找林九的踪影,几乎是在最临近死亡边缘的那间牢房里,他才看见了倒在地上的林九。她背上的衣裳就好像被烈火灼烧过一般,与翻出的皮肉紧紧粘连在一起,只露出森森白骨。可是天雷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落下的速度。反而越发地“猖獗”。
  见此景象,南如笑心里就如刀割一般的难受,他的眼里开始闪烁起了“星星”,只差一点就要流出眼眶。
  牢门上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封印,好不容易看守的弟子才将它解开。
  “小九,你何苦…”南如笑抬起手止住了不停劈下的天雷,一边轻柔地抱起林九。
  在隔着一道路廊的那边,薛予之陡然一惊,立即起身爬到了牢门前。
  南如笑全不怕林九身上的血迹染上自己的衣袍,只是像呵护一件至宝似的轻轻解开林九的外裳 。
  甚是不解南如笑此般动作是为何,薛予之昏了头脑似的突然大喊道:“师叔!所谓男女有别,您这是在做什么?”此话一出倒引得不少人向南如笑看去。
  似是没有听见一般,南如笑仍不管不顾,径自将手中的药粉涂抹在林九身上,他生怕是碰疼了林九,下手极轻。
  这药粉其实是麒麟角磨制而成,尚有止血治伤之奇效的仙药,南如笑平常就算是哪里伤着了,也不舍得用这药来疗伤。
  现在将麟角粉拿了出来,只为了林九。
  只要林九相安无事。
  可是此刻,林九面色苍白,眉头紧蹙,手掌冰凉的异于常人。若不是她紊乱的内力和轻浅的气息不规律的四处窜动,不然真是没有一点活着的迹象了。
  薛予之瘫坐在地,她看着南如笑眼中流露出的似水温柔,心里筑起的墙围也全部坍塌了。
  本是凭着对南如笑的执念才能捱过囚仙牢的万丈天雷,可是现在看着他怀里护的是另一个女子,薛予之所怀抱的希望顿时就被打散了。
  这时,林九的意识还是模模糊糊的,她能感觉到有人在为她上药,只是不能睁开眼罢了。
  遍体鳞伤。
  也罢了。
  没人能求得轻扬掌门放林九一码,眼看行刑日迫在眉睫,天寻还是等不急了,她想将林九劫出囚仙牢,带离这是非之地。尽管她所知自己能力不足,却也想拼尽全力。
  回音房第一次没有悠扬的琴音,第一次沉寂得使人心慌。天寻悄悄探出头去,她想最后看苏顷乱一眼,哪怕是万劫不复那也了无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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