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在哪里

新春再赠公众：公墓竞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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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城的初冬的夜晚，连日干燥，加之寒流侵入，又干又冷，稍稍出去转一圈，满身是灰，自嘲到：身处黄土高原嘛。
    让灵异的思维放飞到深邃而混沌的夜晚，到外面吃了碗米粉，浑身冒汗，难得！沿途有许多叫卖者高呼：“烧纸，阴票子！”，这是多少年沿袭下来的风俗无心考证，只知道人们常念叨的那个什么“鬼节”快到了，还好，从来分不清阴差阳错的节气，只把二十四节气背得相当熟悉，可那是农业历算，是科学，和眼前这景象似乎毫无关联。但我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所谓阴票子是经过活人的手买给死人的，至于死人是否用钱不得而知，我要说不用，听，鬼不愿意了：
    “谁说不用？你小子就是和人不一样！”，我开始了以往那种童心不泯的顽皮态度：
    “你是谁？不一样我也是人，可你似乎不是，如果是，不会替鬼说话。”，那老鬼到：
    “小子你见过鬼吗？”，这不是和我抬杠吗？我答道：
    “没有，但不敢肯定，如果你是，那你这种鬼我是头一次见。”，他开始向我挑战：
    “随我来，你敢吗？”，我有些不高兴了：
    “什么叫敢吗？本来不想去，被你激怒，非去不可！”，他倒是心平气和：
    “原来是个犟小子。”，犟就犟，反正走到哪里都有人那么说我，习惯了。
    我随着他飘飘忽忽来到一个地方，似乎是山脚下，近旁黑乎乎能闻到冬小麦的气息，至于为什么知道那是冬小麦，还是前几天出差时同事告诉我的，我真的是麦苗韭菜分不清，但能闻出来。他不见了，但听到一片女人的喧嚣：
    “老王，你干什么去了啦？人家等你这么久，你怎么跟帅哥聊起来，你变态呀？！”，我不乐意了，对那女人到：
    “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他把我领来的！”，女鬼开始发嗲：
    “帅哥，鬼们要过节了，你不给自己的亲人烧点什么稀奇的东西？”，我感到一阵恶心：
    “你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像美女，但看上去比鬼还轻。”，
    “我是老王他儿子给烧过来到冥界的祭品，纸人儿美女呀！”，后面有个较为苍老的妇人声音：
    “老东西，看你活着时挺正经的，怎么到了阴间这么风流？还三妻四妾上了！”，
    “老婆子，你真的是误会我了，那是你儿子孝敬我的，我这不躲出去了吗？可怎么架得住她们纠缠？”，“只知道你生前贪财，没想到你死后好色，你就不能拒绝吗？”，
    “我有什么办法？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我烧这些东西。”，
    接着是娇滴滴的狐媚声：
    “鞥…讨厌了啦，人家怎么是东西呢？”，
    “那你不是东西了？”，
    “呸！你儿子在大街上把我给你扛来，你就这么对人家美女吗？”，越说越恶心，老王竟然躲到了我身后，但声音在继续：
    “老王，你出来，他身上阳气太重，又是个帅哥，太嫩，不成熟，我就要你！”。
    老太太发怒了：
    “不要脸的妖精，快滚！污了我家老头子一生的好名声！！”。
    纸美人们叽叽喳喳地嬉笑着和老妇人躲猫猫，死人或者能被她们气活过来亦未可知，可八号公墓那边炸开锅了，那边开始挑衅了：
    “看，老实巴交的老王有了小姐了！哎，你让你儿子给你也弄几个来？”，
    “咱早有了，现在正在摆弄他烧过来的新玩意儿。”，
    “什么？要是电脑就太落伍了，如今都玩飞信了，还有电话监听。”，真可恶，原来这些死鬼也不该活着时打探人隐私的恶习！
    “你那也早淘汰了，我玩儿的数码系列，虚拟美人，让她消失她就消失，免得像老王那些，甩都甩不掉！”，
    “那有什么稀罕的，我活着时风流，死后从不缺那口，我现在比生前还贪财，玩儿的是各类卡，人民币贬值，我的卡可不贬值。”，
    “哎！你们那边儿也太欺负人了吧？！”，
    “你是人吗？”，
    “甭管是什么，小瞧我们没钱是吗？我们这边儿可是超级阴间赌城，我们儿女烧来的各样赌具齐全，你们有钱也玩不到！”，
    鬼们开始相互炫耀各自的鬼节所得：“赌具算什么？我儿子给我烧了幢豪华别墅，我拿它做赌场，你们在荒野里赌博，不如到我们这里租赁一间，好安安生生地赌？”，
    “可我们怎么到你们那边儿去呢？”，
    “坐我的豪华轿车呀！我儿子给我烧了奔驰、本田、还有宝马……随你挑，起步价和阳间一样，人间可没有这么高档的出租车哦？！”，
    “你看这山路崎岖坎坷，我死的时候都九十多岁了，怕颠簸去不起。”，
    “嗨！豪华轿车算什么？我孙子给我烧的是波音系列客机，你怕颠簸，包专机呀！多超前的。”，
    “我血压不行，心脏也弱，坐不成那玩意儿。”，他都烧成灰了，还心脏？可笑！
    “你们都落伍了，现在回归自然，又恢复热气球了，我孙子早给我烧来了，就是没人愿意和我一起兜风。”，
    “你们瞎喳喳什么？在外千日好，不如在家蹲。我这里全是好吃的。”，
    这引起了我的浓厚兴趣：
    “有肉吗？”，
    “什么叫有肉吗？天上飞得是斑鸠，地下跑的是狗肉，样样都有。”，我被他说的很不爽：
    “呸呸！少说狗肉，我前几天出差就因为吃了狗肉，弄得上吐下泻，狗是人类的朋友，我再也不吃朋友的肉肉了。”，他竟然嘲笑我：
    “小屁孩，还肉肉，怪不得长不胖，原来真的是太嫩哟！”，
    我感到脸上发烫，靠，到了这里被鬼笑话。
    “哎，别和孩子一般见识了，他还得回到阳世，我们接着说吧！”，
    “看我闺女给我烧来的新款手机！”，
    “有什么稀奇的？”，
    “全功能，最新导航系统。”，
    “有XP吗？”，
    “你也太土了！”，
    “你们那些都会过时、淘汰，但我的永远不会贬值！”，
    “拿出来看看？”，
    “哇噻！这么大的钻石！多少克拉的？”，
    “阴间计量二斤半！”，
    “靠！能买半个城！”，
    “看我的白金系列！”，
    “是真的吗？”，
    “确定以及肯定！99.99，金无足赤，这已经是最高境界的收藏了！”，
    “你那也叫收藏？瞧瞧我的！”，
    “什么？”，
    “世界八大奇迹，人间不曾拥有，阴间惟我独尊！”，
    “神气什么？我明天让我儿子给我烧座紫禁城！”，
    “别吵吵了！我刚数钱数得起劲儿，让你们弄乱了！”，
    “听说人民币要贬值了？”，
    “再贬值我也不怕，我这是数的房地产和支票，再瞎叨叨，我连你们的鬼宅也一起炒作了！”，
    “别，别伤和气，这么多坟你也住不完呀？”，
    “我留给儿子，儿子留给孙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人家是愚公移山，你是老鬼搬家，瞎引用！”，
    “我儿子烧给我的最独特，你都想不到！”，
    “什么？”，
    “煤矿！”，
    “那又怎样？”，
    “煤是黑的，好多矿主的心也是黑的，我儿子知道我生前就爱赚黑心钱，这才是大孝呢！”，
    “你那不稀奇，我儿子给我烧的是金矿！”，
    “我儿子给我烧的是油田！”，
    “我这里有天然气矿井！”，
    “你们都是暴发户，我儿子给我烧的是最稀奇的，我将拥有阴间第一座也是最大的硅谷，不久，我就要在阴间上市了，你们快买股票吧！”。
    听得我一头雾水，他们怎么有那么名堂，真得能用吗？接下来是另一波鬼的争执：
    “你生前就想弄个文凭，现在你儿子不是给你弄了个本科证吗？”，
    “哎，我更想要博士帽！”，
    “可你活着时那张假文凭已经遭人耻笑了，现在还这么虚荣？”，
    “不是，我想竞聘鬼域上层。”，
    “弄个董事长？”，
    “非也！”，
    “市长？”，
    “非也！”，
    “省长？”，
    “非也！”，
    “你到底想当什么？”，
    “阎王助理！”，
    “靠噻！你好有上进心耶！！”，
    “怎奈生前只混了个副处级，不能到了冥界继续窝囊下去吧？”，
    “老头子，我支持你！给儿子托梦，让他明天就给你整个博士后！”，
    “可我连英文字母都认不全呀！”，
    “你白在阴间这么久！鬼能说人话吗？阎王就爱听鬼话，难怪你生前没混上去！”，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舍得让送重礼吗？”，
    “要是当时白送了不就打了水漂了吗？”，
    “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钱换权、权再换钱，这是良性循环的为官之道，坏在你手里！”，“那你送什么？”，
    “让儿子把他们刚才说的那些全部都弄一套！”，
    “你疯了？！咱们会倾家荡产的！”，
    “你懂个P！等我当了阎王助理，一鬼之下、万鬼之上，要什么没有？！”，
    “对！我懂了，还可以给儿孙们预备着，等他们来了接着干！”，
    “这回你说对喽！这就叫世袭制！”。
    公墓里鬼们的竞技在继续，鬼界像炸了窝，不知道他们是否每年鬼节都如此相抗衡？只觉得人世的一切污秽，被这一纸所烧，竟然烧得阴间原本安静的一切污秽肮脏，这可真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这种莫大的讽刺皆因这鬼节虚浮一烧，真真是无可奈何天！
    （于西安市中心盛顺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