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在哪里

    一百二十、停尸宅里的高龄少年（41）
    小乞丐刚刚感受到了家庭温暖，对臭姑爹娘十分不舍，但要办的事还没办，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他咬着牙对大乞丐道：
    “哥哥，我们该上路了，咱们别打搅二老了，让他们睡吧。”，大乞丐毕竟是年长些，他还是想知道臭姑的态度，毕竟是奇迹般的骨肉重逢，一下让臭姑舍弃，恐怕她受不了：
    “臭姑，就这样和爹娘默默分别，你能承受住吗？”，臭姑这些日子受到了感情的莫大冲击，但更多的是意外和欣喜，她是个很容易知足的女孩子，并且善解人意，爹娘的态度也很明了，二老对乞丐哥俩的信任使他感到安慰，她坚决地道：
    “大哥，他们知道咱们今晚出发，给咱们备好了干粮，还给了我路上要用的银子。”，听到臭姑这么说，小乞丐开始表现了，俗语讲，一个女婿半个儿，他终于抓住了第一个机会：
    “臭姑，干粮我们带上，把银子悄悄放回去，如果老人遇到风雪天出门不便，全靠这银子雇人去采买。”，这可是出于小乞丐的一番真意，但单纯的臭姑不懂这些，她显然不高兴，冲小乞丐一撅嘴：
    “他们可是我亲爹娘啊，二哥你看不起人！”，这臭姑，比男子还讲义气，还是大乞丐来圆场，他劝慰臭姑道：
    “臭姑，你二哥说的有道理，更像自家人要做的，他是拿爹娘当做亲生的了，你可真是傻妹妹！”，臭姑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她觉得既然是大哥发话，自有他的道理，可有人感觉不对劲儿了，小乞丐脸开始发烫，但这回红到什么地步看不清楚，所谓夜不观色嘛。
    “臭姑妹妹，咱们这样盲目地去找高少他们恐怕不行吧，是往东还是往西？”，这又是谁呢？别忘了，他们现在是三人三鬼在一起，是鬼大嫂。
    蓝鬼第一次开口了，是个非常厚道的声音，他憨憨地问：
    “对呀，是往南呢，还是往北呢？”，鬼大嫂对他道：
    “他爸，你就别开口了，一说就是废话，我要答应是，你是不是要说是东南呀还是西南呀是东北呀还是西北呀对吗……哎呀，那可没完没了！”。
    臭姑笑了，她觉得这一家三口原本应该是很快乐的，怎奈无辜人遭无辜灾，似乎有时天下无理可讲。小乞丐过来拉臭姑的衣服，怎么一下变得如此放肆呢？且听：
    “臭姑姑，你怎么穿和叔叔们一样的衣服呀？”，原来是鬼大嫂的孩子在问。
    孩子开口了，好可爱的童音耶，只是有气无力，有人提议：
    “小弟，你把后面的那个姑字去掉，听起来怪怪的。”，的确有点儿像骂人，可绝无此意。他妈妈说话了笑了，还是当娘的有主意：
    “臭姑，他叫你，不必冠什么，就直接叫姑姑吧，臭字是我们对你的爱称。”，蓝鬼又说话了：
    “好了，不讨论叫什么了，扣子他娘，你快想想怎么帮他们找朋友吧。”，这可不是废话，切入正题，他们终于上路了。
    他们边说边上路了，大伙都在想着关于方向的问题，这么多年来，孩子第一次和这么多亲情相拥，高兴地唱起了《找朋友》，白嫂子突然对蓝鬼惊呼道：
    “他爹，你不觉得扣子唱的歌有蹊跷吗？”，蓝鬼依旧是憨声憨气：
    “有什么蹊跷？孩子不就是高兴嘛！唱首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鬼大嫂提醒丈夫：
    “那你想想看我们小时候玩这个游戏时，姥姥对我们怎么讲的？”，蓝鬼记性挺不错：
    “姥姥说，一看见孩子们转圈圈，就想起五角六玲珑，那可是个要风得风、想啥啥成的宝贝，谁要是能得到它呀，那可就心想事成了！这是姥姥瞎讲，哪儿有什么五角六玲珑呀？”，鬼大嫂兴奋不已，她非常认真，似乎也很肯定姥姥的话：
    “不！他爹，你错了！我小时候也听外公讲过五角六玲珑，外婆只知道说五角六玲珑，但外公是是亲眼见过的，就像后来人们假想出的UFO，他说那五角六玲珑非常难找，说是在黑三亚西边儿的湖里，叫什么……”，这又成了问题，但奇迹又发生了，臭姑兴奋地接话：
    “叫西亚湖吧？”，鬼大嫂感到惊讶无比，她问臭姑：
    “对，我想起来了，是叫西亚湖！臭姑妹妹你怎么知道的？”，鬼大嫂有所不知，这并不奇怪，臭姑从小在黑三亚长大，一提起黑三亚，她理当比别人知道的情况多，她道：
    “很小就听老猿博士讲，我们黑三亚的湖水一直向西流，流到尽头就是西亚湖。”，看来这猿博士的确是学者，上知天文，下晓地理，鬼大嫂感到不解：
    “但凡水流大都是自西向东流的，黑三亚这湖水的去处却怪，自东向西流！”，
    臭姑突然恍然大悟，她叫道：
    “对了，高少他们一定是向西走了！”，乞丐们为她的判断感到好奇：
    “臭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臭姑虽然单纯，但却也聪明过人，她问道：
    “哥哥们，你们还记得我们是怎么从黑三亚出来的？”，乞丐答道：
    “从蝴蝶洞出来的，怎么了？”，臭姑接着问：
    “那出来的洞口面向那边儿？”，乞丐哥俩回答：
    “向西。”，臭姑再问：
    “还有，那四周围有炸飞的石头，都落到了洞下那边儿？”，乞丐哥俩再答：
    “还是向西，或者更远。”，臭姑肯定着她的结论：
    “对，我们在洞里工作时，听到的第二声巨响应该就是蝴蝶洞传来的，那里曾发生过大爆炸，高少他们应该是被什么力量送到空中，然后落到了向西很远的地方。白嫂子说的没错，我们先找到西亚湖，再设法得到五角六玲珑，找到高少他们的希望就很大了。”。臭姑不愿意称鬼大嫂，她给扣子娘有了新称呼，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伙能够齐心协力。
    这可真是，好鬼遇上善良人，人帮鬼，鬼也帮人，他们决定，要去的方向正是黑三亚，不过起先这段路是反着的，臭姑有了疑虑：
    “哥哥，还得返回那个阔少住的小镇吗？”，白嫂子不知道事情原委，乞丐哥俩给她讲了经历，白嫂子笑了：
    “臭姑妹妹你不用担心，我们作为鬼，虽然不能日行千里，但夜行八十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们只要运气到头顶的百会穴，就能如同草上飞的功夫，快步疾风，天亮前就能到达黑三亚，再从那条水系开始向西，白天我们大家集体休息，晚上咱们共同轻松上路。”，小乞丐冒出一句：
    “对！共建人鬼和谐大家庭。”。
    小乞丐的话总是冒傻气，但傻得可爱，有时像作者那么天真……最好别扯上我，不定怎么损我呢！乞丐们也改口了，问道：
    “白嫂子，我们都不会武功，怎么找到百会穴呢？再说，找到了也不会运气呀？”，看来白嫂子活着的时候是懂得医道的：
    “这个你们放心，只按我说的用手去找，然后把意念放在那里，剩下的交给我们一家三口，别忘了我们是鬼，鬼是无窍不通的。”。蓝鬼却叹息到：
    “只可惜我们能力太有限了！”，白嫂子道：
    “所以要找五角六玲珑呀！”。
    按照白嫂子的要求，他们的手指触到了各自的百会穴，闭目将注意力集中到那里，这时，奇妙的事开始发生了，他们三个拔地而起，离地尺余，飘忽忽如同月影清风，荡然然恰似纸飞机，又窜又蹦像僵尸赴宴，前摇后倾如放飞的风筝，臭姑叹道：
    “要是能再高些就好了！”，白嫂子道：
    “我们鬼的限飞高度就这样，否则夜晚漫天都是鬼影影，分不清是乌鸦、蝙蝠还是鬼行踪。”，他们开始在半空飘荡，想起来也十分惬意，万籁俱静，空中游戏。
    做了鬼车，就说起鬼话来，但这几个在低空向东窜蹦着，说说笑笑，全然没了夜晚的孤寂，只是他们的说笑声人是听不到的，这是人鬼合一产生的特效，奇妙无比！这时，出了状况了，喜剧情节出现：
    “哎哟！谁来拉我们一把，小弟把我带到树叉上了！”。
    就见小乞丐骑在一棵槐树叉上，大乞丐和他开玩笑：
    “是扣子弟弟把你带上去的，还是你的弟弟把你带上去的？”，小乞丐现在仿佛已经成家似地那么成熟起来，他不满大乞丐往昔的调侃，一本正经：
    “大哥你好恶心，当着两位美女这么说！”。
    白嫂子笑了，她觉得小乞丐十分可爱，拿他当孩子看：
    “他二叔，我可不是什么美女，但却是过来人，臭姑妹妹是真正的美女，可她现在什么也不懂，扣子就更听不懂了！”，小乞丐被白嫂子的话噎住了，骑在树上直喘粗气。
    蓝鬼、大乞丐、白嫂子他们三个大笑，臭姑傻乎乎地问到：
    “你们笑什么？怎么二哥又害羞了？什么弟弟弟弟的？”，还有更幼稚的问题，扣子也多事，他问小乞丐：
    “二叔，这里没别人哪，大叔怎么说你有弟弟呢？”。
    小乞丐大概这回脸要红到脚趾头了，他真是后悔选择扣子附体，可这是冥冥间早就安排好的，也比较合理，他只有对孩子进行严肃教育：
    “别听你大叔的，他会把你教坏的！”，扣子道：
    “二叔，你怎么头上发烫呀，这不行，我们守不住百会穴要掉下去的！”，话音未落，果然，他们从树上掉了下去，鬼载人行夜路，是不能动情的，否则必会坠落，只好再来了，扣子天真地问小乞丐：
    “二叔，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脸这么烫？”，大乞丐仍旧在调侃：
    “你二叔呀，是心烫！”，那三位又笑了，臭姑在白嫂子的笑声中仿佛体味到点儿什么，她问白嫂子：
    “嫂子，好像二哥每次脸发烫都和我有关？”，白嫂子感到安慰：
    “好妹妹，你终于有了少女的心扉了！”。大乞丐感慨到：
    “爹娘生，火龙养，鬼疏情，少女心。臭姑快长大了！”。
    白嫂子批评大乞丐：
    “他大叔，哪有你这么当大伯子的？你该稳重些，是不是有些嫉妒了？”，小乞丐终于抓住了报复大乞丐的机会，他对大伙道：
    “提起高少，便说鬼姑，那鬼姑，也是美艳过人，怎奈是个鬼身……”。
    大乞丐无语了，这正是他思想矛盾的症结，他的确对鬼姑是一见钟情，可这人鬼情未了，不知是否可行呢？白嫂子看出了大乞丐的心思，白嫂子已经大致知道他们的经历了，她安慰大乞丐道：
    “他大叔，别难受，只要能见到鬼姑，我想我们既然能帮你，那也自有帮鬼姑的奇迹亦未可知。”。
    此话真是让白嫂子说着了，可他们此刻还无法知晓，尤其是大乞丐，要是知道鬼姑现在非但不是鬼，而且是有着原先修行的鬼本领并持着新生的生命之女侠，那他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哪！怎奈好事多磨。这时，小乞丐和扣子又出状况了，也正好打破这令人沉默的话题，喜剧又开始了：
    “二叔，你怎么找到风池穴上去了？你想躺着走吗？”，
    “那样会怎样？”，
    “就像死人一样平躺着。”，
    “那人睡着了不也是那样吗？所谓大睡如小死。”，
    “我们是鬼，说惯了自己的事。”，
    “那好，扣子，你就给二叔来一个平躺姿势的低空飞行！”。
    真是小孩子遇上了大孩子，他们开始玩起了游戏，就见小乞丐气运风池，双穴并起，真的被扣子给弄成个空中睡少年，他们开始向东方飞行，扣子道：
    “娘，这样好像比蹦着快些，你们也这样带着大叔和姑姑飞吧？”。
    大乞丐看出白嫂子内心往昔的悲哀，要是他们一家三口还活着，眼前这场面，正是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场景，哪怕是不会飞行，他道：
    “嫂子，到底扣子还是孩子，他没来及享受人间的快乐便……我看我们就随了孩子的心愿，让他高兴一回吧！蓝哥，落下去，我们也重新运气到风池穴，让扣子乐一乐！”，蓝鬼大声道：
    “OK！遵命！”，
    当爹的也童心大起，落下去，又平躺着升上来，大乞丐的童心也被追回：
    “嫂子，真好玩！我们也照办吧！”。
    于是，深邃的夜空下，凌空升起三个在空中做休息状的载体，是鬼载人，还是人载鬼？他们虽然飞得不高，但却像快乐的小小鸟，小乞丐竟然唱起了赵传的歌：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飞飞不高
    ……
    那破锣嗓子，能吓得乌鸦不开口，要是赵传听到了会被气昏过去都有可能。
    乘着歌声的翅膀，他们向黑三亚飞去。
    （于西安市中心盛顺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