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福妻当自强

第十章 会师长,不离不弃


        蔚邵卿的脸直接黑了,身上散发着不要钱的冷气,至于安宁,早就笑得前俯后仰的。
    哈哈哈哈,蔚邵卿的断袖名声,居然都传回他师门当中了。
    蔚邵卿这位小师弟胆子倒是挺大的,顶着蔚邵卿这张黑脸,沐浴在冷气中,依旧不怕死地继续嘀咕:“居然都带回师门中了,可见传言是真的,亏大师姐还替师兄说好话呢。”
    然后又摇头晃脑道:“只可怜同他定亲的那女子。”
    说起来,这不能完全怪这位小师弟,安宁一路行走过来,皆做男装打扮,直到入了谷,为了不被当做陌生人,才同蔚邵卿一起摘下面具。尽管如此,她因为没带女装的缘故,打扮上看起来仍然是俊秀到了极点的少年,颇有雌雄莫辩的感觉。
    结果蔚邵卿这位师弟就这样误解了。谁让蔚邵卿的断袖之名已经传到谷中了,这也是托了童若雪的缘故,童若雪最大的乐趣便是看着自己那从容镇定的师弟变脸,难得有这样的黑历史,自然是死命宣传了。
    这小师弟的年纪又小,蔚邵卿出谷的时候,小师弟对他没多大印象,根本不知道他的性格,自然是童若雪怎么说他就怎么全盘接受了。
    安宁扭头看了看蔚邵卿的黑脸,不住地捂嘴笑,她相貌生得好,笑起来的时候,眼中盛满了漫天闪烁的星辰明艳不可方物,那种性别的差异越发模糊起来。
    小师弟虽然还不算少年,只是男孩,却也是知道美丑的,看了安宁,忍不住在心中嘀咕:如果是这样的人,倒是可以理解师兄为何会喜欢上男子了。
    蔚邵卿自然不会任他继续误会下去,直接说道:“这是我的未婚妻周安宁。”
    在说到未婚妻三个字的时候,他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来,能够在安宁的名字前面冠上他的名号,这种心理的满足感实在难以用言语描绘。
    小师弟莫伊怔了怔,周安宁这名字听起来似乎很耳熟啊!
    等等,不就是那大周的县主,二师兄指婚的对象吗?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安宁,似乎弄不太明白安宁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安宁见他呆呆的样子,觉得分外有趣,笑道:“我只是女扮男装罢了。”
    莫伊迷迷糊糊道:“那师兄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安宁笑嘻嘻地调戏了他一把,“你猜?”
    蔚邵卿轻轻咳嗽了一声,在安宁的手心挠了挠,这丫头越来越爱玩了。
    莫伊脱口而出,“女的!”
    安宁乐了,“为何你这么确定?”
    莫伊道:“因为你好看。”如果师兄的未婚妻是这么好看的女孩子,那他哪里还会看得上男的呢。
    安宁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错,有眼光。”
    莫伊甚至能闻到安宁身上淡淡的馨香,温柔而清新,不知道为何,他突然觉得耳朵有点热。
    蔚邵卿再次黑脸,他拿下安宁的手,淡淡地看了莫伊一眼,“你在这里做什么?师傅让你过来打瞌睡的?”
    莫伊这才想起自己练功练到一半,因为阳光太舒服而打起了瞌睡,结果现在被师兄抓到他开小差了。他抓了抓自己的脸,声音带着一丝恳求,“师兄……”
    师兄千万别告状到师傅那边啊,不然他就惨了,肯定会被罚蹲半天的马步的,想到自己蹲马步蹲到两条腿都僵硬了的未来,莫伊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蔚邵卿呵呵了一声,直接拉着安宁便要走进谷内。
    莫伊上蹿下跳的,又是赔罪,又是求饶,蔚邵卿依旧不为所动,将冷酷师兄的路线进行到底。
    安宁见他这样活泼的样子,倒是想起了聪哥儿。之前聪哥儿太过活跃,她觉得聪哥儿不够沉稳。如今如她所愿沉稳了,她反而怀念起来,因此看到莫伊,便想起了以前的聪哥儿,连忙为他说话,“好了,莫伊还是个孩子呢,你一个师兄好意思同他计较。”
    刚刚蔚邵卿已经向安宁介绍过,这是他的小师弟莫伊。
    莫伊听了,连连点头,一边感激地看着安宁。
    蔚邵卿一副沉思的样子,片刻之后,才不紧不慢道:“好了,上蹿下跳的,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快去练功,省的等下师傅见到你又在偷懒。”
    莫伊一听便知道师兄这是放过他了,欢喜地哎了一声,又对着安宁挤眉弄眼的,然后一溜烟消失在他们面前。
    蔚邵卿摇摇头,他这师弟,在谷里呆得久了,鲜少同外人接触,所以仍然是一片赤子之心。
    安宁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拉着蔚邵卿的手,道:“你肯定是故意的。”故意给她送好感度啊。
    蔚邵卿唇角扬了扬,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安宁心中感动,笑道:“谢谢你啊。”
    蔚邵卿在前面领路,安宁与他并列走着,至于蔚景他们,因为蔚邵卿的师傅不太喜欢见外人的缘故,所以他们几人都在门口等着。
    大概走了一刻钟,安宁穿过花海,却看到了一个破庙。虽然现在是八月,仍然是炎炎夏日,可是这山谷却凉风习习,全然没有暑热,微风送来了花的香气,令人闻之神清气爽。
    只是视野之中的那破庙却同这美丽的花谷格格不入。寺庙残破不堪,山门倾塌,一声声的木鱼声传了过来,叩叩叩。
    说也奇怪,这木鱼声却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变得宁静下来,就连脚步也下意识地放轻了不少。
    难道,这是蔚邵卿那位师傅所在的地方吗?
    作为蔚邵卿的师傅,应该是不缺钱才对,可是这破旧的寺庙,却完全没有要修建的意思。
    安宁跟随蔚邵卿走了进去,木鱼声也悄然停止,一个看起来只有四十岁的僧人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们,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像是将所有的情绪掩盖在最深处,他的神色淡淡的,身上有着一种得道高僧特有的出尘气质。
    “你们来了。”
    蔚邵卿直接跪下,“见过师傅。”声音恭恭敬敬的。
    安宁呆了呆,这位便是蔚邵卿的师傅吗?说也奇怪,蔚邵卿的师傅是和尚,他师叔却偏偏是道士,这两人没打起架也是神奇。
    安宁也跟着蔚邵卿一起跪了下来,“见过大师。”
    僧人的唇角勾了勾,“起来吧。”
    他的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低着头的安宁,并不知道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安宁和蔚邵卿一起起身。蔚邵卿直接说道:“师傅,这是安宁,我的妻子,我今日带她过来看你了。”他说的是妻子,而不是未婚妻。
    僧人脸上仍然是淡淡的笑意,语气很和熙,“的确是个好姑娘。”
    蔚邵卿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上前道:“今日过来,除了让师傅见一见安宁,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师傅帮忙。”
    蔚邵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僧人略一沉吟,道:“等下我便帮你们定一个良道吉日,若是有外人问起,你们推到我身上便是。”
    话语之中蕴含着自信,仿佛坚定地认为自己若是定了,便没有人敢指摘一二。
    安宁对他越发好奇起来,这蔚邵卿的师傅究竟是什么人物呢,像这样的人,年轻时候定是风云人物,偏偏却窝在这幽静的山谷中,呆在这破庙里,而且颇为怡然自得的样子。云水道人同他相比,要更会享受一些。
    安宁看出他们师徒有话要说,便先道:“这附近的景色真是好看,我先过去逛逛。”
    蔚邵卿眸光温柔,“别走太远。”
    安宁笑道:“知道了,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哪里还会迷路。”
    她向这师傅行了一礼,便转身先走了。她说的也不算虚话,她的确是对这山谷十分好奇。
    等她离开以后,僧人——也就是宏远大师道:“她便是南夏的圣女吧。”
    蔚邵卿点点头,又道:“在我心中,她便只是周安宁,我未来的妻子。”
    宏远大师转过头,看着古旧的佛桌上那慈眉善目的佛主,叹了口气,“她选择了大周,至少可以保大周与南夏一百年的安宁,一百年的和平,足以让众多民众安居乐道。”
    蔚邵卿道:“师傅你当初让我接近她,不也是这个原因吗?”他的声音像是压抑着某种的情绪,在面对自己一直以来尊重的师傅,难得产生了抗拒的情绪。
    他看着似乎永远不曾行差错步的师傅,“倘若安宁所选择的并非大周,那么师傅你会杀了她吗?”
    宏远大师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悲痛,那悲痛转瞬而过,又化作了平静,“倘若杀一人可以拯救十万人,那么我会毫不犹豫选择杀一人。”这是他所选择的道路,他的慈悲。
    蔚邵卿道:“若有那么一天,我会保护她。”至少会护得她的周全。
    宏远大师道:“邵卿,我比谁都希望你们两个能够幸福。你们两个若能在一起,便是最好的结果。”
    蔚邵卿没说什么,他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师傅能够对诸多的平民百姓分外慈悲,为他们的喜而喜,为他们的忧而忧,可是却对自身格外的无情,毫不动摇地行着自己的道。
    宏远大师手以某种不快不慢的速度捻着佛珠,片刻之后,他脸上忽的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你那未婚妻恐怕迷失在那紫荆花中,你还是快去将她带回来吧。”
    蔚邵卿知道师傅的占卜素来没有出错的时候,连忙过去寻安宁。
    宏远大师看着一向稳重的弟子难得急切的脚步,摇摇头,然后开始算起了所谓的良辰吉日。
    周安宁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若是她同邵卿能够这样圆圆满满的,那再好不过了。只是这姑娘不同于其他人,命格竟像是笼罩着一层的迷雾一样,看不清晰,连带着同她一起的弟子,命运也终究未定。无关紧要的小事倒是可以算出,可是一些涉及到重要抉择口的却瞧不见。
    即使是他,也无法再窥探他们两人的命运,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表情说不出是悲是喜,随即念起了经文。
    ……
    安宁从庙里出来后,便顺着一条小溪流慢慢往上走。
    这山谷的景致当真优美动人,即使是她这个逛过皇宫御花园的人,也不自觉流连忘返了起来。这种天然去雕饰的纯净美丽,并非那些人工修建而成的鲜花盆栽可以比较的。
    微风吹起她的袖子,阳光的温度也刚刚好,加上萦绕在周围的淡淡花香,安宁感觉自己被熏得有些昏昏欲睡。这也不能怪她,她这几日都在赶路中,本身就挺疲惫了,加上现在的环境也实在适合睡觉。
    她走到小溪旁边,弯腰捧起清澈的泉水,往脸上泼了泼,这才感到困意消失了一点。
    她继续往上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紫荆树中。安宁以前所见过的紫荆树好看归好看,却不像这一片紫荆树一样高大。红色、粉色、花白色、紫色、蓝色,紫荆花的花期又长,此时正是盛开的时节。放眼望去,落英缤纷、华丽浓艳,紫荆花的香气在空气中隐隐浮动着,沁人心脾。种植这一片紫荆花明显是园林的好手,居然将紫荆花嫁接在了那种高大的上,因此不仅显得树体高大,一棵树上甚至有两三种颜色的紫荆花。
    安宁欣赏着这一片紫荆花的美丽,偶尔有花瓣落在她身上,她也不拿下,放任它们在身上留下暗暗的香气。
    偶尔还会伸手接住这些飘落的花瓣。
    等走到累了,她索性坐下休息一会儿。安宁直接坐在树下,她所选择的这棵树恰好又在溪旁,溪水静静地流淌着,安宁甚至可以看到底下的小鱼在清澈见底的溪水中悠然自得地甩着尾巴。
    微风拂面,安宁心中一动,直接脱下鞋子,将脚丫子放入溪水中,溪水涌了过来,安宁坐在树荫下,那种困倦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眼睛不自觉地合上。
    朦朦胧胧中,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一个梦境之中。梦里的她冲着嬷嬷撒娇着要出去玩,最后嬷嬷只是哄着说等她长大以后。
    忽的安宁觉得鼻子似乎有点痒,睁开眼,正好看到蔚邵卿手里拿着一个狗尾巴草,很显然刚刚安宁睡觉的时候,他正拿着这狗尾巴草挠安宁的鼻子。
    见安宁醒来,蔚邵卿微微一笑,“醒了。”
    安宁刚醒来,仍然有点迷迷糊糊的,她点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这么快就找到她了?这山谷面积可不小,找起人来还真不太容易,安宁刚刚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个哨子,打算万一不小心迷路了,就吹吹勺子,谁知道却没排上用场。
    蔚邵卿没回答,只是对她说道:“这里的溪水偏凉,别泡太久的水。”
    安宁眯了眯眼,一脸惬意,“这里挺舒服的。”在夏天时候,那就是个避暑胜地啊。
    不过蔚邵卿都这样说了,安宁便将脚收了起来,毕竟泡太久了,也的确不太好。她用手绢擦干脚后,重新穿好,手绢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等慢条斯理穿好鞋子后,安宁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蔚邵卿唇角缓缓勾起,“师傅算出来的。”
    安宁睁大眼睛,语气有些不可置信,“这么厉害?”
    蔚邵卿笑笑不说话,又伸手摘掉她头上的花瓣,甚至还将她歪了的玉簪给重新别好,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带着一种天然的美感。
    安宁同他满满走着,蔚邵卿道:“我师傅很喜欢你。”
    安宁嘴角翘了翘,“我一直都很受长辈欢迎的。”
    说话的同时,心中也松了口气。蔚邵卿的师傅明显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安宁自然也希望能够同他处好关系。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位宏远大师总给他一种距离感,和云水道人不同。在云水道人面前,她可以嬉笑怒骂,随意地同他调侃,可是在宏远大师面前就不敢。
    说起宏远大师,她的确听说过他的名头,据说曾经是大周的国师。他做过的最出名的一件事,便是预言了大周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地震,而因为他的预言,也使得大周没有遭受太多的损失,从此国师之名远扬。只是不知道为何,在二十年前,在凌青恒的帝位彻底坐稳了以后,宏远大师却辞了这国师的名头,退隐江湖。
    尽管二十年未曾重新踏入京城,但人们偶尔还是会提起这位国师,若是他们成亲的时间由他所定,那么还真不会有多少人敢对此大放厥词,这就是所谓权威的力量。
    她想,即使是为了他的好意帮助,她也愿意同蔚邵卿一样,恭恭敬敬地对他。
    她轻声问道:“你师傅他喜欢吃什么?”
    蔚邵卿语气带着淡淡的欢喜,“他平时只吃斋菜。不过安宁你的厨艺一样很好,师傅一定会喜欢。”
    安宁笑了笑,“那好,到时候我来做菜,你来洗菜好了。”
    蔚邵卿点点头,直接就应了下来。
    这山谷中,最破旧的便是那宏远大师平素所呆的寺庙。蔚邵卿他们所住的地方倒还好,干净幽静。
    晚饭的时候,莫伊原本还摘了好些菜,准备下厨的,结果看见厨房里的蔚邵卿和安宁,怔了怔,问道:“你们要炒菜吗?”
    安宁笑眯眯地看着他不高的个子却拎了两大框的蔬菜,道:“放下吧,今晚我和你师兄做饭即可。”
    她顿了顿,想起还在外头的蔚海等人,扭头问蔚邵卿:“蔚海他们在外面有饭吃吗?”她明明记得这山谷距离最近的城镇至少也得走半天的路程。
    蔚邵卿平静道:“等下顺便将他们的份也一起做了。若是太累的话,便让他们自己随便抓几只山鸡野兔烤来吃。”
    安宁一边挑选着篮子里的菜,一边抽空给了蔚邵卿一个白眼,有他这样不体恤自己下属的上司吗!
    她将厨房中所有的菜都看了一下,决定做美味营养的八宝汤、香泥藏珍和丝雨菰云。八宝汤其实是将胡萝卜、莲藕、甜玉米、红皮花生、眉豆、绿豆、薏米、新鲜腐皮、蜜枣这些一起炖了。香泥藏珍和丝雨菰云皆是她前世所吃过的十分美味的素材。一道是芋泥,一道是红烧白菜,里面加冬笋、香菇和冬粉。
    安宁想了想,觉得单单两菜一汤太过单调了,又做了两道清炒的蔬菜。
    她十分可惜的是,这厨房中没有面筋,不然她便可以做出几样味道同肉菜十分相似的斋菜了。
    出乎她的意料,蔚邵卿洗菜的时候,显得十分有模有样,显然不是生手。
    见到安宁脸上的疑惑,蔚邵卿道:“以前在这里的时候,大师姐负责做菜,我和逸成负责洗菜。”
    安宁问道:“若雪手艺如何?”
    蔚邵卿露出了一颗不堪回首的表情,安宁忍不住笑了。
    看蔚邵卿洗菜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他手指翩飞,如同上好的工艺品,指节分明,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含着某种韵律一样,手腕白皙,却又透着一股的力量。
    安宁闲了的时候,就直接抱臂看着他洗菜,等洗好了以后,才开始做菜。
    加上外头的五个人,安宁总共得做九个人的分量呢。正好莫伊还砍了一些竹子,安宁便顺便做起了竹筒饭。
    等做完这些菜,也花了她半个时辰,就算山谷再凉爽,窝在灶台前做菜,也是挺热的,幸亏蔚邵卿还直接拿起了一个大扇子,不时给她扇风一下,她才没做得一身汗。
    等做好饭菜以后,她分出一些,给外头的蔚景他们,然后让莫伊带过去,莫伊看着那些菜色眼睛都亮了起来。虽然他还没品尝到味道,但是从卖相和香气就可以看出,这菜定是极美味的,把他自己平时做的那些菜,都衬成了猪食。
    安宁将饭菜给端了出去,莫伊很快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满身的汗。蔚邵卿一看他这样子,便说道:“他定是使用轻功飞过去,又飞回来。”
    宏远大师淡淡地瞥了莫伊一眼,说道:“他平时练功若是有这样的动力,那我就安心了。”
    莫伊闻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别看莫伊看起来挺好动的,但是在吃饭的时候,该有的礼仪一样不缺。而蔚邵卿、安宁和宏远大师吃饭时的仪态,都可以作为贵族的教科书典范了(安宁纯粹是被卫先生按照宫廷之中的标准训练出来的)。
    四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以后,莫伊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子,此时的眼睛比天空的星辰还要闪亮,“我觉得我比二师兄好多了,我会说笑,不会让你觉得无聊,会哄你开心。姐姐还是抛弃二师兄,嫁给我好了。”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看着桌上的盘子,心道:倘若这位姐姐愿意嫁给他的话,那么他日后就可以每天都吃这些美味的菜肴了。
    蔚邵卿的脸直接沉了下来。他这小师弟胆子还真大,居然当着他的面就挖起了墙角。
    安宁简直要被他给逗笑了,这位小师弟真是太好玩了。
    蔚邵卿冷哼道:“你想太多了,安宁是我未来的妻子。”
    若不是看小师弟只是单纯地为了美食,他肯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宏远大师则是手里捻着佛珠,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幕。
    莫伊直接冲安宁撒娇道:“姐姐,我比我二师兄好,对不对?二师兄的性子闷死了,哪里有我好玩。”他竭力在安宁面前,推销自己的好处,恨不得安宁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安宁笑道:“你即使有千般好,也有一样不及他。”
    莫伊急切问道:“哪里不如我师兄了?”
    安宁笑眯眯道:“你师兄长得好,我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了,吃饭的时候就着他这张脸,都能多吃一碗饭呢。”
    虽然说慕清玄和季延一的长相能够同蔚邵卿平分秋色,但是架不住蔚邵卿还有情人眼中出西施的加成在啊。
    莫伊看了看蔚邵卿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叹了口气,一副沮丧到了极点的样子,“师兄长得的确是比女孩子还好看。”
    蔚邵卿身上直接杀气四溅,也就莫伊这个神经大条的才感觉不到,还在那边抱怨道;“外头的女孩子,是不是都更喜欢脸啊,完了,我以后是不是会找不到老婆了?”
    莫伊平时鲜少出谷,谷内所需要用到的生活用品,都有专人送过来,导致他在谷中,所见到的都是蔚邵卿、童若雪这些高颜值的人,就连宏远大师,看他相貌,也知道年轻时候肯定是个美男子。这导致他便以为自己的相貌不怎么样,事实上,他的相貌,至少也是中上的水平。
    安宁觉得他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恐怕很有可能会引发“师兄弑杀师弟”这样的惨案,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她拉了拉蔚邵卿的手,说道:“我们去看星星吧,这山谷里的星空感觉都比别的地方好看呢。”
    就如同那天池一般,这里的天空给人的感觉似乎比别的地方要更近一些,这些星星嵌在漆黑的夜空中,像是夺目的钻石,闪耀着独属于自己的光芒。
    同心上人一起欣赏夜空的确是美事一桩,蔚邵卿很快就将心动化作行动,还自己带着安宁到了山谷最高处的石头上。这石头长约五米,宽约四米,上面足够并列躺好几个人了。当然以安宁的身手肯定是上不去的,蔚邵卿也不放心让她爬上来,所以直接搂着她的药,飞了上去。安宁也享受了一把那种轻功的感觉。
    安宁同蔚邵卿一起坐了下来,望着头顶的星空。
    一种美好的静谧在两人之中缓慢流淌着。
    看着头顶的星星,她的心情似乎也不自觉沉淀了下来,只余下一片的宁静。自古以来,星空一直都是百看不厌的美景,即使什么都不做,便是最大的享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蔚邵卿开口了:“我只有脸好看吗?”
    声音中还难得带上了一点的委屈。
    安宁呆了呆,蔚邵卿这是在向她撒娇吗?
    她扭过头,视线却正好触及到他的目光,蔚邵卿的眸中像是最深沉的夜色,仿佛能够将一切的光亮都埋葬在其中,就连她的视线似乎也要一同被吸入那漩涡之中。
    明明此时的夜风吹在身上有点凉,安宁却感到脸颊和耳朵都涌起了一股的热度,好一会儿才垂下眼眸,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语言功能,“除了脸好,你还有好多优点呢。”
    “比如?”蔚邵卿的头靠了过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安宁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远离他充满侵略感的气势,却忘记自己身后可没有东西靠着,这一后退,身子直接后仰,头一栽倒,差点就要直接撞上这坚硬的石头。
    蔚邵卿却随着她的姿势,一同躺了下来,与此同时,手直接盖在安宁的脑后,有他的手做垫背,倒不至于让安宁的头直接撞到石头。
    安宁转过头,看着他,蔚邵卿并没有将他的手收回,依旧垫在她的脑后。
    安宁直接将头移了移,从手心移到了手臂的位置,便形成了一个靠在他怀中的姿势。
    她的声音在这夜风之中,显出了几分温柔,“刚刚你问我,你有哪些好,你长得好,十分符合我的喜好。还有钱,至少嫁过去以后不用担心我吃糠喝稀。”
    蔚邵卿闻言,眼睛危险地眯起。他怎么觉得安宁说的这几点,好多人都符合条件,并不仅仅只是他能做到。
    安宁笑了笑,声音因为遮掩不住的笑意而含糊成一团,“而且,你还对我好。”就连刚刚第一反应也是护住她,想到这里,她的头又往蔚邵卿的怀里缩了缩,蔚邵卿也将她环着,两人姿势亲密。
    她还看了看蔚邵卿的手,发现蔚邵卿的手没因此受伤,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却是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你,所以才选择了你,这点比什么都重要。”
    安宁原本就不是扭捏的人,在正视了自己的感情,便下了与他携手走过剩余人生的决定以后,便不再吝啬说出自己心中的情感。
    在这一刻,蔚邵卿的胸口激荡着一股复杂的情感,有欣喜、激动、还有惊讶,这突如其来的狂喜甚至更甚于他当时因为功劳被皇帝册封的时刻,他下意识地将她环进怀里,尽管很想紧紧地抱着她,却又怕力道弄疼了他。
    所有的情感最后只化作一句叹息,“再多说一些。”
    他说话的时候,呵出的气喷洒在安宁的脸上,她刚刚倾吐肺腑之言已经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怎么看都像是娇嗔,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软玉温香再坏,特别是这对象还是喜欢的女子,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若是蔚邵卿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那反而应该要担忧是不是有隐疾了。此时的蔚邵卿便陷入了这种甜蜜的折磨之中。他唯一庆幸的是,他虽然环着安宁,但两人之间仍然留有一些余地,不然恐怕早被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了。
    现在的他最应该做的便是松开手,可是却又舍不得,只好用最大的意志力忍了下来。
    安宁却还不知道,含笑道:“不过我刚刚也想好了,即使你没钱也没事,反正我有银子,我包养你也是可以的。”
    放现代的话,蔚邵卿这样的相貌,若说愿意被包养,那肯定多得是那种愿意一掷千金的富婆。
    蔚邵卿低低地笑了笑,声音有种别样喑哑的性感,“能被县主包养,是小的荣幸。”
    安宁乐了,说道:“那好,既然被我包养了,那就是我的人了,嗯,从今天开始,你便得准守三从四德。”
    或许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蔚邵卿十分配合地询问:“何为三从四德?”
    “所谓的三从四德,那就是妻子出门要听从,妻子命令要服从,妻子讲错要盲从,妻子化妆要等得,妻子花钱要舍得,妻子生气要忍得,妻子生日要记得。若是做不到的话,我便只能忍痛休了你。”
    她洋洋洒洒地将新三德四从给说了一遍。
    蔚邵卿略一沉吟,道:“倘若我全部做到的话……”
    “你若不离,我便不弃。”安宁也许下了自己的诺言,此时她觉得自己同蔚邵卿的身份似乎来了一个对调。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是蕴含着蔚邵卿此时所有的决心。
    他叹息道:“四年,终究太久了。”他还得再等四年,才能让安宁成为他明谋正娶的妻子。
    安宁问道:“你师傅定下时间了吗?”
    蔚邵卿道:“师傅说可以定在四年后的三月份,具体的吉日还在计算当中。”
    安宁想了一下,觉得三月还算不错,至少天气不会很热,她可不想成亲那天热出一身汗。
    明明前面还在看星星,到后面便成了两未婚夫妇在那边谈情说爱。
    安宁前世的舍友在谈恋爱的时候,每天都能够同她男朋友说两个小时的电话,那时候的她还在疑惑,为何那种没有意义的对话也能说那么久,等自己真的陷入爱情之中后,才发现,当真的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即使是没意义的言语也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说着说着,安宁的眼皮也困了起来,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是她可以信任的蔚邵卿,她也十分放松地放任困意席卷而来。
    蔚邵卿动作很轻,没有吵醒她,等时间差不多了以后,才将她轻轻抱起,使用轻功,回到屋内。
    安宁在谷内所居住的屋子就在他屋子的隔壁,蔚邵卿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回床上,又将被子给她盖好,让安宁不至于半夜不小心着凉。
    等做完这一切以后,他看着安宁恬静的睡颜,唇角微微勾起浅笑的弧度。
    然后才转身出屋子,现在的他,需要洗一下冷水澡。
    结果没等他过去,宏远大师已经准备好了一壶的凉茶,放在他屋内的桌子上,还对他说道:“我觉得你这几天需要多喝点这个,清凉降火。”
    少年啊,冲动一把也是正常的。
    这意有所指的话语让蔚邵卿的眼皮跳了跳,他的师傅偶尔也会有这样不正经的一面。他正想开口说什么,忽的窗外一道流星闪过。
    蔚邵卿同宏远大师同时转头,宏远大师原本微笑的脸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到窗前,看着夜空,手指比划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说道:“帝星坠落了。”
    这简单的话语让蔚邵卿的心一紧,这意思是有哪个皇帝驾崩了?
    宏远大师叹了口气,“这帝星属于南方之属,南夏王驾崩了。”
    在蔚邵卿的印象中,南夏王的身体还是挺可以的,若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再活个十年根本没有问题,没想到驾崩的居然是他。
    他同宏远大师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皆产生了一个共识:南夏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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