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又一次辗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城市的地理位置偏北,不似其他比较温和的城市,本是秋季末即将入冬的季节,空气的温度,早中晚的温差极大。
身穿着一套保守的冲锋衣,脚上是一双平底鞋,已经过肩的头发被一根橡皮筋随意的扎起来,盛夏泛着凉意的双手抄在衣兜里,从警局里走出来。
没有任何令人感到意外的结果。
这个城市的警方,也没有关于从海里打捞起什么尸体或者救了什么人上来的消息,得到的结果跟她前面去的几个城市都一样,让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愈发的焦虑。
没有打捞起来什么尸体,至少还可以说明他没有完全的被定了死刑。
可是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没有任何可利的消息终归是让人揣揣不安的,心底不由得绷得愈发的紧。
随意的跟着人行道上走出去一段距离,盛夏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抬头长长的对着天空呼出一口青白的雾气,黑白分明的眼珠明亮着彷如空气里的寒意泛着凉,白净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也没什么血色。
其实她知道,这样一个城市又一个城市的搜索着,实际上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毕竟当时出事的时候,游艇的位置差不多是在海面中心的那个范围内,那片海比想象中大得太多,有太小的可能性会把人冲到其他的什么城市,何况海底生物那么多,在那样的情况下,人根本没什么几率能被冲到什么城市来。
可是不做点什么,只待在海城任凭心中急切等待下去的感觉,太过煎熬。
她做不到那样,会崩溃。
所以即便是明知道可能性小的微乎其微,她还是在不厌其烦的不停的持续着这样的事情,尽管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会令人感到无尽的麻木。
拦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下榻的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左右的时间。
天已经暗下去了。
盛夏一边拿着手机正跟付东之通着电话,问着他是不是已经回到了海城,因为他是陪着她来到这个城市,并且给她找的酒店把她安顿下来,在这个没有飞机场的城市里,自然也就没有飞机通行,于是他是乘坐长途火车回去的。
对于一个自小就养尊处优没有吃过太大苦头的人来说,他连坐火车都还是第一次。
所以自然避免不了一片哀嚎。
不过又怕让盛夏自责,哀嚎完了付东之又轻佻笑着道,“虽然时间上长得让人崩溃,不过火车的软卧高级包厢也是不差的,比飞机的头等舱舒服。”
不管他说的是实话还是为了安慰她,盛夏的内心都挺感动的。
“忙的话,就不用老抽时间来看我了,好好忙着工作上的事情吧,我会经常给你电话,不必担心我一个人在外面会怎么样。”
“再看看咯,有时间我高兴去就去了。”
“……”
盛夏有些无奈头疼。
又在电话里跟他说了几句话,乘坐着电梯到达她房间的那一层时,她走了出来,对他道,“我已经到房间了,你既然已经回到了海城,先好好休息。”
付东之应了一声,电话挂断。
盛夏也走到房间的门外,将手机收回去的同时,她掏出房卡来刷开房门,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时,率先灌来的是一阵流水声。
盛夏一震。
屋内还没有开灯,窗帘的帷幕只打开了一边,空间里的光线极度的黑暗,只有从窗外投射进来并不怎么明亮的灯光。
人在黑暗中,耳朵是最为灵敏的。
何况从浴室那里传来的流水声,根本大得让人无法忽视。
浴室里有人?
盛夏的目光即刻就朝着浴室的方向盯了过去,目光尤为警惕而防备,本来在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的念头是小偷之类的犯罪人员,可后面想想又不太说得过去。
能有什么小偷进来的第一时间不先翻开她的东西,反而是悠哉悠哉的跑去浴室里做什么?
除非这个小偷不称职。
可在陌生的城市里,盛夏在这里又没有熟人,自然不可能是她什么认识的人,何况这里是酒店的房间,没有房卡进不来……所以这个人的手中有房卡?
能有她房间房卡的人……酒店经理?酒店前台?或者是清洁人员?
又或者是其他什么,用了什么办法要到她房卡不明来头的人员?
看着雾霾玻璃后有一个挺拔的模糊人影的模样,从人影身高跟体型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女人,意识到对方是个男人,而且看着对方这么悠然自得从容的在浴室里似乎是在洗着澡,盛夏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是她进错了房间或者拿错了卡号。
可这样的情况想想似乎也说不过去,毕竟她之前是用了这个房卡刷门进来过的,所以不可能是她进错了房间拿错房卡。
所以就是有男人进了她的房间了。
一颗心徒然就紧绷起来了,在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并且是原因目的的情况下,盛夏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的枕头底下摸出防狼喷雾剂跟防狼电击棒用来防护。
接着,两手都拿好了东西,并且是做好了准备,她警惕着小心翼翼的朝着浴室走过去,悄无声息的慢慢靠近。
可就在她差不多靠近浴室门时,正在犹豫着是该她直接推门而入,还是敲门引诱对方出来的考虑中,浴室里的水声在这时骤然停下,知道对方是洗好了澡要出来,盛夏顿时更为紧张了,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防备着。
果真,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接着一道被浴室灯光投射出来的影子落入盛夏的视线里。
在对方的一只脚跨出浴室门时,盛夏掐准了时机,猛地从旁边窜了出来——
顾虑不了太多,先电晕他再说!
然而她的电击棒还没能触碰上对方男人的身体,他就好像已经先发现了她,在她伸手过来试图电晕他之前,他率先一手精准的扼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往旁边一带,错开了电击棒跟他身体的触碰。
可盛夏不止有这一手的准备,在拿着电击棒的手腕被对方抓住控制着时,她同时伸出放在身后那只拿着防狼喷雾的手。
但又是失算了,防狼喷雾都还没能按下去,她身体被男人率先一带,接着,身躯被男人压在了浴室的玻璃上,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从头顶上方流泻而出,“是我。”
盛夏一震。
当她错愕着诧异的抬起头来,借由着浴室里的灯光看见眼前男人俊美五官的面孔时,心里头狠狠地悸动了下。
那一张熟悉的五官,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入她的视线内。
她呆住了。
大脑瞬间雪白成了一片。
男人的身上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露出他健硕的胸膛来,浑身上下还是湿漉漉的,虽然头发被浴巾擦拭过,但此刻也还是滴下水珠来,晶莹的水珠瞬间他的脸庞,他的喉结以及他精壮的锁骨肩膀流淌下来,面孔被浴室里的灯光照亮,依旧俊美得致命。
有那么一瞬间,柔和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让她感觉他忽然俊美得不真实。
或者本来出现在这里的他,搞不好真的是她的错觉。
对视着她空茫呆滞的眸子盯在自己的脸上,他无奈着,倏尔是浅浅的笑,松开了她的手腕,改为捏了捏她的下颌,“看什么,分开还没一个月,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嗯?”
“慕……慕淮南……”
盛夏呆呆的,嘴里无意识的念叨出他的名字,仍旧还没太能反应过来。
慕淮南嗯了一声,转而是低眸扫视了眼她手中的电击棒跟防狼喷雾,“安全意识不错,至少这些东西灵活运用上了。”
这些东西还是她离开之前他给她准备的。
慕淮南抬起她的下颌,俯身吻上她的唇,唇角带着低柔的浅笑,“给你一个奖励。”
当男人的唇触碰上她的,那温热的温度跟熟悉的感觉袭来时,盛夏直至现在才意识到,这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真真实实的,他现在就站在她的面前,亲吻着她的唇。
可是她大脑还是很空白着,以至于男人吻上她的唇后,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是愈发深入的索吻着时,她都忘却了应该推开他的本能。
直至男人的吻越来越灼热的滚烫,仿佛是恨不得要把她吃了一样的令她快要不能呼吸时,盛夏这才慢半拍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可能他也没有想要保持这样持续太久下去,在她试图推开他的时候,他顺势着也松开了她的唇。
“你……”
盯着他的面庞,盛夏喃喃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时间却又不知话要从何说起,半天也发不出一个具体的音节。
慕淮南低笑了一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概也知道他突然出现在这里,于她而言是多么难以消化的事情,于是也没想要她开口说什么,牵着她的手腕,带着她朝房间那个不大的单人沙发走过去。
“你先坐下,我换衣服。”
把她带到沙发中坐下来之后,慕淮南将她手中的两样东西都拿开丢在一边,然后打开了房间的灯,在方才触碰上她肌肤时发觉她的手冷得冰凉,于是又拿起遥控器把房间里的暖气打开,尔后才回到床沿边,扯开了浴巾,拿起床上属于他的一套衣物慢条斯理的换上。
盛夏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在房间里自顾自毫不避讳的样子。
直至他将衣服穿上了之后,她才猛地从沙发中站起来,“你不是应该在各地的子公司出差视察么,怎么会在这里。”
他忽然就出现在她的房间里,让她的内心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冲击,导致她半天只能问出这么一句话。
慕淮南穿整好了衣物,抬眸看她。
见她还有些木讷着,他朝她走了过来,却是不答反说,“饿了么,晚餐我提前订好了,先去酒店下面吃点东西,还是先洗个澡再下去?”
盛夏也没有回答他,而是道,“在附近的城市公司视察,然后顺路来的这里?”
慕淮南淡淡嗯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付东之没有跟沈助理得到他的行程,也没办法跟他联系得上,而她跟他就更不必说了,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他们甚至连一个消息都没有。
慕淮南淡笑看着她,“想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没有那么困难。”
盛夏想了想,似乎的确也是这样,毕竟她住过的每一个酒店,都用她自己的身份证登记着的,就算不问别人,他也可以通过她登记的身份证信息找到这里来。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的确没什么困难的。
至于可以拿了房卡进她房间的这种事……出示一下他们的结婚证就好了。
一下子就明白了所有,盛夏便不多说什么,他会跑来这里找她,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大概她也能知道。
若非想念,又何必如此。
慕淮南看着她身穿着冲锋衣,近日来她连续不断的奔波令她的神情看上去已经有了些疲惫之色,本是想让她去洗个澡放松一下精神的,可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腕表时间,不多的时间根本令人连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他牵过她的手,“先去吃点东西再说,嗯?”
盛夏对视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也因为一时间,她的确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淮南也没有再多加征求她的意思,牵着她的手,带着怔怔的她便转身朝着房门走过去。
乘坐电梯,来到楼下酒店的餐厅,由着服务员的带领,慕淮南带着盛夏径直来到之前早就订好的位置中坐下。
他的出现,太过意外也令人毫无防备心理,以至于直到在位置中坐下后不久,盛夏才突然想起来他们之间的隔阂,像突然就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横在他们中间,她的态度由初时的呆愣空茫,逐渐就恢复了面对他时该有的冷淡。
盯着面前餐桌上被摆上来的晚餐食物,盛夏道,“我不饿。”
“不饿也吃一些。”慕淮南拿起碗,盛了半碗的汤放到她面前,“先喝点汤,暖暖胃。”
盛夏看着他,迟疑了不过三秒钟,最后还是断起碗来把汤喝下。
说不饿……只是逞强出来罢了,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逞强,而除了早上就没有进食过的她,实际上早就饿了,在他的面前,没有必要矜持什么。
接着也不用慕淮南招呼,喝了些汤,感觉胃舒服了不少,盛夏不做扭捏,拿起筷子便夹菜。
慕淮南笑看着她,背部懒懒的靠着背椅。
“你不吃?”注意到他连动也没动一下筷子,盛夏问。
他唇角的弧线轻悦着,好听的嗓音道,“之前已经用过。”
盛夏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理由多问下去,干脆就低头扒饭,整个过程选择尽量的将他无视。
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也不清楚如今的这个处境下,究竟应该能对他说什么,因为直到现在也没有关于盛斯顾的什么消息,不论过去怎么样,唯有这件事,是让她永远都没办法忽视的。
而慕淮南大抵也知道她如今的状态,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让她为难,又或者是本身他也不太清楚能跟她说些什么合适的话,在她用餐的过程中,他没怎么开腔,除了偶尔会用纸巾帮她擦拭一下嘴角,虽然这样的行为在盛夏发觉到后她就自己擦了没让他碰她,他几乎就是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中,看着她。
不知道怎么回事,分明是没怎么去看他的表情,甚至都不会去看他的眼睛,但盛夏总感觉他现在盯着她的眼神充满了一种别样的意味,很绵长,很深沉,很不舍也很珍贵。
她想忽视他都有些做不到了。
吃了些东西之后,盛夏干脆放下筷子,掀起眼皮来,“你想对我说什么。”
她总感觉他有话要对她说,而且很多很多,有种怎么都说不完的感觉,本来觉得她不应该问他这种事情的,他们之间最好是没有交流那就再好不过,以免太过沉重的心理负担会令人扛不住。
但不知怎么,她还是忍不住冲动的问了。
可是慕淮南却仅仅只是提唇笑了下,眸光依旧的柔和着,淡声只回答了她两个字,“没有。”
“……”
“现在只想这么看着你,好好的把你的样子牢牢记下来。”纵然内心里的确是有很多的话想说,然而真正面对她时,他想做的,只有这件。
即便什么都不说,即便没有交流,单单是能这么看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实际上,她的模样包括她每一个神态的表情,都早已经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镶嵌在他的骨血里,但只要还能再多看一秒钟,都是弥足珍贵的记忆。
他甚至连其他的事情完全一点都不想做,哪里都不想去,单纯的只想时间定格在这一秒钟,无止无休的凝望着她。
只有天知道,事实上他想念她想得都恨不得将她拥进骨子里。
盛夏却觉得他这种话太过没有意义,拉开了椅子站起身,“我觉得,按照我们如今各自的态度不太合适说这些话,慕总工作繁忙又不想被人打扰而差不多完全断绝了跟所有人的联系,那我也不耽搁你的时间,先回房休息了。”
她拉开椅子起身的间隙,已经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感,在如今不合适存在于他们之间,她对他还能做到的,仅仅只有现在这般。
然而当她的脚跨进电梯时,身后也有男人的脚步跟了上来。
盛夏转身回来,就见慕淮南站在她的身侧。
她蹙了下眉,一动不动着。
慕淮南倒是干脆,伸手直接按下了电梯的楼层,电梯的门随之很快缓缓关上,双手抄在笔致的西裤里,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架势。
盛夏不说话,也不故意的做出什么事来。
“我时间不多。”慕淮南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平静的望着电梯的门,眼眸底下有她看不到的暗淡,“在这里待不了太长的时间,没多久就要离开。”
没有多久就要离开是有多久盛夏没有去问,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指一天,还是两天,或者三天后会离开这里。
她也不去问。
毕竟问多了,总是会让人感到别扭的,即便想开口,到了最后也只能沉默。
慕淮南对于她的沉默是意料之中的,也不介怀。
淡笑了下,他偏过头来看她,“还是很生气?”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何况应该不能说是生气吧,具体点来说,他们的感情早就被他一手摧毁了,还能跟他处在一个空间里,这已经是她很大的忍耐了。
盛夏低垂着眼帘,望着地面。
慕淮南又道,“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见你,你也别去找我别联系我,我经常换地方,除了工作上的事手机不会怎么用。”
这种话听着怎么都不像是单纯的,她的声音微冷下来,“放心好了,你不见我,我求之不得,当然不可能会去找你也不会联系你,你想去做什么,忙多久都没关系。”
慕淮南笑,“那就好。”
“离婚协议准备好了么。”既然连那种话说出来了,应该离他们离婚也不久了,盛夏甚至觉得他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说不定方才就是散伙饭,要不然怎么会说想多看看她的这种话,“如果有一起带过来的话,你签字了我也会签字的。”
她想,若是他下定了决心,她也不会再磨磨唧唧直到现在也没给他一个肯定答案。
可是慕淮南却道,“这件事等你忙完,回了海城再说。”
盛夏敛眸,又没再多说话。
他侧头盯着她低垂着面无表情的脸,一段时间没见面,她有了些稍稍的变化,把头发扎起来了,模样也消瘦了些。
而盛夏也早早就注意到,实际上他也消瘦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忙的。
狭小的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仿佛在将该说的话说完了之后,两个人都共同的没什么语言了,长久的沉默开始在他们之间蔓延,只不过他盯着她不曾偏移一分的视线,却是越看越深,眸子里流露出来炙热而疯狂的情绪,越来越甚。
蓦然,盛夏的肩膀被男人突如其来的按到墙壁上,一个根本无法再矜持下去狂热的吻倾覆而来。
“唔……”
背部紧紧的贴靠到电梯内的墙壁上,盛夏的下颌被男人一手强迫的带了起来,让她不得已的承受着他炙热得突然间是疯狂起来的深吻,紧接着他的手便开始不再安分,急切着像是恨不得立刻就剥开她身上的束缚,将她不留余地的当场占有。
他的温度,忽然是灼热得滚烫,吻得她大脑一片空白,这样被动而承受着男人狂热的吻时,她眉梢都有些不自觉的蹙了起来,“慕……”
想说什么,但完全是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当她一开口想要说话时,他的吻反而更为深入了,贪婪着就像游走在沙漠里的生物忽然找到了水源一样近似疯狂的摄取,骨子里疯狂叫嚣的声音让他瞬间没了理智一般,之前所有装腔作势的一本正经在这一刻崩塌得彻底,内心深处源源不断的念想让他根本无法再保持优雅从容。
只想把她融入骨血里,不顾一切的。
电梯内的温度仿佛在瞬间就升高了,灼热滚烫的感觉好像燃烧了盛夏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她被他突然间狂乱野性起来的气息包裹得不留缝隙,这样的吻令她根本毫无招架的余地。
在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提示着他们房间的楼层已经到了时,本就被他双手带着半挂在他身上的盛夏,又被男人捞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
当房间门被打开了之后,她被他抱着大步进来扔到床上。
旖旎激荡的雨水交融,来得格外的凶猛狂热,尽管语言上没有什么交流,可彼此对彼此熟悉的程度,丝毫没有生疏。
承认这种事情会有些羞耻,还好慕淮南什么都没说,可盛夏清清楚楚的知道,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不见的他们,实际上不仅仅是他感到了饥渴,她也是。
所以不论这一场翻云覆雨的战火如何激烈,她都没有开口拒绝,没有主动的表现出太大的热情,只不过情不自禁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对这一刻的满足。
就像遗失了彼此的两个人,在短暂中终于找到彼此,锲而不舍。
——————
盛夏累到有些迷迷糊糊的睡去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左右的时间。
当凌晨的时间一到,掉在地上的手机蓦然准时的响起一阵来电铃声,而响起铃声的手机,是来自于慕淮南那支并没用过的。
原本只有沈助理跟保镖知道的手机号码,如今多了一个人。
因为盛夏的困倦,慕淮南早已经停止了驰聘掠夺,当他全神贯注的借着床头上的橘黄色灯光注视着她的面庞时,精神顿时被蓦然响起的手机分散了注意力。
怕手机铃声打扰到她的休息,慕淮南轻蹙了下眉,将一只枕在她脑后的手臂轻轻的抽了出来。
起身,给她盖好被单,挺拔的长腿下了床。
捡起地上手机时,瞟见号码是来自于那个人的,慕淮南滑过接听,放到耳边。
他还没说话,那头的人便率先道,“时间到了。”
简单的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代表了什么,没人能比慕淮南更清楚,淡淡的阖了下暗淡着空寂的眼眸,没有开腔说一句话,然后便将通话掐断。
回身,他重新折身来到床边,低眸注视着床上女人熟睡着的容颜,他的眸子逐渐流露出深刻的贪恋不舍。
倘若时光能在这一刻停止,他愿意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直到永恒——
“那就以后有什么事都别再瞒着我,不论什么事情,你都必须得跟我说,不论大事还是小事。”他的脑海中徒然响起那一次去教堂,因为当初让她跟陆止森结婚的这件事他想要将功补过,然后她对他说的话。
当时的他戏虐着,“我还能有什么瞒着你的,嗯?”
“这种事只有你自己才能知道了。”她说,“你要是真心想要瞒着我什么,我能知道才是奇怪的。”
然后她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
他低吟浅笑,宛如大提琴上的磁性嗓音,低低的应了一个字,“好。”
这个承诺在他回答她的那一秒钟的时候就是在欺骗她,直到现在,也还是这样。
大概他真的是有些死性不改,怎么都不愿意把那件事说出来,因为不愿意让她看到他无能的样子,也不想让她知道这种事情早早绝望,虽然这么做有失公平,但起码能好一天是一天,比起让她知道后所做的每一件事仿佛都带了最后一刻的极致色彩,到最终有极大的可能性而谁也不愿意被迫的分开,还不如一切都保持着原本该有的样貌,该是如何的,就是如何。
无声无息以最为平淡的状态分开,总比红轰轰烈烈着肝肠寸断的画面要好得太多。
起码不会让人那么难熬。
起码至少现在谁都可以平静得更多。
不过还好,该做的事都做完了,该是只属于他们单独的时间空间也已经有了,记忆跟经过都存在着,结局……不论怎样的结局,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应该会恨我的。”低眸注视着她,手指轻轻的描绘着她脸上的肌肤,刚说完这句话却又觉得不对,慕淮南低笑,“不,是一定会恨我。”
盛夏没有任何的反应,应该是彻彻底底的睡着了。
他知道她睡着的时候,是沉的。
所以并不怎么顾忌,接着又低低淡淡的道,“不过我希望你别恨,还能来找你,我一定会来,不管在什么地方。”
如果……还有可能。
没再继续多说些其他的什么话语,慕淮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熟睡中面孔牢牢的记在脑海的深处里,他俯下身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她的唇,低浅着的嗓音,分不出是什么意味来。
他说,“我走了。”
低低淡淡的声音,彷如从遥远的天际边传来。
盛夏的睫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双眼。
——————
和之前谈判的内容一样,当他来见了盛夏最后一面,时间过了凌晨十二点,慕淮南收拾衣物穿上,整理好自己后走出酒店的大门时,他走出来没有太远的距离,在拐角的时候,一辆武装的越野车在他面前停下来。
越野车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军装打扮的司机,副驾驶也坐着一个男人。
对于这辆车慕淮南并不怎么陌生,毕竟就是这辆车将他送去的酒店,见到的盛夏,并且除了跟盛夏在房间里之外,他几乎时时刻刻的被监视着。
监视的来源就是副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慕宗铭。
甚至为了以防他任何时候有逃跑的可能性,慕宗铭甚至搜刮去了他身上所有的东西,手机也被监视起来了,但凡是任何有利于他的东西,通通都被拿了去,身上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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