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在蛮荒

    番外
    时光流逝，转瞬，已是五百年。
    曾经的枭部落，如今已雄霸蛮荒亿万里，统领族人无数，成为整个无尽大陆少有的八级部落。
    然，岁月无情，当年纵横一代的天才人物们，已被时光割走了一批又一批，物非人非。
    而五百年后的洞天，枭族禁地，却仍然是一处世外桃源，那里有屋有床，有水有田，有蔬菜有粮食，一派微型田园风光，当然，也有他，和她。
    他躺在屋里唯一的石床上，面容略憔悴。
    她侧坐在石床边，眼眸低垂，不知看着何处，平凡的脸上爬满了岁月的刻痕。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良久，唇"角仿佛噙着一抹苦涩，一抹怅然，缓缓道：“五百多年了，我大限将至，你竟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她木愣愣地抬起眼，直直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抬手腕，握住他干瘪瘪的手。
    他反握住她的手，紧了紧拳头，黑与白，干黄枯瘪与丰润光滑，差别如此明显。
    他轻笑一声，“说来也是好笑，我们相识相处几百年，追追逃逃，一共见了你五张脸，却不知哪个是真正的你，以往我无所谓，总归人是你就好，可如今将去见枭神，我却是好奇了。”
    他笑盈盈地看着她，风光霁月。
    她眸光飘忽了一瞬，又缓缓落在他脸上，沉默片刻，她左手颤巍巍抬起，靠近耳旁。
    “算了！”
    略显急促的声音响起，打断她的动作，她被拥进他怀中，“我认得你的眼睛。”
    下颚搁在她的发顶，在她看不到的视野里，他的眼里，是无边的苦涩。
    他闭了闭眼，仿佛要拂去阴霾，“我走后，你有何打算？”
    他抬起她的脸，定定地望入她的眸，语气轻松，放在她身后的拳却紧握。
    她顿了顿，沉思片刻，摇头，“不知道。”声音干涩。
    “不知道……不知道也好。”他轻笑，手掌一翻，一枚漆黑如墨的令牌放入她掌中。
    “我走以后，暗部就交给你了，共二十人，其中人人都有自己的绝技可独挡一面，你虽然自保有余，但一人力短，有些不方便的事，你就让他们去做，另外…………”
    看着掌中的令牌，她眸中渐渐水润，仿佛察觉了什么，她连忙眨眨眼睛，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里依然那么安全，却再不复曾经的温暖，靠着他的胸膛，他絮絮叨叨嘱咐的话语，越发响入心扉。
    这一刻，她依偎着他，他温柔地抱着她，她听着他的嘱咐，偶尔点头应和，那么温馨，那么凄凉，时光流淌，她的心里仿佛有一座钟摆，一滴一哒，都是生命的倒计时，她心里越来越慌。
    “噗呲！”
    突然，利器入肉的声音响起。
    她闷哼一声，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反应不过来。
    看她如此反应，他苦笑一声，心中千言万语，却只是轻吻她额头：“抱歉，我总归舍不得你，总想试一试，”话语声中，用尽体内最后的余力，他手腕反转，灼灼火焰顺着利器涌入她背心。
    余力消散，他再无力气支撑，利器顺着手腕拔出，滑落床畔，叮咚一声，他喃喃道：“不试一试，怎么甘心。”
    “我只想，在一起，我和你，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枭神的世界，也一起……”
    话落，眼合，心停，唇.角留笑，那么突然。
    她伏倒在他胸.口，依然愣愣地看着他，渐渐地，眼里雾气越来越浓，汇聚成滴，却始终落不下来，一眨不眨。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真的碎了，五脏六腑也被他的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仅剩躯壳。
    然而，生息之气，却不受她控制般的源源不绝，破坏与新生，仅在瞬息。
    她想嘲讽一笑，但干涩的.唇，几度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突然，她剧烈喘息几声，脸埋进他脖颈，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寂静在空中蔓延，洞外的风，也仿佛明了什么，呜呜咽咽……
    洞天，靠近悬崖侧的干草堆里，一身兽衣男子，静静地躺着，仿佛要睡到天荒地老。
    旁边，一位姿容绝代的佳人，手握一只火把，静立。
    佳人沉默地看着他，面无表情，良久，才道：“真想也一把火把你烧个干净。”
    可话虽这么说，她却转手就从银戒中取出个外层石块内层冰砖的冰柜出来，这本是她以前用来储存掩饰那些新鲜食物做的柜子，荒废好久了，如今却又派上了用场……
    隔着冰柜门，看着他模糊不清的面容，她喃喃道，“怎能一了百了。”
    收了冰柜，她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世外桃源，沉默半响，不知在想着什么。
    忽而，挥手，火把和几本书册落入干草堆，火，熊熊而起，生息二字逐渐没了踪影，燃灭了异世来客最后的一丝赠礼。
    潇洒转身，向洞外行去，佳人身后，映着火光一片。
    “打算？”
    “现在知道了”
    “蛮荒如此大，我想去看看”
    “然后，貂死了，我还想养一只王八……”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