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漫兮

说着就往门口走去。
  朝霞散落，出租车已经离开，李可诺一个人站在军营外，形单影只，翘首怯立，等着云喆出来的时候，她突然脸色一冷，侧着身子，没去看个男人的身影。
  “怎么了？可诺，我跟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云喆的声音有些急切。
  “可以不在这里谈吗？”可诺冷冷地打断了云喆的话音。
  “呃……还没吃早饭吧？”云喆顿时有些尴尬，“去炊事班，我叫老谭给你做些……”
  “可以出去谈吗？好好坐着……”
  “呃，好，你等我！”云喆还没说完，立马小跑着往老尚办公室奔去。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云喆开着老尚的车出来的时候，可诺都一直都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
  可诺没有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打开后座的门，自己钻了进去。“开车吧！”
  没有说去哪里，云喆一时间有些茫然，“可诺，咱们？”
  “你既然喜欢喝酒，随便找一个喝酒的地方就行。”
  “这……可诺，大清早……”
  “开车！”李可诺冷冷说道。
  云喆欲言又止，算了，管他去哪儿呢，先把车开出去再说。
  云喆选的是离仓库十来里靠着楚城不远的一家早餐店，类似于高档的茶餐厅，环境比较幽静。
  可诺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还没等云喆说话，就下了车，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做了下来。
  云喆去前台叫了一些早点，端着过来。可诺将手抱在胸前，没有动云喆递来的早点，场面有些尴尬。
  “可诺，你听我解释……”
  “她说她是你前女友？”可诺再次打断了云喆。
  “呃……”云喆不知道魏曼究竟跟可诺说了什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说道，“嗯，是，她是我前女友。”
  “云喆，你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有过女朋友！”可诺盯着云喆的眼神异常冰冷，“从来都没有！”
  “可诺……”
  “告诉我，云喆，你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可诺凝视着云喆，看着他，像是要将云喆内心深处看穿一样，“告诉我一切！我必须要知道你的过去！”
  可诺知道云喆当过特种兵，参加过汶川救灾；知道云喆差点儿阵亡，立了二等功；知道云喆而今举目无亲，但收养了小曦……
  她不介意云喆所有的一切，在魏曼出现之前，她都认定，云喆，就是她这辈子的归宿，唯一的归宿！
  然而她无法忍受的，云喆对她，还有所隐瞒。
  尤其是，关于他跟另一个女人的事。
  云喆同样看着可诺，看着她瞳孔中那种急切与焦灼，那种担忧与恐惧，那种怀疑与信任，沉吟良久，开口说道。
  “那个女人叫魏曼，很早就跟我认识，大概还是小学四年级，她家搬到我家旁边，我们一起玩……两家人走得很近，我跟她的关系也很好，那时候班里流行男女朋友，我就找着魏曼，跟她说我喜欢她……然后我们在一起，初中，高中，再到大学……”
  “我跟她都读的北大，我是数学系，她是金融系，一直到大二上学期，那时候我妈突然重病去世，我回了趟成都，再回来的时候，她有了别的男人，然后我当了兵，再之后的事你都知道……那天是我喝多了，很偶然碰到她的，真的没有什么……”
  寥寥几语，包括后面的解释，云喆解释得有些平淡，但可诺似乎能够读出云喆心里的那起漪沦。
  北大，当兵，前女友，被抛弃……
  一个简单的爱情故事。
  可诺知道云喆当兵的原因是因为要给伯母带回一枚军功章，知道云喆的父亲曾经也是一名军人，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云喆是从北大退的学，才走上了这条军旅生涯。
  也许，还因为那个女人……
  可诺望着云喆，突然有一种心痛。
  为了那个女人，他选择了斩断一切的孤独。可是为什么，她还要回过头来纠缠他。既然当初已经抛弃，又何必回首这份执着？
  “你还爱她吗？”可诺望着云喆，一字一顿，内心却是惶恐。
  “不知道……”云喆没有避开可诺的目光，“也许还爱吧。”
  是啊，从小学就开始的青梅之恋，十余年漫长时间的沉淀，怎么可能被时间掩埋。
  可是，我呢？云喆？
  “那你爱我吗？”可诺的眼睛没有半点转动，盯着云喆。
  “爱，可诺，从一开始接触你……”从可诺接受小曦的那一刻起，云喆就已经爱上了这个娇小可人，刁蛮含羞的女生，然而魏曼，他可能忘得了吗？
  “如果只有一个选择，是我还是她？”可诺再次打断了云喆。
  “可诺，我……”云喆认为自己已经能够做出抉择，然而话到嘴边，却发现根本无法开口。
  选择？意味着永远的抛弃吗？可是毕竟曾在一起九年，毕竟曾走过一段沐浴晨光的青梅之恋。如何做出选择？爱与最后的相守，注定了要始终如一吗？
  原谅我不会撒谎，可诺。
  原谅我无法将她彻底忘记……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云喆……”可诺起身，似乎觉得过多的纠缠只会是一场剪不断的纷乱，何必……放手，或许不会那么简单，然而此刻，她需要一段安静的时间，沉思，或者抉择。
  “可诺！”云喆一把抓住了可诺的手腕，“我知道自己无法忘记她，也不可能忘记她，但我真的爱你，可诺。”
  云喆支吾的语言，笨拙不堪，“我不会撒谎，也不想撒谎，我不告诉你那些过去是我很想将那些事全都忘了，但她出现了，可诺，我没有办法改变，我只是知道，我跟她已经不可能了……”
  “然后呢？你才选择了我，还是把我当作她的替代品，云喆，我李可诺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可诺攥着拳头，奋力嘶吼着。
  “不是的，可诺，不是的！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他俩的声音已经引起了周围食客的关注，然而无论是云喆还是可诺，都已经不在乎所谓别人的看法了，“我爱你，可诺，我真的爱你，从你第一次接受小曦开始，我就决定跟你在一起了，可诺，我知道我一无所有，但我肯定会做最好的自己……”
  “你还是忘不了她，不是吗？”泪水从可诺眼角滑落，一滴一滴，落在云喆牵扯她的手腕上，泪寒凄恻，冰凉入骨。
  云喆，你知道吗？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
  有多少男人能够为了朋友的女儿卖掉自己所有的东西？
  有多少男人能够为了战友牺牲自己？
  有多少男人能够铁骨铮铮却又柔情似水？
  你都有。
  我原本以为我们可以平淡地走完人生的旅程，皓发苍颜，执子之手。可你欺骗我，可你还是无法忘记曾经给了别人的爱。
  你的温柔，我竟然还要怜悯到乞求不再遗落给那个已经与你分开的女人，云喆，我也是女人，一个无比自私的女人！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我很累，云喆，我真的很累……”可诺挣开云喆的手，一个人，顺着那条从来都没有走过的路，一步一步，走的潦倒孤独。她终究无法说出分手二字，一起走过的点滴在脑海中浮现。
  酒肆茶楼，歌舞船舫，灯红酒绿，杯酒佳肴……有云喆陪着的日子，仿佛世界就多了一份温暖，一份浪漫，一份惬意的舒心。
  而曾经给她温暖的那个男人，此刻竟没有半点追赶她的勇气，只是站在那里，望着那道离索萧条的背影，沉默心酸。
  云喆，你个懦夫！
  
  ☆、成王败寇
  “对不起，彭总，我想我不大胜任天辰集团的合约案子，我想退出，可以吗？”
  “总要做完，不是吗？”彭振悠然点燃一支雪茄，面容带笑，“况且你是魏曼小姐钦点的，我想为了事务所考虑，最好还是留到最后，最多还有一个星期而已……”
  可诺什么也没有说，然而回到家后，林苏却发现这个原本有些贪玩的女生竟然第一次坐在电脑旁，认真学习起了有关金融法律方面的高难度知识。
  怎么了？这究竟……大学四年都没有碰过的东西，怎么现在抓起来？
  “苏苏，你觉得云喆咋样？”可诺放下书本，对林苏问道。
  “很好啊，至少比我们家刘陈好上百倍。”林苏穿着拖鞋靠在门框一侧，嘴里叼着半个苹果，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适合结婚。”
  “怎么？你俩闹掰了？”林苏的语气有些随意，至少在他看来，云喆那样的男人，肯定不会冲可诺发怒的，那原因归结就在可诺这儿，“放开心一些，云喆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碰到了，就不要放手。”林苏走到可诺床边坐下，对可诺一笑。
  “苏苏，我想我现在有个情敌了。”可诺正色对林苏说道，这时候小曦已经在林苏屋里睡着，当然也是为了不打扰可诺的学习。
  “情敌？谁啊？谁敢跟我们可诺做情敌？那还不是碾压的份儿。”林苏哈哈一笑，自然，可诺的条件不错，人漂亮，自己又有本事，秀外慧中，乖巧伶俐，哪个男人不爱？
  就是现在，没跟云喆正式结婚前，打可诺主意的男人还不在少数。
  可诺面色逐渐凝重，嘟着嘴，有些抑郁，“如果我告诉你是魏曼，你会怎么看？”
  “魏曼？哪个魏曼”林苏顿时张开了嘴，满脸惊讶，“你是说，天辰的魏总？那个知性美女，实力海龟？整个天辰一半男员工都暗恋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