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兮漫兮

一曲舞罢，整个舞会才真正进入□□。
  音乐，灯光，色彩鲜艳的舞裙，琳琅满目的配饰，一场华丽的盛宴。
  刘陈一直陪着可诺在外面，自然也就错过了首舞，当然也包括首舞之后让人眼前一亮的魏曼跟云喆的舞蹈。
  云喆的狐步是在北大学的，当时跟魏曼一起参加学校的各种舞会，舞步十分娴熟，只是没想到多年以后，云喆还能记得这些早已不该属于生活当中的舞步。
  酣畅淋漓到完美无瑕，云喆随着魏曼的节奏，在这曲音乐中纵容释放，压抑许久的负担，渴求释放的压力，云喆将这一切融入到他的舞步之中。
  随音乐转动翩跹，搂着魏曼曼妙纤细的腰肢，看着她红唇妖艳，将这一切幻梦带入七年之前的时光。错落更迭，在喧嚣中埋葬的记忆。
  “哈，吉吉，腰要直一点，嗯，不要这么僵硬……跟着我，慢慢来！”当初，正是这个女人教会了他至今难忘的舞步，只是何曾想到，七年之后，会在这样的场合搂着她，再次起舞。
  魏曼望着云喆，望着他深邃如渊的眼神，痴迷心醉。在音乐中愈发绽放，那一抹玫瑰色的艳红。
  如痴如醉的舞步，让人们不禁停下来为他们叫好。可诺不在，自然看不见这些，然而有一个人却是瞧得异常清楚，白芍。
  彭振没有见过云喆，或者说印象十分有限，但白芍对云喆还是比较熟悉，至少那张脸，很难忘记。
  原本云喆这样的打扮白芍不应该将他跟那个一袭戎装的士官挂钩，但云喆那双深邃的眸子却让白芍坚信这就是云喆。
  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瞧见可诺，白芍缓缓掏出手机，将舞池中央那红与黑的交融记录下来。
  她才不愿意见到可诺被这样的男人玩弄，攀附高枝，喜新厌旧……像云喆这样的男人，就不值得可诺去爱！
  然而白芍不需要再多此一举了，可诺进来了，正站在在人群外围。
  刘陈已经找不到多的搪塞可诺不要进来的理由，只能祈祷云喆不要在这时候与可诺相遇，然而谁曾想到，那个在营里面以刚劲勇武著称的云喆，竟然跳的这样的舞步。
  但他身前细揽腰肢随音而动的女子，不是可诺。
  一曲舞罢，云喆才从刚才沉浸的那种迷醉的世界中走出。他牵着魏曼的手，在众人的注目下，显得有些茫然无措。
  都是些他不认识的身影，陌生得让人感到恐惧，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刚才生出一种对这样生活的眷恋，不该的，他是军人，早已习惯了寂寞的孤单相随……
  下一刻，云喆突然看见了他熟悉的人，白芍……恐惧开始弥漫，云喆僵在当场，机械般被察觉到异样的魏曼挽臂走出舞池中央。
  嘴角的笑，比之方才，浓烈更甚。
  可诺转身离开，云喆像是疯也似的挣脱魏曼的手，朝着门外跑去，他清楚魏曼，他知道魏曼会做什么，白芍既然出现，可诺呢？她究竟在什么地方？离开了吗？肯定已经心死若灰……
  “魏曼……”曾桢过来望着魏曼，“云喆……”
  魏曼一笑，却是没做回答。
  轻掬裙摆，向下一位男士邀舞。
  
  ☆、到底跟谁睡
  “可诺！”刘陈避开从斜侧身后而来的云喆，瞧见云喆抓住可诺的手，有些尴尬，呆立原地。
  “放开我，云喆！”可诺尝试着挣脱云喆的手，却被那双大手钳着，动弹不得，“云喆，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可诺，听我解释，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云喆，你告诉我，那究竟是什么样？”可诺近乎发狂一般尖叫。
  “可诺！”
  “放开我——”可诺突然蹲在地上，无力掩面，“你在跟她跳舞啊，云喆……”
  你在跟她跳舞，跳的那么好，你揽着他的腰，就像白马王子和公主一样。
  你们才是天生一对，而我不过是一只永远飞不起来的丑小鸭，我又什么能力跟她抢你？
  云喆，我们不合适，不合适的……
  云喆站在原地，却不知道该怎样像可诺解释，仿佛一切言语，在这里都不过是苍白的掩饰。
  我在跟她跳舞，我忘不了她，恨不了她，我这一辈子都在被她纠缠……
  “可诺……”
  “我们分手吧。”可诺抬起头，望着云喆，泪痕晕散了脸上的粉装，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蜷缩在世界尽头的阴暗之中。
  可诺站起来，用手抹开脸上的泪痕，“你放心，小曦那里我先照顾，等你退伍过后我再把小曦交给你……你安心工作就是了。”
  说完，可诺转头对刘陈说道，“刘陈，我先回去了。”
  凄凉转身，碾着天际落幕的光暗，一个人，踽踽独行，在苍茫天地间。
  云喆站在原地，良久不语，突然间用手拽了刘陈一把，刘陈回过神来，朝可诺离开的方向奔跑而去。
  苦涩，钻心过后，我该拿什么，一点点挑出？
  这一切的局，环环相扣，一点点将云喆埋葬，他甚至连哀嚎哭诉的权利都不曾拥有。可是为什么，魏曼，让我无法生出半点对你的恨意？
  ******
  “吉哥……”
  辰星撩人却被夜色遮掩，清风徐来，几声犬吠在偌大的库区回响，刘陈走了过来，坐到云喆身边，潦倒酒瓶哐当作响铺满水泥石廊下的石子场坪。
  云喆把酒递来，“整一锅子！”
  刘陈也没多说，一口透凉，喝了个干净。
  “可诺回去了？”
  “嗯，她也不愿坐车，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走路，累了就坐到路边休息一下……”
  刘陈迟疑良久，对云喆说道，“你该追过去的，吉哥。”
  “是啊，我本来该追过去的……”云喆浅酌一口冰凉的啤酒，“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啊，刘陈，我真的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我说我跟魏曼什么关系都没有？我睡在她的床上，我跟她一起在舞池里跳舞，我牵着她的手……刘陈，我……”
  “你还爱她！”刘陈自己取了一瓶酒，用牙咬开，“可诺知道，你也知道，你还爱她！”一口酒下肚，“忘不掉的那种……”
  你还爱她，忘不掉的那种。
  刘陈，告诉我怎么去忘？
  我跟她住在一起九年，我跟她相知相恋九年，那双手我牵了九年……我怎么能忘了她？
  “说说你跟她呗，你们？”刘陈听不到云喆的声音，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老掉牙的剧情，青梅竹马，情爱缠绵，最后还是分了……结果现在又遇上了。”云喆自嘲一笑，索性干了手中的酒，再起了一瓶。
  “那那个什么交际舞呢？怎么这么熟，可没见你跳过……”刘陈其实更想说，你跟那个女人的配合为什么那么熟，但觉得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立马改了口。
  “她教我的，那时候还在北大，参加一些学校的舞会，她总是好面子，喜欢惹人注目，我自然也就逼上梁山了。”
  “北大？吉哥，可没给弟兄们说过这档子事儿啊……怎么最后当兵了？是因为跟她分手？”
  刘陈倒吸一口冷气，咋舌道。要知道，北大毕业的来当兵，现在至少是个干部，而且品级还不低，云喆干了七年，要是真有那文凭，至少也是营一级的小BOSS了吧。
  “一些事儿吧，不光是跟她分手……稀里糊涂就过来了……其实也不算稀里糊涂，只是没想过要干这么久。第五年打算退伍的时候，不知道出去干啥，带着小曦，后来索性转了二期……”
  “考虑过以后？我是说跟可诺的以后。”
  沉默过后的叹息，良久才传来云喆的声音，“刘陈，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还爱她？算了，这特么都是扯淡，什么爱不爱的，我只问你，吉哥，你下半辈子愿意躺在谁的床上吧？”刘陈的声音一下子打破周围逐渐凝聚而起的哀愁，“要不换种问法，你到底想跟谁睡？”
  云喆突然有种笑骂不得的表情，原本抑郁的心情顿时也化开不少。这叫什么？愿意跟谁睡？奇葩的言论……
  “吉哥，你跟可诺是我和苏苏搭的线，本来觉得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有点儿差距。当然，不是你的问题。”刘陈突然站起来，从水泥石廊上跃下，踩在迭乱的石子上。
  “是你情人太优秀了，哦，是你前女友。气质，容貌，才学，经济条件，社会地位……哪一样不比可诺强？真的，我要是可诺，多半也会退出的。她本身性子就倔，看起来外表温柔，其实心里面犟得很，而且还很脆弱……她是没有办法，吉哥，难道你让可诺哭着求着你不要离开她？她不会那么做……”
  “好好考虑下吧，吉哥，你究竟想跟谁睡下半辈子？”刘陈打了个酒嗝，龇牙咧嘴，朝寝室晃荡走去。
  云喆不由笑骂一声，这小子，算是在开导人？说着把潦倒一空的酒瓶收拾利索，从石廊跃下，消失在暮色之中。
  
  ☆、得一红颜醉，得一知己死
  跟曾桢一个圈子里的人自然有李泳认识的，没出现在舞会也是因为李泳正待在基地政治部忙活一些杂事儿，然而跟魏曼跟一个陌生男人跳舞的视频却是被李泳的一些酒肉朋友给他发了过去，附的留言是：动作快点儿，你的白菜快被拱了。
  云喆！李泳一眼认出了那个男人，那个伴着魏曼身边映步随舞的男子，天造地设，心有灵犀……
  当他看到云喆揽着魏曼纤腰错身而过似要深情落吻的那一幕，顿时怒火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