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罗纤飞奔向左侧一条街口,炫目的红色F4 RR正等待着跳跃中的倒计时红灯。男子一身和体的简约装备,守在机动车道的首位。“厍世炎!”不顾信号灯的变化,罗纤冲上前拦住了已挂上一挡准备弹射而出的机车。
厍世凉措手不及地捏了把刹车,挂回空挡后险些身形不稳。看了眼前突如其来的女子,他拉开护目镜,露出上半部脸来,后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使得拥堵的路口开始变得嘈杂。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厍世凉费解地望着匆匆转身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有些眼熟。虽然隔着头盔听不清她方才的每一个词句,但第一次呼喊的,应该是厍世炎的名字。轻瞥仪表盘上的时间,他连忙扣下护目镜,尹志倩还在等着他一同去晚餐。
罗纤失望地坐至花坛旁,微微皱起眉头。他有一双与厍世炎长得极其相象的眼睛,但他不是厍世炎,而那眼神也不是厍世炎的,她的脑海中,清晰地记得他的每一个目光。如此看来,华婧所说的出现在击剑馆附近的男子也未必是厍世炎了。想来也是,三年了,照他今时今日的舆论影响力,如若还不羁地以机车为代步工具,报道中又怎会无所提及?而她当年留给他的TZM,应该也早就失去了踪迹吧?或许,厍世炎从未期待过她回到这里。
有这么一刻,她对厍世炎的思念倍加强烈,这种感觉自她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瞬间便充斥在她的脑海。可她却没有勇气拨通她分明存在手机中的号码——拨通后她又能和他说些什么呢?她不后悔,但却对此充满了无奈。
厍世凉一进门,便直奔兄长的房间。
“这么晚才回来,找我有事?”厍世炎正靠在床头使用笔记本电脑预览开幕式场馆布置的三维效果图,屏幕下方的时间显示已将近凌晨一点,看来他与尹志倩今天的活动还算丰富。
“白天在马路上有个女孩将我拦了下来,叫的应该是你名字。”
“是么,谁啊?”
“不知道,不像外国人,但也不像汉族人,头发微卷,眼睛大大的,20多岁的样子。”
“没印象。”厍世炎思索了一番后摇头说道。“她有说别的什么吗?”
“没有,我一露脸,她就走了,加上我也赶时间,所以根本来不及问她,就是觉得挺奇怪的。不过,这张脸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一露脸,她发现不是我之后就转身走了,明显她并不认识你,在我没有任何印象的情况下,你却觉得她脸熟,这事有点蹊跷哦。”厍世炎扬起唇角,“今天怎么样?和志倩都还顺利吧?”
“也就这样了,每次都差不多。”厍世凉耸了耸肩。“就像完成任务一样。”
“怎么这么说?你不是挺喜欢她的么?”
“我们不聊这个,总之问题不在我身上,我先洗洗睡了,你也赶紧休息,不早了,晚安。”每次提到尹志倩,厍世凉总会有一种无奈又不耐烦的情绪。
“晚安。”厍世炎对着空气如是说了一句。
“她早晚会提分手的。”厍世凉忽的再次推开房门,认真地说道。
“不会的,放心吧。”小小的错愕稍纵即逝,厍世炎半带着鼓励地安慰道。
“你清楚,会的。”话闭,厍世凉为厍世炎合上了房门。
午夜三点,厍世炎拖着摇晃的步子进入楼道,有那么些头晕目眩,身上还夹杂着烟酒浓烈的味道,四周静得出奇,偶尔吹来一阵夏夜特有的微风气息。他清楚这么回到家中势必会引起家人的询问,除非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卧室。
幸运的是,即便行动在某种程度上稍显迟滞,他始终保持着大脑的绝对清晰。
“妖……悟。”打开房门,屋里一片漆黑,唯独银虎斑还没有入睡。厍世炎不觉放心地吁了口气,保持镇定地脱了鞋,单手提起猫咪回到了自己房间。
倾身倒向绵软的床铺,他再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做别的事了。肠胃有些不适,仿佛肚中所灌的酒精在持续挥发着威力,这种状态,明天即便爬得起来也很难开车去公司吧?他甚至怀疑三小时之后,体内的酒精浓度依旧持高。
“下周就是开幕式了,你说等运动会结束了,我的职业生涯也就要开始走下坡路了?呵呵,居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其实我有点想离开这个环境,只有在我自己的工作室中,我才能感觉自己是为自己生存在这个世上的。”厍世炎迷糊地抱着猫咪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不属于我,但一深想,就会觉得疲倦,所以我也懒得去思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人生嘛!短短数十载,宛如沧海一粟,历史只会向前,死者长已矣……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上天赋予人类思想,或许是种错误。你看,对你而言,生与死不过是种现象,并没有任何的意义,当然生理上的痛苦是存在的,人类用精神,而你则用神经。是的,神经。” 恍惚间,厍世炎开始有些语无伦次。
“是什么让每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与人生观产生如此大的区别呢?深刻的、淡薄的,未免有些……喂,我在和你说话,你给个反应好不好?” 双手自猫咪肩下提起,厍世炎与其面对面对视起来,“你听明白了?我在说什么?我说……妖悟,你听明白了么?”
瞬间,厍世炎的脑袋如同被重锤了一般,眼前交错起无数光亮,片断式的猛兽画面冲击着他的脑海。银虎斑由于被他的力道惊到而微颤着叫唤了一声,他不觉笑出声来。“你这是在干什么?太可笑了,你居然学猫叫?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说完这一句,厍世炎的额头冒出了丝丝冷汗,莫名地恐惧让他惊醒了一半,他刚才不自觉地说了什么?他究竟想到了什么?鼻下仿佛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里的峡谷的味道,还是抽支烟赶紧睡吧,厍世炎心想着,然而一个侧身,便在不知不觉间昏昏睡去。他累了,又一次体力透支,却将压力释放得如此彻底。
纪律,对厍世炎而言,有时是高于一切的,所以他总是在闹钟响起之前,自然醒来。六点,他支起疲惫的身躯走入浴室,效率奇高地冲了把澡,人也随之酒醒了,但酒精的作用尚持续体现在他疲软的肢体关节之间。
“等会儿可以载我去中寰吗?志倩让我搭你的车去,说是她爸爸不喜欢看到我骑摩托。”厍世凉靠在门旁问道。
“是你载我。”厍世炎认真地刮着胡须,目光未有片刻的转移。
“我又不会开车。”
“没说你会,昨天我没把车开回来,所以如果你也要去中寰的话,麻烦你待会儿带我个背包。”厍世炎佯装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自自己的兄弟身旁走过。
“可是志倩说——”
“赶在董事长到公司之前把车停在B2就可以了,高层的车都停在B1,这点我比你了解得多。”厍世炎淡笑,但很快便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他会下意识的知道这些?每天他到公司都有专人替他将车停到停车场,下班取车走的是特殊通道,为什么他会如此了解B1与B2的整体情况?忽的一阵头痛,地下二层的停车格局真真切切地闪现在他的脑海中,仿佛他一直就这样使用着一般。
“你没事吧?”厍世凉发觉兄长不适的表情,关切地问道。
“没事,可能空腹的关系。”厍世炎摇头说道。
“厍世炎,你昨天对这只猫做什么了?它今天到现在一直蜷缩在窝里不肯出来。”厍父正色问道。
“啊?”厍世炎看了看正以双目惊觉地注视着他的,挑银虎斑了挑眉,“我好像把它当枕头,枕了一晚上,不过……它不反对。”
“你丧心病狂了啊?”
“噗嗤——”对于父亲的措辞,厍世凉不由大笑出声来,随即来到沙发旁的猫窝,“哦,可怜的Tom,虽然家里没有Jerry欺负你,但有个比Jerry更丧心病狂的家伙折磨着你。”
“我没有折磨它,它不反对。”
“大哥,你说它怎么反对啊?”厍世凉笑得直不起身来。
“这个脑子也有病了。”厍太太看了眼小儿子癫狂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厍世炎总结般地说道,“是吧,爸爸,妈妈?”
“赶紧吃早饭吧。”厍太太并未接口,只是摆弄着餐桌上的实物,不过十来分钟,兄弟两便饱食完毕,各自回房换上了衣服。
“你们两个千万要小心啊!”厍太太看着两个手提头盔的儿子,有些担心地关照道。
“知道了。”兄弟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厍世炎单手搭在厍世凉的肩上,微微抬首观察着他换档时的转速以及压把过弯的油门控制,不知不觉居然有点反胃。
“停车。”厍世炎拍了拍厍世凉的肩膀说道。
“什么?”厍世凉高声问道。
“我说停车!”厍世炎也抬高嗓门喉道,厍世凉听罢缓缓降速,找到车流量较少的位置靠边停下车。
“怎么了?”
“下来。”厍世炎下车后,单手做了个下车的指示,厍世凉不免有些不解,但仍旧照办。接过把手,厍世炎跨上机车,摆了摆脑袋,“上来。”
“哦。”厍世凉只得乖乖上车,“你是觉得我开得不好还是开得太慢了?”
“坐稳了,别废话。”话音刚落,车子已驰入机动车道。并不是厍世凉开得不好或是太慢,他只是不习惯做别人的背包而已。
B2除了给部分中寰基层骨干停车外,还接受限量的社会车辆,分担城市停车的压力,当然也属于最普通的中寰营业外收入来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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