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七小时

  几乎每个晚上，端木林枫都会与厍世炎互通邮件，除了了解各项进展之外，偶尔会询问一下有关风伶的情况。差不多十点左右，厍世炎打开手机接收邮件，却没有收到来自端木林枫的消息，正暗自疑惑时，一通没有来电显示的保密电话拨入，他下意识地感觉是端木林枫。
  “喂。”并没有多加迟疑，厍世炎很快便接通了电话。
  “嗨，是我。”端木林枫的声音响起在线路的另一端，“原本明天我应该和你在米兰会合，但临时有重要任务，可能两三天内无法抵达，应该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
  “没问题，我可以自己先安排一部分行程。”
  “是这样的，”端木林枫略有停顿地说着，“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风伶会和你一起前往米兰，整个行程中不会有保全人员跟随，当然这并不影响到她的个人自理能力，只是我希望你能够替我照看她几天，如果她有相关的外出活动，你是否可以作为陪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目前被牵扯到某些事件之中了吧？”厍世炎轻描淡写地说道，“你不用回答，我知道你不方便向我透露任何信息。”
  “辛苦你了。”端木林枫感激地说道，“另外，这几天我可能不是很方便和你联系，你能够理解我的工作性质吧？”
  “放心吧，等你电话。”厍世炎笑道，端木林枫恐怕早已对他的背景底细一清二楚了吧？象端木林枫这一类人，不但理智谨慎且从不轻易相信个人的感觉与表面现象，一切都以事实为依据。突然间，他有一阵奇思妙想，他没有迫切的好奇心，对目前锁牵涉的事件知之甚少，倘若莫名其妙地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挺有戏剧性的，可事实若经得起推敲，按照国际刑警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让他这样一个理应受到保护的平民面对较高的危险指数吧？但若极端相反，那在重大事件面前，他或许就只是一颗毫无价值的棋子了。
  这一夜，厍世炎睡得格外踏实，当他打理好衣装下楼时，不由对等待在大厅的风伶的全新装扮表示出无比的讶异。简单的休闲运动服配以精神的马尾，单肩背着一个运动包，而她的行李，则只是一个旅行手提袋，除了那姣好的面容外，很容易在人群中将她丢失。
  “你是不是想感叹，难怪人们总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了吧？”风伶打趣地说道。
  “还不够贴切，你简直象变了个人似的。”厍世炎扬起一抹笑容，“连说话时给人的感觉也完全不同了。”
  “是吗？”风伶侧身看了看客厅镜子中的自己。
  “从心理学角度而言，你要不是从事与端木林枫类似的职业，便是有着双重甚至多重人格。”
  “你研究心理学的吗？”风伶挑眉。
  “我不需要研究，我自己便是十分典型并且宝贵的教材。”
  “你是指可以被用来研究，或者作为课鉴案例的素材吗？”风伶随厍世炎一同走出房门，伸手拦下一辆出租，“我一直以为我才是这样的人。”
  “看来我们都需要对彼此刮目相看了。”话间，厍世炎接过风伶递来的黑色手袋，“这是什么？”
  “你可以自己打开来看。”风伶神秘地笑了笑。
  “虽然知道你的那些保镖们不会和你一起去意大利，但也不至于让你自己打车去机场吧？这样的安排未免有些让人匪夷所思，特别是今天早晨包括你的家政人员在内，全都没有出现过。”厍世炎边说边拉开手袋的拉链，首先跃入眼帘的，是欧洲设计学院的介绍手册，在它下方的则是多莫斯设计学院及米兰工业设计学院的同系列手册，正当他对此感到万分诧异时，一张斯卡拉歌剧院的入场券自内侧滑出。
  “我注意到你前几天有去皇家设计学院，估计到了米兰你也会有兴趣一睹这几所学府圣地的风采，至于歌剧院的入场券，是端木林枫为你准备的，我想他应该是很了解你的个人喜好的，这些应该都是对你的回馈吧？”风伶并没有回答厍世炎的问题，而是避重就轻地将话题转向了手袋中的物品。
  “回馈我什么？”
  “和我一起去米兰。”风伶将目光转向窗外，像是怕被看穿眼中期待的神情般，“你不问我去做什么吗？”
  “你总会告诉我的，因为你知道这几天我都得跟着你。”厍世炎阅览着学院手册回答道。
  “我在米兰看中一栋别墅，户主找了很多买家想要转手，但因为其过于高昂的价格及户主对买家所设定的相应条件，导致这笔买卖至今一直没能成交。最终户主不得不改变方式，以五年为最短期限对外租赁。”风伶款款说道，“时间比较紧迫，我必须尽快拿下租赁协议。”
  “什么样的天价别墅会让你那么难以割舍？哪怕是租赁也宁可不远万里地赶去。而这别墅的户主则跟你恰恰相反，似乎迫切地想要处理掉它，却又为其卖家设定了苛刻的条件。”
  “距离米兰城区四十公里外的科莫湖畔古典艺术别墅，别墅所在的小镇还可以望见阿尔卑斯山脉。而这栋别墅的拥有者，传闻拥有贵族血统，但已经没落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了，至于为什么现在想要将别墅售卖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并不是有钱就能够买到或租到它。”
  “科莫湖畔……阿尔卑斯山脉，那也就是说毗邻瑞士？”
  “嗯哼。另外，因为不能以我现在的身份租这套别墅，所以见到户主时，你能够作为我的代表，资金方面你大可以放心，除了此行的预付订金，尾款我会在签定正式协议前先行支付给你。”
  “那请问你是我的私人助理还是公司性质的秘书？”
  “PA。”风伶轻吐出两个字母来。
  在米兰办理完各项酒店入住手续后，风伶带着厍世炎直奔科莫湖。出租车抵达湖畔，风伶迅速结帐，下车后驾轻就熟地穿梭在小镇中。带有典型哥特式风格的建筑群看起来有着一定的年代历史，隐约可见的阿尔卑斯山脉及充满艺术价值的别墅，其拥有者必定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上流人氏。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那么喜欢这儿了，看来别墅的主人一定是需要很大一笔钱。”厍世炎尾随其后感叹着，“你对这里好像特别熟悉。”
  “我每年休假都在这里度过。”风伶毫不避讳地应道，“我们到了。”话间，她晃动起门口漂亮而别致的金属铃当。
  厍世炎环顾周边景致，衬着午后和煦的阳光，这座小镇也显得无比安逸。
  一阵脚步声过后，门向内打开，罗纤的脸庞就这样在阳光的映射之下，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好，我们是之前有打电话来说，要看，房的……”风伶的语音语速渐轻渐缓，在发现两人异常的反应与神情后，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们……认识？”
  “你也是来看房子的吗？”罗纤微皱眉头，没有回答风伶的问题，而是在惊讶之余对厍世炎的来意产生了些许疑问。
  “在米兰出差考察，应邀陪她来看一下房子，没想到原来户主是你，真巧。”厍世炎说道，“你说的有些事要处理，是这栋别墅吗？”
  罗纤尴尬地点了点头，不知如何解释，稍势迟疑了一会儿，她开口请门口的两人进了屋。
  “随便看看吧，房子有些历史了，没有装修过，我希望作为今后的住户，也不要对房屋的结构做太大的改动。”
  “我很喜欢这样的格局，不会进行任何的再装修。”风伶环顾四周，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另外，我可以签十年的租期并一次性支付前五年的全部租金，第五年支付清剩余钱款。”
  “我想知道到时的居住人具体是怎样的，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的原则。”
  “是我的一个朋友，当地人，不会在这里开派对，也很少有其他人来拜访，而我会在节假日抽空住这，当做度假。”风伶认真地解释道。
  “你和他是朋友吗？”罗纤望着至花园过道旁抽烟的厍世炎向风伶问道。
  “可以这么说吧，”风伶扬起一抹笑容，“我的朋友并不多，他这样的算是一个了，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吧。”
  “像这样一栋有家族历史意义的房子，过去还有着皇室旁支的血统，”风伶指着墙壁上挂着的几幅人物肖像说道，“离开会不会有些遗憾？”
  “我有一些个人的人生规划，所以近阶段只想尽快把房子的事处理好，以便进一步展开之后的计划，既然你也是厍世炎的朋友，那我想我可以放心地将房子交给你。”罗纤避重就轻地答道。
  “那你以后住哪？”
  “我会在中国定居，未必会经常回来，也没有什么亲友可探望的。”
  风伶不再追问，对于这样一个拥有祖谱的家族而言，没有亲友可探望的说法只是表示与亲友之间不怎么密切良好的关系罢了。这是别人的隐私，兴许还有不为人知的苦衷，不适宜刨根问底，既不礼貌也没有必要。只是她对端木林枫的预判有些佩服，与厍世炎一同来此，果真是事半功倍，她与罗纤之间的沟通变得简单而又顺利。
  整个租赁协议拟定过程都十分融洽，罗纤本想留下二人共同晚餐，但被厍世炎礼貌地拒绝了，因为他明显看出了风伶另有安排，而此行他作为陪同，自然需要紧跟对方的行程。
  “你不问我什么吗？”厍世炎与风伶一同坐在计程车后排，相互间并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只是各自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