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星河

155 最终之战(一)


    苏颜心里一边替楚零曜担忧,另一边又因为黑羽感到为难,但前方传来的波动显然并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去整理自己的心情,因为着急她甚至没有等左左就直奔波动传来的方向。
    她没掩饰自己的到来,于是在楚零曜和黑羽的身影映入眼帘的那刻,两人同时停了手。
    无数年过去了,黑羽似乎还是当初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他望了苏颜一眼,转身离开,快得苏颜都没反应过来,战斗的另一个主角也同样沉默,只是从前在苏颜眼中一直漠然的男人,变得有了温暖。
    他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了温暖。
    甚至,他的嘴角轻轻勾了起来,像是在笑,但那个幅度又太小。
    苏颜怔了怔,不论是眼前的棺材板,还是轮回中的棺材板,其实都是不爱笑的人,尽管她在轮回中看到过他的笑容,但依旧没有此刻让她感觉……感觉如此的让人心旌摇曳。
    一时间苏颜就呆愣愣地看着他。
    “诶,重色轻友的混蛋!!!”左左喘着气,黑着脸赶来,一见两人“含情脉脉”互相凝望,气就不打一处来,左左面无表情地插,到两人中间,瞪着楚零曜,“看什么看?”
    楚零曜:“……”
    苏颜:“……”
    苏颜轻咳了一声,耳根有点发热,佯作淡定:“你,没事吧?”
    “没事。”楚零曜的声音有些轻,好像漂浮的羽毛,莫名就让苏颜感觉很温柔。
    左左一见,自己拦在中央也没能阻止两人眉目传情,脸色更黑了,瞪着楚零曜阴阳怪气道:“王就快要回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苏颜一阵无奈,在左左看来,自己这个未婚妻背叛了恶魔之王,当初恶魔之王手下留情说明对她还有那么点情谊,所以现在恶魔之王即将脱困,苏颜最好是老老实实地跟恶魔之王认错,争取宽大处理,如果再和楚零曜纠缠不清,那后果绝对是十死无生。
    只是,真相并不是那样的……
    “左左……”苏颜复杂了叫了一声。
    左左眼睛顿时就红了,可怜兮兮地望着苏颜:“娜娜,咱们走吧,什么都别管。”
    无法告诉左左真相,苏颜心里愧疚不已,此刻只能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态度。
    左左红着眼睛死死瞪着苏颜:“有他没我,你自己选!”
    苏颜嘴唇动了动,然后面色复杂地别过了头。
    左左没忍住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跺了跺脚,哽咽地骂了一句“没良心”,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颜同样不好受,鼻子酸酸的,眼看着左左离去,再见到楚零曜的那一丝激动只剩下沉重。
    “她会理解的。”楚零曜轻声道。
    苏颜闻言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楚零曜,问道:“你恢复了?”
    楚零曜回答地很含糊:“恢复了一些。”他顿了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苏颜点了点头,跟在楚零曜身后,两人的速度都极快,十几分钟,就离开了之前的那片星域,通过一道门直接进入了暗宇宙的某一处禁区。
    来到一座黑黝黝的小山上,楚零曜取出桌子和椅子,示意苏颜坐,两人坐下后,楚零曜才轻声问道:“你的记忆……”
    “全部恢复了。”只是恢复的方式有些特别。
    “全部吗?”楚零曜低声念了一遍,显然明白了苏颜隐藏的意思。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他抬起头望向眼下的这个禁区,抬手朝着某个方向一招,下一秒那个方向突兀地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符文。
    苏颜也没闲着,朝另一个方向一指点出,那个方向同样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符文。
    一个接一个,半天时间,这个禁区被点亮了十几个诡异的符文,这些符文仿佛有生命一般,明暗不定,被一条细细的线串联了起来——准确的说那其实并不是线,而是恶魔文字。
    处理完这个禁区,楚零曜朝苏颜轻轻翘起唇角:“还有九十八个,如果累了就告诉我。”
    苏颜点了点头,耳根不由自主地又开始发热,从前的棺材板总是给她一种神秘沉默的感觉,而现在的棺材板,就算是他的沉默也让她感觉很温柔。
    .
    原始宇宙的中心。
    巍峨的黑色大门如同巨人一般矗立在天地之间,仿佛撑起了整个宇宙,只是如今,大门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有的小如蛛网,有的大如天堑,似乎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让这座存在了无数岁月的大门分崩离析。
    大门外,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沉闷感,数个身影并没有任何的隐藏,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分布各处,眼神冰冷地望着那扇裂缝密布的大门。
    巫贤专注地凝视着自己的伴生武器,罗盘上的指针缓慢的移动着,站在他身旁的恶魔们也都静悄悄的。
    另一个方向,梅幻雪眼神灼热地盯着随时碎裂的大门,她的眼神仿佛早已穿透大门,看见了自己想要见到的那个男人,几个恶魔也兴奋地讨论着如何折磨残余的灵族和星河大树。
    燕漠北的位置要更靠前一些,他摩挲着自己的大刀,仿佛随时都要准备劈开不远处的那道门。
    除了李九思,苏颜,左左,黑羽,冥夜等恶魔,这个宇宙中所剩余的所有恶魔,都在这一刻来到了大门前。
    “还要等多久?”梅幻雪不耐烦地问巫贤,她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见到那个男人。
    巫贤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罗盘,等梅幻雪问第三遍的时候,才淡淡回了一句:“快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大门之内安静地好像坟场。
    门后的第一层,数棵星河大树沉默地环绕着虚空,最老的那棵树抬了抬头,目光中浑浊,却又充满希望。
    门后的第二层,无数的棺材牵引着锁链环绕着一座尖尖的高塔,如无数个日夜那般镇压着尖塔中的男人。
    尖塔内,男人睁开了双眼,微微侧头望向某个方向,他的视线穿过第二层,第一层,穿过门,望向了一个踏着星光而来的少年。
    少年有一双瑰丽的紫色眼眸,眉宇间充斥着对自己信念的执着,以及无视生死的漠然。
    “阿萨斯.杰.逐日。”巫贤的目光终于离开了罗盘,朝少年微微一笑。
    梅幻雪轻哼了一声,不满道:“不过是王的一缕意识所化的□□,他有什么资格使用王的名字。”
    燕漠北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刀,打量了一下小杰,又收回了视线。
    小杰没有和任何一个恶魔汇合,面无表情地选了一个方向,出神地望着暗黑的星空。
    小杰不想搭理任何恶魔,却不代表恶魔们也对他视而不见,一直只关注罗盘的巫贤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小杰已经出神地望着星空,巫贤便站在他身侧,自顾自地思索着什么,良久,小杰终于皱了下眉,勾唇吐出一个字:“滚!”
    巫贤依旧只是微微一笑,只是他身后的恶魔们却脸色大变,甚至有数人直接掏出了伴生武器,巫贤朝后摆了摆手,无视小杰厌恶的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小杰:“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的存在是因为什么。”
    说完这句话巫贤便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小杰再次仰头望向暗黑的星空,心中却充满了浓郁的苦涩,是啊,他的存在到底是因为什么?
    真正的小杰早已死于了那个实验室,借助恶魔宝石复活的只是一个拥有小杰记忆的另外一个人,就如同梅幻雪所说的,他只是那个男人的一缕意识。
    所以,他为何而存在?
    大门外再次恢复了之前的那种凝重。
    同一时刻,在遥远的星空,一个巨大到似乎可以和大门媲美的生物艰难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从外表已经根本无法分辨着到底是什么东西,仿佛是一团一团畸形的肉层层叠叠地黏在了一起,每一团肉上都出现了一张脸,有人形的,但更多的却是非人形的。
    巨大生物的动作很慢,但它实在太大了,也太强了,一步便是一个星域,朝着大门而来。
    .
    暗宇宙。
    苏颜脸色苍白地挥动着手里的符文,直到手里的符文和禁区的其他符文连通之后,才喘着气靠坐在山壁上休息。
    “还好吗?”楚零曜轻声问。
    苏颜仰起脸,一下子就被他眼神中涌动的情绪触动得心中一颤,她若无其事地朝他一笑:“没事,就是有点累。”
    楚零曜抿了抿唇:“接下来都由我来。”
    苏颜摇了摇头:“你的伤还没好,我只是有点累,歇一会就好了。”
    楚零曜没再说什么,只是当苏颜休息了一会儿想要接着引动符文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黑,失去意识前,她的耳朵里钻进一个又温柔又飘渺的声音:“乖,睡一会儿吧。”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心中那种喷薄而出的情感仿佛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炙热而尖锐。
    楚零曜轻轻接住了她柔软的身躯,目光温柔地把她安放在自己身旁。
    .
    海洋星。
    青木托着腮,坐在海边别墅中,面带微笑地看着沙滩上快乐游玩的人群,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的侧脸,仿佛一幅让人心潮澎湃的画。
    战争结束后,钴蓝星,海洋星,火山星,以及人类母星都迎来了一个蓬勃发展的时机,没有三个政府之间的剑拔弩张,人们肆意地享受着和平带来的喜悦。
    每一处都泛滥着这种和平安定的喜悦。
    他安静地看着,目光怜悯。
    恒星的光芒一点点消散,海洋星迎来了夜晚,他起身走到屋外。
    尽管是晚上,但沙滩上依旧很热闹,似乎是在举办一个庆祝晚会。
    青木朝着人群走去,几个小孩子一边嬉笑一边奔跑,其中一个撞到了他的身上。
    小男孩一个轱辘爬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朝青木望了望,似乎被青木的容颜震了震,小男孩局促地抓了抓脑袋:“对不起,大哥哥。”
    青木的目光中再次充满了怜悯。
    忽然,他仰起头,望向灿烂的星空。
    原始宇宙的中心,那扇存在了无数年,为镇压恶魔之王而生的大门,发出了轻轻的“咔嚓”声。
    “咔嚓”声刚开始很轻,就好像一根干燥的树枝被折断,可很快,第二声,第三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宏大,如同雷霆降临。
    无数的能量波动从碎裂的大门中爆发,卷起附近的星辰和行星,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宇宙。
    沙滩上的人们依旧在欢闹着,局促地站在青木身边的小男孩奇怪地咦了一声,好奇地问青木:“大哥哥,我好像听见了打雷的声音……”他一边说一边抬头望天,天空中刚刚还灿烂的星辰,仿佛都在一瞬间暗淡了下来,小男孩奇怪的眨了眨眼睛,正想说什么,一回头却发现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男人早已失去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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