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血红时·一路硝烟

第55章


 
  梅老伸手揪自己短胡子:“考虑考虑吧,我这几天算倒霉透了,步步不利,全是他妈的失败。” 
  天保也苦笑一下:“是我难星未满,连累了你老。” 
  李长山道:“现在情况复杂,我是关东人,地方不熟,很希望有天保这个赵子龙同行。可是,那又会误了他跟祝娟同志团圆,我也为难了!” 
  天保迅速作出决定:“关八这则意见正确,传骑兵排来,我护送梅老去路西。我的名气不大,吓吓苏、李之流还可以,就在附近开个民众小会,我亮一下相,让苏、李二人知道关某在此,他们就得小心些。” 
  “我总担心祝娟那边。”刘颖忧虑地说,“被围作战,日寇不断增兵,真是个险局啊!” 
  “相信祝娟吧。”天保宽慰道,“她知道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应当利用日军的轻浮自大,拿出我们绝招来,招曰:予形必胜者复示以其必胜之形,以固其念,惰其兵,求其阵,裂其势,尔后可以出矣。”说罢跳下马,解开带子,抱起孩子,忽然惊叫起来: 
  “哎呀!孩子发高烧,我还不知道,真该打!” 
  “谁的孩子?”刘颖下马,把小开德抱过去,“好俊的娃娃,怎么病成这样了?” 
  “张道之的儿子张开德,也是我刚收的孙子。”梅老下马,简要说说他收孙子经过,摸摸孩子头,他也慌了,“糟了一天一夜飞跑他都系在天保背上,一定是睡着了受了凉,病还不轻呢。这孩子很可怜,妈死了,爸又生死难卜。唉!天保不会带孩子,我也老糊涂了,就没想到小孩经不住这样奔波,得赶紧治,耽误不得。” 
  天保又给孩子点摩穴道:“我的功法只能自医小病,医他人只能缓解一下病情。” 
  “把孩子交给我吧!”刘颖忽然触发了母性,泪眼地望着梅老,“我不抢你孙子,也让他做我儿子吧,道之先生我虽未谋面,他的为人,祝娟同我讲过。” 
  天保很高兴:“这好,小开德蛮聪明,会做诗,将来你们母子唱和,有福在后呢。” 
  刘颖抱着孩子呼唤:“开德子!睁开眼,妈来了!妈马上请人给你看病,妈在面前,开德子!” 
  小开德神志不清地睁开眼看刘颖一下,又合上眼,伸手抱住刘颖的脖子,喃一声地叫出一个单音:“妈——”跟着就有两行泪,在他那烧得通红的小脸上滚落着。     
  第十五章 蒙团猛   
  第十五章 蒙团猛(1)   
  拂晓前天最黑的时候,梅家湾以东10华里一带小丘陵地里,突然枪声大作,蒙团与梅大队打起来了,这是国共两党军队在皖东第一次武力较量,作战规模虽小,而场上的冲搏程度则相当猛烈。 
  梅大队及四支队两个连统由梅祝陶指挥,在池城连续作战30小时,日军有三四千人,他们只能袭扰敌人,而无力将其驱走,在得悉路东援兵无望时乃撤出战斗,行至家门口突遭桂军伏击。梅大队已有1200人,四支队的那两个红军连共250人,两部实际参战兵力是1150人,这一带是他们平时练兵场,地方熟,但他们是在无戒备中,中了埋伏。蒙团实力2700人多人,实际参战的2470人,兵力优于他对手一倍多,加以动作敏捷,拼博顽强,占有装备上的优势,预有准备地埋击,照常理,他们是稳操胜券。 
  枪声一响,梅大队几乎陷入绝境。梅祝陶和石立景各端上一挺轻机枪,率队猛冲桂军阵地一翼,一下子攻占了15座小山头,扎住阵脚。蒙团反应也快,十几分钟内就拉出来七个步兵连猛攻梅大队已得阵地,桂军打仗是闷声不响的,但冲力极猛,仅只20分钟,梅大队刚夺下的阵地全部丢失,梅大队又冲向另一翼,又夺下20几个小山头,分出几十个小群在桂军阵地内乱冲,变成了全场混战。 
  打着打着天快亮了,梅大队行列里只有一个人在高声大叫:“不中!丢了三十九号太危险,三连的跟上俺,冲他龟孙子!天红啦,地红啦,眼红啦,刀红啦,都他娘的红啦!杀呀!”这是大队副石立景,这位勇敢的河南兵曾和祝娟率滨淮大队与蒙团配合打日军五次,一上战场地就手执一口板刀,呼喊道:“哥儿们,上!刀口有血的是好汉,刀口没血的是孬蛋,跟上俺!冲他龟孙子!” 然后就是“天红啦,地红啦,眼红啦,刀红啦,都他娘的红啦!杀呀!”他那粗犷而富有特色的呼喊声,蒙团都很熟,他来梅大队工作,也去拜望过蒙团,现在他这么一咋呼,那个“三十九号”小山上有百余名广西兵弃阵而逃,一面喊叫: 
  “糟了,这是梅大队,误会啦,丢那妈的!” 
  “原来说配合梅大队打日本仔的,怎么搞的啰!” 
  “弟兄们!莫打罗,误会啦!”…… 
  天色微明,战场西沿一座小山上,着便服的邱光对三蒙说:“搞得很不理想,诸位,怎么搞的啦?我现在就去准备政治方面交涉,你们到梅家湾去,占几小时就走,看看共方反应。”说罢带上他的随从他乘马跑走。 
  战场冷却,人声代替枪声,广西兵喊误会,梅大队喊话揭露倒退势力阴谋,由枪战变成了语言战,因为喊话的人多,嗓音都高,吵得满场哇哇叫。 
  蒙高佬急了:“这样吵下去,全团要瓦解的!” 
  蒙杰有气无力地问:“李总司令可晓得令天的事?” 
  小蒙骂道:“去他妈的李品仙,不是他,邱光敢这么干?廖磊病得快翘辫子啦,姓李的迫不及待地打反共第一枪,只是向某人表功,抢安徽省主席做的。” 
  大蒙又是有气无力训斥弟弟:“守点分寸啦!” 
  蒙高佬道:“采取措施,这样我们拖不起。” 
  大蒙道:“你已经在指挥了嘛,即敢打,何惧拖?” 
  蒙高佬声辩:“是邱处长亲自指挥的,怎能说我指挥的?你死活不开口,为了我们三个人的脑袋,我只好发点补充号令,怎么搞的,杰兄,你是个最擅长于指挥逆袭的人,今天一招也冇。” 
  大蒙双手抱头:“我们打人家伏击,还逆袭哪个?” 
  “如此一个主力团被梅家兵打成这样,要丧失桂军声誉的!”蒙高佬吼起来了。 
  “梅家打日本,我们打梅家,还有什么声誉可言!”小蒙也吼开了。 
  “你是全集团军最强的团长,”一向圆滑的蒙高佬喊得嗓子变了音,“往日果敢精神哪里去了!要立刻采取行动,摆脱困境,杰兄,团长阁下!” 
  “你是最重信义的人。哥!”小蒙冲大蒙耳朵嚷,“你要把名字和耻辱连在一起,让人永远唾骂么?” 
  蒙杰像掉了魂,坐在一块石头上,双手抱头,一语不发,营长和连长们相继跑来,问今天的事到底怎么搞的,因为营长以下都不知道事情内幕,蒙高佬半隐半露地说是邱总指挥临时决定测验一下对方战斗力,梅大队受过陈毅干部训练,四支队两个连是江北共方主力,他们战斗力在全新四军具有代表性……他这么说了,营、连长们也吵开了,蒙团同梅家关系这样深,人家打日军返回,遭到这种“误会”,桂军没脸见人啦。 
  正吵着,梅祝陶那高亢声音传来了:“三蒙啊!桂军在倒退,路人皆知,可我没想到你们团会打我呀!打了我还不算,也打了我过路友军新四军部队。我们皖东民军属五战区序列,你们这么一闹,叫我们梅家在叶挺面前怎么说话?你们不讲操守,我不能不讲信用,在共方眼里,我同你们还是一体的哩,为了避免双方士兵流血,我们暂时撤走,怎样善后,看你们态度,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好了,谢谢你们的误会,再见!” 
  梅祝陶,魁梧挺拔,乘一匹红色烈马,率大队骑兵排30余骑,在冷却了的战场上驰旋一周,然后向南驰去,那一派威风,便是他的冲突对手也为之折服,甚至自愧弗如而嫉妒,蒙团官兵们又吵又叫起来,蒙高佬吼道: 
  “不许闹!分片负责,展开搜索,梅祝陶走了,他的兵走不了,但要注意,不许任意伤人,不许污辱俘虏。” 
  广西兵们靠多年养成的绝对服从习惯,纪律森严,令出如山,一经展开搜索,又闷声不响地钻青纱帐,半个小时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有,人家早撤走敢,广西兵们相顾愕然,他们一向自认为是世界上最敏捷的军队,梅大队1000多人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撤走,竟然没发现。 
  太阳出山了,广西兵一群群挤立在各个小山上,每人都被露水打湿了半截身。他们往日是“钢中之钢”,现在情绪都很懊恼,也很混乱,军官们不待通知都跑来找团长,而蒙杰生命似乎停止了,谁问话他也不应。 
  蒙杰这个人,做个团长,无论是资历、才干和战功,在桂军里都是冒尖者。他平素极重信义,也很廉洁,能把部下团结在一起,祸福与共。讲民族意识,他有,还自认为极爱国的爱国军人。然而,他精神世界里有个东西在拖腿,那就是“大广西主义”,他所以盲从邱光乱令,深因就在于此,他这个人宁可忍受任何痛苦,也不愿在桂军里由他破例抗命。当着伏击枪声打响,蒙、梅两家的亲密关系又成了主要东西,搅得他头晕脑胀,失去了思索能力。现在,池城同胞在受难,梅大队打日军,他的队伍打梅大队……丢那妈!有道地缝就好了,老子一头钻进去! 
  本团侦探排长带三名侦探,都骑快马从池城那边侦察回来了,日军在池城无恶不作,老乡们对蒙团怨恨极了,说这样的国军还不如没有,吃民众的粮,丢国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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