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待流年

没有空位的会议室里，气氛一片肃穆，压抑得心怀忐忑的人更加不安，一个个耷拉着肩膀，低眉顺眼隐身状，房间里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只听到纸张翻阅的轻微动静。
    王明莉坐在会议桌前，翻看着手里的文件，瞄了眼坐在上位处面无表情的人，继续专心致志盯着桌面。
    时间一点点流逝，翻阅纸张的声音也逐渐小了下去，渐渐无声。空气凝重了下来，温度适宜的房间里，也忍不住让人额头冒汗。
    徐锐坐在首位，环视了一周，看到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个个低头不发一言，也把文件放在了桌面上，没有收回手，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不大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回荡，一声一声，缓慢而有节奏。
    有人要倒霉了。王明莉怜悯地看着那几个随着敲击声汗流得越来越多的人，不在老板发威之前先负荆请罪，寻求补救的办法，非要自欺欺人，以为能瞒天过海，好吧，现在事情大发了。
    敲击声戛然而止，徐锐倚在靠背上，视而不见下面几个噤若寒蝉的人，开口道：“会议开始。各部门汇报一下你们这周的工作进度。”停顿了一下，看无人应声，点名道：“公关部。”
    “好的，董事长。”王明莉应声，把手里的工作汇总做了报告后，边翻文件边道：“这个星期公关部负责的工作都在跟进中，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具体的详情我已经发到了张助理的邮箱。”
    看到张拓的示意后，接着道：“包括鑫瑞正在争取的合作对象，所需要的资料和相关人员也已经提前交给了李经理。”
    鑫瑞正在争取的这个合作对象已经铺垫了很久，眼看就要水到渠成，要签约了，最近她听说，对方这两天和王氏走得很近。很明显，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还是赶紧撇清的好。
    徐锐点头，示意王明莉提到的李经理开始汇报。
    顶着一头汗珠，后背湿了大半的李显站了起来。
    摆摆手，徐锐示意李显坐下，“不用站着，坐下说，进行到哪了？对方怎么说？”
    李显依然站着，无暇擦拭脸上的汗水，深吸了口气，道：“我愧对董事长的信任，这次的合作案怕是成不了了。”
    “哦？”徐锐表情不变，只是问道：“当初你可是主动请缨，说是万无一失，没什么问题的。现在对方还没有宣布到底花落谁家，你怎么就灭了自己的威风？”
    李显低头，在众多同事面前承认自己能力不济，总是件不好受的事。听到徐锐问话，羞愧道：”是我太轻敌了。对方负责合作的人是我大学同学，关系不错，他也对这次的合作很是看好。我知道王氏现在和罗恩合作企图和我们做竞争，却没当回事，谁知道，他们直接打通了上层的关系，导致我们的企划案现在被晾到一边，和王氏的人却频频接头。“
    徐锐沉思，罗恩派出的负责人是董琳，这个大学同学，在校时，能力就很是不错，经过了几年社会历练，又能在排外的大公司里出头，足可见其手段和心志，只是，想起那位同学强势的个性，不知道这么多年改了没有？！
    “你们的前期工作做得很好，只是现在找错了方向。”他沉声道：“现在要做的不是展示我们做的企划案多么完美，而是要让合作对象明白，我们更值得他们依赖。”
    李显闻言思索了一会儿，眼睛一亮，忍住兴奋道：“我明白了，董事长，我保证这次绝对完成任务。”
    徐锐微微颌首。
    王明莉暗暗为彭灏和罗恩的总监点蜡，这是要拿他们开刀了！
    不过，合作案最忌讳的就是分工不明，职权不清，彭灏需要拿到合同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可以胜任现在的位置，而据她得到的消息，那位总监似乎也想要一份漂亮的成绩单，能在回总公司后更上一层楼。
    两人配合无间也就罢了，一旦出现分岐……，王明莉看看一脸跃跃欲试的李显，深深觉得自己太单纯了。
    室内的气氛开始有些放松，原本小心翼翼的呼吸也不自觉加重几分，没等人松一口气，一叠文件被甩在光可鉴人的会议桌上。
    “接下来，咱们讨论这件事，有没有人来解释一下？”
    徐锐沉下脸，平淡的语气里夹带着怒气，一脸的风雨欲来，让室温又瞬间降了几度。
    身后的张拓把文件分下去，并开口道：“这段时间，公司新推出的产品销量一直不理想，市面上别的同类产品，质量和知名度并不能和咱们比，销量却很是不错。最后，经过调查，结果很让人意外。”
    “以次充好，欺上瞒下，阳奉阴违！”徐锐宛如实质的视线缓缓扫过几个坐立难安的人，“赵经理，你怎么说？”
    “我……”赵新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一时鬼迷心窍，谁知这么快就被捅了出来。
    “既然你不知道怎么跟我说，那就和警察说好了。张拓！”
    张拓电话打到保卫科，保安很快进来，把一脸灰败的赵新华拉了出去。
    “我知道参与进来的不只是一个赵新华，其余的人念在不知情我不点名，自己下班去警察局交待清楚，接受处罚后是留下还是离开公司，都不勉强。”
    “但是，”徐锐话锋一转道：“这种事我希望只此一次，再有下回，不管是主谋还是从犯，或是不知情，公司会全部用法律来解决，并会写在你们的简历里。”
    “望各位引以为鉴！”
    就在这时，一片大气不敢出的死寂中，轻快的手机铃声陡然响起，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要死！
    王明莉身子僵了一下，开会前接个电话，忘把手机调静音了。快速拿出手机，正要关机，扫过上面显示的号码，迟疑了。抬头看看脸拉得又黑又长的大老板，众目睽睽之下，咬牙按下了接听。
    “喂？”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王明莉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在哪？现在人呢？”
    得到回答，转身就要往外走，刚抬起脚，又想起了什么，对坐在主位紧盯着她接电话的徐锐道：“宋颂出事了，现在医院！”
    然后，在座的人再次大跌眼镜，从来泰山崩顶而面色不变的老板脸色瞬变，跟在王明莉身后冲了出去，留下因冲击太大而倒在地上的椅子发出“呯”的巨响，震醒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