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捧着沈芸的骨灰,那个鲜活的生命化作了那粉末被我紧紧的捧在怀里。
唯一拉着我的一角,安静的跟着。
我怔怔的看着门前浩浩荡荡的黑色送行车对,宋子央为我打着巨大的伞,可是我依旧觉得有水珠掉下来,恍惚间才感觉那是我的眼泪。
明明是少雨的时节,阴郁的天空下起了稀稀拉拉的雨,冷风直直的吹入我的心里,我那颗疼痛的心跟着紧锁起来。
宋子央扶着我上了车,我紧紧的搂着骨灰盒,仿佛那便是鲜活的沈芸一样,车队迎着冷雨向惠山驶去。
到了目的地,我下了车,带着唯一走在前面,我和她一袭黑色的裙子在这个安静的山脚下显得萧索悲伤极了。
在这片风景如画的山下,立着一处修葺得整齐极了的墓碑,沈芸带我来过一次,那里葬着她的母亲,显然顾远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把沈芸安葬在她母亲的旁边。
我跌坐在那冷雨地上,轻轻的抚摸着墓碑上沈芸笑颜如花的照片,滚烫的热泪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流进我的衣服里,我放声哭泣……
那么突兀的雨便稀稀拉拉的停了,从山那边儿飘来白色的云,阳光透过那云彩照射出来柔和的光芒,对面挂起了双彩虹……
宋子央将我扶起来,颤抖的说着:“沈芸她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看天放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只是搂着那冰冷的石碑,轻轻的流着眼泪,说着:“让我再和她多呆一会儿……”
许久前,沈芸说“未未,为你死我也值了……”那是在她询问我在我心里她和林望谁重要,我说当然是你沈芸重要后,沈芸说的一句玩笑话,只是任谁也没有想到,当年的玩笑却成了今日埋藏在我心里的墓志铭……
我就那样怔怔的坐着,流着眼泪,送行的车队让顾远打发回去了,最后沈芸的墓碑前只剩下我、唯一、宋子央、顾远和沈父。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将所有我和沈芸之间经历的所有喜悲都轻轻的对着沈芸的照片讲了一遍,我看着那照片上的笑脸,轻轻的说道:“芸芸……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像你这样的挚友亲人,如果有下辈子,换我站在你前面……保护你……”
我被宋子央搀扶着站起身来,对唯一说:“唯一,给你妈妈磕三个头。”
小唯一听话的跪下,规矩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眼含的望着我。
“唯一,以后我就是你妈妈,叫妈妈……”我轻轻的擦去孩子小脸儿上的眼泪。
唯一怔怔的看着我,然后怯生的叫了一声:“妈妈……”
我将唯一搂进怀里,对着沈芸的墓碑承诺的说着:“芸芸,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以后只要我活着,她便不会再回到那个孤儿院,我会培养她长大成人,看着她结婚生子……”
恍惚间,墓碑上的照片笑脸更灿烂了许多。
芸芸,还好我还有唯一在身边,想念你了便可以看看她……
我转过身,紧紧的牵着唯一的手,一步一回头的沿着那条顾远修建的石板小路漫漫的离开……
苏未他们没有人注意,在不远处那棵粗壮的大树后面蹲坐的一个人,待到苏未他们离开后才有些跌撞的出来,一步一步的走向沈芸的墓碑。
高挑的男人浑身被雨水沁透,头发贴在额头上,眼睛通红,脸上的水滴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跌坐在墓碑前,伸出手颤抖的抚摸着照片上沈芸的脸,抽泣着说道:“你好,沈芸,我叫顾微晨……”
“我以为离开你是对你最好的结果……原谅我没有阿远那样的勇气,所以拼了命也在家族里为你们两个争取了合法化……想让阿远给你幸福……”
“电话里,我和你说的话你听到了么……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
安静的山脚下,回荡着顾辽悲戚的哭声。
快要到公路边上时,沈父问我:“这孩子……”沈父怔怔的看着我,欲言欲止。
我侧目看着他苍老憔悴的面容同之前那个满面容光的男人天壤之别,似乎失去了沈芸,对他打击也很大。
“这孩子是我的。”我毋庸置疑的说道。
沈父看着小唯一,然后又看了看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记得要和我开口。”
我没有言语,沈父在坐上他那辆路虎前,回过头看着我说道:“林望失踪了,如果你有他的消息……麻烦你通知我。”
我点点头,看着他上车离开。
林望失踪了,听说在那天沈芸离开之后。
我没有回到宋子央的小别墅,而是回到了我和沈芸的小家。
回到家以后,我便把所有我和沈芸的脏的未脏的衣服通通找出来,放在洗衣机里吸了起来,将整个家疯狂的整理了一遍,这间小两室看起来焕然一新。
“未未……你有身孕,别累到自己……”宋子央心疼的看着我说着。
宋子央知道我怀孕了……就在我昏倒以后,只是一直都没有同我提及。
我没有理会他,依旧疯了一样的整理着我们的小家,到了吃放的时间,宋子央做好饭菜,顾远安静的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吃着饭,而我则蜷缩在飘窗上看着窗外,小唯一小心的坐在我旁边。
“过来吃点儿饭,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宋子央低声说着。
我没有言语。
“啪……”顾远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吓了我和唯一一个颤抖。
“沈芸拼了命把你救回来……就是让你自己折磨自己么?”顾远瞪着红肿的眼睛,看着我,吼道。
我怔怔的看着他,然后安静的坐在桌子旁,像他一样,一口一口吃的饭,每吃一口眼泪便掉进白米饭里……
那样沉闷的晚餐,我们都吃的安静悲伤极了。
我没有心思去上班,每天只是窝在飘窗上喝着牛奶,沈芸说我怀了她干儿子就不能喝咖啡了,我记住了。
那一杯咖啡我一喝就是一天,宋子央和小唯一便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守着我。
在沈芸离开的第十天,顾远也不知了去向,宋子央用各种方式联系他却都没有联系上。
公司因为沈芸的去世乱作一团,我对宋子央说:“你明天去看看公司吧,不要让沈芸最爱的事业出现麻烦……”
宋子央迟疑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第二天宋子央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我,终究还是下楼开车去公司了,而我坐在飘窗上,怔怔的看着他的身影上了车,消失在小区的门口。
我环顾着四周,站起身来,开始收拾东西,不一会儿我便背着包牵着小唯一的手出了家门。
“妈妈……咱们去哪里呀?”小唯一紧紧的搂着我的胳膊,问道。
我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想了想说道:“去一个可以忘记悲伤的地方……”
小唯一不懂我在讲什么,只是乖巧的握着我的手。
我的背包里除了存折、我和沈芸还有宋子央的照片,什么都没有带,宋子央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我不知道我需要多久才能不悲伤,所以……我决定离开。
那个爱我如生命的男子……我不知道该如何用我悲伤到极致的心境去和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所以……宋子央,对不起。
当宋子央回到苏未和沈芸的小家时,愣住了……
因为一直打不通苏未的电话,宋子央便开着车冲回了家,果然他一路惴惴不安的心,此刻终究是炸裂开来……
苏未不见了,宋子央几乎慌乱的在原地打着转儿,那飘窗上一封信赫然放在那里。
对不起,子央。你为我度过了几千个日日夜夜的孤独,我真的好想一直就这样简单的陪在你身边,看日出日落,赏云卷云舒,不念过去,不畏将来的在一起,只是现在的我却没有办法和你幸福的在一起,我心中沉积着太多的悲伤,这样的我只会将那阴郁和昏暗带给你,我不知道多久的时间才会疗好我的悲伤,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一辈子……所以如果遇到爱你的人,便娶了吧……
宋子央几近疯狂的寻找着,他疯了一样飞驰到机场、火车站、客运站……所有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却没有苏未的影子,他联系了所有认识苏未的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王蓉蓉和宋子央整整找了三天,而苏未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宋子央把公司暂交给张组长和王蓉蓉,他自己踏上了四处寻找苏未的路上……
整整半年时间,宋子央的足迹遍布了大江南北,所有一点点和苏未有关系的线索他都不放过,他连顾远都找到了却依旧没有找到苏未……
半年后,回到津城的宋子央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人也变得憔悴起来,只是回来以后他安心多了,他开始忙碌着从事自己之前一直想要干的事业,是心里那个念头一直支撑他,苏未会出现,在某个时刻。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忘却了悲伤沉淀了记忆,三年的时间,一下子便从那黑白往复,四季穿梭中流转而去。
那是一个阳光都格外晴朗的春日,宋子央正在画廊深处擦着那些裱起来的画,每一张都是苏未的样子。
小助理进来,问道:“宋老师,外面有人找您。”
宋子央从脚梯上下来,说道:“知道了。”
宋子央拿着手里约画人的名单出去,让经纪人和客户核对一下,到了会客厅,看到来人时,眉头微蹙,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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