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奴才已经按着您的吩咐交待下去了。”
养心殿内,李德胜开口,低着头禀报道。
“雍华宫和长陵宫处呢?”
文瑄帝没有抬头,又开口问了一句。
“回皇上,娴贵妃娘娘与熙淑妃娘娘处,奴才也都已经传去消息了。想来此事,还需要些时日,常林海在大牢内关着,奴才也交待过狱卒,将他看紧些,莫要出了不该出的事。”
李德胜开口应道,仔仔细细说了出来。
萧瑾瑜听罢点了点头。
“好了,朕知晓了,让他们都加快些速度,莫要拖沓。”
最后交待了一句,萧瑾瑜便未再言语了。
李德胜应了一声,便赶紧退到了一旁。
约摸着过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日子,沈安容瞧着手里的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列满了这些年来皇后的所作所为。
而坐在她对面的常佩玖,手里同样也拿着一张纸。
“熙妹妹,这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咱们思虑的终究是太过浅显了,竟未曾想到过,皇后这些年背地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动作。”
听着她的话,沈安容点了点头。
看着手上写满罪状的纸,开口应道:
“果然不愧是皇后,这上面随便挑出来几条罪状,都足够让她失去她的后位了。”
除了她们之前查到的那些陷害嫔妃和皇嗣以外,皇后竟然还和叶丞相里应外合,买卖官职,收人贿赂,与内务府的……等等等等一系列的罪状,数不胜数。
“娴姐姐,今日便在臣妾这里一同用午膳吧,用过午膳,姐姐与臣妾二人一同去养心殿面见皇上。”
沈安容将手上的纸张收好,看了常佩玖一眼,开口说了一句。
常佩玖点了点头,将手上的纸张递了过去,开口应道:
“那今日便在熙妹妹这里得多吃上些了,下午怕是还需要在养心殿耗费上很久。”
沈安容微微笑了笑,听着常佩玖调侃中夹杂着的一些认真。
“娘娘!”
正在此刻,喜贵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见着娴贵妃也在此处,一滞,赶紧先向娴贵妃行了一礼。
“奴才见过娴贵妃娘娘,娘娘万安。”
“这是喜贵吧,不必多礼,起来吧,瞧着你这般急慌的样子,看来是有急事相禀,快些起来说吧。”
常佩玖开口言了一句,喜贵赶紧叩首谢了恩,才起身。
“娘娘,方才有人来禀报,戚美仪主子……戚美仪主子她与侍卫私通……”
“什么?与侍卫私通?她好大的胆子!”
倒是常佩玖先开了口,语气里甚是惊奇。
“现下她们人在何处?”
沈安容倒是比较平静的问了一句。
“回娘娘,奴才听方才那太监的言语,是在璎珞台后面的那一片梅林里,那太监是御膳房的,正巧今日被派去璎珞台附近摘些新鲜的花叶子,他说,听着璎珞台后面的梅林似乎是有什么动静,本以为是哪个宫里的娘娘养的猫猫狗狗又走丢了,便走进去瞧了一眼,谁知竟看见戚美仪主子与一个侍卫在那里……”
说到这,喜贵也有些尴尬的停住了,喘了一口气,才又继续说道:
“那太监也没敢声张,便直接到这里来寻两位娘娘,向娘娘们禀报。”
“既然是这般,那娴姐姐便与臣妾一同去瞧一瞧吧。”
听完喜贵的话,沈安容看向常佩玖,开口说了一句。
常佩玖点了点头,便跟着起了身。
一边朝外走着还一边开口说着:
“倒未曾发觉,戚美仪倒是个这般放浪的性子。”
语气里的鄙夷显而易见,沈安容没有开口,只是并肩与常佩玖往璎珞台行去。
按着方才那个太监所言的地方,沈安容与常佩玖二人已经到了。
现下还不到梅花开放的季节,这一片梅林倒显得有些萧索,一瞧便是不会有人来的地方。
沈安容心里还在想着,这戚洵美倒是会选择地方啊。
稍稍往梅林里走进去了一些,沈安容有些奇怪了,一片静默,什么声音也没有,就像是一片萧索的梅林。
心中有些纳闷儿,莫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可是这般将两人引到此处来能有何目的?沈安容一脸的疑惑,转头看向了常佩玖。
显然常佩玖也有些不明白,眼睛里也满是不解。
但是两个人都默契的选择没有开口,因为不知晓当下是什么情况,还是不要发出声音才好。
没有动静,二人根本无法找到人,况且也许这里就没有其他人。
常佩玖轻轻拍了拍沈安容,用手势示意她先出去,然后再做讨论。
沈安容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转过身,准备跟在常佩玖的身后出去。
正在此刻,突然有一阵声音传出来,两人皆顿在了脚步。
那是一声明显的再明显不过的娇喘声。
“好了好了,我都已经出来了半个时辰来,再不回去,她们该生疑了。”
传出来的是一阵女声,一边说着还带着些喘息,显然方才的运动相当激烈。
沈安容一时也无法断定此人是否是戚洵美。
毕竟她与戚洵美并无甚交集,且还隔着些距离,更无法确定了。
沈安容与常佩玖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选择了先停在原地不出声。
“戚美仪这般着急何故?左右皇上也不会去月仙殿的,戚美仪不如再同卑职在此……”
“胡言乱语些什么!”
那侍卫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戚洵美开口打断。
这时,沈安容与常佩玖两人相视一眼,果然是戚洵美。
“戚美仪这般,卑职心中甚是难过。戚美仪这般久未曾与卑职相见,难道就无一丝想念之情?”
那侍卫又开口问了一句,但是过了许久,也没听到戚洵美的回答声,倒是那侍卫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卑职带给戚美仪的这种感觉,皇上能做到吗?戚美仪莫要再否认,卑职相对于戚美仪而言,怕是已经不是那般简单的一个存在了。”
“无事好端端的提到皇上做甚?我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此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你还想如何?”
戚洵美的声音又传了出来,相对于方才,多了一份冷静,少了一份喘息。
“戚美仪这是何话,卑职不过是怀念戚美仪的身子,这么多日未曾见着戚美仪,卑职夜夜都念着想着,然而戚美仪却这般草草就要离开,这让卑职心中怎能愿意。”
沈安容有些恶心的听着那侍卫的言语,心里也有些不明白。
戚洵美这得是有多饥渴,才会饥不择食的急着与一个侍卫私通。
听着这侍卫话里话外的语气,沈安容只觉着恶心至极。
但是那侍卫的话没有停,还在继续说着:
“戚美仪既然是想要一个孩子,怀上身孕哪有这般简单,不如让卑职再好好伺候伺候戚美仪。”
说完,便听见了戚洵美的轻声惊呼,紧接着便有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但是这不是让沈安容震惊的点,她震惊的是方才那侍卫最后的那句话。
“戚美仪既然是想要一个孩子……”
沈安容有些可怕的想着,戚洵美真的是胆大包天了,竟然不顾皇室血脉,为了得到一个所谓的“皇嗣”,跟一个侍卫私通。
不过沈安容也明白了方才自己疑惑的问题。
瞧着戚洵美急切的想要怀一个孩子的样子,那的确是顾不得挑选与谁私通这个问题了。
瞧着时候差不多了,沈安容与常佩玖两人朝着梅林外吩咐了一句,便朝里走了进去。
里面的两人显然是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不轻。
所以等到沈安容与常佩玖两人找到二人时,两人还处在无比震惊的状态下。
戚洵美一丝不挂的站在那里,脸上的潮红都还未褪去。
而那侍卫还只是褪去了上半身的衣服,瞧着这样子还未来得及脱下裤子呢,手中还抓着戚洵美的赤色绣着玉兰花的肚兜。
沈安容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肚兜,一阵反胃。
这时戚洵美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把抓起散落一地的衣裳,胡乱的往身上套着。
跟进来的几个宫人都深深的埋着头,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做。
“戚美仪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这般明目张胆的在皇宫里与侍卫私通。若不是今日有太监恰巧路过,发现了以后同本宫与熙淑妃禀报,还不知戚美仪接下来准备如何呢。”
常佩玖看着戚洵美着急套衣服的动作,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
戚洵美此刻也顾不得衣裳是否穿好了,“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娴贵妃娘娘饶命,熙淑妃娘娘饶命,这是嫔妾头一次,鬼迷了心窍,犯下这般的错误,嫔妾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还望两位娘娘饶恕。”
说完,戚洵美狠狠地朝地上磕着头。
一旁那侍卫到了此刻,仿佛才回过神儿来,吓得腿一软,直接跌在地上。
“娴贵妃娘娘,熙淑妃娘娘,卑职是冤枉的,这一切都是戚美仪她逼迫卑职的,卑职身为臣子,不得不从,还望两位娘娘明查。”
戚洵美显然是没有想到,到最后了还被那侍卫反咬了一口,指着那侍卫大喝了一声:
“你……!”
但是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
沈安容眼睛里异常的平静,面色也无甚变化,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来人,将戚美仪带走,关在雍华宫后院的暗房里,派人严加看管。”
开口吩咐了一声,又看了一眼那侍卫,接着说道:
“至于这暴徒,先押去慎刑司重打三十大板,再送去监牢内绑起来。”
底下人领了命,便押着二人下去了。
沈安容看着地上还散落着几件来不及捡起来的衣裳,胃里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赶忙拉着常佩玖走了出去。
最终,午膳沈安容也没吃进去几口。
常佩玖看着她,还开口劝慰着:
“熙妹妹还是多吃上些,谁知在养心殿内需要耗费多久呢。”
然而沈安容依旧是没有什么胃口。
不是她不愿意吃,而是脑海中挥之不去都还是在璎珞台的梅林里看到的那一幕。
可能是视觉冲击有些大,沈安容一时半会儿还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用过午膳,吉祥和如意分别替沈安容和常佩玖梳妆打扮着。
吉祥看了看,拿起了一支刻着玉兰花的簪子就准备往沈安容的发间插上。
沈安容透过铜镜看见了那支玉簪,赶紧开了口:
“莫要给本宫带那个玉簪,取下来取下来。”
吉祥一愣,娘娘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玉兰花了么,今日这是怎的了。
而谁也不知晓,此刻沈安容脑海里浮现出来算是那个抓在一个男人手里的,绣着玉兰花的粉色肚兜。
到了养心殿门外,沈安容示意了一番,从如意手中接过那几张纸,吩咐两人在殿外候着,而后便同娴贵妃走了进去。
萧瑾瑜听见了动静,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看向了二人。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二位爱妃无需多礼,起来吧。”
萧瑾瑜开口免去了两人的礼,赐了座。
“倒是头一次见你们二人一同来养心殿请安,怎的?可是有何事禀报?”
萧瑾瑜开口问了一句,语气倒还是轻松的。
常佩玖接过李德胜递过来的茶水,没有喝,而是放在了一旁,先开了口应着:
“回皇上,臣妾今日去熙妹妹的雍华宫内小坐,谁知恰巧碰见了一个御膳房的小太监前来禀报,说戚美仪与侍卫私通,请熙妹妹与臣妾一同去瞧一瞧。”
常佩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端起了方才放在桌儿上的茶。
沈安容心里明白,于是便接过了话。
“而后臣妾与娴姐姐便一同去了那太监所言的璎珞台后的梅林,果不其然,在那里瞧见了戚美仪正在与一个侍卫行着苟且之事,那画面,简直不堪入目。”
沈安容照实说着,眉头也因为又忆起了那场景而紧紧的皱着。
“现下戚美仪已经被熙妹妹关在了雍华宫后院的暗房里,而那暴徒被押去了慎刑司重打三十大板后关入牢房内绑了起来。”
常佩玖看见了沈安容紧皱着的眉头,开口接着说了下去。
萧瑾瑜也看见了沈安容表情,眉头也跟着轻轻皱了一下。
“竟然有这等事,戚美仪与侍卫私通,当朕是去了吗!”
萧瑾瑜显然是动了怒,声音也比平日里高了好几分。
“皇上,皇上您可莫要动怒,当心龙体。”
一旁的李德胜赶紧走上前,一边替文瑄帝顺着气,一边开口劝慰着。
常佩玖也赶紧开了口:
“皇上您千万莫要为了这般不值当的事动气,龙体要紧。”
沈安容本来也想开口关怀几句,可是身体里难受的感觉还没有消散去,只好抬起头望向了萧瑾瑜。
正巧萧瑾瑜也在向她看了过来,四目相对,萧瑾瑜脸上的怒火终于是缓和了一些。
“那侍卫凌迟处死,至于戚美仪,便让慎刑司的人,接铜阳处死。”
萧瑾瑜异常平静的说出来了这一句话,然而沈安容感觉得到,他此刻是极度的愤怒。
其实也不难理解,在古代,本来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
更何况是一代帝王,一个国家最为尊贵的男人呢。
沈安容猜测萧瑾瑜对于戚洵美并无多少感情,但是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以及皇权受到了挑战,这是他最无法容忍的。
不过,这接铜阳……是个什么刑罚,沈安容还不太知道。
她对于古代的刑罚也就知道什么浸猪笼,凌迟,人彘之类的。
正想着待会儿问一问常佩玖呢,抬眼便看见她难得一见的苍白面色。
沈安容心里一滞,这接铜阳……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刑罚了。
等到萧瑾瑜吩咐完,李德胜应了一声,退了下去,沈安容看着常佩玖仿佛才缓过劲儿来。
瞧着差不多了,沈安容便又开了口:
“皇上,上一次您交待娴贵妃姐姐和臣妾一同彻查的关于纪婉仪宫里的玉枕一事,如今已经有了些眉目。”
沈安容开口说了一句,瞧着萧瑾瑜的面色也比方才好多了,便又继续说了下去:
“据内务府的太监们交待,当日确实是皇后娘娘身边的竹心姑娘去交待的常林海,要求常林海弄出这般一个东西来给凤栖宫送去。”
沈安容开口平静的说着,说完看了看萧瑾瑜。
“除却这些,内务府里的奴才们还交待了不少事情。”
常佩玖开口接着沈安的话说道:
“皇后掌管后宫这些年来,与内务府总管常林海二人互相勾结,在内务府里做了不少手脚,宫里的开销账本也都有些出入,这些常林海也全部都交待了。”
常佩玖说着,沈安容便仔细的观察着萧瑾瑜的面色。
“真是枉费朕让她替朕打理着后宫。”
萧瑾瑜开口说了一句,但是沈安容听得出来,他还没有真正的动怒。
想来萧瑾瑜也不会只派了她们二人去调查此事。
那么这些事情,肯定萧瑾瑜已经知晓了,因此才会这般平静。
“除却这些,从前皇后还与叶丞相二人里应外合,买卖官职,收取贿赂。”
常佩玖自然也听得出文瑄帝态度的平淡,便继续说着。
“还有从前,皇后娘娘暗下黑手,残害嫔妃皇嗣,而后嫁祸于他人。”
常佩玖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沈安容。
沈安容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从前臣妾心思浅显,被无端害了那么多次,睿儿和柔嘉也遭受了那么多次无端的灾祸,还有臣妾未出世的那一对双生子,臣妾本以为背后下毒手之人都早已被抓获,谁知这一次彻查才发觉……原来……原来这些都是皇后娘娘所为。”
沈安容说着,语调降了下去,让人听着甚是心疼。
萧瑾瑜知晓,沈安容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灾祸的确是受了不少。
尤其是那一对双生子,这是二人之间跨越不过去的一道坎。
“容儿莫要难过,朕……”
萧瑾瑜竟然头一次语塞了,他不知晓还能对沈安容说出如何的安慰,许下何等的诺言来。
从前的“护你与孩子们一世周全”,又飘进了萧瑾瑜的脑海里。
突然有些想笑,萧瑾瑜敛了敛神色,目光转向了常佩玖。
“除了这些,可还有何朕不知晓的?”
“回皇上,尽在这几张纸上,上面清清楚楚的罗列了皇后娘娘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臣妾与熙淑妃妹妹二人也都去核实过了,无误。”
常佩玖一边应着文瑄帝的话,一边将纸张递了上去。
萧瑾瑜接过她手里的纸张看了看,脸上的神色终于是动了动。
最后,直接“啪”的一声将纸张拍在了龙桌上。
怒气不言而喻,还是殿外的李德胜听见声音推门走了进来。
“皇上,皇上您这是怎的了,怎又动了这般大的怒气,皇上您现下千万不可再动怒啊,当心龙体,仔细着些身子啊。”
看到李德胜焦急的神情,以及说出口的话,沈安容觉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要说这李德胜忠心耿耿,倒也无可厚非。
刚才说着戚洵美一事的时候,萧瑾瑜动了怒,李德胜便在一旁劝慰过当时沈安容还未多想,这本就是他该做的,倒也没有什么。
只是这一次,沈安容瞧的真切,李德胜是真的急了,甚至连语气都有些急躁了。
沈安容甚少见过这样子的李德胜,心里不禁沉了沉。
“朕知晓了,辛苦你们二人了,你们先回去歇着吧。”
殿里静默了片刻,萧瑾瑜最终开了口,朝着两人说了一句。
沈安容与常佩玖自然不会再多逗留,福身行了礼,便从养心殿离开了。
“李德胜,去凤栖宫把皇后带来。”
又沉默了片刻,萧瑾瑜终于是开了口。
时候也差不多了,不能再拖下去了,总该是有一个了结的。
李德胜一愣,心里不知为何,往下沉了沉,但还是开口应道:
“是,奴才遵旨。皇上您稍等,奴才这就去。”
萧瑾瑜点了点头,便未再言语。
走出了养心殿一段距离,沈安容才开口,问出了自己方才一直放在心里的疑问。
“娴贵妃姐姐,臣妾有一事还望姐姐解疑。”
常佩玖有些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是不太明白。
“有何不解的你说来便是。”
“敢问娴姐姐,方才皇上所言的,对戚美仪施行接铜阳的刑罚,是什么?”
沈安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也不知自己这般直接的问出来究竟妥当不妥当。
果不其然,常佩玖在听到“接铜阳”三个字以后,面色又微微僵了僵。
“本宫知晓熙妹妹心中好奇,只是这接铜阳,本宫劝熙妹妹还是不要多问的好。这比今日在璎珞台后面的梅林里瞧见的,还让妹妹恶心。妹妹若是知晓了,怕是不仅仅是一顿午膳用不下去这般简单了。”
常佩玖开口说了一句,弄得沈安容还一愣。
原来自己在这自以为是的隐瞒了那么久,人家早就看出来了啊。
有些尴尬的低了低头,沈安容开口应道:
“既然娴姐姐这般说,那臣妾便不再多问了。”
“本宫是为了你好。”
常佩玖点了点头,又开口说了一句。
而此刻的李德胜,站在凤栖宫的门前,看着上面挂着的,皇上当年亲手题的牌匾,心中不知该作何想。
低头叹了一口气,李德胜整理了一下面色,走了进去。
“德公公?德公公怎的突然来了,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李德胜刚踏进凤栖宫的院子里,就碰到了正在院子里不知干什么的竹心。
竹心大步迎了上来,脸上尽是笑意,倒让李德胜微微愣了愣。
瞧着竹心的模样,丝毫没有一丝皇后娘娘被禁足的感觉。
李德胜还记得,往日里那些被禁了足或是降了位分的嫔妃,每次进了她们的宫殿里,李德胜都觉着跟进了坟场似的。
果然不愧是皇后娘娘,这气度便与旁人不同。
“不知皇后娘娘此刻了在殿内?皇上有事吩咐我来向皇后娘娘转达。”
竹心依旧是那副笑容,开口应道:
“皇后娘娘此刻正在殿内诵经念佛,德公公稍等片刻,容我去向皇后娘娘禀报一声。”
李德胜点了点头,便在院子里站了下来,等着竹心去通传。
其实李德胜心里明白,通不通传的,自己都是要进去的,而皇后娘娘也是要跟自己走的。
只是李德胜不愿把事情做的太绝,凡事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毕竟皇上的旨意还未下来,谁又知晓皇后娘娘的结果会如何呢?
现下她还是皇后娘娘,那么自己就该把她当皇后娘娘一章尊敬。
很快,竹心便走了出来,开口说道:
“德公公,皇后娘娘请您进去。”
李德胜赶紧开口说着“不敢不敢”,然后跟在竹心的后面走了进去。
到了凤栖宫正殿门口,竹心又开了口:
“德公公,皇后娘娘此刻就在殿内候着您呢,德公公便自己进去吧,奴婢就将您引到此。”
竹心说完,向后微微退了两步。
李德胜惊叹于竹心的知数,开口应了一句:
“劳烦竹心姑娘了。”
然后就推开了殿门,走了进去。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德公公前来何事?可是皇上有何吩咐?”
皇后异常平静的问了一句,目光看着手上的不知什么东西,甚是柔和。
“回皇后娘娘,皇上口谕,让奴才前来请皇后娘娘去养心殿一趟,皇后娘娘若是方便,即刻便随奴才走吧,皇上此刻还在养心殿内候着。”
李德胜一口气说完了,而后等着皇后娘娘的回应。
甚是意外的,皇后一句话也没有问,开口应道:
“那好,本宫现下便随你去。”
李德胜还微微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
于是赶紧在前面引着路,走了出去。
刚走出正殿,竹心便迎了上来。
看见了竹心担忧的神色,皇后竟然还安慰似的笑了笑,开口说道:
“你在凤栖宫内等着本宫,晚上让她们准备些糖蒸酥酪,本宫许久没吃,突然有些想吃了,还有,茶水就沏些君山银针吧。”
听着皇后的交待,竹心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走出了凤栖宫,皇后停住了脚步,李德胜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牌匾上的字,还是本宫封后那年皇上亲手题上去的,如今想想,都过去了这么些年了。”
皇后开口不知是说给李德胜听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李德胜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皇后看了片刻以后,收回了目光,开口说了一句:
“走吧。”
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养心殿门口。
“皇后娘娘,皇上此刻正在里面候着,皇后娘娘您进去便是。”
李德胜开口说了一句,便走到了一旁。
皇后没有言语,推开了殿门,便走了进去。
李德胜看着皇后的背影,突然感觉那背影有些僵直,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晴空万里,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呢。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还如同往日一般,恭恭敬敬的向萧瑾瑜行了一礼,只是这一次,双膝都跪了下去。
萧瑾瑜抬眼看了她一眼,并未叫皇后起身,任由她跪着。
“你可知朕今日叫你来所为何事?”
“回皇上,臣妾不知。”
听着文瑄帝语气淡漠的那么问出了一句,纵使皇后来之前做好了准备,心里还有没来由的痛了一下。
萧瑾瑜对于她的话倒是不意外,起了身,将手上的纸张递了过去。
皇后自然是接了过来,而后向纸上看了过去。
“既然证据都已这般确凿,皇上何必还问臣妾呢。”
皇后甚至是带着些笑意的说了这么一句,将手里的纸张丢在了一旁。
“这么多年来,朕一直以为,你纵然有时有些逾矩的行为,终究还是识大体的,因此朕从未同你计较这些事情。朕竟然不知,在朕不知晓的地方,你还做了这么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皇后啊皇后,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你愧对于朕对你的信任和容忍。”
文瑄帝说前面那几句话的时候,皇后一直还是那般平静的面色。
直到那句“你太让朕失望了”出来,皇后才狠狠地一滞。
“皇上您又何必这般说呢,按着说,皇上您才是最能体会臣妾心中所想之人才是啊。皇上身为玄毅国的君王,都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和迫不得已,更何况臣妾呢,臣妾除了这些,还要多一份勾心斗角,才能在这后宫里活下去啊。”
文瑄帝说完,皇后一直沉默着,过了许久,突然开了口说了这么一席话。
“皇后所谓的无可奈何与迫不得已,便是去残害朕的那些嫔妃,去加害朕出世的或是未出世的皇嗣?皇后的无可奈何朕着实是不懂,朕看到的只有铁石心肠和心狠手辣。”
萧瑾瑜又开口应了一句,转过身去。
“皇上既然已经认定了臣妾是这般,臣妾无话可说。”
皇后只是又这么说了一句,便没有再言语。
萧瑾瑜背对着皇后,看不见皇后此刻的表情,但是他却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心绪。
从自己还未登基的时候,皇后便在自己的身侧。
现在想一想,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年了。
萧瑾瑜叹息了一口气,他从未见过这般的皇后,语气里只有妥协,再没有一丝辩解的意思。
从前皇后是怎样一个高傲的人啊,萧瑾瑜心里默默的想着。
当年父皇膝下那么多皇子,都对她谄媚献好,然而她却视而不见,一个也瞧不上眼。
这么多年在后宫里,萧瑾瑜不得不说,除去这些,她是一个合格的皇后。
只是,她的心太野了,她的**也太过强烈了。
“德音你又何必如此呢。”
萧瑾瑜淡淡的说了一声。
这一句“德音”仿佛是触动了皇后心里的某根紧绷已久的弦,眼泪一下便涌了出来。
然而萧瑾瑜背对着她却并没有看见。
皇后努力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开了口:
“皇上,可还记得与臣妾头一次相见?那时,皇上还是不苟言笑的六皇子,臣妾是众星捧月的丞相府长女。”
皇后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当中,脸上虽然挂着眼泪,但是嘴角却带着笑。
“在那条小河边,只有皇上您跳下去替臣妾拿回了臣妾的帕子。臣妾那时就在想,皇上您是与旁的几位皇子不同的。”
皇后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管萧瑾瑜是否在听。
“后来臣妾从他们口中才得知,皇上您曾消失了一年之久的时间,谁人都不知晓您去了何处,做了何事,臣妾只记着,他们都说您害了疾险些丧命,可是一年后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大家面前。臣妾当时便觉着,皇上您真是和神奇的男子,也许在那一刻,便注定了吧……”
说到这里,皇后苦笑了一声,轻轻抚了抚手上一串很是简单的手串,而后继续说道:
“臣妾从前是性子多高傲的人啊,后来嫁给了皇上您,当时皇上府里也只有臣妾一人,臣妾心里甚至不安分的幻想着,能与皇上您私奔,就这般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过上一辈子,但是臣妾知晓这不可能。因为臣妾知道,皇上您是个心高志远的人,您的目标就是皇位。”
萧瑾瑜听着皇后的话,心里也忆起了从前的一些事,张了张嘴,但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进了皇宫以后,皇上您封了臣妾为皇后,臣妾刚开始还很高兴,以为臣妾在您心中,终究是有些份量的。”
一声轻笑传出,是皇后自嘲的笑声。
“可是后来臣妾无意间听到了父亲的话,才知晓原来这是皇上您为了夺取皇位与父亲交换的条件。臣妾那时还在安慰自己,虽然是条件,但是皇上您心里至少还是有我的。但是很快,臣妾才知晓自己有多可笑。”
“封你为后,不仅仅是因为朕与叶丞相之间的交易,你本就是朕心中属意的皇后人选。”
萧瑾瑜还是开了口,平静的说了一句,但是始终没有转身。
皇后笑了一声,又开了口:
“皇上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何意呢。”
“后来,臣妾便眼瞧着皇上亲自接了蕙贵妃入宫,然后又是选秀,许多许多的新人入了宫。那时臣妾才明白,这个所谓的皇后,有多难当。”
萧瑾瑜没有出声儿,听皇后继续说着。
“想必皇上也已经知晓了臣妾给侍寝的嫔妃送落胎药一事。那是臣妾头一次明白作为皇后的好处,原来臣妾可以这般做皇上或许觉着臣妾心肠歹毒,不择手段,然而臣妾却觉着臣妾这是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都到了此刻了,皇后你竟然还没有悔改之意,还在此同朕说着什么理所应当,你果真是已经被权欲迷了心窍。”
萧瑾瑜开口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是失望与叹息。
然而皇后却突然笑出了声,那种放肆的笑从背后传来,萧瑾瑜只觉得可怜而又可怕。
“被权欲迷了心窍?皇上说的是,臣妾的确是想要一直稳居后位,想要将来成为玄毅国独一无二的太后,臣妾不否认。皇上您尽管去问一问,这后宫中哪一个女子不是怀着这般的心态?您以为娴贵妃真的就那般与世无争,淡泊名利?您以为熙淑妃真的就那般心思浅显,用情至深?皇上,臣妾相信您心里都是明白的,知晓的,那何必还要用这样的话来质问臣妾呢。”
听着她的话,萧瑾瑜却陷入了沉思。
“即便她们再如何,至少她们不会像你这般狠毒。”
萧瑾瑜说着,终于是转过了身来,脸上有一层薄怒。
皇后看着转过身来的文瑄帝,恍惚之间有一种错觉,他是因着自己话里提到了熙淑妃才这般的。
心里苦笑了一声,现在自己还在意着这些作何?又有何用呢?
萧瑾瑜转过身来以后,看向了皇后,心里微微的诧异了一下。
他不知皇后是何时哭了的,看着她满脸的泪水,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自己是有多少年未曾见过皇后这般落泪了。
不知是她变得麻木了还是自己变得冷漠了。
“皇上可还记得臣妾手腕儿上带的这个手串?”
皇后突然开口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还抬起了胳膊,让萧瑾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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