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终亦幻

在家住了这么久真是快活，自由自在的，还不用看人脸色。今日已是新年，楚府上下忙得不亦可乎，张灯结彩的很是喜庆，楚亦幻正愁没事干，就在花园里四处走着，散步耍剑，很是悠然惬意！至少在这里她是不用去想那些烦心事的。
    “在干嘛呢”
    楚越走了过来，将一支银钗插在楚亦幻的发髻里，扭着她的头歪来歪去的打量，“嗯，你哥的眼光总是那么好，好看。”
    要不是楚越长得英俊舍不得打他，楚亦幻早就一拳定在他脸上了，“今日是新年，你不用去宫里巡逻监管？”
    “要去，一会儿就去，唉，今年又不能在家里吃年夜饭了！”楚越叹息道。
    “放心，等你半夜回来，我给你弄宵夜吃！”
    “好啊”
    楚越嘻嘻的笑着。
    “小姐，襄王爷来了！”静竹小跑着过来，“王爷说想见你。”
    “他现在在哪儿？”
    “刚和老爷夫人说完话，现在正往这边赶来”
    “你去拦住他，别让他过来，就说我在和少爷说话，没空搭理他”
    “是，”静竹赶紧跑去拦路了。
    “既然他来接你回去，你哥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楚越想溜之大吉，楚亦幻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便迅速抱住他，用双手环住楚越的腰，将自己紧紧锁在他怀里。
    楚亦幻坏笑着：“别想走！今日我就赖着你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这是要强抢你哥么？快放开！”
    “打死都不放”
    “别逼我使出绝招”
    “你说过要帮我的，我不想跟他回去”
    “说个缘由能说服我就帮你”
    楚亦幻作可怜状，便道：“我想在家陪爹娘过年，不想回襄王府，每次看到他我就会觉得自己亏欠他太多，这个理由总行了吧？”
    “还…还行…一般…”楚亦幻抬头看着楚越，怎么他在苦笑，还这么不自然，说话还打舌。
    她往楚越的眼神方向看去，这赵恒何时来的，静竹办事这么不得力，得罚她！
    赵恒就这样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对十分亲昵搂抱着的兄妹，楚越被他的眼神弄得有些难堪，便道：“哈…哈…我们闹着玩呢…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楚越挣脱了楚亦幻的魔爪，跑得飞快，像一阵风一样瞬间没影没踪了。
    “哎…哥…哥…”
    楚亦幻不想和赵恒说话，便径自走了。
    赵恒上前去拉住她，“幻儿。”
    楚亦幻一侧身就逃离了他细长有力的手指，“我忙着呢，先走了。”
    “你不用觉得亏欠我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刚才她说的话字字句句都刻在赵恒的心上，听见了也好，至少彼此的心要轻松些。
    “对不起，是我让你有负担了，明知你心里没有我却还纠缠不放，可我就是没有办法不爱你，我不甘心，为什么南城就能拥有你，而我却不行，所以我与自己赌气与你赌气，希望你能看到我，可终究是我自欺欺人罢了，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希望的我都会去做，只是不要不告而别，那样我会疯掉的”
    楚亦幻抬起清冷死寂的眸，看着他眼里的炽热，缓缓道：“我承认之前你生我的气不理我，让我在王府待不下去的时候，我确实有些气，但现在你能这样想便好，我也懒得跟你打哑谜，我已经跟我爹说了，他承诺会扶持你，在你登上皇位之前我不会不告而别，你不用担心。”
    赵恒略微轻松道：“那现在你能跟我回去么？”
    楚亦幻拒绝道：“不能。”
    赵恒有些坚持道：“我知道你只有待在家里才会快乐，我不想你烦心，可父皇今日在宫中设了家宴，皇亲贵族都得参加，不去不行。”
    楚亦幻深眸微转，便浅笑道：“好，我去，正好可以见见故人寒暄一番。”
    皇宫的宫宴真不是一般的盛大，整个皇宫全挂着大红灯笼、贴着福字，宫女太监们忙上忙下的，脸上依然喜气洋洋，这次的家宴在御花园里举办，享受美食的同时也可欣赏当季特有的美景。天渐渐暗了下来，来的人们也都陆续就坐，互相寒暄谈笑风生。
    楚亦幻扶着吕宛卿在女宾席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轻轻摸着她的肚子，欢喜道：“一会儿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夹给你，得小心些才行。”
    “都听你的，”吕宛卿微笑着点点头。
    周围的大灯笼都亮了起来，红彤彤的，很是喜气，每个人都盛装打扮，能戴上的贵重首饰一件也没落下，弄得整个头饰亮晶晶黄灿灿的，走路的时候头重脚轻，显得十分婀娜多姿。
    “皇上驾到！”
    李贤妃搀扶着赵光义从不远处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一众妃嫔，皆都打扮朴素，不华丽也不失身份。
    众人纷纷闭口正坐，给皇上行礼：“拜见皇上。”
    “平身吧，今日是家宴，繁缛礼节就不必讲究了，”赵光义的声音似乎有些孱弱，面色也不大好，眼睛凹陷无神，一副病态样。
    李贤妃扶着赵光义坐在龙椅上，自己便坐在一旁细心服侍着。
    “上菜！”一名太监大喊道，接着就有许多宫女太监端着各种各样的菜式上了桌，种类丰富，颜色可人，接下来便是欣赏歌舞了。
    “都动筷吧，别拘着了！”赵光义说罢便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李贤妃连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脸上全是担忧的神情。
    赵光义一抬头便迎上了楚亦幻沉寂的双眸，隔得有些远，灯光又不太明亮，楚亦幻微微向他颔首，便垂眸与吕宛卿说话。
    “你知道父皇得的什么病吗？似乎有些严重？”楚亦幻轻声问道。
    吕宛卿略微沉重道：“看父皇的模样，像是胸痹！”
    胸痹乃大凶之症，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有治好之例。楚亦幻皱了下眉，道：“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帮我舀点粥”
    “好”
    看完了歌舞，就是唱戏的上场了，唱的都是一些有关家国的戏，同桌的小姐们也还算和气，彼此寒暄一番后就开始说这说那的，还不忘拿百姓口中流传的那一段佳话来说道，皆都羡慕得很，期间有两位小姐意见不合就在那里争论，弄得楚亦幻哭笑不得。
    “啊…”
    楚亦幻听到吕宛卿轻声叫了一下，急忙问道：“怎么了？”
    吕宛卿浅浅笑着道：“好像是坐久了不舒服，他在踢我，你陪我去走走。”
    “好，还这么小就学会折腾你娘，等你长大了我非替你娘出气不可”
    两人有说有笑的慢慢走着，静竹和雨儿在前面提着灯。
    “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襄王妃和周王妃啊，好久不见，真是冤家路窄啊！”
    赵凝天从她们的对面迎了上来，妖魅的笑着，她走近吕宛卿，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肚子，楚亦幻立马抓住她的手。
    “还轮不到你来碰”
    “三弟妹，干嘛反应这么大，本宫又不会伤害四弟妹，”说着便甩开楚亦幻的手，轻蔑地看着她。
    楚亦幻微微笑道：“我们宛卿现在娇贵得很，别人可碰不得！”
    赵凝天冷笑道：“真是好笑，又不是你的孩子犯得着这么小心么？哦，我差点忘了！三弟妹前不久才刚丢了个孩子，所以才这么谨慎的，都怪本宫嘴快说出来了，弟妹你可别怪本宫哦！”
    楚亦幻莞尔一笑，向前走了几步，道：“怎么可能怪罪二嫂呢，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反正我和襄王那么恩爱，不愁没有孩子！倒是嫂子你，都成亲这么久了，这肚子怎么没动静呢？”
    赵凝天顿时变了脸色，眼里凶光四射，道：“楚亦幻，别太嚣张，小心哪天这祸事就来了，这世间之事啊没个准儿，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太自负可不是什么好事！”
    楚亦幻凑近她的耳边，浅浅笑道：“我敢打赌，一定是我！像你这般拥有美丽的皮囊该安心生活才对，却偏偏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耐心，怪不得你也有一生都令你悲楚万分的痛呢，我说的对吧，石女！”楚亦幻轻轻拍了拍赵凝天的腰腹，笑得十分灿烂。
    赵凝天大惊失色，惊恐地推开她，“楚亦幻，你不得好死！”随后慌慌张张地跑掉了。
    呵，不得好死，早就该死了！
    吕宛卿赶紧拉住她，担心道：“幻儿，没事吧？”
    楚亦幻只是笑着摇摇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哈哈哈哈…”
    突然一阵笑声从假山里面传了出来，静竹和雨儿两个人吓了一跳抱作一团。
    吕宛卿下意识抱紧楚亦幻的手臂，楚亦幻淡定道：“明人不做暗事，出来吧！”
    从假山的山洞里跌跌撞撞走出一个身形消瘦的人来，一身的酒气。
    “咦，我见过你们两个，跳舞的仙女，”那醉汉凑近她俩看了看，便痴傻傻地笑着。
    楚亦幻这才看清了他，原来是废太子赵元佐，“太子？”
    赵元佐摇了摇手里半满的酒壶，“什么太子？能吃么？哈哈哈…”
    “幻儿，我们快走吧，”吕宛卿拉拉她的手臂。
    “太子殿下，我们就先告辞了”
    楚亦幻和吕宛卿刚转身走了几步，赵元佐又大声喊道：“走吧，走吧，走了就再也别回来，这里有鬼，有很多的鬼，赶紧走吧！”随后又是一大串肆意的笑声。
    两人便转过头来，此时赵元佐已经疯疯癫癫地走了，张牙舞爪的到处乱撞乱叫。
    “宛卿，你觉得他是真疯了吗？”
    “像又不像，虽然他表面疯癫，但刚刚他看我们的眼神分明很真诚”
    “也许装疯卖傻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走吧，不然一会儿元俨看不见你得急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