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缭乱

第20章


陈灿递杯温水给乐安,“别那么激动,没打算吃穷你。时间地点什么的,你做东,自然是你说了算咯。”
  乐安伸手指指陈灿,轻咳几声,又笑着说,“果然奸诈,让我来决定,为了表示诚意,自然是要最好的咯。真是交友不淑啊。”
  陈灿嘿嘿笑道,“还好,都是跟你学的。”
  “好吧。”乐安一副无奈的样子,“去我家,让我哥亲自下厨来招待你这个‘贵客’。”
  “那感情好。”陈灿笑眯眯的点头。
  “哥。”乐安转头看着乐殊,瞥了一眼陈灿,俏皮的说,“多卖肉,别看这家伙瘦兮兮的,吃肉可是凶残的要死。一定多买点,免得吃的不尽兴,又要跟我抱怨好久了。”
  “知我者,乐安也。”陈灿一副大为感动的样子,似乎一点都听不出乐安的调笑。
  乐安的嘴张了又张,终于长舒一口气,“果然是吃货。”
  “嘿嘿,我就这样。”陈灿任性回答。
  乐安似乎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一张脸一张脸的看着,“大家来的真齐。”
  没有人搭话,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乐安眼神一黯,又立马透露出神采,试探的说一句,“人这么齐,要不我们出去庆祝下?”
  “千万别。”众人商量好似的齐声说。
  “哈哈,开玩笑的啦。”乐安笑道,“这里蛮清闲的,在这里呆几天,再回去。”
  然后拉着陈灿的手,“在这里呆几天吧。起码也得等我请你吃完饭呐,不然都白跑一趟了。”
  “好。”陈灿温柔开口,却心下黯然,明明看到乐安在用力抓着他的手,为什么会什么轻呢。鼻子一酸,突然很想哭出来。
  得到陈灿的回答,乐安就轻轻松开手,和大家开着玩笑,声音柔柔的、轻轻地咳嗽。
  聊了没多久,乐安就累了,说了声抱歉就蒙着被子睡了。大家也就沉默了。
  “我想带他回家。”乐殊突然开口,“他不喜欢这里,从来都不喜欢,我要带他回家。我会好好照顾他,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胡闹。”舅舅一改平日的温和,厉声开口,“小安,现在经不起折腾,你就算要带小安回家,也得在等几天,等稳定之后再说。”
  “可是,可是我第一次看着只是说几句话就累了,我害怕。”乐殊蹲下身子,不复往日的风轻云淡。“我害怕......”
  “我知道。”舅舅轻拍乐殊,如果说到谁和乐安最亲,那个人一定是乐殊,最怕失去乐安的人,也一定会是乐殊。对于很多人来说,乐安逝去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而对乐殊来讲,乐安是他迄今为止人生的所有意义,他没有考虑过别的事,只是陪着乐安,那种可能失去乐安的恐惧,或许是谁也没有办法品尝的。
  “这里毕竟有医生,呆在这里会好一点。虽然你学过医,但是毕竟不是专业的。”舅舅委婉开口。
  “那就让医生来家里。”乐殊站起身,似乎想吼出来,又压抑着,“呆在这里,小安会害怕......”
  “小安,没有睡着。”妗子突然出声。
  乐殊一愣,转过头。
  病床上,被被子包裹,连头都没有露出来的乐安正一颤一颤的,似乎在抑制,但又抑制不住的样子。
  “乐安。”陈灿轻声叫着,想拉开乐安蒙着头的被子,却只是露出来乐安抓着被子的手,紧紧攥着被子的手青筋暴露。
  乐安颤抖的更加厉害,隐隐的有嘤嘤的哭泣声,却死死的抓着被子不让别人掀开。
  “小安,小安。”乐殊跪在床边轻声开口,“没事,没事,哥哥在这儿呢。”
  乐安抓着被子的手慢慢放开,乐殊轻轻掀开被子,“没事的,没事的。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乐安突然一把抱住乐殊,然后哭出了声。“哥,我好没用......明明......明明说过不怕的,可是为......为什么我现在好害怕......”
  乐殊拍着乐安的背,不停说着没事。
  众人看着一阵心酸,依洁突然觉得自己胸口那片痛痛的,像有根针一下一下刺着似的。乐安父亲去世的那个夜晚,在那个小巷子里,乐安是不是像现在一样抱着乐殊一个劲的哭着。
  乐安也不再说话,只是搂着乐殊哭着。最后轻轻说声,“哥,我想回家。”
  “好,我带你回家。现在就走。”
  晨曦递上一件外套,乐殊披在乐安身上,什么也不说,背了乐安就走,晨曦拉着依洁在后面紧紧地跟着。剩下的人也立马追了上去。舅舅最终一句话没说,叹口气,就让妗子去办了出院手续,自己则开车送乐安回家。
  
  ☆、雪映移城
  弦声响成苍凉,留谁一人流浪。未曾倾诉的柔肠,渐远了留恋悲喜的执着。
  一人酌、一人看,庭前花、从盛放到凋落,叹息悲恻。
  如戏人生,满目悲欢,只是夜里卸了粉墨,梦里掷杯天涯,一任浮沉,吟出牵挂。
  山间酒憨枕卧,俯仰自得年少意气,形骸肆意,酒醒四顾无人相依,疏狂高歌,离合太多......
  林花烂漫,情花思旧不堪剪。嗜酒挥墨,心中终逝山河,几字痴妄
  -------《雪映移城》
  回到家里的乐安似乎忘记了悲伤,慵懒的坐在阳台边晒着太阳,依旧疲惫,但甜甜的笑着,“哥,我们明天聚餐吧。”
  “好。”依旧是宠溺的回答,对着乐安,乐殊似乎从来没有拒绝过,就像当初乐安说要一直陪着他,乐殊就一直都在,即使不在身边,但只要乐安想,他就会一直在一样。
  当晚,乐安瞪眼制止了要在客厅睡觉的小虎,四个男生在一张床上睡了,有点拥挤,但乐安似乎很开心,笑着睡着了。
  另外的几人却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各自想着心里的事。
  很早以前就知道,只是在眼前时依然让人难以接受。
  第二天,大家都起的很早,只有乐安还在睡着,睡颜干净,小孩子般调皮的翘着嘴角。
  舅舅和妗子很早的敲了门,提着很多菜蔬,开门第一句话,“今天聚餐是吗?”
  乐殊点头,接过东西,“他总是很任性。”
  “他开心就好。”轻轻开了门,看着安静睡着的乐安,妗子轻轻说。
  “蒽,只要他开心就好。”乐殊点头,看着那张此刻有点苍白又似乎不知忧郁的脸,嘴角渐渐柔和,翘起又落下,落下又翘起......
  “乐殊,乐安让你进去一下。”在卧室一直看着乐安睡颜的晨曦和依洁突然来到了厨房,红着眼眶,仿佛下一刻就会在眼帘前下起一场倾盆大雨似的。
  乐殊立马丢下手里的东西,跑去了房间。
  “怎么了?”依依问。
  “我不知道。”依洁突然哭了出来,“他只是要哭出来似的,让我们先出来,让乐殊进去下。”
  晨曦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哥,关一下门。”刚走进去的乐殊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咔”乐殊从里面锁了门。“怎么了?”乐殊半跪在床边,看着乐安,突然一愣,乐安眼眶红红的,嘴唇上有淡淡的牙印。
  “哥。能不能帮我穿衣服。”乐安讪笑,“可能之前被那个药压制的太厉害,现在一下子爆发出来,我使不上劲儿。”
  乐殊突然呆愣楞的。
  “不行吗?”乐安怯怯的。
  “当然可以。”乐殊反应过来,看着眼前怯怯的乐安,好像父亲刚去世时候的样子,“我帮你挑衣服好吗?”
  “好啊。”乐安立马笑眯了眼睛。
  乐安似乎很开心,在乐殊找衣服的时候还哼着曲子。只是落在乐殊耳里的那个声音不停颤抖着。
  找好了衣服,正要揭被子的乐殊发现乐安突然咬起了下嘴唇,但依然没有止住嘴唇的颤抖,眼眶更加红了。
  乐殊听了下来,轻轻抚着乐安的脸,“没事的,哥在这里,你想哭就哭出来好吗?憋着难受。”
  乐安脸上一僵,慢慢转过头,“哥,哭......真的有用吗?”这样说着,眼泪却不停划过脸颊,一滴、两滴、三滴......终于不再间断。
  乐殊感觉心里堵堵的,‘原来到最后,我也只是这样看着他哭着......’
  出了房门,对着围上来的众人,乐殊什么都没说,走到厨房,从角落里摸出一包烟,就走出家里。
  一路冲上天台,点支烟,又呆呆着看着站立,半响才反应过来,刚要把把烟送到唇间,一个声音响起来。
  “很快要开饭了,你现在抽的话,乐安会闻到的。”
  离嘴唇并不远的手突然僵住了,随后丢在地上,低着头,用脚轻轻踩着,“你怎么来了?”
  “尼古丁对疼痛有奇效,尤其是心里。乐安这样说过,只是他一定不想看到你痛的需要用尼古丁来缓解。你是他最亲近、也是他最担心的人。”
  “所以呢?”
  “乐安的聪明,是因为那颗对人、对事都太敏感的心。你的疼痛,会让他更加难受、自责。”
  乐殊抬头,平静如水,“乐安说你是他见过最聪明的人。”
  “我......”
  “你不会想太多,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不会有那么多顾虑,简单、执着。但却是最聪明的那个。乐安是这样说的。对吗?晨曦。”
  晨曦不说话。
  “我们回去吧,快到午餐时间了。”随意的拍拍脸,乐殊一甩头,整个人瞬间又焕发出神采,露出初见时温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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