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扶着三月的手刚到了二‘门’处时,那边跟着时雨进来的李惊蛰也正好到了。
两姐弟这一对眼,眼眶皆不由自主的泛起了红。
四年了,已是整整四年未相见了。
此时的李惊蛰已出成一翩翩少年郎了,七尺多的身材,虽说有些单薄,可罩在那宽宽的银丝‘乳’白袍里,却又莫名的多了丝风流倜傥的味道。
浓眉大眼的阳光男孩,一如记忆中那样,一笑,只觉整个周遭都暖了。
李空竹看着那虽咧嘴笑着,可眼中却晶莹满布的男孩,紧走几步与他相对。
这一靠近,李空竹才真正的感受到时光的流逝。
想当初走时,男孩不到她耳,如今,既是高出她一头还有多了。
再做不了‘摸’头杀了,李空竹想着摇头失笑。
李惊蛰则在她靠拢时,泪儿是再难忍的流了出来。
“大姐~”声间也变得沉了,不再似了当初的脆亮儿音,也显得更加的成熟了起来。
李空竹点头,从袖笼中‘抽’出巾帕擦着不经意流出的泪水。
想伸手牵了他,才发现,如今连着这一动作也无法做了。
哽咽着连连道了几声好,“好了好了,快随了我进去吧,今儿你小侄儿的生辰呢,怕是看到你来,定得乐坏了。”
李惊蛰点头,手放宽袍里,抬起被衣襟盖住的手背,轻拭了流出的眼泪儿,“嗯!来时我还怕赶不上,好在,赶车的师傅知我心急,连着走了个夜路,这才没误了时辰呢。”
这是特意赶在这一天的?
李空竹心下感动,“走吧!”
李惊蛰点头,抬脚时,又转眸的看了时雨一眼,“我那书僮是个笨的,这位小哥儿能不能前去帮把手,我怕他一个不好,会‘弄’坏了我送给大姐的礼物。”
时雨看了李空竹一眼,得了主子的点头后,就打了个千儿的道:“小的知道了!”
李空竹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惊蛰一眼。
却见他感受到她的注视时,回眸又‘露’了个娇羞之笑的挠了挠头,“那个,大姐,去岁秋闱时,我便中了秀才了。今‘春’时,虽说落了第,不过却也得了个举子的身份。”
“真的?”李空竹大喜,继而又是一嗔,“如何这般大的事儿,你没有写信来告知与我?”
李惊蛰垂眸,扯着个无奈的笑道:“我曾说过,一定要兑现与大姐的承诺。之所以没有报与你,是想亲自前来,亲口话与你知罢了。”童时的勾指,他一直都记得。
虽说如今已年少,那儿时的稚言大可说成是戏言之类的,可在他看来,那一指勾手,却是他这辈子惟一能借此留在大姐身边的借口。
李空竹感叹了的叹了口气,掂脚,终是忍不住的在他头上‘摸’了一把,“当真是大人了!也懂事了。”
能把一个稚言守到现在,还不受了另一个前途的‘诱’‘惑’,世间有如此坚定之志的人儿,怕是不多了吧。
“不准备继续考科举了?”以着他的年岁,就是再读两个三年再中,也是相当年轻有为的。
李惊蛰摇头,“我要帮大姐打理铺子。”
李空竹笑,如今她已没铺子了,不过‘药’膳坊那里,他倒是可跑跑。
两人说话间,已到正堂处。
彼时的‘肉’丸子把蛋糕吃了个饱,正拍着肚子与华老嘻笑呢,见到李空竹时,当即就改了方向的向着‘门’口跑来。
“娘~”
‘肉’丸子张手要扑她,却被斜拉里的泥鳅给扯住了后颈来,“三婶肚子里揣着小妹妹呢,你当心点。”
随在李空竹身边的李惊蛰听得愣了一下,转眸去看‘女’子肚子时,才终是发现了一点凸起。
“大姐~我不知道……”小子有些手足无措,想着刚刚大姐既还亲自来接了他的,又满是愧疚的道了句,“对不住!”
李空竹看着他的窘样儿无奈一笑,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嗔了句,“傻孩子。”
那边赵泥鳅看着两人对话时,就将李惊蛰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听着他叫三婶大姐,且眉眼儿之间还有当初舅舅的影子,就不由得试着叫了声,“小舅舅?!”
李惊蛰听得抬眸。
见到赵泥鳅时亦是愣了一下,继而又咧出一口白牙的点了点头,“你是泥鳅吧!既是长得这般高了。”
赵泥鳅嘿嘿的笑了几声,挠着头有些不大好意思的说道:“比着三婶儿还要矮一个头呢,没长多少!”
李惊蛰笑着走了过去,作势用手在他的小脑袋上比了比,见已到他‘胸’口了,就不由得夸赞,“长不少了,要知道,当年你依着现在我的身高比的话,怕是才到我腰呢。”
赵泥鳅又是一乐,“当年俺们走时,惊蛰哥十二岁,那时差不多就是俺这么高吧。”
李惊蛰点头。
那边看着两人乐的‘肉’丸子歪着头,一副不甚明白儿的样儿,“娘,他是谁!”
“他是小舅舅!”赵泥鳅不等李空竹回话,就转眸看着‘肉’丸子指着李惊蛰道:“你也要叫舅舅,是你的亲舅舅,你小的时候还抱过你呢。”
李惊蛰低眸看着那白白嫩嫩,着一身小红衣的‘肉’丸子,见他既是比着小时侯的可爱,长得还要惹了人爱,就不由和赶紧伸手入怀,将备好的一支‘玉’质九连环从荷苞里给拿了出来。
“这时舅舅中举时,有个乡绅送的,我看着极好,便想着给你作了生辰礼,虽不是好玩意儿,却甚是好玩呢。”
‘肉’丸子还有些懵,不过看到礼,倒是乐得不行。
伸了小胖爪拿过来时,却听那边已经坐下的李空竹哼了一声,“收了礼物,接下来要怎么做?”
小子是个机灵的,一听这话儿,当即就笑眯了眼,咧着一口小米牙,甜甜的道了句,“谢谢小舅舅!”
李惊蛰被他这一声小舅舅,叫得心头软软,‘摸’着他的小脑袋红着眼眶的直点头。
李空竹见此,吩咐着赵泥鳅赶紧拉他坐了下来。
那边华老见他们有亲戚来,自知有些不便,就咳了一声,自椅子上起了身,“你们聊,我失陪一下。”
李空竹点头,领着几个小儿起身,送了他截。
待华老走远,‘女’人又回头看了几个小儿一眼,“你俩陪着你们小舅舅聊聊,娘去着人安排厢房,走这般远的路,先歇歇‘精’神的好。”
李惊蛰本有话要说,不过听‘女’人如是说,倒也知礼的点了点头,起身作了揖道:“麻烦大姐了!”
李空竹轻笑的又嗔了他嘴儿后,便出屋安排去了。
当天下响,李惊蛰正式入住到了君宅。
晚饭时,等赵君逸忙完回到家后,一家人吃完晚饭,便同坐在‘花’厅里,听着李惊蛰讲着家里的事儿。
这四年间,环城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彼时李空竹走时,名声才刚起的小城镇,经过李冲等股东的打理儿,已变成千金难买的好住处。
赵家村发展的桃林,更是成了桃‘花’源般,吸引着大批的富贵人,皆想在那买了地皮建了宅。
不为长期住,只为每年‘春’季时,能有个好去处赏了那景。
如今的赵家村,经过这几年的不断进人,已变得相当宠大了,更甚至临近的村落为着沾点好,还曾提议过合了村,建议把他们那里也变成桃源村儿。
对于此类提议,李冲并没有冲昏头脑,而是在各村开发着各自不同的产品,为的就是物极必反的效果。
虽说这些李空竹有与李冲他们通信,也知道了这一变化,不过听李惊蛰讲来,又是了另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微笑着听他把家乡的变化讲完,末了,只见他又‘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道:“走时惠娘姐让我给大姐带句话。”
“什么话?”
“就是想你有空能回去一趟,多年未见,她很想念你们呢。”
李空竹点头,想着这几年为着扩张自已的事业,倒是一次也未回过的,如今想来,还‘挺’想念那一村的桃‘花’加树屋呢。
想到这,她又问着李惊蛰,“如今他们可好?”
“好!”李惊蛰点头,“芽儿姐又连生了两小子,惠娘姐更是在我快来时,生了对双胞胎呢。”
“哦?”这么厉害?‘女’人挑眉,随赶紧又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不过,李大哥稀罕得不得了,自小儿落地时,光‘奶’娘就请了四个呢,生怕会饿着了那对双胞胎。”
李空竹听得发笑,想着李冲疼着‘女’儿的样子,也不知会不会惹了惠娘吃味儿。
两姐弟说说笑笑间,把村里村外的事儿都说了个遍后。
随后李惊蛰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儿,那就是郝氏与李梅兰这两人儿的事儿。
彼时的李惊蛰在说起这两人时,嘴角好生无奈。
说起他之所以来了这的话,除了来兑现承诺外,再就是再不想回了环城,再见了他们。
“在得知你们走后,娘没少哭闹呢。”
他照大姐的话,为着前程会经常去郝家村看了娘,可谁知,都到了那种境地了,其不但不知了反醒,依然只会报怨哭泣的怨天骂地。
说后‘奶’对她不好,说后‘奶’一家欺负她,再是如何说后‘奶’的不是,也抵不过大姐走后,对她的刺‘激’大。
他记得在大姐走后的一个月后,突然接到了郝家村传来的信儿,说是郝氏上吊,要救不活了。
当时他以为这是真的,着急忙慌跑去时,却见其正好好的呆在家里,哪有半点上吊过的样子?
不过,那时郝氏再见到他时,哭得是呼天抢地,头回不顾了形象的开始大骂起大姐的不孝来。
当时骂了足足有大半个时辰,待骂完后,其甚至还极为不要脸的问他大姐去往了哪,在哪个地方,问他可有地址。
在问完这些后,她甚至还理直气壮的问着他要起路费银来。
他还记得当时娘问他要银时说的话,一句,“我把你养这般大,不说求你回报多少,四五十两的路费银,给我就算了了可好?”
听到这话,他当时整个心都凉了,也开始懂了当初大姐是过的怎样的一种日子,怎样的无奈。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家娘既是了这样的一种人。
他记得当时自已什么也没说的起身正准备回了家,不想没得到答案的娘,既开始不依的对他又打又骂来。
那一天的打骂,持续了近半个多的时辰,还是过路的邻人看到,着了里长前来,才堪堪平息了那场打骂。
自那场打骂过后,为保他的名声,二叔甚至舍着脸面的去找了李大哥,求他帮着拿个主意。
经过一翻商量,李大哥当即便拿出了五十两银子,在镇上置办了一座二进的院子。
对外说是李空竹给弟弟和亲娘置办的,为着孝敬,还大张旗鼓的抬着轿子去了郝家村,请了郝氏上轿入宅。
当时的郝氏被突来的这一遭冲昏了头,再请她上轿时,她虽装模作样了一翻,可倒底抵不住‘诱’‘惑’的坐了上去。
进了宅,她以为就是享福了。
却不知,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变相的囚禁罢了。
她想当富贵太太,想过有人伺候的日子,在那个宅院里,都一一的给她实现了。
可也仅仅限在了那个宅院里,别的地方,多一步,她也去不了。
终日的禁困,也让过了新鲜劲的郝氏,又开始大闹起来。
可惜那时,一院子的下人里,再没有人会听了她一句闹,也由不得她放肆的随意撒了泼。
若她不听,那些下人们可不用再尊守伺候之职。随意关着她,不给了她食,饿上两天后,她自然就会乖乖的听了话。
李惊蛰在说到这时,见李空竹一脸懵圈,就笑道:“是我不让李大哥说的,且那买宅的五十两银子,我在中举后就还他了。”
不让说,是不想再让那等烦心事,再扰了自家大姐。
再说那时的他已经不小了,不想再活在大姐的保护下。想自已壮大,自已能独自的撑起一片天来。
如今的他,虽然比着姐夫还远远不够,可他已经在一点一点的进步了。
李空竹点头,随又问起郝氏如今是否还在那宅院里困着。
李惊蛰嗯了一声,“如今那宅子,我把旁边的也买了下来,打通后,成了三院。在外人看来,这已是极大的体面了。里面的下人,我也叮嘱过,只要她不犯浑、闹事,谁也不会再对她怎样的。”倒是给了她个不错的归宿了。
李空竹也觉有些无奈,有些事轻不得重不得,为着所谓的脸面,还得忍着,如此憋屈的生存之地儿,当真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啊。
说完了这事儿,李空竹便顺嘴又问起了李梅兰。
“她回任家了。”
“任家?”这是不在绣铺做了?
“嗯!”惊蛰点头,“任家嫌她拿回家的钱少,还不够请了下人的钱,所以在前年时,就已将她给领了回去了。”
对于这一点,李梅兰也是不甘的。
李空竹当初说的双面绣一幅好几十两的,到了她那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
起初到绣铺时,因着在任家‘弄’粗了手,绣铺老板怕她刮了线,就让她先打点杂,说等手养好后再着她学了绣。
她当时虽不满,可无路可走的她,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来,是以再养了半年后,手虽好了,可分给她的绣活却不是双面绣。
理由是,她还暂时不能去绣了双面,先从单面练习一段日子再说。
这对于当时忍了半年的李梅兰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甚至当时她还在心里怨恨的想着,这一定是李空竹从中作梗的在使着坏。
是以,其在装模作样的绣几个月的单面后,就找了空隙,趁人不注意时逃回到了环城镇。
一回来,她便躲在了郝氏处,本想着趁此逃离任家又逃离绣铺时,不想过年时,被自家亲娘的哭诉给泄了踪迹,最后被李空竹派出的剑绡,给重又抓回了绣铺。
再次回到了绣铺,那绣铺老板便不再与她以礼相待了,成天除了喝骂外,连着单面都不再让她接了手。
除了打杂,店铺里的任何一样赚钱的手艺,也不再有了她的份。
那时的李梅兰,可以说简直到了一种绝望的地步。想过再次逃跑,可有了前次的经历,那绣铺老板,在对于这一方面,开始防范得越加的紧密来。
而李梅兰在试了几次无果后,便彻底灰心的做起这无望的工作来。
本以为会在里面呆一辈子,没成想,任家却因着无人再做了活,又得不到期望中的银后,既又把她要了回去。
李梅兰始终记得那天,她死活把着绣铺的‘门’不愿走,哭着求着店铺老板再给她一个机会。
可店铺老板当时却道,“没有心思在这好好作业的人,我早就不想要了,若不是跟人人作坊有合作,受了人叮嘱照顾于你,你以为凭你跑的那次,我会再要了你?”不说失踪了人口她不好办,便是这等眼高手低又有心计的玩意儿,就不能留。
店铺老板当时在说完这话后,见她还死瓣着店铺‘门’不愿走的,就干脆叫了两个家丁,将她给打了出去。
也是自那天起,她恶梦般的日子又开始了,且一做,就是一辈子!
听完李惊蛰的讲述,李空竹吁了口气。
赵君逸不想让她再听了这些遭心事儿,就说了句天晚了,随让着众人散场,各回各院休息去。
李惊蛰在起身拱手告辞时,看着自家姐姐与姐夫相扶回房的背影,不由得眼‘露’暖意的咧嘴笑了起来。
其实在他中举后,任家听到消息时,就上‘门’来找过他。
其目地很明显,就是想巴结了他,话里话外的说了一堆,大意便是可放了李梅兰,但他却必须得给了他们好处。
“呵!”李惊蛰甩了甩衣袍领着自已的书童,向着自已所在的院落走去。对于任家的要求,他当时是想也没有想的给拒绝了。
其间任家见他拒绝,既还想着拿李梅兰的臭名声,再要挟他一翻,可那时的他,早已无心仕途,对于他们所提的事儿,也只淡淡的说了句,“随了你们吧!”
任家生的母亲见他油盐不进,最后无法既让了李梅兰亲自来求。
虽说李梅兰当时说一大堆好话,又歪着事实装了很多可怜,可依旧没有撼动李惊蛰一分。
见他如此冷酷,李梅兰甚至不管不顾的大声嘶喝起来,“你真要如此狠心不成?我是你姐姐,你如何就跟了李空竹一样,见不得我好。这是想折磨我到几时?难不成,真要我死了你才甘心么?”
彼时的李惊蛰听完,只淡淡的点了点头,“是!”说着,一双大眼又悠悠的盯着她道:“你当初不就是以着这招脱的任家么?路给了你,你自已不好好走,怪得了谁?”
他的眼神太深,深得几乎没有一丝情绪在里面。
李梅兰当时不知怎的,被那一双淡漠的眼神盯着,只觉全身都凉透了般,令她浑身冷得开始禁不住的筛起了糠来。
而李惊蛰见她这样,只在收回眼神后,就着人把她给撵了出去。
在撵出时,只听他对着下人道:“好好护着她回到任家,千万别死在了路上,便是死,也死在任家去。”
“李惊蛰!!”李梅兰不可置信的大喝。
抬眸瞪去之时,却见李惊蛰早已转身,不再相理的去了自已的书房。
回想起当初的一幕幕闹剧,李惊蛰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在回到自已所在的院落后,就见其在推开‘门’后,又对自已的书僮道了句,“详子,从今后,咱们要过安静的日子了呢。”再没有了那些恼人的俗事,剩下的,他会好好跟着姐姐姐夫学经商的。
可以的话,他也想成个像姐姐姐夫一家和乐的家呢。
“是!”详子垂头,在与他进屋,替他更了衣后,又退了出去。
赵君逸在哄睡了李空竹后,提脚便去了李惊蛰所住的院落。
当敲‘门’声响起,李惊蛰前来开‘门’时,看到外面所站之人,既是愣得半响有些回不了神。
“姐,姐夫,这么晚了,你……”
相对于他的不知所措,男人倒是十分镇定,抬眸与他对视,“且进去,我有话与你说。”
“啊~哦哦~”小子手忙脚‘乱’的赶紧让了道,随又将灯芯拨亮,给他倒了茶。
待做完这些,见自已还着着里衣的,就赶紧又拿了长袍来披上。
赵君逸见此,挥手让他别再忙活的坐了下来。
待他坐下后,见其还有些拘谨的,也不相管的直奔了主题,“既你已来了,正好我手上有件事,想托了你去做。”对于他所说之事,赵君逸一早便知道了,之所以没跟李空竹说过,亦是跟李惊蛰有相同的想法,那便是不想再让‘女’人听了那些闹心事儿。
对于李惊蛰的处理方式,他也早已看在了眼里,是以,心中另有计划的他,早就盼着李惊蛰前来了。
李惊蛰没想到自已既会在才来,就得了自家姐夫的器重。
是以,他当即就有些‘激’动得嘴皮子泛起了哆嗦,连着文人用语都忘了,直接用了乡话问,“啥,啥事儿?”
赵君逸沉‘吟’,李惊蛰没有立时得到回答,便抬眸向他寻问看去。
只见男人这时从怀中拿了张地图出来,摊开后,指着上面一标出的位置,对着他道:“这处极隐之地儿我已着人买了下来了,如今正在修建,我想让你去帮着监了工,并且置办好所有所用之物。”
李惊蛰随着他的手指,向着地图看去,见他所指之处,既是属了另一国的极隐山脉之地儿,就不由得惊了一下。
“姐夫,这是……”为什么要买了这地儿?且还是在别国,听他说在修建,难不成是另搞的商业不成么?
赵君逸冷哼了一声,随将与崔九这些年的斗智斗勇与股权之事儿给他说了一遍。
末了,他道:“如今好容易脱了手,自是要为以后着想才行。”他们谁都不会全信了对方的,他心中也早已做好了安排。
人人作坊与名册不过是个晃子,给崔九一个放下警惕的心。早在去岁时,他便又暗中另置办了产业,如今的人人作坊,早已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了。
再加上苏诺一这个意外,怕是两国之间,早晚都会有一战。而开战的时间,就端看云国老皇帝还能活多久了。
想到这,男人又转眸去看了李惊蛰,“你意下如何?”
李惊蛰这会儿还愣在他所说的事件中,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姐姐与姐夫,既是经历了这般多的事情。
想着那一件件一桩桩,每一个里面,都是在拿了命在博,就不由得心生颤意,后背发起凉来。
“如何?”男人声音再次沉沉传来,相比于前一次的随意,这次,倒是多了几分紧迫感。
李惊蛰回神,抬眸与他对视时,见他一副冷凝不容置喙的样子,就不由得抖了抖心神。
想了想,其终是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这是愿意去了?赵君逸挑眉,见少年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便缓了脸‘色’的将地图递于了他。
“既如此,那你明日便走吧?”
这么快?
见他错鄂,男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处地方会路过两国,你可以慢行,以游历的方式前去。年少时,应该多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一直想着跟在自家姐姐屁股后面转着。
李惊蛰听他说得一副语重心肠,可心里不知怎的,就是有些止不住的打起了小鼓……
对于李惊蛰才来第二天就要走的,李空竹虽说不满,却也不执意相留。
她不知道男人跟这小子说过些什么,不过看他一脸坚定,又觉对于这个年岁的少年来说,多走走多看看,对于人生的一些启发和积累经验什么的,在将来也是一种助力。
为着安全着想,在送小子走时,李空竹便又叮嘱男人让人在暗中跟着点。
待安排好这些,送走了李惊蛰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便迎来了李空竹二胎快要临盆的时侯。
彼时的李空竹已经到了最后的半月之期,除了少吃多餐外,平日里也在积及的做着运动。
赵君逸对于她即将临盆之事,亦是呈半紧张半保护的姿态。
稳婆这些,更是在头一月就早早的请了来。
如今还剩下‘奶’娘未找,虽李空竹想再次亲自哺‘乳’,不过经过‘肉’丸子之事后,她觉得还是先找个放在府中的好。
而‘肉’丸子也是相当期待自已的妹妹到来,在听说了要去人牙市场找‘奶’娘后,当即就自告愤勇的说是要亲自去挑选。
李空竹被他磨得受不了,又只当他是小儿心‘性’,虽说觉着不妥,倒底没拒了他的要求,令着三月带着他,随了赵泥鳅一起,走了一趟人牙市场。
这一去,虽顺利的挑回了‘奶’娘,可除此之外,其既还买了个瘦弱的小丫头回来。
介时李空竹再看到带回的人,正准备调笑一翻那小子时。不想那小丫头在看到她,既是当场落泪的跪了下去。
正当众人对于她这一举动有些犯懵时,却听得她一个哭喊出声,“三婶儿~哇哇~~”
她这一句三婶儿,叫得李空竹有些懵,跟在丫头身后的赵泥鳅却听得深了眼。
‘女’孩哇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空竹看得也有些心生了怜意,给三月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女’孩拉起来时,却见‘女’孩既是摇着头的向她跪行了两步。
一旁的七月怕她生了事,见此,赶紧护在了李空竹身前。
那小丫头见此,既又是一声哇哭出来。
赵泥鳅在一旁看得明白,慢步上前后,只轻轻的拍了拍她瘦弱的小肩膀,“你可是苗儿?”
一声苗儿,让李空竹脑子闪了一下。
那‘女’孩却猛的点着头,擦着泪儿的哽咽道:“我是苗儿,三婶,我是赵苗儿啊!”
赵苗儿?
李空竹惊,再次定睛去好好的将她打量一翻。
只见面前的小姑娘,虽眼睛很大,可那是瘦到极致的一种往外凸的大,且面‘色’灰白,身如纸片的,哪还有了昔日那白嫩嫩,红润可爱的模样?
李空竹实在很难想象,面前的小‘女’孩,既是了八年前的赵苗儿?!
‘肉’丸子看她哭得伤心,就忍不住上前掏出了巾帕递给了她,“娘,她好可怜的,刚刚我们在人牙市场,看到有人拿鞭子‘抽’她呢。”
就是看着她怪可怜的,他才求着三月姐姐买下她的。
赵苗儿听他叫娘,在接过他递来的巾帕后,看看李空竹又看看‘肉’丸子,随又忍不住的掉起了泪儿。
“没想到多年后,还是三婶儿仁心的将我脱离了苦海。”虽说那个时侯不大,可那个时侯却是她最幸福的日子,也是她这般多年来,最为想念的日子。
由其对了李空竹,那个始终对她温温笑着的‘女’子,每每去到隔壁,都会吃了好东西的日子。
想到这里,其眼泪儿又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李空竹看她这样,倒是叹了口气,给三月使了个眼‘色’,嘱她先带了赵苗儿下去休整,换身干净的衣裳。
待她整装好,李空竹便问起她这些年如何就成了这般模样。
毕竟当初两家人走时,身上揣的银子可是不少。
彼时已梳洗干净了的赵苗儿听到她问,抹着眼泪儿的说起了当初之事儿。
“那时还太小,具体的不记得了,只知道,好似爹爹和大伯因着做生意被人骗了,且还欠了不少的债,每日里被追着东躲西藏的,也不知转了多少地方。我便是在转藏的路途中,被收娃儿的黑牙婆看上,让贪银的爹爹和娘亲卖了的。”说到这,她又止不住的哭了起来。
想着最初她被那黑牙婆看上,载着南下时,有听到她说要把她卖入那烟‘花’之地,将来去伺候男人。
她当时虽不知烟‘花’之地是何处,可因着被卖又没了父母的,倒是令她好生害怕了一段时日。
“后来,在车行到达南方时,不知怎的,既翻了马车,当时车上包括我在内,十多个娃子,脸上身上皆挂了彩,那牙婆看得秽气,怕我们留了疤,卖不到好价儿,就干脆又是一个转手,把我们又卖入了当地一些大户里当粗使丫头。”说着,她把脖子上还留有的印记给‘女’人看了看,“若不是那次事故,怕是,怕是……”
李空竹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听她说着这话,心头儿也有些不是了味儿,拿着巾帕给她抹了泪,“你如今可知道你爹爹和母亲再哪?”
“不知了。”赵苗儿摇头,随又伤心的垂了眸,“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当初他们既能狠心卖了我。想来,如今怕早已当我不存在了吧!”转转停停的被发卖了多次,她早已对他们死心了。
李空竹无话可说,只安慰的拍了拍她后,就着三月领了她下去休息。
晚间赵君逸回来之时,‘女’人跟他说了这事儿。
“当初拿走那般多银,没成想既是‘混’到了如此地步。”
男人听得眼神闪了闪,“怕是从未离过村,以为外面的人都跟村人差不多,心不设防罢。”
李空竹点头,“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能如此狠心的卖了闺‘女’,当初是真心走投无路了,还是吃不得半丝苦头呢?
轻‘揉’的按着她浮肿的‘腿’肚,赵君逸哼道:“倒是不知。若是过得好,怕是这般多年过去了,对于那卖‘女’一事儿,也不想再提了吧。若是过得不好,过这般久了,也不知能不能查得到。”关建他根本就不想查,在那矿山里当苦工,怕是不死也剩不了几口气了。
李空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并未再多说什么。
对于那两房的人,她实在是怜悯不起来。
……
赵苗儿被留在了君宅当差,虽李空竹并不想让了她当,可小丫头大概因辗转的卖了多次,早已害怕再次被人厌烦的,是以,是一定要做了君府的丫头。
李空竹见她那样,倒也没有强‘逼’着,让三月给她派了活,就任了她做。
八月下旬之时,离临产已经很近很近了。
彼时的李空竹‘挺’着越发沉了的肚子,每日里坚持的溜着弯,赏着景。
对于现下就已开始转凉了的极北之地,又一批‘药’材该是到了收获的时期了。
是以,这两天赵君逸并着赵泥鳅,两人是格外的忙碌。可即使再忙碌,男人每天都会令了人跑回几趟的问着她的身体,并时不时的还会着了稳婆和下人们,必须时时刻刻的注意着。
李空竹倒是没有太过在意,毕竟生过一胎,也听有经验的婆子说,这头胎下来,二胎就要快很多,遭罪的时辰也要少上不少。
这不,今儿个,她一如既往的平常心,吃着补品,赏着秋景。
那边华老去驻地军营那里溜哒了一圈,这会儿进院后,看到她,脸‘色’不知怎,很是古怪的紧。
李空竹同样看到了他,就招呼着问他是否过来坐坐。
待老者点过来,着人上了茶盏后,‘女’人又笑问:“华老你又去军营了?”
“嗯!”老者呡了口热茶,见她满面红光,就不由得顿了一下。
“怎么了?”见他盯着自已直看的,李空竹就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脸。
老者摇头,随垂眸想了下道:“刚得到的消息,圣下下旨召告天下,当今皇后,已经定下来了。”
“?”李空竹惊了一下,想着在宫里给崔九治病的苏诺一,难不成,这是治好了?
“什么时侯的事儿?是哪个世家的闺秀?”
“前二十天下的召,如今刚到咱们这。”老者说到这,又顿了下,眼瞄杯子的不知该如何开了口。
听说是二十天前下的召,李空竹就哦了声。至于老者不说的那家闺秀,她也没有兴趣问,想着这国母既然都定了,崔九那病该是好了才是。
要不一会写封信去问问?
正当李空竹还在寻思的时侯,不想华老的下一句话,既让她当即吓得不轻来。
只听他道:“皇后人选,是原靖国人士,苏氏。苏诺一!”
“啪~”正拿着汤匙搅着的李空竹,当即吓得一个手抖,将汤匙给摔落在地。
似不敢相信一般,‘女’人又轻声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皇后人选,原靖国人士,苏氏,苏诺一。”老者干脆的又给她复述了一遍。
这一遍,是彻底让李空竹傻眼了来,想着苏诺一当初去皇城的任务,难不成,她这是拿着自已当试验品?与那崔九日久生了情?
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云煜要怎么办?
还有那‘药’膳坊与‘药’材种植的云国,可有一大半股份都握在了苏诺一的手里啊。
若她真与崔九日久生情,成了變国的皇后,那自已手上的这一部分的股份又要如何?是给云国,还是给變国?
这,这,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个苏诺一,你特么难道就不知云煜的‘性’子么?
突然与崔九好了,那那,那容易记仇的云煜如何肯甘了心?
这云国的老皇帝还能活几年?以着他对云煜的宠爱,很明显,下一任云皇百分百就是了云煜啊。
“我的个天!”李空竹只觉天都要塌了,她不会才安定没几年,就又要打仗了吧?
捂着有些被吓着了的小心脏,李空竹只觉得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大到她都想尼玛砍人了。
为何别的穿越‘女’一到古代都‘混’得是风声水起,艾玛为何一到她这,就要战战兢兢的谋化一辈子?
谁能告诉她,她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老者见她捂着‘胸’口一脸沉思的,就不由得眼‘露’几分担忧的问:“你可还好?”
李空竹摇头,不好,尼玛一点都不好,她只觉得她整个脑子都快‘抽’得疯掉了。
不行,她得好好去考虑考虑才行,这事儿太复杂了,太复杂了。
想着的同时,她一个猛的起了身。
旁边的三月见状,吓得赶紧过来搀扶了她。
“夫人!”
“我先回房了!”李空竹由着她扶着,随对老者扯了个极难看的笑道。
华老点头,挥手让了她去。
‘女’人冲他匆忙的福了个身后,便扶着三月的手,速速的下了凉亭的台阶向着自已所在的院落行去了………
当天下响,想事情想得太过头痛的李空竹,不想迎来了临盆的阵痛。
好在稳婆这些是早已备好的,准备好生产的东西后,‘女’人便为着二胎,开始弃了杂念,尽量集中‘精’力的开始进行生产。
时雨是负责报信传话的,看到这边开始了,就赶紧跑去作坊给赵君逸等人报了信儿。
彼时正与着作坊管事开会的赵君赵泥鳅,得到了消息后,两人赶紧抛下正在开会的事儿,着急忙慌的向着这边赶。
赵君逸由于会武功会飞的,是以,不过一刻多钟的时间就到了家。
正当他急急忙忙的向着后院奔去时。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还不待他心肝发颤的害怕一下呢,又听“哇哇~”两声啼哭传来。
照样不待他‘弄’明白呢,那稳婆的报喜儿的高叫又响起了,“生了生了,是个白白胖胖的胖大闺‘女’呢。夫人这胎倒是生得极快,没遭了罪,看来这小小姐,是个福星呢!”
生了?
这么快?
赵君逸有些懵。
正在这时,产房的‘门’打了开来,稳婆抱着包好的孩子走了出来。
看到他,当即面上一喜的赶紧跑了过来,嘴里儿忙忙的,吉详话儿更是一窜儿接一窜儿的往外蹦,“恭喜爷,贺喜爷,夫人给您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大闺‘女’呢。你瞧瞧,真是个福星呢……”
赵君逸听着她大嗓‘门’的报喜,终是从愣怔中回了神。
低眸,看着那红红的襁褓,有些个出神,心头也不知该怎么办着。
稳婆见他久不吭了声,还以为他不喜呢,正尴尬疑‘惑’着,就见那边华老走将了过来,塞了个红包给稳婆后,随又从她手里接过了襁褓。
“他犯着傻呢,别管了他,且去把丫头那里清好了。”
稳婆回神,听了这话,倒是嘻嘻一笑,“我说呢,来这么久,平日看爷很是疼着夫人的,还想着,咋这会就不同了呢。”说完,就又是嘻嘻一笑。
赵君逸被两人侃得回了神,皱眉有些个不悦的瞪了华老一眼,见他抱着自已闺‘女’的,就很是气愤的将之给一把夺了过去。
谁知,他这一夺,立马就把那包着娃子给吓哭了来。
听着哇哇的小儿哭,赵君逸心下,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同时又化着了一滩水般,软得不可思议。
老者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就不由得很是傲娇的,开始指点起他初生婴儿的抱法。
当两大男人终于把那啼哭中的小‘女’娃,抱得舒服不再啼哭后。
男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进到屋子里,掀开了那盖着小儿的盖帘。
小小的,红红的,皱皱的,却又软得不可思议着,原来新生孩儿既是长了这样。
想着多年来夙愿得偿了一半,男人心中感动的同时,又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了那还未睁眼的小家伙一口。
旁边的华老见他这样,不由得恶寒了一把。
恰巧这时七月来报,说是内室已整理好了。
赵君逸听罢,又赶紧迈步向着内室行去。
一进去,就见李空竹‘精’神尚可的躺在那里,看到他,就冲他招手近前。
待男人近前,‘女’人便把孩子自他手中接过看了一眼,见孩子眉眼,既与了自已有八分相像,就不由得很是满意的挑了挑眉。
男人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与她道了句辛苦了。
却听‘女’人摇头道:“虽然还是很痛,不过比着丸子来,这丫头倒是省了我不少力气呢。”不到半个时辰就下来了,想想也是够快的。
想着前世看新闻时,有听过上个厕所就能把孩子生了,虽当时觉得新奇,却从未想过自已也有这样的一天。
赵君逸听她这样说,脸上倒是添了几分不甘。
‘女’人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掀着衣服试着让小儿裹了几口‘奶’后,便将其放在了‘床’内。
正准备歇着沉睡一会儿时,脑中又快速的划过了苏诺一的事儿。
想到这,她当即一把就抓着男人给她盖被的手,一双秋水眸子,很是无助的问着他,“当家地,怎么办?”
“什么?”男人被她抓着手,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问。
“就是,就是诺一的事。”说着,她赶紧将在华老那听到的事情跟他说了来。
彼时的男人听了,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知道了?‘女’人焦急,看他一脸淡定,就不由得想张口把其中的厉害关系给他说了。
谁知男人见她‘欲’张口的,就拿出一根手指比在了她的‘唇’上。
“听话儿,乖乖睡上一觉。这件事儿,我会处理的。你只管安心便好,不会受了牵连的!”
“真的?”
“嗯!”男人温柔点头,低头,在她额上印上了一‘吻’,“真的!”
‘女’人闭眼享受着他的亲‘吻’,待再睁眼,见他眼中除溢着的温柔外,还有几丝自信加杂在了其中。
李空竹感受到,心下放松的同时,亦是乖乖的闭了眼来。
男人坐在‘床’边等她睡去,待到她呼吸平稳,又用长指拨着她还汗湿着的发丝。
嘴角轻勾,只见他难得宠溺的对她一笑,“傻瓜!”她能想的事儿,他何尝又没想到?与对手过招了这般久,他早已学会居安思危,先行一步了。
“娘~~娘~~妹妹呢,妹妹呢~”
外面,是得了信儿弃了学堂,赶紧跑回来的‘肉’丸子在喊。
里面听到他喊的赵君逸,轻蹙了眉下峰后,便起身抬脚走了出去。
待关了‘门’,只听外面顿时传来了一大一小的声音。
“爹,娘怎么样了,我的妹妹呢,可是出来了?”
“你娘累着了,在补觉,不许去扰了她。”
“那妹妹呢?”
“也在补觉!”
“啊~我想看妹妹!”
“待醒后!”
“不嘛!”
“不行!”
“……”
父子俩的对话,从外面清清楚楚的传到内室,配合着‘女’人勾‘唇’睡去的脸,显得温馨而平和……
京城。
“呕呕~~”已连续吐了好多次的苏诺一,怎么也没想到,她这辈子既会被困死在这该死的皇宫中。
想着崔九那一脸的恶心样儿,她又忍不住胃泛酸的开始大吐特吐了起来。
骗子,特么的就是个大骗子。
说什么不近‘女’‘色’,说什么让她治病。
尼玛,她千辛万苦的给他调教着‘女’人,帮着他治着病。
可他到好,敢情一直存了心思的就想睡了她。
想着三个月前,自已为着治他,是各试各样的方法都用尽了,也不见他动情半分的。
无法,那时已经开始焦燥的她,想着要实在不行就偷他的‘精’算了。
本准备好‘迷’‘药’与‘春’‘药’,外加还准备针扎‘精’‘穴’的她。
那天再给那厮灌了无‘色’无味儿的‘春’‘药’**汤后,就拖着一宫妃赶紧去了他所在的勤政殿。
结果好嘛,这一进去,那简直是泥足深陷来的,且一陷还得陷一辈子的那种。
苏诺一到现在也忘不了那天自已被抓包的时侯。
不但被现场抓了包,且还被当作试验品的让其给霸王硬上了弓。
事后,不管她怎么解释那是一场误会,偏崔九就是不听了来。
说什么,既然睡了她就要给她个名份,说什么,既然他能在清醒中,不等‘药’效起,就能起了反应的,平常也应该能才是。
是以,在她抗议无效当中,自已尼玛既又无偿给人睡了几次。
不但如此,在睡过她过后,其既还厚颜无耻的说什么,“我好像只对你有反应,怎么办?”
怎么办?既然问她怎么办?
想到这的苏诺一,当唧一个呵呵冷哼出声,她尼玛被强‘奸’了,没处伸冤不说,其既还厚着脸皮的要了一次又一次。
本着睡一次也是睡,睡两次也是睡,反正也没多大差的‘精’神。只以为陪他睡到厌烦自已后,他自然会放了她。
可谁能告诉她,天杀的,她既然怀孕了。
作为一个医术十级的人,防孕措施那是做的刚刚的,既还是能中了招的,这一点,令她至今也想不通。
不但如此,如此无语的事情,除令她彻底的被困外,且还受到了来自生命的威胁。
只因崔九下令,全宫上下三十二口,所有人都得小心了她的肚子。若是她肚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他会令了整个她如今所居住的东宫,所有人会为了她这个肚子里还没成形的孩子陪葬。
彼时的苏诺一听到他如此说,只当他是在开了玩笑,试着调配了一剂‘药’后,这还未送嘴里呢,那贴身伺候她的宫‘女’,既是立时就被人给拖出去仗毙了。
如此残忍不讲理的事情,令着当时的苏诺一,从小到大还头一回体会到。
她记得当时自已在听说了那小宫‘女’被杖毙后,当即就去找了崔九对峙。
她永远记得那天,自已在找到他时,他笑得一脸的‘残忍’,外加双目眦红着,“你若再想不要了这个孩子,朕说到做到,不但令整个东宫之人为他陪葬,便是天下间,朕也会让它‘乱’得个天翻地覆。别忘了现在的云国,比着變国来,还差着一大截呢。”
当时的苏诺一在听他如此疯狂的说完这段话后,很是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口中喃喃着,“疯子,疯子,你疯了~”
“是!朕疯了,朕不但疯了,且朕也要把你‘逼’疯了。”
看着他一步步眦红着眼‘逼’近着她的,苏诺一当时只觉整个心神都在抖着。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不久前他们还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到底是哪出了错,到底是哪出了错呢?
这个问题苏诺一想了很久,始终想不出到底哪一环出了错。
躺在榻上,又忍不住呕出一口酸水后,她只觉得整个‘胸’肺都堵得难受着。
“皇上驾到!”
太监独有的尖唱传遍了整个凤仪殿,外面伺候的宫‘女’太监皆齐齐的跪了一地儿,大唱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躺在榻上的‘女’人听了,只觉嘲讽的勾了勾‘唇’,待听到那独有的沉步步了进来时,‘女’人只着看不见的闭了眼,开始装起了睡来。
彼时一身龙袍的崔九,看着躺在临窗榻上的‘女’人。见她虽闭着眼,但睫‘毛’却在不停的颤抖着。
知她这一回又是在装了睡,心中揪痛的同时,面上亦是沉了下来。
走将过去,坐在小几的另一边上。
见她依旧未觉的装睡着,也不急,只淡淡的扫了眼那放在地上的痰盂,眸中划过一丝疼惜。
“朕已颁召召告了天下,从此后,你便是这變国皇后,朕唯一的正室了。”
唯一?正室?
倒是好词,‘女’人不语。
男人尤自的继续道:“孩儿生下来,若是男子,朕会立他为储君,若是‘女’孩儿,那朕定会疼宠她一世。”顿了下,男人看着她深了眼,“若可以,朕希望这辈子只与你有了孩儿。也只立了你生的孩儿为储君。”
他做不到独宠她一人,满朝文武,世家大族。盘根错结的相互勾结着,他能做的,他可以做的,都会替她去做到。
只盼着,她能安份的留在了他身边,不要再想着其他人,也要不妄想着他会放了她。
对于喜欢的‘女’子,便是强抢,他也要抢在自已身边永久栓留住。
苏诺一听着他的自言自语,心头儿虽颤抖了一下,不过转瞬又被苦涩填满了来。
偏了头,任着泪水划过,她想,想终于明白当初李空竹与他斗,百般不得好的原因了。
这个男人,是魔鬼……
风吹大地,卷起一地落叶。
深秋的變国霜雾浓重,灵云寺里的钟声嗡鸣。
手拿佛珠的胖头和尚,眯眼立在山头。
只见其沐浴在那夕阳美景里,唱了声佛号后,便慢慢的张开了眼,盯着京城方向,神情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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