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谋:锦然倾城

第101章


    “也许父亲舍不得承欢呢?”李锦然忽而开口道。
    张蔚然忽然有了希望,父亲最疼爱的就是李承欢,若有动静,不可能瞒住他。他转过身往梅苑外走去,李锦然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难受不已。
    当李承欢穿上凤冠霞帔风光嫁入太子府时,她竟恍若做梦一般。倘若李承欢信她,李锦然就绝不会让她蹚这浑水,可是来不及了。李府上上下下将李承欢出嫁之事藏得严严实实。她看着李承欢离开李府时,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你以为你嫁了个比赵灏位高权重的男人,却不知再过不久你就要从太子妃的位置上跌下来。现在有多高,将来你就会摔得有多惨。
    一月之间,两位皇子纷纷迎娶长阳权贵之女,轰动了整个长阳城。李承欢出嫁之日,保安街的两侧围满了百姓,争相抢看太子妃的容颜。李锦然站在空前热闹的街道上,目送着李承欢出嫁。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就偷偷地送你一程也好。李锦然觉得心里苍凉,抹去眼角的泪,转身回了李府。
    李承欢成了太子妃,有人欢喜有人忧。在李府张灯结彩把酒庆贺时,李锦然没有看见张蔚然。她想也未想,便向张蔚然的住处走去。
    入秋的夜不似夏夜那般热,微风一过李锦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谁?”随着话落,紧接着有什么被撞倒发出咕咕噜噜的声音。
    “大哥,我是锦然。”李锦然未曾料到张蔚然会在此处,提着灯笼向前走了几步。
    张蔚然听见来人是锦然,又闭上眼睛斜靠在桐树下,伸手去拿身边的酒坛子,提起一个发现是空的,扔在了一边,坛子咕噜噜地滚到李锦然的脚边。张蔚然皱了皱眉,又提起旁边的酒坛子,忽然将仍是空空的酒坛子狠狠地向地上砸去,坛子被摔得四分五裂。张蔚然喝得头晕目眩却仍觉不够,闭着眼还在到处摸酒坛子。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碎裂的酒坛子时,李锦然按住了他乱动的手,轻声说道:“大哥,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睡吧。”
    张蔚然扶着李锦然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哈哈一笑,醉醺醺地说道:“醉,我可清醒着呢,醉的人是承欢啊。”
    李锦然认识的张蔚然永远意气风发、朝气蓬勃,何曾这般意志消沉。她只觉心中闷得快喘不过气来,扶着他慢慢地往回走:“大哥,那是她自己选的路,咱们都做不了主的。”
    张蔚然抬头看着夜空中明亮闪烁的星星,回忆起承欢小时候缠着要他陪她看星星时的场景,红着眼眶道:“你说她嫁给谁都好,怎么就非要嫁给太子。可恨的是整个府上都将我瞒得滴水不漏,若不是从二殿下那里得到风声……可还是来不及了。我从来没打过她,昨夜好话说尽,她偏要嫁给太子,我打了她。从小到大她与我吵吵闹闹,却从没用那种眼神瞧着我。哈哈,她总觉得我对她不好,若不是我在身边管着她的一言一行,她早就被惯得无法无天了。”
    呕……张蔚然忽然弯下腰,扶着小道旁的树干吐了起来。李锦然在一旁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张蔚然待李承欢的心思她看得明白。如今承欢成了太子妃,倘若赵灏夺了太子之位,承欢的好日子便也到头了。
    “要变天了。”张蔚然倚在树干上喘着气,慨叹地说道,“不知太平的日子还有几日。”
    李锦然欲扶住张蔚然的胳膊。他却摆了摆手,带着几分苦笑地说道:“我连亲妹妹都保护不了,醉死也是活该。”摇摇晃晃地朝回去的路走去。
    “大哥!”李锦然在他身后高声说道,“承欢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必竭尽全力护她安稳。”
    张蔚然迈出的步子一顿,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声,又朝前走去。
    这一夜二夫人周氏有多欢颜,孙氏就有多难过。在摇曳的烛火下,她再次翻看往日的书信,泣不成声。
    李锦然蹲在孙氏的门口,隐约的哭声一阵阵地敲打着她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让母亲隔了十五年仍旧泪流满面。她在门外守了一夜,待哭声渐渐止住才去厨房准备早膳。
    自从将兰芝逼出李府后,她便负责起二人的饮食。想起母亲昨晚彻夜未眠,她将眠药碾成粉末放进了江米粥中。孙氏喝了粥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院子中央有只肥胖的鸽子在咕咕地叫,李锦然将鸽子从地上捉起来,把绑在鸽子腿上的信拿了下来拆开看,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将鸽子放飞后她转身回到屋内将信放在烛火上燃尽,周荷啊周荷,你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阴暗的牢房里,周荷蜷缩在墙角打着哆嗦,她没有想到在牢房的日子这么难熬。原先还有人给她送衣裳和吃的,可如今不仅没有人来,连一日三餐也变成了午时一顿。难道是死期将至了吗,她抬头看着湿冷的墙壁,不知道在牢房里待了多久,也不知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她从来没有觉得活着这样煎熬过,双腿已蹲得酸麻无比。她想换个姿势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轻轻一动便传来一阵刺耳的铁链声。她低头看着脚上沉重的锁链,忽然发疯一般大叫了一声。
    门外的狱卒坐在凳子上正打着酣,被她这一叫吵醒,气的操起手中的皮鞭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周荷两眼慌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扬起手就往自己的脸上打去,一边打一边重重地磕着头,苦苦哀求地说道:“官爷我知错了,再也不敢打扰您的清梦,求您……啊!”周荷发出一声惨叫。
    “知道错还要再犯的是明知故犯,得重重地罚!”狱卒将皮鞭在空中一甩,噼啪声让周荷抱头鼠窜。这番狼狈模样惹得狱卒哈哈大笑,笑过后继续朝周荷的身上打去,不知抽了多少皮鞭,令周荷疼得已喊不出声。
    狱卒扔掉手中的皮鞭,上前抓住周荷乱如荒草的发丝,阴阳怪气地说道:“明天就是你的死期了,你还有什么不安分的,偏打扰爷的好梦!”那狱卒按住周荷的头往地上磕过去,已是昏过去的周荷如同死人一般闷不出声。那狱卒呸了一声,又踢了周荷一脚朝牢房门外走去。然刚转过身见到来人,立刻换了一副嘴脸,赔着笑脸作揖道:“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长乐郡主何时来的?”
    长乐郡主?呵,若不是这狱卒提醒,李锦然倒忘记不靠赵灏的手信也能自由进出这长阳知府衙门了。她微微颔首道:“周荷喊我一声大姐,临行前我来送她最后一程!”
    狱卒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不是小的不让,只是这犯人乃朝中要犯……”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违抗本郡主之命!”李锦然大喝一声。那狱卒吓得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李锦然想到方才他对周荷毒打时的狠劲儿,嘲讽地笑了笑,又道:“本郡主即是来了这里,还能将她放出去不成?”
    那狱卒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反驳李锦然,将她迎了进去。只听李锦然又道:“我与周荷有些私话要说,你且退下去。”
    那狱卒连连点头,退离了李锦然的视线。
    周荷进来时面色白皙、衣衫飘然,此刻却肤色蜡黄、衣衫脏乱不堪,看着她昏睡过去皱着眉的样子,李锦然微微地笑了笑。
    李锦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朝她手心狠狠地刺了过去。周荷猛地睁开眼睛,再次疼醒了过来。她迅速跪在地上又磕着头哭道:“求求您放过我,明日便是我的死期,看在我就要死的分上,求您不要再打了!”
    “我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易地就死呢?”李锦然弯下腰抬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周荷。
    周荷两眼愤怒地看向李锦然,双手就要朝她的脖子上掐过去,怒骂道:“你这贱人陷害我,我明明没有要杀两位殿下,都是你!”
    李锦然任由她掐着自己的脖子,不做丝毫反抗。周荷心中的怒火已燃到极致,见李锦然毫不反抗,认定她做贼心虚,一把将她推到冰冷的墙壁上,拔下头上的发簪就要往李锦然心口刺去。然才举起发簪只觉脖颈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让她险些又晕了过去。她转过头去看来人,见是多日不见的二殿下赵灏。
    她想到曾与赵灏初相识时的谈笑风生,他眼底曾对她流露出的温柔笑意。若是没有李锦然在其中作梗,赵灏如今必仍然喜欢她的。现在喜不喜欢都不重要了,她只想活着。她扶住墙壁让自己站稳,带着丝委屈地说道:“二殿下,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去害你。是李锦然在挑拨离间啊……”
    赵灏看着蓬头垢面的周荷,冷冷地笑道:“事到如今还在演戏,你以为你说的话我还会信吗?”赵灏将靠在墙壁上微微喘气的李锦然扶在身边,见她脖子上被掐红的印子,眼睛变得阴沉无比。他一把将周荷推倒在地,怒道:“她岂是你能动得的?”
    周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忽然发疯般地大笑道:“李锦然,就算得了赵灏的爱又如何,他娶的不是你,我在黄泉下看着你怎么被苏悦欺辱!”
    赵灏因周荷这番话眉头皱得更深,将周荷从地上拉起来,看了眼地上扔着的皮鞭。周荷见之面色比先前更加苍白,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李锦然走上前扯了扯赵灏的衣袖,轻轻地说道:“说好的我要自己报仇,怎么你先动手了?”
    周荷的瞳孔突地放大。她被李锦然陷害入狱,已活不过明日了,难道还不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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