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步亦趋

  其他三个警员全部举着枪，毫不示弱的对着Simon的人，但正轩知道，他们到底是害怕了。他们毕竟都是年轻的警员，基本上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凭着一腔热血跟着他来到这救人。可是，Simon却一枪打死了他们中的其中一个，正轩知道，他们已经输了。
  果然，Simon说：“把枪都放下。不然，”他把枪抵住了另一个年轻警员的脑袋，举着枪的警察犹豫了，可被抵着脑袋的警员却突然挣扎着站起，喊了声：“别放！”“砰”的一声枪响，正轩他们惊惧的睁大了眼睛，却发现Simon只是射中了他的腿，让他不得不跪在地上。新橙听到他压抑着的shenyin声，终忍不住抬起了头，鼓起勇气看向Simon。Simon眼中带着笑意，不停的诱导着他们。
  “温正轩，你知道的，除非我放你走，否则你们不可能离开这儿。”
  “温正轩，你还是太自负了。”
  “你要明白，你们活着才有筹码，不然，只会多几具尸体罢了。”
  “你真的会放我们走吗？”正轩声音淡淡的问。
  “把她留下，你们可以走。哦，顺便告诉温云生，要救他女儿，让他自己来。”
  新橙听到正轩问出这句话，知道他动摇了，她慢慢地放开了他的胳膊，意料之中，正轩没有再抓住她，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带着犹豫说：“小婉，对不起，我没办法，我不能让他们都死在这儿。我会找人来救你的。”
  她想说不要走，可终是没说出口。她没想到，Simon真的会放他走，她也没想到，他真的就那么走了。
  看着他们一行人消失在山后面，新橙感到前所未有的冷意。而且，好累。
  Simon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小婉，来，到叔叔这来。”
  她转过身看着Simon，却是迈不动脚步。Simon倒也不急，只是笑着看着她，说：“小婉，不要不敢面对真相，你要明白，他们最后还是放弃了你。”
  他的话让新橙感觉心疼，很疼很疼。她握着拳头，半晌，她终于还是走近了他。
  “杀了他。”Simon递给新橙手里的枪，指了指那个被打残腿的警员。新橙顺从的接过枪，却是突然举起对着她身旁的Simon，Simon周围的人瞬间都掏出来枪指着她，Simon倒是不害怕，语气仍是淡淡的：“温皓婉，你不敢开枪的。”
  他的话终于击垮了新橙，新橙把枪扔在地上，突然跪了下来，“我求你，你别杀他好吗？”
  Simon示意周围人把枪收了，不知从哪又掏出一把枪，在手里转着漠不关心的问：“不杀他，那我杀了你好吗？”
  宋珏赶到的时候只看到Simon举起枪对着跪在地上的新橙，他惊呼一声“不要”却被“砰”的一声枪响淹没，他突然不敢去看。
  人们都说人快要死的时候脑中会想到生前很多快乐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他看到这一幕，脑中也想到的都是和新橙在一起的那些天。他知道，如果她死了，他的心也就死了。
  他停在那里，突然不敢迈步向前。
  枪响后，新橙并没有感到预想中的疼痛，她只感到有人压在了自己身上，她睁开眼，看到那个警员，很年轻的男孩子，比她大不了几岁的样子，挡在了她的身前，他看她睁眼，勉力一笑，努力的说着：“别怪，别怪正轩，他，迫不得已。”新橙感觉他的身体抽搐了一下，他咬牙继续说：“他一定会……救，救你……活，活下……”他终是没能说完那句话便没了气息。
  “呵，可笑，不过是多了具尸体罢了。”她听到Simon不屑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有人把那个警员拉开扔在一边，Simon再次用枪指向了她，新橙有些呆滞的不知道怎么反应，下一秒没有听到枪响，代替的是宋珏的声音：“别杀她！”
  新橙看到宋珏跑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挡在前面，Simon并没有收起枪，而是问到：“理由？”
  宋珏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直视着他说：“她是B计划最合适的人选。”
  新橙不太明白宋珏什么意思，但她看到Simon嘴角扬起一个满意的笑，然后收回了□□。他噙着笑对宋珏说：“Joe，我不会杀她的。毕竟，她活着才会让游戏更好玩不是吗？嗯？”
  宋珏没有说什么，转过身扶起新橙，新橙一下没站起来，才发现自己其实吓得腿都软了。是，她还是怕死。她看着宋珏，宋珏面上露出些许担忧：“我背你吧。”
  她想说不用，却忽然发现自己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便摇摇头，借着他的力量站起来，走了两步，看到地面上的警员尸体，这时，Simon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他们俩也是因为你才死的，小婉，你杀了三个人。”
  新橙身体微微一歪，宋珏急忙扶住她，却感到手背上几滴温热的液体，他看到新橙的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她却强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心里一阵抽痛。
  Simon很快带着人离开了，新橙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无声地哭着，他忍不住安抚的拍拍她，她忽然扑进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终于哭出声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我？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他总是逼我？”她一边哭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宋珏没有说什么，只是紧紧拥着她。
  为什么？他也问过Simon，Simon告诉他：“不只是因为她是B计划最合适的人选，更是因为，她是温云生的女儿温皓婉。”
  他不知道Simon和温云生有什么恩怨，非要一步一步的逼着这个孩子接触这些肮脏的事情。他还记得十三年前也是这样，Simon逼着只有四岁的她开枪杀人。
  那天晚上，新橙抱着他哭了很久，哭到最后累的睡着了也没有撒开他的衣服。他把她打横抱着回了基地的房间。把她放到床上，她还是不肯松开她的手。宋珏无奈，只好把上衣脱了下来，让她躺好，给她盖上了被子，又打来一盆水给新橙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擦手的时候发现新橙手上的血都干了，怕弄醒她他不敢使劲，只好一遍遍轻轻擦拭，直到她的手上的血迹不复存在。他把水倒掉，临走的时候忍不住看了一眼新橙，俯身拨了拨她的额发，忽的希望明早起来，她什么都不记得。
  可是，他知道，那只是想想罢了。
  第五十二章
  不知过了多久，新橙从梦中惊醒。梦里，她看到那三个死去的人眼神呆滞的看着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她，然后他们身上不知怎么的出现了很多血洞，汩汩的淌着血，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的血流成了一条河，向新橙脚边蔓延。新橙拼命的想躲开，却无济于事。血很快从她的脚一直浸湿到她的手，她低头看手，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shou枪，而且满是鲜血，她吓得几乎立刻扔掉手里的枪，拔腿就跑，可是却始终甩不掉那条血河。血河很快把她淹没，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让她窒息时，她忽然醒了过来。
  看着天花板，她再次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的景象没有变化。她终于相信，今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被逼着杀了人，正轩也被逼着放弃了她。她看着自己的手，手上已没了血迹，但她知道，那些血是洗不掉的。她的手，已经沾染了肮脏。
  她回不去了。即使正轩不走，即使Simon放她走，她也回不去了。她杀人了。
  出乎意料的，她竟然哭不出来。也许是今晚上哭的太多，也许，她已经做了选择。
  她在床边坐了半夜，直到阳光透过窗帘朦朦胧胧的照进来，渐渐明亮了整个房间。她起身拉开窗帘，让阳光完全照进来，她转头看着身后的影子，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即使阳光照亮整个世界，自己的身后却总是有着一片阴影。
  孰正孰恶，谁对谁错，她已经不想去分辨了。既然不能回头，那就这样吧。
  正轩醒过来的时候竟然是在警察局，听刘警官说他们四个人被发现的时候就躺在警局门口。而在他们出现的前五分钟里，所有能涉及到警局门口及主要线路的监控全部没有数据。所以，他们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正轩皱了眉，他记得昨晚上他们下山的时候突然失去意识，然后就到了这里。刘警官继续问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只回来了他们四个人。正轩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他们牺牲了。”
  刘警官愣了一瞬，正轩面色沉重的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刘警官很快冷静下来，问：“正轩，他们仨都不记得昨晚的事情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轩猛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问：“什么？”
  “他们不记得了。”
  正轩心里忽然一沉，立刻下来床，对刘警官说：“刘叔叔，联系特警队，我们再去一趟。”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结果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什么都找不到，就连血迹都没有，仿佛昨晚的事情从来不曾发生过。可是，正轩知道，那确实是发生了的。他忽然觉得很害怕，昨晚那个人，有太多的手段。
  从那回来之后，局长狠狠的骂了刘警官和正轩一顿。刘警官被降职，正轩也不知该怎么面对警局其他人。他不听指挥，不禁没救成人，还白白牺牲了两个年轻警员。警员的家人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的孩子因为出任务才牺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