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囚档案

第40章


2003年12月10日,柳静如委托律师向二审法院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提交了上诉状。在大雪飘飞的北京城,亿万富姐柳静如仍在为伤害过自己的小保姆张春莲奔走呼吁着。 
  二审法院经过慎重的考量,认为一审法院已经考虑了柳静如的请求,按照相关法律规定,就在2004年3月8日妇女节这天,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作出判决,维持一审判决。 
  得知终审判决结果后,柳静如无言地低下了头,她的眼里泪如泉涌。 
  张春莲盗窃案带给柳静如无疑是很大的痛。张春莲曾经说过,10万元在柳静如手里不算个钱,但在我手里,我就是全村最富的人。这就是张春莲非法占有他人财物的借口。还有另一种现象是,在张春莲拿着偷来的钱衣锦还乡回到老家“挥金如土”时,乡亲们和她的亲友们的眼光是羡慕的,也没有人去追问她的钱是哪里来的,但当她被拘留后一贫如洗回到老家,男友抛弃她,父母不理她,甚至生孩子也要生在荒郊野外,这是多么大的反差?金钱的魔力难道可以超越亲情?我们在为柳静如的善良和大义感动的同时,还应该思考一下张春莲的犯罪根源,这其实是中国社会发展过程重大的道德教育问题,面对金钱,我们应该有怎样的价值取向,这是个老问题,也是我们不能回避的新问题。   
  第五章:薄薄发票,把苦命鸳鸯送入法网   
  这是一场令人扼腕叹息的庭审。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的法庭上,面对两名涉嫌虚开增值税发票的犯罪嫌疑人,法官的口吻也不像以往那样凌厉,法官甚至两次提醒公诉人向法庭提交对被告人有利的证据,而公诉人也多次列举有利证据提请法庭在量刑时予以考虑。在庭审过程中,旁听席上不时传出唏嘘的叹息声。 
  被告人钱楠樱和范炜是一对苦命情侣。北京郊区的农家女钱楠樱和从北大荒回京的知青子女范炜相爱后合伙成立了一家公司,他们从批发市场购进服装,然后加价30%供货给超市。因为超市进货时需要增值税发票,但他们进货时却没有增值税发票,为了牟利,他们先后虚开增值税发票价税合计1000多万元,逃税百余万元。 
  尽管很多人从个人情感上给这对苦命鸳鸯以同情,但国法无情不容亵渎。2004年5月27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虚开 
  增值税发票罪一审判处钱楠樱有期徒刑15年,罚金30万元,范炜有期徒刑9年,罚金15万元。 
  1971年4月,钱楠樱出生在北京市房山区一个农民家庭。她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她上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因为家里穷,哥哥姐姐们都是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回家务农。钱楠樱5岁时,父亲病情恶化,花光了家里的钱也没治好。父亲撒手归西,对于这个本来就困难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到了该上学的年龄,虽然家里异常困难,但母亲还是把钱楠樱送到了学校。钱楠樱总算没有让母亲失望,从小学、初中到高中,钱楠樱不仅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乖孩子,而且一直成绩都很优秀,考试成绩总是排在班里的前几名。 
  但最令母亲发愁的是孩子的学费和生活费。钱楠樱上高中时,为了给孩子交学费,年高体弱的母亲不得不到建筑工地上去打小工。 
  1989年9月初的一天,钱楠樱从学校回家找母亲要钱交学费,到家后听邻居说母亲在离家不远的一个建筑工地上干活,就只好到工地上去找。 
  天天上学的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到建筑工地上来。那是一个怎样的工地呀!数不清的钢管就像丛林的枝条一样包裹着几座水泥建成的庞然大物,一架架塔吊像巨人似的伸着长长的手臂不停地挥动着,几堆叫不上名字的机器像怪物一般轰轰地叫着,其中还夹杂着时断时续刺耳的敲击声,戴着安全帽的工人像一群游虫似的穿梭其间,一个个都汗流浃背,衣衫透湿。 
  钱楠樱在纷乱的工地上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远处母亲正在和一个男人抬着一袋水泥往一辆车上装,身上满是汗水和泥灰,几乎让人都认不出来。已经年过60岁的母亲弓腰塌背,力不从心。突然,母亲一不小心,手一滑,水泥袋子掉在地上摔开了,水泥撒了一地,母亲也随着惯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钱楠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这时,只见一个工头模样的人冲了过去,母亲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向那人解释着什么,但见那人冲着母亲不停地大喊大叫。此刻,钱楠樱的眼泪止不住哗地流了下来,她不敢过去也没勇气过去,她为自己懦弱无力保护母亲而感到无比痛苦和愧疚,她哭泣着转过身来飞快地向家里跑去。 
  钱楠樱曾几次试图辍学回家干活,以减轻家庭负担,但她又怕母亲伤心。这一次,她终于下定决心退学。她对母亲说:“妈,让我回来帮你挣钱吧。”但母亲说:“傻孩子,咱家就是再穷,也要供应你上学,你哥哥姐姐都因为没有钱供他们上学,现在咱家就指望你了,你可不能让妈失望啊,你要不好好上学,我辛辛苦苦挣钱还有什么用呢?” 
  但钱楠樱最终还是让母亲失望了。1991年7月,就在钱楠樱要参加高考的那一天,本来应该去参加考试的她根本就没有去考场,也没敢待在家里,而是跑到北京城里胡乱转了几天,才提心吊胆地回了家。 
  一个多月后,高考成绩出来了,同学们有的欢喜有的忧。这时候母亲才知道钱楠樱没有参加高考,她几乎精神崩溃了。谁都知道,凭着钱楠樱的学习成绩,考个普通大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母亲为此气得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两眼都快哭瞎了。 
  其实,此时此刻最痛苦的还是钱楠樱,自己何尝不想圆自己的大学梦,可是,每当想到自己家庭的贫困、母亲的辛苦,钱楠樱不得不面对现实,做出冷静的思考和选择。现在家徒四壁,母亲体弱多病,三个姐姐出嫁,哥哥连媳妇都还没娶上,全家人就是不吃不喝也供不起自己上大学呀!钱楠樱心里非常清楚,现在对家庭来说,最需要的不是要她去上大学,而是要她去工作、去挣钱。 
  仅仅只是因为贫穷就把自己本来非常美好的前程给葬送了,钱楠樱是无奈的,但钱楠樱没有别的办法。高考风波平息之后,钱楠樱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去北京打工的道路。 
  1991年10月,钱楠樱在一个远房亲戚的帮助下,在故宫午门外找到一份给人看摊卖纪念品的工作,一个月300多元工资。拿到第一个月工资以后,钱楠樱先租了个10平方米的小平房,然后就把母亲从郊区农村接到市区。钱楠樱要尽自己的能力来报答老人的养育之恩,她想让母亲生活得好一些,过一个老人应该过的生活。 
  母亲搬到市区以后,看到女儿一个月辛辛苦苦挣的钱也不多,就到批发市场批发些袜子、鞋垫、针头线脑之类的小商品拿到大街上去卖,多少也挣点零花钱。母女俩节俭生活,同甘共苦,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倒也平静安稳。一开始,老太太怕女儿不同意,就没敢让钱楠樱知道,都是趁她上班走了以后才出去摆摊。 
  直到有一天,母亲的小摊被城管执法人员以扰乱市场秩序为由给没收了。回到家禁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刚巧被下班回家的钱楠樱看到,她急忙问是怎么回事,母亲瞒不过,只好如实相告。钱楠樱哭着对母亲说:“妈,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以后可不能再受那个罪了,您放心,女儿挣的钱再少,也绝不会让您老人家饿着肚子的。钱少,咱们就省着点花。以后的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 
  之后,钱楠樱拼命打工赚钱,收入渐渐高了一点,母女俩的生活逐渐稳定下来。1995年初,24岁的钱楠樱通过朋友介绍认识了她的男友范炜。 
  范炜比钱楠樱大一岁,他的父母是上山下乡到北大荒插队的北京知青,范炜在北大荒出生,一直到初中毕业后才随父母回城,但因为没有住的地方,全家只好住在一家单位的门卫房里。 
  范炜父母返城后家里一贫如洗,父母年迈失业,连退休金也没有,仅靠微薄的一点“低保”勉强生活。那点可怜的低保费还不够全家吃饭的,哪还有钱供范炜上学?家里只有让他辍学,在附近的马路边上支了个摊子,卖点早点水果,不想没过多久,因为违章又被强行拆除。正在这个时候,父亲又查出 
  糖尿病住进了 
  医院。这给本来就困难的家庭增加了更沉重的负担。范炜只好到建筑工地上去打工,一干就是七八年,直到认识了钱楠樱。 
  也许是同病相怜吧,两个有着极其相似经历的青年人走到一起相识相爱了。爱情给两人艰难苦涩的生活注入了些许亮色。随着双方关系的确定,他们考虑结婚,但两个家庭都很困难,特别是房子的问题解决不了,如果结婚,两个人住哪儿呢?房子一下子成了结婚的最大障碍。 
  范炜起初和父母住在一起,后来他的两个妹妹相继结婚,也都没有房子,两个妹妹妹夫和父母全家七口人住在一间10多平方米的平房里。他觉得不方便,就只好搬出来住。就因为没有房子,这对苦命鸳鸯的婚期只好一拖再拖。买房子要有钱,可钱从哪里来呢?两个人只有加倍努力想办法多挣钱。 
  2000年9月,钱楠樱在北京华联超市工作,多年的卖服装的经验告诉她,如果成为华联超市的供货商,从北京动物园、木樨园等地的批发市场批发一些廉价的衣服,然后供给超市,会赚不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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