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楠而栖

赵楠坐起身体，手掌按着自己的脸。太糟糕了，至于什么太糟糕了，她说不出。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离开的原来的轨迹，那种掌控不了事情的变化和始末让她难受得接受不了现实。虽然她从来都没又掌握过任何的事情，可这两天的所有都在抨击着她。真是受够了这样的自己。
    赵楠刚想下床的时候，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果不其然，是赵磊。
    她不想接，但是手机不依不饶的响，没有间断。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深呼一口气，“喂。”
    赵磊直截了当的问：“事情怎么样了。”
    “他昨晚很晚才回来，我没有得问。”这是她昨晚想到的说辞，也是最好的说法。
    “额，你要赶紧问。我很急。”赵磊语气很强硬。
    赵楠闭了闭眼睛，这么多年的兄妹，她已经知道赵磊的一切习惯了。她说道：“我尽量。”
    “啧，不能尽量，是一定。”
    赵楠真的想要破口大骂，真想把多年的委屈和不服通通喊出来，可是她有什么资格呢，她出了家连自己都养不起，不委曲求全不看人脸色，还能活下去吗。她就是扮演这样的角色，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配角。
    赵楠拿着手机远离自己，深呼吸了一下稳定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她还是没能看开，即使不再是青春暴躁的年纪。她说：“好的，我知道了。”也不管赵磊还要说些什么，立马挂了电话。她怕自己会发飙，像疯子一样抵抗不了自己。
    看着没有了卢泽辉身影的房间，真不是一般的安静。微风吹起窗帘一摆一摆的，有一丝丝的凉意，又是一天的开始。赵楠多么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黑夜，她惧怕白天，因为白天的光像似能照出每个人的全部，□□裸的没有一点隐私。黑夜就不一样了，它遮住了所有的不安和丑陋，甚至遮住了人们引以为傲的幸福和甜蜜，让别人去猜测那些未知的一切。多么有趣啊！
    起了床，赵楠不知道要做什么，那些所谓的家庭主妇在她的眼里都是无聊和堕落的代表，因为她处于这样的阶段，这是对自己的评价，即使不堪也是事实。她浑浑噩噩的过着一天又一天，仿佛等死的人垂死挣扎。
    曾经有个人问过她，只想看着别人的脸色过一辈子吗？至于这个人是谁，应该就是她自己吧。可是这样的问题，她没有办法回答，她也找不到答案，她脑子里想出来的都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时间久了，问题淡了。再去纠结哪些是像样的答案已经没有意义，日子是过出来的也是数出来的。她的脑子已经变成朽木，怎么雕刻都登不上大雅之堂。
    唯一可以消磨时间的就是上网。她有一个笔记本电脑，还是她从一个二手市场买来的，这个笔记本电脑已经用了好几年，电脑四周已经被磨损得很严重了。当时买下这个电脑还用了她将近一个月的薪水，电脑再老再旧都是她的个人财产，属于她的东西她都格外珍惜。结婚之后，跟着卢泽辉搬到这里的时候，卢泽辉看到她的这个电脑还稍微嫌弃的皱了一下眉，不过他还是什么都不说，随着她。能让她留下这个电脑，她已经十分高兴了，哪里还管得起那些嫌弃的表情呢。
    她打开电脑，刷着微博。看着明星的八卦，哪个结婚了，哪个离婚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刷新，百无聊赖的看着屏幕的画面都是一样的内容，越看越觉得烦躁。正想关闭网站的时候，电脑……死机了。还真是时候。
    这个老机终于想要罢工了。画面不变，一直定格在那里。赵楠一直按着关机键，直到屏幕变黑。再次开机的时候……蓝屏外加一大串她看不懂的字母。好吧，彻底的罢工了。没有电脑，一整天只能一秒钟一分钟的数着过了。
    就在赵楠举头感叹的时候，眼睛瞄见了桌边角下有个公文包，是卢泽辉的公文包。赵楠拿起一看，里面装着的是一个手提电脑。她不知道卢泽辉竟然也有手提电脑？从结婚以来，卢泽辉一般很少在家里工作，所以没有什么电脑设备。这个电脑很小巧，不像她这个显得那么笨重，跟自己的对比还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赵楠还在犹豫要不要打开这个电脑，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自己不小心删除了怎么办。在自己纠结的时刻，她的手已经按下了开机键。不一会，屏幕上显示出要输入密码。密码？她怎么可能知道卢泽辉设置的密码呢，不过她还是试图输入了几个她认为重要的数字，可是都不对。她抿着嘴巴皱着眉，停顿了一下，不一会手指又在键盘上敲打着一个个数字。意外的是，竟然打开了。
    赵楠心里憋笑了一下，密码是卢泽辉自己的生日。只有女人才会把生日当做密码，没想到卢泽辉这样的一个男人还有闷骚的一面，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屏幕亮了，桌面上没有什么文件，只有简单的几个图标，赵楠一一打开也没有什么任何起眼的东西。她打开网站，速度很快也很清晰。她突然感叹的想，好电脑就是不一样，比自己的好用多了。
    赵楠习惯性的点开了常用的网站，这次跳出来的不是她用的微博页面（因为不是她自己的电脑），她自嘲了一笑。不过她很疑惑的是，屏幕显示常用的竟然是邮箱。这时候谁还会用邮箱通信呢，又一次对卢泽辉的心思郁闷一把。她打开一看，邮箱号码比较独特，不是□□号，应该是一个电话号码，可也不是卢泽辉的电话号码，他的电话号码她记得。没有密码登入不进去，她也就放弃了，关闭了网站。
    下午她还是跟往常一样，到点了出去买菜回来做饭，昨天做好的饭菜她只能留着，因为卢泽辉不喜欢吃隔夜的饭菜。
    这天下班，卢泽辉很准时的回到家。在饭桌上，他们两人还是一样没有引起任何话题，静静的咀嚼。
    “额，上班还好吗？”赵楠拿着筷子夹着米饭放进自己的嘴里。太安静了，有点难受，还是主动说话大家都不会那么尴尬。
    卢泽辉看了她一眼：“还好。”
    话题卡了。“你的电脑，你今早没有拿去，我把它放到桌子上了，明天你记得拿。”
    卢泽辉抬头看她，眼睛里说不出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信息一样。
    赵楠干笑说：“我今天正好看到它在桌子角下，你可能忘记了没拿走。”
    卢泽辉嗯了一声，再也没有反应闷头吃饭。赵楠憋憋嘴，没敢再说什么。
    刚吃完饭，赵楠的电话响了，她看着手机屏幕，微微皱了一下眉。手机不依不饶的响着，她迟迟不接。卢泽辉转头看她，眼神像是在询问怎么回事。赵楠在心里叹着气，只好接起来。
    “喂。”
    “小楠啊，怎么样了。”赵磊问。
    赵楠走到阳台上，还不忘看了卢泽辉一眼，确认他没有往她这边看才稍微放心的说话：“我还没有问。”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叫你办点事情还拖拖拉拉的。”
    赵楠听着赵磊的数落，虽然很难听，不过已经习惯那些不堪的话入耳。
    最后，赵磊嘱咐道：“赶紧问。”之后才挂掉电话。
    赵楠扭扭捏捏的从阳台回来，眼睛时不时瞄着卢泽辉的脸，卢泽辉没有任何的反应。
    “那个……”赵楠刚想开口，卢泽辉就转头看她，那个眼神害的她不敢继续说下去，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一下子没了。
    她咬着下嘴唇，很用力，放开的时候都能看到嘴唇上有一排整齐的牙印：“不，没什么。”她还是不敢，卢泽辉虽是她的丈夫，可是他也是个在枕边的陌生人。她胆小，也害怕被拒接被瞧不起。她已经被很多人看不起了，不想再被这个将来一直要面对和生活的人瞧不起。
    卢泽辉也不去理会她话中的意思。
    赵楠为自己的不争气懊悔，她垂下脸颊表情是自我的嘲笑。说她矫情说她懦弱，她都认了，她就是这样的。她真是一个失败的人。
    第二天，赵楠起来的时候，卢泽辉还是不见了踪影。她瞄看了桌面上的电脑，没有了。不用说，是卢泽辉拿走了。赵楠叹着气下了床，又是一天的浑浑噩噩。将近中午的时候，赵楠的电话响了，是郑洁。
    “今天回来一趟吧。”郑洁说。还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挂了电话之后的赵楠，已经能想到郑洁要说些什么话了。郑洁的心思，她懂。可是只能在心里懂，脸上要表现出不懂。在他们面前，她是演员，是一个很称职的演员，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的绝对是他们想看到的表情。什么时候是尽头，呵，那是个漩涡，哪里来的尽头。
    赵楠没有带任何想法的出门了，是行尸走肉。太阳还是那样大，走在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跟她不一样，他们为了生计为了家人为了生活，在奔波劳累。可她，谁都不为，甚至她自己本身，她都不愿。她可怜？不，她是可笑。
    看，那些坐在车子后座看着报纸的老板多么悠闲自在且心安理得。他们是有本事的人，而她是一个跳梁小丑专门为愉悦民众而生，仿佛那是她的使命。本事这两个字，她不太喜欢，她更喜欢天才这两个字。
    曾经她做过这样的白日梦，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个天才，所有的事情在她的身上都可以迎刃而解变成一件简单又容易的事情。因为她觉得，天才这种人是不会理解她现在的处境的，所以她只能承认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梦，做好了，就该醒了。
    回到家，郑洁在客厅坐着，身边是徐慧梅。只有她们两个人。就在她以为她们要兴师问罪的时候，门口走进来了一个人，是父亲赵鹏。
    “怎么了？”赵鹏问。大家都望向门口看着他。
    最先说话的是郑洁：“你不是去下棋了吗？”
    赵鹏很喜欢下象棋，他最好的消遣就是跟着隔壁家的邻居们下棋。
    “散了。”赵鹏抿着嘴巴答道，让人看不明白他脸上的表情。
    “爸。”赵楠弱弱的叫了一声。
    赵鹏只是嗯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进了房间。
    赵楠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跟父亲好好的聊过天了，真的不记得了，那已经是遥远的从前，她都不敢奢望曾经的时光。赵鹏是当过兵的人，从部队出来之后就被安排进了公司，前几年已经退休，这几年一直过着悠闲自得的日子。
    在她有记忆开始，赵鹏对她总是很冷淡，不仅仅是她，对赵磊也是一样。赵鹏对她没有很大的限制，做好什么或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他从来不说，只是淡淡的看你一眼，也许就是这么一眼都会让你毛骨悚然。赵鹏从不会逼迫她做什么事情，就连跟她说话的时间都很少。赵鹏对她来说，是有血液关系的父亲，也是这个家中唯一不会惧怕面对的人。
    目送着赵鹏回到房间之后，郑洁问道：“事情问得怎么样了。”她们一脸急迫的眼神，希望她会给她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没有问。”
    郑洁皱眉说：“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声量提高了不少。
    “妈。”徐慧梅拉了拉郑洁的衣袖提醒着她。
    郑洁下意识的看向那个紧闭的门。赵楠知道她们在提防着谁，心里有些发笑。父亲一直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谁都不敢逾越，就连郑洁都不敢在他的面前大口说话。
    赵楠添了添嘴唇说：“我没有时间问。”
    “怎么没有时间，你们两人住在同一件屋檐下，谁还比你有时间见到他呢。”郑洁恶狠狠地看她。
    “他，最近总是加班。”
    “加班也总会回家的吧，你不会找个时间好好问问啊。”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不想打扰他。”
    “哼，就问点事情哪里需要多少时间啊。”
    赵楠咽了咽口水说：“我……”
    “你分明是…….”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吓得郑洁闭上了嘴巴看向那门。赵鹏拿着水杯出来，走了两步到桌子边上，拿着茶叶和热水往水杯里倒。客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不敢说话，仿佛赵鹏这个不速之客打断了她们聊天的兴致。
    等了一会，赵鹏又拿着水杯进了房间，把空间还给了他们。郑洁慢慢的吐气，好像刚才是憋着气过来的。以往嚣张跋扈的徐慧梅看到赵鹏也要弱下三分，在他的面前也不敢趾高气昂。就像现在这样，大气不出，什么话都不说。
    “算了，你赶紧回去问问，这事情不能再拖了。”郑洁无奈的摆了摆手。赵鹏在家，郑洁高出的火焰也会无情的掉下一半。
    赵楠抓了抓自己的额头说道：“这件事情你们不要把太高的指望放到我这儿。”也许是因为赵鹏在家的原因，她竟然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什么？”郑洁皱眉，仿佛她说了什么天方夜谭的话。
    赵楠抿着嘴巴：“你们可以自己问问，效果可能要比我问的好。”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嫁出去了，我是你妈，你就想这样敷衍我是吗？”郑洁气急败坏的低吼，也许没有见到过赵楠反抗她，就像一直被牵制的牛突然逃脱了绳子，即惊讶又愤怒。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说，我不一定说服得了泽辉借钱给大哥。”
    “哼，你不问怎么知道，如果卢泽辉没有借钱出来，这只能说明你还没能好好的说服他。”
    赵楠扯了扯眼角，如果事情最后没有办妥，就是她的责任。说来说去，她就是没办法逃脱命运的捉弄。赵楠不说话，任凭着她们眼睛对她的□□。
    郑洁好不容易平复欺负的胸膛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泽辉的……”还没说完，门又开了。
    赵鹏走了出来，这次手里没有了水杯两手空空的走了出来。郑洁吓得咽了口气看着他，大气不出的神情真是难得一见，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眼神飘忽着。
    “在这儿吃饭了再回去。”赵鹏走到了赵楠的神情说，语气也是不容否定和置疑的。
    赵楠看着他，恍惚的点头。这还是赵鹏第一次挽留她吃饭，以往她总是匆匆来回，赵鹏也没有说些什么，这次竟然破天荒的开口叫她吃饭了再回去。赵楠心中有些小激动和些许的震撼，只从出嫁之后，她已经很少能跟赵鹏同桌吃饭了。
    “出去买菜吧。”赵鹏这话是说给郑洁听的。郑洁连忙点头，赵鹏的话就像命令一样立刻执行。徐慧梅也不敢独自面对着这个老军人，也跟着郑洁前脚后脚的出门去了。只有赵楠愣愣的待在原地。
    “也打电话叫泽辉回来。”
    赵楠嗯的一声，点着头。赵鹏说完就走出了客厅，往大门走去。赵楠望着赵鹏的背影，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意味。他的背影已经不再是小时候看到的那样威武不屈了，有些驼背，肩膀也不再是笔直宽大的了。他已经老了，在不知不觉的时间里。现在他只是一个老人，也是她的父亲，仅此而已。
    晚上，大家如约而至围在饭桌上。赵鹏坐在主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卢泽辉也没有显示出任何不快，只是一口一口饭的吃，仿佛他置身在自己舒适的家一样。赵磊就不一样了，他时不时的瞄着卢泽辉的脸，又看看郑洁和赵鹏，饭桌上最忙的就是他。
    赵楠心里很矛盾。她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的人小动作，她只想着赵鹏的做法以及卢泽辉的想法，可是这两人都没有下一步的进度。她的脑子不聪明也想不到什么高尚的想法，但是这样的时间和地点让她很满足。
    很安静，跟他们自己在家吃饭的时候一样，没有吵闹和响声。虽然很久没有坐在这个饭桌上吃饭，但这样安静的空间竟让她无法适应。赵楠食不知味，可看着卢泽辉吃得还不错就稍微放下心来。她一直担心卢泽辉会反感，毕竟他们还处于冷战阶段，现在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太多了。
    赵楠抬起头来，却看到赵磊正看着她，他的眼神中有急迫的意味。赵楠心中冷笑，这时候还想让她做挡箭牌，让她做替死鬼。赵楠无表情的错开了与赵磊对视的视线，可以想象得出赵磊心中那团熊熊火焰。
    突然，赵鹏说话了。他就像是司令一样，他不开口说话，没有人敢说第一句。
    “泽辉最近工作怎么样了？”赵鹏问。
    大家都很意外，除了刚进到这个家两年光阴的卢泽辉之外，其他人都是跟着赵鹏度过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当然清楚赵鹏的个性，如今赵鹏竟然关心起人来了，大家能不惊讶嘛。
    “还好。”卢泽辉口气温和。
    赵鹏略微的点头，“小磊呢。”
    “我……”赵鹏被点到名，反应有些迟钝，最主要的是自己的近况说不出口。
    “额，是这样的，小磊最近想要做些生意，可是就是缺少点资金。”郑洁看着自己的儿子迟疑，连忙补上说。
    赵鹏只是略微看了郑洁一眼，随后看向赵磊问：“是这样吗？”
    赵磊听着赵鹏的口气没有任何的变化，稍微定下心，点了点头。
    赵楠现在是明白了，原来赵鹏今天在房间里听到了她和郑洁的对话了。如今这是一场鸿门宴，至于谁是项羽谁是刘邦，就看赵鹏心中的剧本是怎么写的了。
    “你想到多少资金？”赵鹏问。
    赵磊抬头看他，看到赵鹏正看着自己，一时分不清时间地点，直到坐在身边的徐慧芬拉他的肩膀才反应过来。赵磊说：“不多，十五万。”
    十五万？这还不多，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说，十五万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赵楠只能冷眼的看着他，不发表任何话，更何况她也没有说话的资格和必要。
    赵鹏听到赵磊从口中吐出的数字，一定也没有显示惊讶或是错愕的表情。赵楠还真是佩服赵鹏处变不惊的态度，不愧是军人，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脸上发生任何波澜。赵楠要佩服的不仅仅是赵鹏，在这饭桌上还有一个人，就是她的丈夫，卢泽辉。
    卢泽辉对这饭桌上，谁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赵楠心想，他还真聪明，把自己置身事外。只要不说话，事情就有一半的机率扯不到自己身上。
    “那这笔资金，你想怎么找？”赵鹏问。
    “我……”赵磊咬咬牙，转头看向卢泽辉：“妹夫，你能借一些钱给我吗？”
    赵楠没想到赵磊会这么明目张胆的问着卢泽辉。卢泽辉看向问他的赵磊，眼神中带有询问的意味，仿佛刚才赵磊说了什么话，他没听清一般。可笑的是，赵磊的勇气只有一次，不敢再把这样“低三下四”的话问出口。赵楠突然觉得，他们还真是兄妹啊，把面子看得很重要。
    “那个……”赵磊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混账。”赵鹏怒吼，把大家都吓得缩着肩膀。
    赵磊低着头。赵鹏继续说道：“不自己努力就想着借用别人的劳动成果，你还想要有什么出息。”
    赵楠第一次听到赵鹏的数落，也第一次听到他在他们这些儿女的人生道路上指点，虽然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但赵楠却觉得有些事情在变化，随着赵鹏的怒吼在变化。
    “你不能这么说，小磊也是很努力的，这次做生意的想法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郑洁说。
    赵鹏冷哼一声，“做生意？他哪次做生意成功过？”
    “他已经很努力了，不成功能有什么办法。”
    “哼，慈母多败儿。”赵鹏继续说：“你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模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努力？我看到的不是努力而是浪荡。”
    赵磊一点反驳的反应都没有，还是一直低着头。
    “你什么都不理，你知道什么呢。”郑洁气了，看到自己心疼的儿子被数落，她一点都不避讳。即使对象是自己的丈夫，是她一直不敢直面进攻的人。
    “我是不理会，但是我不瞎。”赵鹏面无表情的说，语气恢复到以往。
    郑洁不说话了。事实是在眼前的，时间没有骗人。
    “你说，你还想做到什么时候。”赵鹏指着赵磊说道。
    赵磊低着头不说话。
    这场闹剧随着赵磊的沉默告终了，当然赵楠的“任务”也就此结束了。在回去的路上，赵楠想了很多，虽然赵鹏没有点名到自己，但是从他的态度上可以明白，她也是一个不上进的女儿罢了。
    这场饭局，虽然出乎了赵楠的意料，但不能不佩服卢泽辉镇定自若的态度，一场笑话般的闹剧，他都能撇的干净。赵楠不知道他是真的聪明还只是想避开那只想要拖着他下水的手。不过都不重要了，起码对他已经不重要了。赵楠偷看着卢泽辉的侧脸，就是这样的表情，在饭桌上一直是这样的表情，平淡无奇，淡漠使然。
    回到家，卢泽辉最先回卧室洗澡。这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是信息的提示声。赵楠依靠在桌子边上，看了桌面上的手机一眼，手机不是她的，是卢泽辉的。赵楠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信息上的号码。很熟悉的号码，她记得这是卢泽辉电脑邮箱中的号码。
    赵楠对数字没有什么敏感性，但对于这个电话号码，除了好记之外，这个号码的尾号跟卢泽辉的一模一样，是3322。手机锁着屏幕，号码也没有备注上名字，赵楠不知道是谁给卢泽辉发了信息。
    卢泽辉从卧室里出来，赵楠已经离开了桌子旁边，但眼睛的余光还是跟随着卢泽辉的移动。卢泽辉拿走了桌子上的手机，边走边点开了手机的屏幕。赵楠注意到了，卢泽辉看到那条信息后的反应，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脚也停顿了一秒，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她还是看到了。
    赵楠没有任何想法。是的，她没有任何想法。那是卢泽辉还在家之前，而此刻她已经不那么淡漠了。卢泽辉看到短信之后，回到卧室不到十分钟就穿戴完毕，只跟她说了一声要出去一下，不等她的反应就打开门出去了。卢泽辉已经出去两个小时，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多了。卢泽辉很少晚归，在外留夜的次数是少之又少。
    赵楠绝对不会想到那些不该想的事情上，她还是很相信卢泽辉的。赵楠等到了凌晨，卢泽辉还是没有回来。全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可她的心平静不下来。赵楠躺在沙发上，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直到黑夜变成了白天，屋子的大门被钥匙轻轻旋转着，随后打开。
    卢泽辉走进来，看到赵楠在沙发上坐起身来。卢泽辉看着她的模样，没有任何的解释，直径走到了卧室中换了一身衣服，拿着公文包再次走出了大门。赵楠看着紧闭的大门，仿佛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而这个世界是忽冷忽热的地狱，她一直在苦苦煎熬。
    赵楠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一晚上等待着他，睡在一个僵硬的沙发上，只为等他给予一个满意的说法。可他真的回来了，她却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问，木讷的看着他在这个与她共处的空间里待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离开，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她埋下头，耸着肩膀，仿佛所有的力气都用完，现在的她只留下了躯体，僵硬的躯体。她是一个可悲可笑的人，她不渴望那些与她镶边的人和事，可是不追求属于自己的，最后失去的更多，包括她自己。
    人生存下来太难了，这个世道永远淘汰那些站在尾巴的人，谁都想挤到前面去，挤着挤着就会丢弃很多宝贵的东西。赵楠是个另类，她永远在原地不上前，在所有人都上前的时候，她被丢到了最后，他们还顺手牵羊的拿走了她很多东西，让她变得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