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楠而栖

“赵姐，今天的单子都在这里了。”跟赵楠一同上班的小程（当时接待她的姑娘）拿着单子递给她说。
    “好的。”赵楠点头。
    “这周要做一个完整统计了。”
    “我知道，晚点我一起盘点。”
    小程点点头。
    赵楠进入珠宝店已经一个半月，说来也奇怪，她竟然风生水起。只是做完第一个月她就已经业绩达标，经理破格提升，打破最初说好的两个月实习期，只过了一个月她就签署了两年的劳动合同成为了正式员工。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国家法定节假日。商场上站满了人，不仅仅是因为放假的缘故，还因为哪位大牌的明星来到这里做宣传，来来回回都能看到小姑娘们拿着海报一脸兴奋的模样。赵楠看着她们笑容满面的青春脸庞，她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她并不排斥的追星，但需要理智的心态对待明星。如果让她指名道姓的喜欢谁，她说不出，不是含蓄害羞而是她尊重每一个辛苦劳累工作的人。电视上的那些人不就是比看电视的人光鲜亮丽一些罢了，他们也是想要努力的生活而已。对赵楠来说，他们也是普通人。
    赵楠突然笑了，如果要让以往那个委曲求全的自己想出这一番话，简直是不可能。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的心态竟然变了。
    “赵姐，你笑什么？”小程问。
    赵楠扬眉：“没什么？”
    小程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做回自己的事情。赵楠看店外来回的人，今天比以往逛商城的人更多，她突然感叹明星效应真可怕。看着看着她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是徐慧梅。赵楠皱着眉，她知道徐慧梅很少逛这样的商城，只为这个商城物价太高，徐慧梅可消费不起。
    不过看着她旁边的人，赵楠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徐慧梅身边的两个女人应该是徐慧梅的朋友，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这两个女人在徐慧梅和赵磊的婚礼上闹过笑话。至于是什么笑话，赵楠也记不得过程了，只知道那时候大家都笑得人仰马翻，两个女人的浓妆都没有办法遮住难堪的脸庞。
    如今还是这样的浓妆，廉价的化妆品涂在脸上现在已经缩在一团，难看得令人作呕。花枝招展的步伐，卖弄风骚。赵楠实在想不通，她们怎么就没有一点好记性。赵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三人从店前走过，三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笑声非常大显得很粗鲁。这三个人站在一群青春少年少女中，真是影响画面感。赵楠不再看着她们，转回头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应该是活动开始了，震耳欲聋的叫声都分辨不清主持人在说些什么。
    “哎，都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那么喜欢追着明星跑。”小程突然说。
    赵楠笑着说：“你也刚25岁，你看看外边，比你年龄大的女生多了去了。”
    小程哈哈笑着说：“不愧是赵姐，要不是今天排班到我，我也会拼命挤进去要签名。”
    “他的签名有什么，我也可以签名给你。”
    小程大笑着说：“等了吧，赵姐，你的签名有什么用。人家的签名在网上可以炒到天价。”
    赵楠扬起眉，如有所思：“是嘛？”
    小程也没有注意到赵楠的突然反常，继续说：“可不是，现在粉丝能为偶像做的多了去了。”
    赵楠笑笑不说话。
    过了很久，活动终于散了。闹哄哄的人纷纷离开了活动现场，赵楠还真是不太习惯那么嘈杂的环境，人太多了耳边响起的都是人声，你一句我一句吵架似的。不过也许是沾了明星效应的光，今天进入店里的人明显增多了。
    就在赵楠迎走了一位客人的时候，店里进入了她不太欢迎的人。什么叫做冤家路窄，她算是有体会了。这么多的珠宝店，偏偏选择进入这家，她还真是不能不服气啊。
    赵楠用着标准的职业笑容对着客人说：“欢迎光临。”
    “小楠？”徐慧梅惊讶的看着她。赵楠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变。其余两个女人的眼神在她们两人中间来回，显然这两个女人已经不记得她们有过一面之缘了。
    赵楠继续说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徐慧梅没有理会赵楠的职业风范，还是一本正经的追问：“你在这里工作？”
    赵楠看了她一眼，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慧梅，你认识她？”其中一个女人问。
    “噢，她是我小姑子。”
    “呀，那好办了呀，我们买东西是不是可以优惠了？”另一个女人说。
    赵楠在心里翻了翻白眼，真是俗不可耐。赵楠职业般的笑容还在脸上挂着，等待着她们其中一人问起有关店里产品的信息。
    徐慧梅一脸得意的笑容，仿佛赵楠给她长脸了一般：“额，小楠，我们在这里买东西能不能优惠一点。”徐慧梅小声的问。
    “我们这边的ＶＩＰ是可以打折的。”
    赵楠说完，她们三人笑得更欢了。“那是打多少折呢？”
    “９折。”
    “９折？”
    “哎呀，也很好了，省下好多钱呢。”其中一个女人看着柜台里的东西，恍惚的说。
    其余两人也转看柜台，瞄着里面的价钱，随后满足的哈哈笑。
    “哎，你看，那条项链多好看啊。”
    “这个戒指也不错。”
    “还有这个．．．．．．”
    她们指着柜台里的项链和戒指，一脸羡慕嫉妒的表情。
    “哎，你帮我把这个戒指拿出来看看。”一女人叫赵楠拿出戒指来看。
    赵楠看着女人粗鲁的动作，无奈的打开柜台拿出戒指。女人扯过戒指戴到自己的左手中指上，可笑的是，手指太粗，戒指太小。无奈之举下只好戴到小指上，她还不忘显摆问好看吗。
    两人拍着马屁笑着说好看。赵楠只能憋着嘲笑声不说话，等待着她们完成一系列逗逼的动作。
    女人问：“戒指多少钱？”
    赵楠说了一个数字，她们都惊讶得数不出话，只好姗姗的放下戒指看向其他的款式。最后终于定在一个没有钻石的白金戒指上，“这个呢？”
    赵楠说出了一个仿佛在她们心中能接受的数字上，三人都满意的点点头。
    “那打完折就会少一些，应该可以了吧？”徐慧梅问。
    女人点头，她对着赵楠说：“那我就要这个了。”
    赵楠刚想说什么，却被徐慧梅打断了：“还有没有什么优惠呢？”
    赵楠笑着摇头说：“我们这里的款式都是独一无二的。”
    “小楠，你看，我朋友都在这儿买东西了，你就不能优惠优惠吗？”
    赵楠暗暗挑眉：“不好意思，我们店没有其他优惠政策。”
    “那我们可以享受ＶＩＰ的打折吗？”徐慧梅谄笑的问。
    “当然可以，只要在本店一次性消费十万元以上就可以直接申请VIP。”
    “什么？”徐慧梅吓到了。
    其余的两个女人脸都绿了，刚才她们都在兴奋什么？
    “您有VIP卡吗？如果没有，那么您的这款戒指是要付全额。” 赵楠心里偷笑，继续说道，“您要刷卡还是现金呢？”
    “等等，你刚才没有说清楚，我不能享受9折优惠？”
    “是的，除非您有VIP的打折卡。”
    女人听到，一脸的尴尬看着徐慧梅。徐慧梅看着赵楠说道：“小楠，你刚才说我们可以享受打折的。”
    “抱歉，我刚才说的是只有VIP才能享受打折。”
    “你……”
    “您是刷卡还是付现呢？”赵楠一脸职业笑容看向买戒指的女人。
    女人一脸的僵硬听着赵楠问的话，随后才从嘴巴里硬生生的挤出两个字：“刷卡。”
    “好的。”赵楠笑着说：“我帮您包起来，请您到那边刷卡。”赵楠把单子递给女人。女人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表情，赵楠看得心里都乐开了花。赵楠仿佛是挖了一个陷阱给这个女人掉下去一样，她知道这个女人是个爱面子的人，即使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脸面，即使这个脸面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她也要挽回。
    赵楠心中冷笑。既然服软就能解决的事情偏不干，不放下自尊来俯首那么就花点钱买骄傲吧。
    三人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恶狠狠地盯着赵楠。赵楠无所动的说：“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直到看不到三人的身影，赵楠才笑出了声，看着她们有苦难言的表情，真是大快人心。
    “赵姐，笑什么？”小程问。
    赵楠收回了视线收敛了笑容说：“没什么。”
    不过嚣张跋扈的徐慧梅在赵楠的身上认栽之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是赵楠对她多年的认识和心得。过了两天，徐慧梅再次出现在赵楠工作的珠宝店里，这次没有两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郑洁。
    赵楠看到郑洁和徐慧梅出现在店门口的时候，她没有多大的惊讶。她知道徐慧梅不会帮她保守她在这里工作的消息，不过徐慧梅打错了算盘，徐慧梅还以为郑洁是赵楠的克星，这是她的第一错误，把郑洁带到这里是她的第二个错误。
    她们走进店，还没有等到赵楠说话，郑洁就先开口了：“哇，小楠不错啊，这环境真是不懒呀。”郑洁边说着边看向四周。
    赵楠看着她们的举动眼神变得冰冷，但是赵楠这这个职场上学到的第一课就是不要让人从你的脸上看到心里在想什么。赵楠笑着说：“欢迎光临。”
    也许很久没有见到赵楠这样笑着，郑洁愣了几秒。
    “小楠，妈妈想买一些首饰，你好好介绍介绍啊。”徐慧梅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知您想找什么样的？”赵楠说。
    “呵呵，不知这次我们能有什么优惠吗？”徐慧梅的不依不饶，显得那副嘴脸真是丑陋极了。
    “本店所有的优惠政策都写在了那块牌子上了。”赵楠用手比了比左边架着的玻璃板。
    徐慧梅转头一看，内容是跟两天前赵楠说的优惠VIP一模一样。她笑着说：“这就不对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客人可是不一般的呀。”
    赵楠还上温柔一笑：“是不一样。”
    徐慧梅听到她的回答转头对郑洁说：“妈，你听到没。如今你在这里买东西还有可能享受员工价呢。”
    郑洁虽然不知道她们刚才说的是些什么，但是听到员工价这几个字她的两眼就放光，仿佛在青菜摊上能少好几毛而高兴。赵楠心里一脸的鄙夷，真以为这店是她的，想怎样要怎样？开家银行也会被她们搞垮，更何况是这样一家店，总有一天坐吃山空。
    “您真是说笑，我们这边只有ＶＩＰ的客户可以享受打折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行。”赵楠笑着说。
    “哼，你说什么？”徐慧梅嚣张的气焰要上涨了。看着赵楠没有一点松口的样子，徐慧梅转身看向郑洁说：“妈，你看．．．．．．”
    郑洁稍微的对着徐慧梅点头，看向赵楠说：“小楠啊，你看你就不能有点优惠吗？如果行，我还可以能你介绍生意呢，咱们隔壁家的大妈大婶都可以来帮你衬生意呀。”
    呵，得了吧，那些三姑六婆．．．．．．
    “不好意思，本店的优惠政策就是这样，我无权更改。”
    “哎，你这．．．．．．”徐慧梅想要说什么，却被郑洁拦住了。
    “小楠，做生意嘛，要懂得变通才行。”郑洁说。
    这时，小程过来问道：“赵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赵楠回答：“不用。”小程点点头，转身离开。
    赵楠转回头看向郑洁说：“这里是珠宝店，你们确定没走错地方吗？”
    郑洁愣了一下，没听出赵楠话里的意思。其实赵楠的语气很温和，但是话的内容却很锋利。顾名思义，这不是谈价还价的菜市场，而是钱越多就能拿到越大钻石的珠宝店。
    “你……”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徐慧梅，她气急败坏的用手指着赵楠，“妈，她在骂我们。”郑洁也一脸的恼怒和气愤，往常说话利索的她也词穷了，面对赵楠的冷嘲热讽，郑洁显得不符以往的作态。郑洁深呼吸几口气，恢复正常说了一句：“这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
    赵楠脸上没有了笑容，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郑洁的脸。也许剑拔弩张的气场影响到了整个店，见过太多脸色变化的小程走过来笑着说：“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时间停顿半分钟，赵楠说：“小程，你到那边去，有客人。”小程听到转头，看到了不知何时进来的客人。小程闻言只好再次的走开。
    赵楠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们是想要买东西的，随时欢迎。但是要找茬的…….”赵楠的眼睛突然看向徐慧梅，“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郑洁第一次听到赵楠说出这么狠绝的话，明显的把她的气场压了下去。徐慧梅被赵楠冰冷的眼神吓得不知作何反应，愣在那儿说不出一句话。
    赵楠添了一下嘴唇，语气没有刚才的生硬，她说：“回去吧。”
    话虽然是对着郑洁说，但意思是对两人说。郑洁竟然觉得赵楠说话的分量是那么不容改变，就像命令。她突然觉得赵楠说话的语气就像赵鹏说话的那样，军令如山，岿然不动。
    当郑洁走出店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郑洁走出店门之后，没过多久，赵楠的手机信息提示声响了，她拿起一看，眼神又是一变。信息是徐慧梅发过来的，内容是郑洁叫她今晚回去一趟。她恢复若无其事的表情顺手把手机放回口袋。
    再次回到这个家，虽然只是几个月的时间赵楠竟然觉得好陌生，所有的一切对她都是格格不入。她走进客厅，郑洁一脸不快的坐在沙发上，没有看赵楠。还真无奈，徐慧梅当然不会放过任何打压她的机会。这次赵鹏也在，就坐在单人的沙发上，见到她进来只是撇看了一眼。唯独赵磊不在，也许又跟他的哪个狐朋狗友去鬼混了吧。
    赵楠把包包放到凳子上也不开口说话，只是随意的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安静的空间只有电视的吵闹声，坐在客厅的四个人四条心各有各的心思。不一会，郑洁一脸僵硬的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晚？笑话，她的工作不是朝九晚五，更何况她还要在下班之后喂饱自己，她不会再这么傻，把郑洁的话，不，应该是这个家里的人的话当成是圣旨。这次是最后一次，也将是她第一次把握主动权。
    “有什么事情？”赵楠明知故问。
    “哼，你都是什么态度。”
    “态度？我态度不是挺好的吗？”
    “有你这样对母亲说话的吗？”
    “母亲？”赵楠冷笑，“你真的把我当成是女儿吗？”
    对于赵楠的质问，郑洁更加恼怒了：“我到底养了个什么东西。”
    赵楠一直挂着冷笑的姿态在脸上。
    郑洁继续说道：“这么不懂得知恩图报，不懂得感恩。我真是……”
    “真是怎么样？恨不得当初生下我的时候掐死我，呵。”赵楠笑，“这个决定晚了32年。”
    “你…..”郑洁突然转头看向赵鹏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的种，没本事还顶嘴，真是反了天了。”
    赵鹏听到怎么话都不说。郑洁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赵鹏突然皱了一下眉头喊了一声：“闭嘴。”吓得郑洁的脾气都缩回了龟壳里。
    赵楠没有任何反应，脸色不变，左手还顺了顺被吹乱的头发。时间过去了几分钟，赵楠挑着眉拿起自己包包，跨在左肩上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站住。”郑洁呵斥道。
    赵楠站定，眼神看向郑洁的方向。郑洁说：“我还没让你走。”
    赵楠听着笑了一下：“我没有这么多时间跟着你耗。”
    “听听，听听。看你女儿现在都用什么口气说话。”郑洁气势汹汹的说。
    “不用听，将来我还是会用这样的口气说话，你们习惯也好，看不惯也罢，随你们。”赵楠一脸无所谓，但眼神却是冰冷。
    “我只说一遍，我不会去打扰你们，你们也不要来打扰我。你们让我在外面自生自灭也好，我都无所谓。但是……”赵楠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要触及我的底线，否则……”赵楠站着身子坚硬挺拔的说完了这番话，姿态就像个女王，所有的气场霸气得不像话，把屋里的人都震撼住了。
    赵楠随后缓和着脸色说：“我不想把话说的太绝，你们好自为之。”说完，不等屋里人的反应，走出了家门。
    对赵楠来说，这个家里的人都是跟她有血缘关系的人，那是割不断道不破的纽带。可是就仅仅是这一个关系而已，其他的所有感情都灰飞烟灭，随风散去。赵楠闭了闭眼睛，呼吸了着夜晚的空气，吹着凉爽的风，发丝挠到脸上痒痒的让她感受到自己孤身一人的凄凉。说完那些话，赵楠也不好受。可是这是唯一让她们放弃逼近她的办法，虽然咄咄逼人伤了感情，但效果是完美就行，她不在乎用了什么方法。
    所有的一切刚刚开始，在进入掌握自己的道路之前，她不容出错。这个社会太过现实，她只能用现实的角度看待社会。有两种人生，一直在她的脑海旋转，让她选择。一种是辉煌而不缺乏气场的女人。这种人的人生都奉献在了事业上，她们一路磕磕撞撞到达顶峰，底下都是被她们踩在脚底却还要拥戴她们带上王冠的人。虽然看上去耀眼无比却孤单到不行，只能孤军奋战，时时刻刻的保护着自己的王冠不被夺走。一种是落魄却拥有温暖的女人。这些女人有个幸福的家庭，儿女环抱在胸填满缺角的人生。他们没有完美的事业，只能做好妻子母亲的身份。她们也许没有家财万贯没有珠光宝钗，但是有一起分享喜怒哀乐的枕边人，可以一起扶持一起进退。
    赵楠曾经以为自己选择的第二种，但还没有在沾边就落败了。她很贪心，如今她想选择第三种，这第三种就是前两个的组合。可笑的是，谁能保证这种贪心的结果导致什么样的下场，更何况上天不会给任何人畅通无阻的行走大道的机会。
    进入珠宝店已经四个月，赵楠每天看着形形□□的人，一半的身体仿佛置身于他们的世界里一样，沉迷在丰富而复杂的世界里面，可另一半像是局外人解不开困惑的谜团。这段时间她唯一的变化就是，她搬离了那个“小黑屋”。她不需要委屈自己窝在那个黑压压的屋子里，还要每天下班后听着狗吠和嘈杂声。她搬到了一个能在她接受租金范围内的小区里，相比小黑屋，真是天壤之别。
    小区的环境很好，治安也很不错，当然她看中的还是离她工作的地方很近，所以要在这样的地段租一间房子，租金一定不便宜。可赵楠一定都不觉得可惜，相反她觉得可喜。
    一个人工作的氛围很重要，但一个人生活的环境也很重要。在小黑屋的时候，她一出门看到的是黄狗的狂叫和一群形色不一的人，周围都是粗鲁的话粗鲁的行为粗鲁的榜样。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她怕她会待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沉沦，欲罢不能。她不想，也不愿意放任自己。这样的地方有太多的人在里面呼吸且已经变得浑浊不堪，谁都救不了谁，只有自己挣扎着离开才是解脱。在自己还没有被熏陶变成他们里面的一角的时候，她要赶紧离开。之所以她愿意花费半个月的工资住在这么一间优雅而娴静的房子里，还是环境感染了她。这个小区的四周都是高档的住宅区和办公楼，走在每条大道上的人，不敢说都是成功人士，但绝大部分都是举止大方行为得体的人。待在你身边的人都是能够影响你的人，一个人身边有怎么样的人存在，他（她）都是改变你的最好模板。是好是坏，并不取决于心里而是环境。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不要忘了，莲藕是处在淤泥里的。
    谁敢保证自己的心能独特且清高呢？酒精可以迷醉一个人的大脑，毒品可以麻醉一个人的心智，人，都败在这些可见可摸得物质中，凭什么还大言不惭的说可以独身自好。
    赵楠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搬，她的东西很少，只要两个箱子就可以装完。赵楠对这个小黑屋没有任何的留恋，她拖着箱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因为她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来到自己花重金租下的房子，这是一房一厅的屋子只有四十平米，虽然小但也五脏俱全。赵楠放下箱子走到窗外，她闭上眼睛呼吸着仿佛是多年未曾好好的呼吸到的新鲜空气。她睁开眼睛远远望去还能看到江边，她住的属于中高层，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填满整个眼眶和胸怀。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这一天经理点头哈腰的带着几个人在珠宝店中巡视，赵楠望过去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但能感觉得出这几个人不简单。在珠宝店的这几个月里，赵楠终于搞清楚这家珠宝店的主旨。W珠宝店不是什么品牌连锁店，而是一家公司的分子，主要的生产当然也不是珠宝，而是房地产。看看如今的房价炒到多少价了，先不看北上广这些重点城市，只要看看下边三四线城市的房价都能炒到五千以上一平米，当然这还是最底价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挤进城市，房价当然是越长越凶。
    真是吸血的资本家，不再自己的领域好好待着，竟然还要到其他的行业分一杯羹。赵楠所在的公司不就是案例吗，但是谁会嫌弃钱多呢，你会吗？只要有脑子都会想办法钱生钱利滚利，那些所谓的资本家不都是这样吗，就连小小的资本家都采取一样的模式，那么又何必去排挤其他人呢。你要知道社会很现实。
    赵楠工作不到一年的时间，却看清了这个社会的根本。不用上课教学，只要在社会中连滚带爬，身上摔疼了就会长了记性，课本上教的不如社会上学的来得实际。
    这一天准备下班的时候，赵楠她们被通知聚餐。这是什么概念，这个的时间点和场合，不用说肯定是刚才几个人的主意。小程偷偷问经理说：“经理，怎么突然要聚餐啊？”
    经理说：“聚餐只是个借口。”
    “额？为什么啊？”
    “刚才那几个人都是总部过来的，我想应该还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不能现在说清楚吗？”
    “你这就不懂了吧，饭桌上既有可能是合作也有可能是战场。”经理故弄玄虚，他说完还看了赵楠一眼。
    赵楠看着经理看她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一点。
    “不明白。”小程摇摇头。
    经理如有所思的笑说：“不用担心，都是同公司的同事，再怎么样都不会把枪头敌对自己的伙伴。安心的去吃饭聚会就行。”
    赵楠谈谈的笑了。职场如战场，同事即是战友也是对手。
    饭桌上，赵楠看到了一些不曾看到过的人，应该是在另一家珠宝店的员工。人围满整整的一大桌子，赵楠也在中间，这样的氛围她第一次遇见。当大家纷纷坐定的时候，今天巡视的几人当中一个年级稍微大些的说：“大家好，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姓张，是市场部的经理。见到大家很高兴。”说完，几个人带头鼓起掌来，赵楠突然觉得好笑。
    “其实我们到这边没有太大的任务，只是过来看看市场效应怎么样了。大家都不要拘束，今晚都吃好喝好就行。”张经理继续说道。
    “哈哈，那好，咱们怎样都要先敬张经理一杯。”经理率先拿起了酒杯，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都纷纷端起酒杯面向张经理。
    什么是奉承，什么是笑脸迎人，什么是打哈哈，赵楠可算是亲眼看到了，比电视上的还精彩。进入社会身不由己，不可能随心所欲更不能为所欲为一手遮天，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是现实。本性是真或假都没用，谁都不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