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特种兵

第五章


孟宝生轻轻的抬了抬头,抹去额头悄悄渗出一汗珠,此时此刻,连空气中仿佛都弥漫出一股肃杀的味道。半小时前,他和他的副射手张达川转移到这个小高地后,总共开枪不到十发,却吸引住了将近一个连的德军部队的注意力,原因很简单,那十发子弹,干掉了8名莽撞的追击者。
    有两发,落空了,而这两发子弹,都是瞄准同一个人的,很显然,这个貌似莽撞的家伙并不像想象中的容易对付。他总是很小心的掩藏了自己的身体,既使是以孟宝生的眼力,也无法从茂密的灌木丛中分辨出他的藏身之所。
    “遇到同行了!”孟宝生心中恨恨的想到。
    “九点钟方向,风向偏南”,张达川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
    孟宝生轻轻的移动了瞄准镜,缓缓的划出了一个弧形,以避免清晨的阳光将他的位置轻松的送给对方,虽然镜头经过防反光处理,但是有经验的狙击手还是会通过不协调的反光效果来找到对方的位置,孟宝生很小心。能够对狙击手构成威胁的,只能是狙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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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此刻,威格兰德.威中士的心情并不比孟宝生轻松,10发8中,其实应该算是9中,最后一发子弹穿过了他的肩部,差一点点就击中威中士的脑袋。阿伦贝格尔上校的话说得没错,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如果能打中你的头就绝对不会去打你的脚,除非你是一个必须活捉的目标。威中士还没有那么自大的认为自己比刚刚死在这个可恶的狙击手枪下的艾格连长更重要,自从图普塞塔尔艾普狙击手学校毕业以来,威中士一向是顺风顺水,特别是西线作战,党卫军的战斗任务一向是钢刀切豆腐,手到擒来,倒在威中士的G43枪口前的人命少说也有三四十条,而今天,他却成为了别人的猎杀对象。
    德军的连级狙击手还没有奢侈到配备副射手的地步,这更是让威少尉心慌意乱,全连的弟兄都在看着他,在这片灌木丛中,几十双年轻的眼瞳,都在朝他这个以前的钢铁十字连的枪神望来。他们有勇气,有杀气,对敌人冷酷无情,但刚刚倒下的8具尸体在冷静的告诉他们,还有比他们更加冷酷,更加无情的对手存在。
    “呯!”
    又有人倒下了,是小威尔士,这个家伙从德国一路杀到法兰西,身上连块油皮都没擦破,被誉为连队的幸运之星,这个神话今天也被终结了,威中士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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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孟宝生缓缓的将手中的狙击步枪往身后送,然后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慢慢的挪到小土坡底,该换位置了。仍然没有找到那个狙击手,孟宝生不得不保持最高的警惕,他不知道,那个让他警觉的威少尉此时此刻正咬紧牙关在包扎着伤口。而孟宝生与张达川的日子也即将开使不好过了。两个人结束了这一次伏击,在缓缓后撤的途中检查了弹药,他们手中,合起来也只有40发子弹了。之前并没有料到登岸后的激烈战斗,原本是打算在与当地游击队汇合后取得补给的。而现在,他们不得不面临弹尽粮绝的绝境。
    大分队看样子已经突破了德军的第一层防线,而他们,还在这一片正面宽达8公里的狭长地带与德军的搜索分队捉着迷藏,死亡,似乎是不可避免的结局,在狰狞着面目向他们缓缓走来。
    孟宝生静静擦拭着枪支,这是一支还比较新的毛瑟98K步枪,加装了由中国团后勤人员自制的8倍瞄准镜,就其性能来说,与95式狙击步枪还是有很大距离的,而现在,看来这个跟了他不到三个月的新伙伴将要结束他的使命了。三小时前,德军搜索队的包围圈已经缩小到了了不足1公里,就为了这两个人,两条枪,德军似乎是不惜血本了,在这一路捉迷藏的过程中,28名武装党卫军士兵的年轻生命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他们的鲜血,流淌在这法兰西的异国他乡。生命的脆弱,此刻显得格外的真实。
    “准备好了吗?”孟宝生微笑着看自己的观察手,张达川微微有些激动,看着面前这个亦师亦友的生死战友,狠狠的点了点头。
    “碰!”。张达川软软的倒下去,惊讶的看着一脸决然的孟宝生。
    孟宝生缓缓的收起手里的手枪,眼晴里有了少许的温情。
    “一九七九年,在越南,我失去了两个观察手,八零年,有三个,还有一个永远都无法自己站起来,八二、八三年,又有三个兄弟离开,而我,身上这一身伤疤,都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至今我身体里面还有八块弹片。我宁愿自己受更多的伤,宁愿死的是我,而不是我那些可爱的兄弟,虽然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为什么要和这些莫名其妙的敌人做战。。。。记住,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回家”
    张达川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当年的著名战斗英雄,内心里有着强烈的震憾,他不知道,这个一向被称为“冷面龙王”的战友,有着这样令人震惊的过去。他想动,却浑身无力,他很清楚这一手,中国特种部队捕俘绝招,两三个钟头内他是绝对保持清醒的神智却无力动弹的。
    孟宝生开始麻利的收拾起装备来,他给张达川留下了一枝步枪和10发子弹两个手雷,给自己的枪里装上了最后的五发一匣的子弹,然后把他背到了一个倒V字型的天然水沟里,盖上了厚厚的野草并精心做好了伪装,透过野草的缝隙,他看到了张达川的眼晴,里面透出的依依不舍,他微笑着说道,“我这条命,早10年就应该交待在越南了,活到今天,赚了”。
    收拾停当,最后检查了一下,孟宝生整整身上的军装,看看天上的日头,向着东方,肃然一礼。
    孟宝生离开半小时后,张达川又听到西南方向那沉静而悲壮的K98狙击步枪声断断续续的响起,然后是绵绵不断的机枪声、榴弹发射的沉闷回音,他无力动弹,悲愤的泪水已夺眶而出。
    人,不需要用生命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人,有时候却要用生命来保护他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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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前,张达川躲过了德军的最后一轮搜捕,通过断断续续的无线电了解到小分队已经突破了三道封锁线,逐渐向东北方向转移。被孟宝生手刀击伤的脖子已经不再疼痛,这一下子的力道很足但下手很有分寸,仅仅过了一个多小时他就能自由行动了,但他还是在沟里静静的潜伏了两个钟头,在这个两个钟头里,他的头顶上有四拨德军的搜索小分队通过,都没有发现孟宝生精心布置过的隐蔽点。
    他得好好活着,因为这条命,已经不仅仅是他自己的了,他也终于明白到了孟宝生这十年来面对战友一个个离去的悲痛、无奈、自责,孟宝生,原来是一直在燃烧着心底的热情,冷冷的面对着自己一个又一个新搭档,只因为他不想再面对同伴的消失,同时,他还得在那战争年代努力苟活着,因为他的命,已经不仅仅属于他自己,还有同样年青的八条生命的重负。
    天已入黑,张达川的身影消失在了浓密的灌木丛中,面前,正是东北方向。
    “上帝,终于见到你们了,欢迎你东方客人”。当刘达仁上尉带领着只剩二十一个人的小分队,出现在法国比尔市西北方一个靠近比利时边境的小村庄时,他们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接头人,村里小教堂的加缪神父,同时也是当地法国游击队的联络人。
    “神父,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不过我们得先处理一下我们的伤员”。刘达仁半蹲在村外农场的小栅栏边,他的身后是二十个神色警惕的特种兵。
    “好的,请跟我来”,神父轻轻的将栅栏拉开,指引小分队进入了农场。
    “神父,这里安全吗?”在确认所有队员进入农场的谷仓后,刘达仁轻声问着正忙着点上油灯的加缪神父。
    “你们放心,这里距离公路还有很远的距离,德国鬼子现在还只在几条交通要道上巡逻,我们这边偏远的小村庄暂时还没有德国兵进驻”。神父轻轻搓了搓灯绳,把油灯调暗了一点。“不过要不了多久德国人应该就会来了,你们在这儿不能待得太久,我知道一个地方相当的安全,你们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一个钟头后,会有一个小伙子来带你们转移”。
    “张君,安排四个人去放哨,其他人就地休整,注意无线电信号,也许老孟他们两个会跟上来”。刘达仁说道。
    “是”张君敬了一礼转身出去。
    刘达仁回身看了看谷仓,谷仓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两个大草垛堆在门后,挡住了视线,看是这里是游击队的一个藏身点,谷仓顶上还有一个小望口可以安排一个狙击手做观察。看来这里也呆不了多久,用不了多少时间,德国人就会尾随而至,虽然布置了不少迷魂证,但刘达仁还是不敢抱太大希望,德国人也不是傻子,都是当兵打仗的老手,只要一天没有离开欧洲有大陆,相信这种追捕还是会继续。
    况且,盖世太保还没有出手。
    两个伤员一个被弹片刮断了动脉,差点就交待在第一次突破包围的时候,另一个被子弹击中了腹部,都属于重伤,看来要把他们留在这里治疗,等任务完成撤退的时候再来接他,刘达仁腑身看了看火力支援手的伤势,心里却在想着留在海岸线上吸引敌人的孟宝生与张达川。没有他们,恐怕这受伤乃至牺牲的人更多,但是他们现在又在哪儿呢?
    “咔!”谷仓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拉枪栓声音,刘达仁猛下站起来吹灭了油灯,委身到一根柱子后,其他队员也是迅速各自找好了隐蔽地点,枪口指向了任何一个可能出现敌人的角落。
    “碰碰,碰碰碰”敲门声有节奏的响起。然后门打开了,一个还长着青春痘,唇角隐隐冒着几根绒毛的男孩侧身进来,手里还拿着两包东西。迎接他的,是一支冷冰冰黑洞洞9毫米口径手枪。
    “别,是加缪神父让我来送吃的”小男孩有些慌乱,他有强烈的感觉,如果他稍微再慢些开口恐怕自己的脑袋就已经开花了。
    “神父呢?”刘达仁问道,手上却没有放松。
    “他去通知塞利纳姐姐了,哦,塞利纳姐姐是法兰西自由抵抗的队长”小男孩赶紧答到。
    刘达仁不仅皱了皱眉头。法国被占领时间尚短,各类名目繁多的游击组织建立时间也不长,尚没有见识过德国秘密警察的厉害,刚刚这个小男孩实际上已经把这个叫“法兰西自由抵抗”组织的头目招供出来了,如果他刘达仁是一个盖世太保的话,这个组织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被连根拨起,连根毛都不会留下。
    “把东西放下你可以先走了!”刘达仁放下枪,小屁孩终于松了口气,冲这群凶神恶煞的东方人吐了吐舌头一溜烟跑掉了。刘达仁随即给身边的队员打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跟上去,队员随即会意,从后门出去了。
    “队长,他们有问题?”随队的队医年胜之从谷堆背后走了出来,他刚刚把伤员挪到了一处相当舒适的地方。
    “没有,防患未然”,刘达仁不置可否。现在身处险地,小心一点总不是坏事。打开了地上的小布包,布料很粗糙,但是洗得很干净,里同装着十根黑面包,还有一小罐液体,看样子是羊奶,看样子是刚挤下来的,腥味十足。
    “胜之你把吃的分一分,我们带出来的东西先留着”。
    “好”
    “碰碰,碰碰碰”后门响起了敲门声,随即闪进一个人影,借着顶蓬漏进的月光,刘达仁看清是刚才跟出去的队员。
    “小家伙直接去了教堂,然后就回了村西的一间小屋,看样了是回家了,我就赶紧回来了,跟上发现神父和一个女的,正常这边来”。队员狠狠喝了一口羊奶说道。
    “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看样子小孩是他们临时叫来的,这个村子应该都是地下抵抗组织的堡垒户”
    “好,你先休息吧”刘达仁拍拍他的肩。也转身到谷堆边坐下,等着神父的到来,当然,枪,还是不离手的。
    没过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两个人影闪了进来,还回过去往外看了看。
    正是神父和小孩口中的塞利纳姐姐。
    借着月光,刘达仁看着这个算不上漂亮的女孩,他有着高卢人种明显的高鼻梁,粟色的头发,年纪不过二十二三岁,却有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果敢的气质。
    “你们晚到了,跟你们接头的人呢?”这个叫塞利纳的女孩明显有点责问的语气。这让刘达仁有些不爽。
    “我想,他现在正在盖世太保的监狱里面昏迷不醒。我们被伏击了,而德国人打出来接头暗号”刘达仁也毫不客气。
    “什么?尤瑟纳尔被捕了?这真是坏消息!”塞利纳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的确是个坏消息,小姐,我想你们可能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德国人很快就到”。
    “神父,请尽快通知其他人,我们得马上转移”塞利纳果断的对神父吩咐到,刘达仁的眼晴里闪过一丝欣赏的神色。虽然这只抵抗队伍实在是人蛇混杂,连小孩神父都掺合进来了,但他们的领导人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碰”突然有个离奇的声音响起。
    是外面出事了,这是人的身体倒地时沉闷的响声,刘达仁听得很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神父和塞利纳吓了一跳。“小心,有人!”塞利纳迅速掏出手枪依在门边。
    “是哨兵”刘达仁冷静的说道。“看来,咱们有新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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