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蓝鸢尾

    喻挽橙忽然双目发红，呼吸急促，发狠地瞪向眼前，周身的气息骤变，仿佛被黑暗笼罩。
    齐衍立刻注意到喻挽橙的异样，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手中，低唤：“橙橙，橙橙。“喻挽橙像是根本听不到般，头缓缓转动，双眼死命瞪着前方，嘴角露出了上午诡异的笑容。齐衍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喻挽橙转头看向抱住她的人，表情危险至极，像极了杀人狂魔的怒气爆发前的压抑。
    “不要怕，我在。“齐衍低头亲吻着她的额头，一遍遍重复这句话，企图找回她的理智。
    喻挽橙猛然闭紧双眼，双手就要去扯头发，被齐衍用力压住动弹不得，齐衍更加收紧了力道，“橙橙，不要怕。“喻挽橙睁开眼睛，眼白都布满了血丝，狰狞而恐怖，呼吸越来越急促，对齐衍道：“你走，我、控制不住自己！“喻挽橙奋力踢他，想要挣脱他的怀抱，齐衍搂紧了她，柔声道：“橙橙，我不走，别怕。““你走！走啊！“喻挽橙突然用力跌落在地上，那力气根本不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连齐衍都反作用力撞到了沙发的墙上。
    齐衍爬过去，把喻挽橙压在了身下，整个人的体重都覆在她身上，喻挽橙疯狂地推开他。情急之下，齐衍紧紧扣住她失控的手腕，双腿并用，压制住她乱踢的腿。
    喻挽橙痛苦地挣扎着，额头、鼻尖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红艳的嘴唇被咬出了血丝，在灯光下妖娆绝美，齐衍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她使劲咬住下唇控制自己，血丝变成了更多的血流，齐衍低吼一声，狠狠吻住她。
    喻挽橙咬着齐衍的唇，血腥味弥漫在嘴间，齐衍吃痛，更加靠近她，任那锥心的疼痛侵袭，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伤害到自己。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倾盆大雨，风卷进客厅，蓝色的窗帘像海浪遭遇暴风雨般的波涛汹涌，闪电一下又一下窜进天空，屋内忽明忽暗，似是一瞬白天一瞬黑夜。
    轻柔的音乐悄然飘摇在空气中，雨声都化作沉寂，只余那温柔的乐声，流进耳里，融进血液。
    很久，很久。
    喻挽橙清醒过来，齐衍皱着双眉，闭紧眸子，呼吸一下又一下喷洒在她脸颊。
    喻挽橙别过头去，错开了他的吻，妖娆的血红沾染在彼此嘴边，混合着彼此的血液，下巴、脸颊都满是血液，有些已经凝结成暗红色，像一朵朵夜间绽放的彼岸花。
    齐衍抬起头，手还扣着她，眸子里蕴满了透明的液体，轻声问：“现在好了吗？“喻挽橙垂眸不语。
    窗外的雨仍在下，淅淅沥沥已不似刚才。
    齐衍擦去她嘴角的血液，珍视的样子仿若她是世界上他唯一的珍宝。
    喻挽橙抬眼看着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周遭的一切都静止。
    齐衍轻轻对她微笑，如万年雪山般的幽远。
    喻挽橙忽然闭眼，双臂搂紧他的脖颈，吻上了他同样血红的唇。
    齐衍的身体明显一僵，回应着她的吻，每一下都是温柔的舔舐，避开她咬伤的地方。
    周遭的空气逐渐升温。
    齐衍猛地翻过身去躺在地面，大口喘息着。喻挽橙侧过去趴在他身上，眼里是猩红和水色的晶润，齐衍推开她，嘶哑道：“橙橙，对不起。我……动情了。”
    喻挽橙拉过他的手放在胸前，认真地说：“我们……”
    齐衍刀刻般的眉眼此时尽是隐忍，他拒绝道：“留到婚后。我要给你最好的。”
    喻挽橙凝视着他的眸子，强迫他直视她，说：“我现在就要你。”
    “橙橙！”齐衍难耐地吼道，抽回手，爬起来就要逃离。
    喻挽橙抓住他的腿，哀声道：“求你……就这一次……“齐衍被那失落绝望的声音震到，回头，她此刻发丝凌乱地披在肩，眼里全是坚韧和恐惧，嘴角的血迹刺痛着他的心……
    喻挽橙……
    一夜缠绵。
    天空泛出了淡淡的鱼肚白，透过窗有些晃眼。
    齐衍轻手轻脚地下床，慢慢拉过窗帘，不让那过分明亮的阳光照进来。他转头看向熟睡中的喻挽橙，走进浴室沐浴。
    手中拿着湿润的毛巾，小心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汗渍和血迹。
    喻挽橙缓缓睁开双眼，“你醒了。“齐衍低声说，靠近她，细致地拨开粘在脸边的发丝。
    她点头，从他拉窗帘的那一刻就醒了。
    齐衍裹着被子将她抱进浴室，喻挽橙扯住说：“你出去。““好。“
    出来时齐衍已经简单地做好了早餐。
    她有些艰难地走过去，齐衍放下手中的餐盘，急忙扶住她。
    齐衍脸微微红了，对挽橙说：“多补点。“
    喻挽橙低头吃饭，不语。
    “你若害怕这里，我们搬去其它城市吧。“
    “或者去巴黎，许多画家都喜欢去。“
    齐衍一边挑去鱼刺，一边说，放进喻挽橙碗里。
    “我不能离开。“
    喻挽橙缓缓舀起粥，说：“我要去自首。”
    齐衍拿勺的手一顿，跌落在汤盆中，发出叮当脆响。
    “你自首什么，早就结案了。”齐衍勉强扯出笑，装作听到的是玩笑话。
    喻挽橙放下了手中的碗，苦笑说：“齐衍，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我吗？”她晶亮的眼看着他，“我不能违背自己的心。从前也好，现在也罢，我都是一样的。自欺欺人地活下去，表面可以笑得没心没肺，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还是会恐惧，人可以逃避现实，却永远逃避不了内心的惩罚，这比任何刑罚都要狠。上天总是公平的，它不会放过每一个罪人，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了心里的枷锁。”
    “齐衍，谢谢你。在我最痛苦的时候陪伴我。”
    “我只想简简单单，却不曾想，到今天的地步……”
    齐衍突然站起身，眼神犀利而冰冷，“我不准！今生今世你想都不要想！”
    作者有话要说：
    秋天的我都不知道这章算是甜还是虐了，齐衍就是这样，永远站在喻挽橙的角度替她考虑，细心到极致。读者菌们有木有对橙橙的转变感到困惑，感到好奇捏？话说人受到巨大的打击后，都会变得沉稳，下意识里都会有【人群恐惧症】><~.这一章她要去自首，是由性格决定她会承担自己的责任，至于为什么会和齐衍【和谐】，应该说她是爱着他的（也许自己不知道）。但是，她为什么认定自己是凶手？
    
    第17章 抉择
    
    喻挽橙静静地看着他，此刻的他，还是初见时那个眸子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他吗？
    回顾自己，又还是初见时那个苦苦守候九年前那份初恋的充满憧憬的她吗？
    时间像白马不停奔跑，改变了谁的模样。
    喻挽橙竟想放肆醉一场，醉倒后，红尘纷扰，都不再记得。
    她选的，是那个素袍飞扬，眼里空寂的道姑啊……
    她想做的，不过是想像她一样的自在洒脱啊……
    喻挽橙轻轻拉下齐衍，学着他的样子，替他细心地挑出最好吃的菜放在他碗里。
    “喻挽橙。”他眼里竟蕴满了泪珠，像个牵线木偶般坐下，语气是孩童般的苦苦挽留，“不要走……我不许你离开我！”
    喻挽橙怔愣住，扯了扯嘴角，又恢复失神的模样。
    她杀了陈知杰……
    Alexia生日宴会那天。
    后颈被人狠狠敲了。
    头痛。痛。像是被无数蚂蚁爬进脑颅般一点点撕扯着血肉，她感到自己的意识醒着，身体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
    直到手心传来粗粝的触感，像是有人一下下地抹匀药膏，但却并不舒适，喻挽橙似乎感觉到了滔天的恨意。
    她猛地惊坐起来，看到的是一张染血的笑脸，阴冷而恐怖。陈知杰笑得一脸诡异，愈发靠近，她撑着无力的身体一点点向后挪动。
    他的声音变得粗噶而沉重，他说：喻挽橙，我爱婷婷，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她。为了她我可以毁掉一切！哪怕是任何人！她想要什么我会给她，剖心卖血也给她！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哈哈哈！
    喻挽橙已经退无可退，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颤抖，像是搬运了几十斤的货物。
    陈知杰的眼神忽然变得怨毒而狂喜：她爱的是齐衍！齐衍爱的是你！
    哈哈哈！她爱齐衍，我便给她创造机会，她爱齐衍，我便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可是你，自从你一出现，她就再没有可能走进齐衍心中！她得不到的，会痛苦！我不能让她痛苦！喻挽橙，你该死的！
    陈知杰笑得愈发猖狂，却并没有对喻挽橙做出什么动作，喻挽橙说：你要杀了我？
    他的笑容满是嘲讽：你说的对，也不对。是你杀了我，你记住，是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哈哈！
    喻挽橙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想要站起身来，却浑身酸软无力，她说：你喝多了，去医院吧。
    陈知杰阴森森地说：我的药，该起作用了。
    喻挽橙，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很愤怒、很压抑、很痛苦？
    阴冷的话语传进耳里，在脑中回荡，如魔音般缠绕，头颅似是要爆炸了般，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