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勒尼安之影

“那你打算怎样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她反问。
  “很简单。”海盗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为了免除一切麻烦，我需要让你永远安静下来。”他轻笑道：“反正悬赏令并没有写明是否需要‘新鲜’的猎物。”
  说完，两人都放声大笑起来。
  “要我安静可没这么容易！”洛纳一脸不屑地说。
  “那我可得试试。”海盗摆摆手朝旁边叫了一声：“秃鹰托马斯！”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秃子。
  “呵！”洛纳看着他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秃鹰？真是好名字！”
  周围的海盗都笑了，这似乎惹恼了“秃鹰”托马斯。他瞪着洛纳，一下子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不不！托马斯。”海盗头子不紧不慢地叫住他。“我可不想让我的船上溅有女人的血！”他说。“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掀开你那边那个桶的盖子。”他指着刚才托马斯站着的位置，边上的一个大桶。
  托马斯瞪了一眼朝他发笑的洛纳，又回头气哼哼地朝海盗头子吼了一声：“别再用那个名字叫我！”然后他不情愿地收起长刀，走过去掀开了大桶的盖子。里面满满的全是水。洛纳诧异地扬了一下眉，等她刚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自己早已被两个海盗架到了水桶旁边，脑袋被一只突然抡上来的手整个儿地摁到了水里。
  连气都没来得及憋一口的洛纳在脸浸到水里的那一刻，眼前顿时闪出一排红色的字：
  完了……完了……完了……
  水从嘴和鼻子里源源不断地灌进喉咙，洛纳瞬间就被呛得直翻白眼。她努力把自己身上剩下仅有的力气都用在了两只脚上，狠狠地朝按住自己脑袋的那个人踢去。但几番努力之后，除了水面上有时会传来几声“该死的臭婆娘”；“这妞劲儿比牛还大！”之类的咒骂声之外，洛纳的脑袋仍死死地被按在水里动弹不得。水迅速灌满了她的喉咙，冲进胃里。洛纳的脚软下来了，眼前一片黑……
  耳边的水又发出了哗啦——地一声，就在洛纳又一次认为自己已经到了天堂，或者是地狱了的时候，一直摁着她脑袋的手把她的脑袋拎出了水桶。头发上流下的水线顺着脖子一直浸到衣服，湿了大片。风吹来越发觉得冷。
  洛纳闭着眼睛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两只手牢牢地抓着木桶边缘好像生怕脑袋上的那只手突然又会把她按到水里。黑暗的视线开始渐渐感受到了一些光亮的投入，模糊的水的影子在洛纳微微睁开的眼中投射出一个棕色的人影。
  是他。那个该死的海盗！洛纳看着水面反射的那件棕色斗篷，目光直逼着兜帽里那张看不见的脸。
  “你，一定是在想，有朝一日你要让我以百倍的方式来品尝这种被水淹的滋味，嗯？”海盗调侃着，一把抓住了洛纳的衣领把她整个儿吊在手中。
  “不。”洛纳闭上眼睛，缓缓地把话丢给他。“我，要直接，让你死……”她把最后一个字拉得很长，好让它有足够的时间能在他的脑子里长出永远都拔不掉的根。
  海盗愣了一下，继而，他突然发出了一阵长长的鼻音：“嗯……哼哼……哈哈哈……”他的脸越来越凑近洛纳，洛纳几乎能被兜帽下的阴影盖住，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洛纳……真的，不认识我了……？”
  这句话在一瞬间似乎触动到了洛纳某根敏感的神经，洛纳的身体似乎突然颤抖了一下，她不可思议地将目光往上方移动。在那深不可测的阴影中，她看到了一双令她足以震惊的眼睛——一双泛着微微白光的，猫眼。
  “坎……普……开普，是你坎普？！”
  （2）
  就在此时，船舱处发出了一片骚动，诺罗敦从船舱里不知什么时候冲了出来，一路闷棍打晕了几个毫无防备的海盗之后，从海盗身上抢到了一把大长刀冲进了围观的人群。直逼着正吊着洛纳的海盗船长。
  “好吧！放下她！”诺罗敦站稳了脚步，做好了打斗的准备。“不然我干掉你。”他又走近了几步。
  “呵呵！”海盗船长看着盲目闯入的诺罗敦，还有甲板上晕倒的兄弟们，他将“佩服”的目光定格在诺罗敦的身上。“身手不错，但盲目大意会给自己遭来麻烦！”说完，他放开了吊着洛纳的手。
  洛纳直接摔在了甲板上。
  第九章 故友重逢
  “欢迎加入‘游侠’号的午餐！”海盗船长推开了舱门，餐桌上正摆放着丰盛的食物。“这些是特地为你们准备的。”海盗船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洛纳瞪了一眼船长，趾高气昂地迈进了船舱，毫不犹豫地坐在离烤鸡最近的地方，伸手扯下了两只鸡腿就开始自顾自地狼吞虎咽。
  “‘游侠’号上拥有整个第勒尼安的海盗们都羡慕的每餐！”船长很自豪地走进来。“随便用！”这句话，不是对洛纳说的，她从来都不懂主客间的礼仪。
  “我觉得，你们有必要解释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诺罗敦看着对面正吃得忘乎所以的洛纳。
  “我很忙……”洛纳摇摇手里的鸡腿。
  诺罗敦眨眨眼，很无奈的表情。“……那就继续吧。”
  船长坎普一脸好笑地瞟了一眼洛纳。“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答案。”他对诺罗敦说。“关于你，我在那不勒斯的传闻里都听说了。”
  诺罗敦“嗯”了一声。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坎普那长得像猫一样的白色瞳孔。
  “那么，对于洛纳你了解了多少？”船长坎普问。
  “嗯，她是，西西里人。”诺罗敦回答得很简单。
  “就这些？”
  “……好像是的。”
  “啊！”船长坎普叹了口气。“看来故事很长很长。”他转过头问洛纳。“你介意我告诉他关于——”
  “随便！”洛纳干脆回答。
  “好吧！”坎普摊摊手。“洛纳是她家里唯一的女儿，她的父亲是西西里曾经的统治者。在一年前去见了上帝。”
  听到这里，诺罗敦吃惊地望着洛纳。
  “但洛纳并没有继承到她父亲的位置，被她叔叔抢了。”坎普继续说：“洛纳被她那该死的叔叔赶出了西西里，然后，他叔叔玛勒巴对外宣传洛纳死了，自己坐上了统治者的位子。”说到这里，一旁的洛纳明显感觉到有些烦躁。
  “那不勒斯爆发了战争，洛纳走投无路，于是我，做为西西里自由党的内部领袖，收留了她。并且以西西里自由者的名义参加了西西里和那不勒斯的战役。”
  “收留？你最好把这个词拿掉！”洛纳冷不丁地插上一句。“玛勒巴那个混蛋，被金钱收买了。那不勒斯的国王——诺曼人是么？给了他很多钱使他成为了那不勒斯的傀儡，那个家伙的脑子里全是垃圾！早晚有一天，西西里会变成诺曼人的管辖地带！”洛纳气愤的说。
  “是这样。”坎普继续说。“之后的事情你应该清楚了，洛纳在那不勒斯士兵的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一名皇家中校……”
  诺罗敦恍然大悟。“西西里自由党，在战争后人民自发组成的西西里起义军。只是没想到，领导的竟然会是一支海盗队伍。”
  “啊，这是事实所避的结果。”坎普毫不介意地说。“我们需要在战争中保持物资充足，还有必备的武力和工具，我们不可能单靠骑马来对付那不勒斯的战舰。
  “况且，站在西西里的立场上来说，我们只攻击外来入侵者，而不对当地产生任何影响。人民尊敬我们，所以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坎普解释说。
  “还有件事没问你。”洛纳突然说道。
  坎普转过头来疑惑地望着她。天生的白色瞳孔此时泛着奇异的眼色。
  “你的个人问题。”洛纳指指坎普，又指指这艘船。“你现在拥有的这如此让我认不出来的声音，还有这艘船，所有陌生的一切，怎么回事？！”她质问着。
  “在你被抓的那天。”坎普的表情有些严肃。“我们原来的船还没逃离那不勒斯港口就被包围了。那群畜生放火烧了一切，差点还有我的命！”坎普指着自己的喉咙。“烧坏了，差点让我成了哑巴！
  “至于这艘船。”坎普说。“整个第勒尼安一半海盗听从我的指示，要想重新找艘船对我来说，恐怕不是问题。”他半翘着嘴角。“不过，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能演出如此精彩的……”他的猫眼很狡猾。
  洛纳扔出了手中啃到一半的苹果，被坎普一手挡住了。
  “我会加倍奉还的！”洛纳瞪着坎普。
  “哈哈！哈哈……”坎普狡猾地放声大笑。
  “原来，我们同病相怜。”诺罗敦自嘲地笑了笑。“怪不得你答应帮助我的条件竟会是西西里的独立权，我原以为你，嗯，会要更多的物资条件，比如……”
  “啊！够了。”洛纳翘着二郎腿。“我在你的眼里，永远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在逃犯人，对吧！”她白了一眼诺罗敦。
  面对这样一个话里都是刺的女人，诺罗敦只得无奈地摊开双手，无言以对。
  “你会习惯的。”坎普适时地“安慰”诺罗敦。他倚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抱胸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
  “从现在起，你们如果再继续单独行动会很困难。”坎普缓缓地说。“玛勒巴已经从那不勒斯处得到了皇家的秘密消息，知道洛纳没死，他断定你会回去找他的麻烦。”坎普盯着洛纳的眼睛。“西西里的人都在四处找你，你的处境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他一字一句地警告着洛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