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萧条,树影摇曳,点点斑驳耀在地板上,反射着隐隐闪动,最后被黑暗全部吞噬。
风声瞬息停止,撩不起一丝动乱,林烯却从睡梦中一跃而起,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紧皱起眉头,痛楚逐渐爬上眉梢,豆大的汗珠自额角冒起,颗颗滴落。
纤细的手指死死的拽住被子,青筋暴起,恨不得抠破撕裂,身体里像是被刀割,血肉撕裂,泛出层层血红。
林烯一张脸如此的惨白,漆黑的瞳孔极度缩小,而后随之扩散,黑色蔓延至边缘,占据眼白的位置。
墨色占据满目。
心口窒息般的难受,林烯觉得意识越来越稀薄,连带着视线也变得模糊,除了黑暗,便是地狱的森冷。
“云紫是你的恶魄……木熠辰不是不杀她,而是杀了她你会死。”
耳边莫名其妙的回荡起那晚木若叶对她说的话,林烯纤细的五指紧抓住被角,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而她毫无抓取之力,唯一觉得的便是身体越发无力。
“我这是要死了吗?”
强烈的感觉占据心扉,林烯分不清真实,整个人颤微欲倒,殊不知黑暗中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五指弯曲成爪朝她伸来,血红色的指甲尖锐锋利,在黑暗中竟然也反射着诡异的光辉,速度之快,直袭林烯后背心脏处。
“不准伤害我妈妈!”
突如其来的强烈光辉让那只手被灼烧后“嗖”的一下缩回了黑暗中,吞噬整个房间的黑暗在顷刻间消失,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微弱的月色下白色衣袂飞扬,在夜风中显得如此突兀,唐郁草淡淡的看着屋内的一切,包括那只诡异手消失的方向,抿嘴笑了。
“哦呵,原来是这样。”
床上的人儿在黑暗退散的同一刻,身体一软卧倒下去,月光在此刻似是被引导一样倾泻而下,洒落在她的身上,泛起一层银辉,从唐郁草的方向看去,床上的林烯,变得透明,唯有腹部那处聚集着一团金色。
“哒”的一声轻巧,唐郁草从窗外跳入卧室,缓步走到床前,在不久前,冢姬突然慌张的找他,告诉了他云紫的死期。
云紫是林烯的恶魄,恶魄一亡会直接影响到林烯,除去三魂七魄原本的联系外,更重要的是,当年的姬籽沐在分离恶魄成为云紫的时候,下了言咒。
“恶魄消亡则本体亡,本体亡,则恶魄重生为人。”
之前只当是一个玩笑又或者是想要改善恶魄的本性才会如此,却鲜少有人知道当年的姬籽沐到底是怎么想的,赋予一个新的生命,赋予一个对自己是危机的存在。
所以云紫才会那么的憎恨想杀了林烯。
而如今云紫一死,林烯也会死。
但一开始的预言是待孩子落地之后,林烯才会死。
但谁也不知道姬籽沐会在此刻回归。
命数在这一刻发生了转变,谁也不能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一切发生的太快,无人能防。
唐郁草俊美的面容隐匿在阴暗中,他静静的站在床头,看着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的林烯,无动于衷。
临走前,冢姬哭着哀求他一定要救林烯。
他当时仅是微笑摸着冢姬的头发,并没有答应,手上用力让冢姬睡着了,可他还是来了,目睹了云紫死亡的过程,他未曾出手,甚至睫毛都未曾眨一眨。
“求你,救妈妈。”
微弱的童音似是羽毛般的轻浮,却是一种求救。
对婴儿来说,母体是他们出生前的能量来源,任何一个母体的死亡,他们都会胎死腹中,但他不会。
因为他是返魂重生的魂魄,居于体内,最初是为了重聚魂魄所以需要林烯的血,而现在不过是寻求一个身体,能够以半人类的身份陪伴在林烯的身边。
因为他太强,而目前的林烯太过于柔弱,所以他任何的言行都会直接影响到林烯本人,于是在魂魄重聚完成之后,选择了沉睡。
若不是今天突发情况,他不会出现。
“若我不呢!”好听的声音毫无温度可言,唐郁草嘴角微勾,说着云淡风轻的话。
“我知道你恨妈妈,但你要恨的应该是姬籽沐,而不是她,妈妈她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木熠辰用返魂术让你复活重生,就不怕反噬早死?”唐郁草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嘴角的笑容越发的扩大,极淡的光辉错落入目,反射起一抹冰凉,“既然是你,那我更不可能就她了。”
“当年的事你我都清楚,和林烯没有任何关系——”
“可她是姬籽沐的转世,她体内剩余的魂魄都是从姬籽沐身上分离出来的,即便她不知道当年的事,但魂魄本为一体,她甩不去杀我妻子的责任。”
一抹殷虹伴随着憎恨从唐郁草的眼中流出,双拳紧紧握起、颤抖。
“纳兰郁,那是你妻子的决定,你怪不了任何人。”
“别叫我纳兰郁!我是唐郁草!”
“那你也别把姬籽沐和林烯混为一谈!”
宝宝的声音更甚唐郁草,金色的光球随着那份情绪的起伏,散发着深浅不一的色彩。
但他不敢多使用力量,现在的林烯濒临死亡边缘,他刚才救她一次,是迫不得已。原本恶魄消亡,林烯的本体会经过一天的时间才会变得透明,然后消失。
可因为他的行动,已经加速消失的速度了,所以他任何的力量都会直接影响到林烯。他存在于她的腹中,有太多的限制,空有力量却不得施展。
“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连带着你一起!”
唐郁草说话的同时,手指已经掐住林烯的脖颈,纤细透明的脖颈如同冰霜般寒冷,又似树枝般脆弱,仿佛一握就会断裂。
“我们现在的命都在你的身上,你要怎样我阻止不了,但这样一来冢姬肯定会伤心,你不会忍心看到冢姬的眼泪。”
“你又知道我的决定?”唐郁草左手用力,一抹细小的紫色丝线以极快的速度缠绕上宝宝的光球。
若他真的要杀林烯,宝宝一定会拼死反抗,所以唐郁草才会率先一步制止。
“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
唐郁草手下用力,是要真的杀了林烯。
*
当年还是叫纳兰郁的唐郁草接到神族的传令被询问纳兰家族至宝消失一事,等他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满地的血红。
姬籽沐右手伸进唐郁草心爱女人的身体,摘下了那颗心脏,至今为止唐郁草还记得那颗心被摘下来的时候,还在一膨一缩的跳动。
而他的女人却倒地不起,连带着她腹中他们的孩子一起。
“雪凌!”
当时的状态并不是震惊可以解释的,唐郁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接住她的身体,是怎样看着她在自己眼前闭上眼睛的。
又是怎样一把火烧了整个纳兰家族的。
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纳兰家族的镇族之宝被偷走,加之家族出了黑耀这样的背叛者,令神族蒙羞,所以神族才会动怒,将纳兰家族逐出神族。
纳兰家族当家为此蒙羞,所以一把火烧尽了一切,却不知是唐郁草失控下所致。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抱着妻子去了极西之巅,那里是冢姬一族的圣地,也是他第一次和妻子相遇的地方。
在那里唐郁草耗费了极近全部的能力去令自己的妻子复活,可七天的努力全部功亏一篑,最后妻子的身体在他面前像风一样的消亡。
“郁,对不起,最后我还是没能守住当初的承诺,真的很抱歉,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活着,成全我的自私,别恨阿籽,是我求她的。”
风声传来她最后的话语,冢姬一族除了死亡预言,往日甚少说话,这一生中,唐郁草也只有听过三次。
第一次是他们见面时,她对另一个人下的死亡预言,那也是唐郁草第一次看到冢姬的眼泪。
晶莹下没想到是瞬间的怦然心动。
第二是是她怀孕时,她带着不安,不知道该不该生下和神族的孩子,注定会被争议的存在。
他当时抱着她,坚定的给予她强硬的信念,是他的孩子,绝对要出生。
这是第三次听到她的声音,是她消亡的瞬间。
唐郁草怔怔的看着零星的星光点点飘散在空中,无论他如何用手去抓取,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她走了,天地间再也找不到关于她的任何点滴,除了那永久的回忆。
唐郁草双腿跪倒在地,想哭,却掉不出一滴泪水,想笑,面部表情已经僵硬,想说话,喉间的嘶哑一扯便是血。
曾经纳兰家风华绝代的男子,此刻只是一个失去妻子的可怜男人,他跪着,是忏悔,是憎恨,是不甘,是无言的心碎。
“啪”的一下,倒在白雪之中,风雪飘起,越来越大,将他整个人覆盖。他睁大棕褐色的双眸,看着飘落的六凌雪花,那是她最爱的雪花。
她出生那一年,也下了这么大的雪,全是罕见的六凌雪花,但冢姬一族是没有名字的,她们统称为冢姬,而雪凌这个名字则是唐郁草给她取的。
雪花带着冰冷落入双眼,感官变得薄弱,唐郁草眼睛不眨,任由雪花变成雪水从眼角滑落,代替他的眼泪。
须臾,一个突兀的金光自雪花中出现,将所有的六凌雪花吸收到一起,然后缓缓下降,似是一种保护。
唐郁草下意识的朝那东西伸出了手,指尖轻触,“哒”的一下,雪花“砰”的一声炸裂,露出了里面的——
那一刻唐郁草眼里满含震惊,冢姬一族自那场灾难后早已从极西之巅离开,这里除了废墟什么也没有剩下,如今也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可六凌雪花包裹下是一个瘦小的婴孩,她不哭不闹,漆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眉心“姬”字清晰可见,不难肯定,这是一个冢姬。
小小的双手张开,轻微抱住了唐郁草的脖颈,肉嘟嘟的身体依偎在唐郁草身边,像是寻求温暖的孩子,想要得到大人的呵护。
唐郁草僵持不敢动,他心中有一个非常强烈的念头,这个孩子是他和雪凌的女儿,又或者是她不曾消失再次回来了。
感官逐渐回归,唐郁草感受着身上的温度和重量,没有轻举妄动,生怕一动她就会消失,然后梦醒再剩下那份痛楚。
“郁,不哭。”
轻微的声音带着童音入耳,唐郁草猛地一颤,发现小冢姬正看着他,费力的抬手擦去他的眼泪。
“你——”
他试着动了动嘴,可喉间除了血腥味再也发不出更多的音节,看着眼前幼小的冢姬,最后唐郁草笑了。
是她又怎样,不是她又如何,至少这是希望,既然那是她的心愿,那么他一定会好好地活着。
自那之后,唐郁草就收养了这个小冢姬,不管她是他的女儿,还是雪凌的奇迹转世,对他来说都是不能再失去的存在。
在回到纳兰家族废墟准备找姬籽沐报仇的时候,唐郁草意外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原来雪凌的死真的是她自愿的。
当年黑耀为了夺取纳兰家族的继承者之位,给雪凌下了蛊毒,要雪凌杀了唐郁草,否则便会把纳兰家族继承人要迎娶冢姬一族的事情透露出去,让纳兰家族蒙羞。
雪凌不想唐郁草以及纳兰家族因为她而背负骂名,更不想自己亲手杀了最爱的男人,所以她不得已下选择了牺牲自己。
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雪凌是冢姬,唐郁草曾下过咒言,在世人眼中作为一个凡人活着。
只有等雪凌死了,咒言才会解开。
所以雪凌不得已下才找到姬籽沐,作为阴阳家最强大的继承人,只有她有办法可以杀了雪凌而不让她显示真身的。
而且那时候的姬籽沐是雪凌除了唐郁草外最相信的一个人。
冢姬一族虽然是代表死亡,但她们个个心地善良,如果雪凌知道唐郁草因她的死迁怒姬籽沐,而对她见死不救,肯定会伤心。
但唐郁草咽不下那口气,只因当初姬籽沐的那抹心狠,对好友下手致死毫无痛惜的目光深深的刺痛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黑耀侵袭神族,姬籽沐主动请缨出击,唐郁草瞅准这个机会与姬籽沐交易,答应她一起对付黑耀,并且告诉她幻夜真正的用法,因为他知道姬籽沐为了救木熠辰,才不得已下偷走了纳兰家族至宝幻夜。
当时的姬籽沐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因为知道黑耀的弱点,又有幻夜存在,所以两人很快大功告成,最后由姬籽沐封印了黑耀。
但黑耀在被封印的时候,有一缕邪念侵入了姬籽沐的身体,姬籽沐本人没发现,但唐郁草却是看到了。
他选择无动于衷,因为在他眼中是姬籽沐杀了雪凌,虽然真相已经清楚了。
“纳兰郁,你在发什么呆,走了。”
姬籽沐没有发现黑耀的邪念全部侵入自己的身体里,转身走人,唐郁草则站在原地,眼波流转,没有动作。
“嘿嘿嘿嘿,纳兰郁,姬籽沐杀了你的女人,这是我留给你的礼物,等哪一天她杀意大起,替我杀了整个神族,便是我黑耀重生之日,哈哈哈……”
黑耀留存世间最后的邪念逐渐传入唐郁草的耳中,带着丝丝引诱,唐郁草无动于衷。
“黑耀,你此生都不会有重生之日,今日我姬籽沐以天神名义定下言咒,当我魂飞魄散的那一日,便是你消散于天地间的同时。”
走而返回的姬籽沐一把握住那抹形体的邪念,掐碎。
言咒的威力有多大,是谁都知道的事。姬籽沐在此刻定下言咒,从表面上来看,是想留黑耀一段时日。
“你要留着他。”
唐郁草说话的声音极为淡然,似是毫无关己。
“不是,黑耀不能留。”
“那么你是想死?”
姬籽沐微笑,“因为你想要我死,幻夜只是借口,目的是雪凌的仇。”
唐郁草抬头看她,眼角上扬,却不含笑意,“你知道还答应我?”
“就如雪凌之于你而言,熠辰对我也是万分重要的,你和雪凌可以为对方生或者死,我也会为了他付出生命。”
“呵呵!”唐郁草突然轻笑,棕褐色的瞳孔细微的渐染起红光,“说得轻巧,你肩负的不是只有木熠辰一个人,整个阴阳家族都会因为失去你而逐渐奔溃。”
“就如纳兰家族一样吗?”风声拂面,姬籽沐撩起青丝归于而后,笑得从容,“纳兰郁,我知道失去挚爱的痛苦有多大,当初我和熠辰的孩子死了的时候,我就暗自发誓,不要出现无辜的纷争,就算种族不同,我也想要一份安和,哪怕只有寸光,也足够了。你知道吗?当时雪凌对我苦苦哀求的时候,我是断然拒绝,可她对我说了一句话。”
唐郁草目光微颤,却没有说话。
“她说,‘阿籽,你也爱过,你也曾失去过,知道那份痛苦有多大。可是比起失去,亲手杀死最爱的人才是人世间最锥心的痛。我宁愿他带着恨和懊悔活下去,也好比自己一辈子坠入杀死他的噩梦当中。我是女人,我有着自己的自私,我想要的是美好的天明,而不是地狱的重聚。所以我做了这样的决定,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坚强的活着,然后过得更好,这不是对彼此的信任,而是我愿意耗费转世的机会化作对他的心,永远的守护。’”
“啪”的一下,唐郁草双膝跪地,看着雪地目光灼灼,一滴血泪自眼角流露。
人死前都可以许下最后一个心愿,而这个心愿很多时候哪怕很小,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未来。
“所以,若你要杀我,我毫无怨悔,但请你等我让熠辰苏醒后下手,因为我和雪凌一样,都希望深爱的那一方可以更好地活着,带着我们最美好的心愿。”
远方的天空传来一道红色的云霞,姬籽沐眼神微怔。
“姬籽沐,你还是一样的令人讨厌。”
转身欲走的姬籽沐听到了这番话,抿嘴笑了,“有时候让人讨厌也是一种好事,至少那人会永远的记得对方,不遗不忘。”
唐郁草眼中闪过异样之光,最后抬脚上追。
*
冰湖之边,一尊巨大的棺材横放在水面上,水流湍急,在棺材四周形成一个漩涡,棺材漂浮,却不见沉底。
红色的血液源源不断的渗入棺材内,围绕着里面的男人,黑色的秀发宛若瀑布般的铺洒在边缘,黑暗的六芒星矗立在顶端,泛着红黑的光辉,诡异又危险。
“幻夜究竟要怎么用?”
姬籽沐手持纳兰家至宝幻夜,却不知道怎么用。
唐郁草一把夺过,在手里颠了颠,笑着说,“幻夜,如名字所指,变幻不断地黑夜,既有光辉,又有黑暗。光,则可以令死者重生,暗,则可令一切负面,如同镜子的两面,总是要付出代价。”
“要怎样的代价,才可以令死者重生?”
“以命换命。”
简单的四个字不含虚假,唐郁草将东西递给姬籽沐,“你要救他,你就得死。不过你死了,黑耀也就会死了,雪凌的那一击我也就可以算了。”
姬籽沐站在水面上,看着棺材里的木熠辰,他模样安和,即便是睡着唇角还带着微勾,像极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那一天,那样一个人在悄无声息中走进了她的世界,将她的所有占据的满满的,从躯壳到灵魂都只有他。
可两人因为种族的不同,导致了一次次的悲剧,甚至他们的孩子还为此而牺牲。
姬籽沐不甘心,她不懂为什么大家不可以各自让一步,退一步才会海阔天空,退一步才会有更美好的明天。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死代表了什么,可走到这一步,如雪凌最后对她说的那样,是累了。
即便再怎样的努力,面对未知的未来,总有一天会倒下。与其倒下时的不甘,还不如趁早选择一次轰轰烈烈。
她会死,但也同样会回来,兴许那个时候的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走完一场一生一世。
“姬籽沐,这样的结局你岂会甘心?你的心能够平复?你的孩子,你的爱人,你所保护的一切。”
一道声响突然闯入姬籽沐的脑海,似是走廊的幽深,回响不断。
姬籽沐没有寻望声音的主人是谁,那番话虽是疑问,但终究不曾反驳,因为她是真的很不甘心,为什么他们就不能和普通人一样相识相爱,为什么孕育的孩子会被双方仇恨,不顾幼小而毁灭?
她永远也忘不了梦中孩子被杀死的那一幕,深深击碎的不仅仅是她的心,更是作为母亲的骄傲和懊悔。
她空有一身本领,却连自己的孩子也救不活,现在要救深爱的男人又要偷偷摸摸的,这样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那一瞬间,她心底的恨被突如其来的逐渐撩起,然后越烧越旺。
“我不甘心,即便是死也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那便反抗,唯有真的强者才可以决定所有,你做到了那个位置,害怕不能和木熠辰在一起吗?”
姬籽沐猛然抬头,双眼瞪大的看着棺材里的木熠辰,一颗心随即快速的跳动起来。
做到最强者的位置吗?
那样天下万物全听她命令,谁也不能够阻止她和木熠辰在一起,他们可以永远永远的活下去。
嘴角逐渐浮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姬籽沐瞬间紧握住了双拳。
这样的决定,未免不是一桩好事呀!
“纳兰郁,我可以相信你吗?”
“不可以,因为我会让你魂飞魄散,再也无法转世投胎!”
唐郁草说话的同时,对姬籽沐发动了攻击,因为他看到了黑耀的黑色雾气已经占据了姬籽沐整个后背,直击大脑。
所以那一击,没有任何留情。
姬籽沐单凭一只手就将他的攻击全部接下,并将唐郁草打出了十丈远。
一金一红的瞳色占据姬籽沐的双眸,嘴角咧开,吐露的是尖长的獠牙,姬籽沐表情诡异,手持幻夜朝上抛了抛。
“纳兰郁,想对我出手,你还不够资格。要我死,永远也不可能!我要让这世界的所有人都臣服于我的脚下!”
唐郁草擦了擦嘴角,站直了身体。
一切都来不及了吗?
*
被尘封已久的记忆在斗然间回归,唐郁草看着手下纤细脖颈的主人睁开了眼,一向镇定的眼中也不免含上了惊讶。
现在的林烯三魂七魄不全,又因恶魄的消亡而不入冥界的边缘,是不可能醒过来的。可林烯是真的醒了。
“妈妈醒了?”
虽然虚弱无力,但唐郁草乃至她腹中的孩子都能够察觉,林烯的气息回来了。
“郁,我尊重你的决定,和当年一样。”
五指一松,钳制松开,唐郁草脚步不稳的朝后退了几步才站定,眼神微乱的看着林烯,摇了摇头。
“承载记忆的命魂不在体内,她是不可能恢复记忆的。”
唐郁草喃喃自语,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就被窗外传来的一阵声响带回了现实。
他定定的看着床上重新闭上眼的林烯,最后笑了,和之前那样淡然,又捉摸不透。
“既然是这样,那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唐郁草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子,拔去瓶塞,然后一把扶起了林烯。
此时,窗外阴影浮动,原本想直接把瓶中的东西灌入林烯嘴巴里的唐郁草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仰头一口**液体,然后低头触上了女人唇瓣的柔软。
窗外阴影闪动更大,但最终都不曾闯入,直到久久之后,悄然消失。
黎明逐渐升起,驱散黑暗的占领,迎来了新的一天。
*
姬籽沐打开门的时候,发现木熠辰不在,纯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宽大的卧室里毫无气息留存,也不知道他是何时不在的,又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回来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姬籽沐回头望去,木熠辰穿着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表情淡然,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脸上的疑惑在转身的时候就被微笑取而代之,姬籽沐欢快的走到木熠辰身边,扑进了他的怀里,撒娇。
“我还以为你把我丢下自己回去了。”
浓浓的骄纵异常的明显,木熠辰眼眸未动,只是伸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不会的,我说过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所以别担心。”
“可是林烯她——”姬籽沐垂下眼眸,紧咬住嘴唇,藏着无尽的委屈,“林烯是真的存在,而我只是靠着命魂和前世残留的意识才出现,比起她,我更加的不完整,所以你不该因为我留下,我只求你可以在这段时间稍微陪陪我就足够了。”
“别乱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木熠辰虽然说着呵护的话语,语气也如以往的疼惜,可听在姬籽沐耳朵里总不似往日,密集睫毛下纯色的双眸黯淡了几分。
“熠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
“我是一缕命魂,你会不会为了林烯让我们融合?”
“能做这个决定的不是我,一切都取决于力魄的归属,力魄是你的灵力,谁得到谁便是主宰。”
“那你呢?你是希望我得到力魄化生为人,还是林烯得到力魄,顺利度过死亡生下你们的孩子?”姬籽沐用力拽住木熠辰的衣襟,目光盈盈闪烁,泛着晶莹,“我知道那个孩子是我们曾经失去的儿子,是我和你孕育的孩子,而不是她和你的——”
木熠辰用手指堵住了姬籽沐的嘴唇,压下了她想说的话。
黑色的目光深邃迷人,似是要透过那道伪装,撩起背后的真实,让姬籽沐眼神微闪,一闭眼,落下了泪水。
木熠辰伸手接住那抹晶莹的珠泪,低头与姬籽沐额头靠额头,嘴唇微动,轻声的说,“我只要我的阿籽,除了阿籽我谁都不会喜欢,阿籽是我的唯一。”
姬籽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濒死的决然,然后把头死死的埋在他的怀里,浑身瑟瑟发抖,带着一丝哽咽。
他要的只是阿籽,而她是阿籽,但林烯也是阿籽,最关键的是林烯肚里还有一个孩子存在,那个孩子竟然为了保护林烯对她动手。
所以,既然木熠辰要的是阿籽,那么有些东西就只能变成唯一,而有些东西就只能亲手斩断,即便是曾经的骨肉,此刻成为踏脚石也必须要铲除。
因为木熠辰的阿籽,只有她也只可能是她——姬籽沐。
木熠辰就那样的抱着她,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拍着她的后背,黎明的光辉错落入眼,耀射在他漆黑的瞳孔上,从远处看,似是一片荒芜,瞧不见任何的色彩,黑色涌动,占据了一切,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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