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笑遇

第35章


  蔓歌远远的就看见北熙墨一人坐在房里,身旁是一个大红圆木桌,上面摆满了酒菜,可谓丰盛之至。北熙墨瞧见门口的人影,朝她微微一笑,向她招手。“来。”
  蔓歌在北熙墨的身旁落座,看见一桌子的菜,却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禁问道:“这么多菜,就我们两个人吃?”
  “对。”
  “为什么,我一路上来都没有看见其他人?”
  “他们被我支走了。”
  “你不是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给我说吗。”
  “对,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蔓歌本来就不怎么爱吃,加上今天她根本没饿,简单的夹了几样菜,就吃不下去了。
  “怎么,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我现在不饿。”
  “嗯,我忘了,现在是下午,还没有到晚膳的时候。”
  “嗯,现在你可以说了吧,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要走了。”
  “走?你要走去哪?”
  “一个很远的地方。”北熙墨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沉浸在悲伤之中。蔓歌心里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为什么要走?”蔓歌总觉得北熙墨今天怪怪的。
  “因为你啊。”
  “我没要你走啊。”
  北熙墨舒心一笑,走出了房门,置身于木兰花间。回眸朝蔓歌招手,“来。”蔓歌走到北熙墨的身旁,“怎么?”
  “你看。”北熙墨指着身旁正开着好的木兰,温柔的说道:“这是木兰。”
  “我知道啊。”北熙墨突然将蔓歌紧拥入怀,不容蔓歌的挣扎。这一次的怀抱与以往的不同,紧的蔓歌都快透不过气。“如此便好。”
  北熙墨将蔓歌松开了一点,对着她说道:“下手吧。”蔓歌一惊,还未反应过来,北熙墨就抓住了蔓歌袖里隐藏的匕首,拉着蔓歌的手,往自己的怀里一送,匕首见血,直插心脏。
  蔓歌怔怔的收回了手,一脸惊恐的看着北熙墨。北熙墨却是一脸的解脱。
  “蔓歌,我知你不是柔儿,却还是想对你好,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北熙墨亲昵的将蔓歌的垂下来的几缕青丝挽到了耳后。
  等等,他刚刚叫自己什么,蔓歌!
  “蔓歌,我知你还有大仇要报,对敌是顾离殇,他可是个狠角色,不过,有北天云帮你,我倒是放心了。是不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知道,嗯,丫环说。你睡觉不□□分,老做恶梦。我便天天守着你。
  不过,后来给你配的安神药,作用挺好,你吃了以后,就不怎么闹腾了。你晚上睡觉都会又哭又闹,肯定睡不好吧,你在梦里将你经历的事情全跟我说了,不过,放心,我死后就没人知道了。我今天支开了他们,你可以放心的走,我也交代了下去,说我投靠了北天云,你也不用担心会被连累。”
  “熙墨,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是一个过客,一个陌生人,一个不该你走近你生命的人啊。”蔓歌看着北熙墨胸口涌出的鲜血,不禁想起了那日的吉泰也是这样死在自己的怀里,自己就这样看着他死去,束手无策。
  蔓歌慌张的替北熙墨按着伤口,鲜血愣是从蔓歌的指缝里流了出来,触目惊心。
  “傻瓜,别哭。你看你这几天一直皱着眉头,都不好看了呢。看你整天愁苦的样子,我可是心疼了,我不想你不开心,我不想你不快乐。如果我的命可以换来你的笑靥,那也值了。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何况是皇位呢,只是你一直不开口,看来,我被你讨厌了呢。”
  “没有,没有,熙墨,我没有讨厌你。真的,你挺住,我去找大夫。”蔓歌刚一转身,就被熙墨拉了回来,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没有就好。蔓歌,我想要成为一朵花,被你亲自摘下,凋零在你的手中。现在,老天真的让我如愿以偿了,蔓歌,答应我,放过自己,活得开心一点。我走了,自己也要学会照顾自己,不要逼自己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蔓歌,其实我真的很想很想和你一直这样下去,可惜,我,来不及了——。”
  从北熙墨嘴里喷出的一大口黑血,让他永永远远的闭上了眼睛。黑血,黑血,蔓歌呆坐在地上,他竟然自己先服毒了。蔓歌看着自北熙墨身后划开了一滩血水,笑了。仿佛她又看见了,那日木兰花下,那个春风一般的男子,朝她招手,温柔的说道:“来。”
  蔓歌笑了,她拔出了插在北熙墨身上的匕首。笑着说道:“吉泰,熙墨,爹,娘,楼兰,我回来了。”
  微风吹着木兰花瓣,落了一地。洁白的木兰花染了一身的红,树下的两人皆是满身鲜血,红了这痴情的木兰,谢了这一世的长情。
  第三十一章
  天佑八年,冬。
  这一场雪下的很急,纷纷扬扬,鹅毛般的融雪铺满了整个瀚澈,常年流动的河水也结了冰,今年怕是最冷的一年了。
  又是一个月的十五,瀚澈的皇宫里繁忙了起来,身着黑色大氅的披风,上面的朵朵白色木兰分外耀眼,用华贵的金线细绣而成。那人站在万阶之上,俯瞰着这大雪中的瀚澈,这一片的国土,都是属于他的。
  他享有最至高无上的权利,过着天下人都奢侈的生活,只是,为何,他觉得这茫茫天涯,一草一木,一花一树,都不曾属于她。数十年来的血雨腥风,在手里葬送的万人性命,让他成了这天下的王,却也是他生生世世都无法还清的罪孽。
  他迎风而立,冬日的寒风飞雪,尽数而来,似乎也在诉说着心里的不满。一滴,两滴,冰冰凉凉的雪一落在脸上,变化成了灼热的雪水,或许,这雪是在替他流下悔恨与无奈,转身之后,他仍是那个冷漠无情,可以将心爱之人亲手推入火海的顾离殇。
  他大手一扬,黑色披风在空中翻滚着,他向身后的方向走去,向他唯一心爱的女人走去,尽管,她已睡了两年。尽管,太医也说,她会在床上躺一辈子,尽管,她或许不会在醒来。但,顾离殇就像是这满天的雪,而她,则是天地间唯一可以融化他的人。
  顾离殇一路疾步,见到的宫人纷纷行礼,到了长歌殿,早已守候在一旁的宫女木琴走了上来,:“陛下,现在可以开始用药了吗?”
  “嗯,她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吗?最近天气越发的冷,多在殿内添加火炉,内务府最近在为宫里置办衣裳。你也去给她铃几件。”
  木琴已经算不清这是顾离殇第几次问她什么时候醒来,太医已经说了。她现在就是一个活死人,醒过来的几率几乎为零,但陛下偏偏不信,昭告天下,寻觅民间异士,各种偏方土法一一用尽,最近海还来了一个西域药师,以蛊施法,每月十五,必须喝下受蛊之人的鲜血,否则会身体衰竭而死。
  究竟是怎样的情谊能让一个帝王如此执着上心,后宫无一侍妃。木琴暗暗叹气,表面仍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是。”
  “马上就要过年了呢。”顾离殇私自呓语,只是不知这句话是在对谁说。
  他踏进了门内,脚步在不经意间轻了起来,仿佛真的是怕扰了床上之人的清梦。房内的温度温暖适宜,床上之人仍是红润的脸庞,均匀的气息,身体还是暖和的。每一次来看她,总会一一检查这些情况,怕她在某一天连招呼都不打,就悄悄地离开了。
  是的,他怕,很怕。她是他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温暖,这个世界他唯一留恋的东西。两年前,当探子告诉他月牙二皇子北熙墨府有异样时。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当他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血泊中,奄奄一息,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走了。
  就算睡一辈子,那又何妨,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不会一看见他眼里就是满满的仇恨,不会每次和他都要刀剑相向,生死相搏。她似乎忘了他们的以前,只记得他毁掉她家国的时候。
  顾离殇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她以前睡觉的时候很不老实呢,她以前老是喜欢兰若兰若的叫自己呢。有多少个夜晚没有睡过安稳觉了,每次一闭上眼,都是那天,她嗜血痛苦的脸庞,不断的问自己:“兰若,为什么要毁掉我?”
  顾离殇似乎还沉浸在悲伤里,一旁的木琴无奈的摇了摇头,顺道:“陛下,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了。”
  “嗯。”顾离殇一直是一个冷淡性子,对旁人从不言语,除了关于她。
  一碗黑黢黢的药又端在了眼前,端药的宫女早已黑透了脸,仿佛也是被这刺鼻的恶人气息熏的不行,碗里不断有起伏晃动着水波,似是蛊虫的身影,顾离殇眉心一皱,一口饮尽。蛊虫顺着喉咙直达腹部,血液似乎在被一点点吸食,每一次喝药的痛苦,犹如剥皮食骨,但,只要有她,这又算的上什么。
  顾离殇看了一眼床的人儿,目光也变得柔和。拿起明晃晃的匕首在火上烤了烤,顾离殇露出了一节手臂,上面清晰可见的几十道刀痕,有的还未痊愈,狰狞的伤口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顾离殇眼睛也不眨的割了下去,呲,汩汩鲜血如细流一般落入碗底。
  “慢着!”犀利的女声未闻先到,随后一双红锦云秀鞋落地而入。
  “陛下,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见到顾离殇的血已经流了出来,来人的情绪有些波动,声音不禁提了上去,几步便跑了过来,欲要阻止顾离殇,顾离殇洞穿了她的心思,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要是敢耽误了用药时间,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提起这话,来人更加动怒:“又是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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