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一笑遇

第42章


  “难道月牙国的皇帝连瀚澈的家事也要管吗?朕记得好像没有邀请贵国派人来参加朕的婚宴,你是不请自来吗?”顾离殇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笑,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据我所知,瀚澈的皇后是一位叫陆晓雨的女子,但,她,可不叫陆晓雨。”北天云指了指脸色苍白的蔓歌,脸上露出了一丝心疼。
  “她刚刚挟持了陛下,理应当诛!这一条罪,难道还不致死吗?”离顾离殇最近的一位大臣开了口。
  “那我若是执意要带她走呢?”北天云的声音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就好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一般从容悠闲。
  “我若不同意呢?”
  “那便由不得你了!”北天云抬手示意,城墙之上布满了弓箭手,此时,从宫门外又涌出了一批士兵,个个骁勇善战。将北天云和蔓歌所处之地又包围了起来,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此时,北天云当着众人的面,向蔓歌伸出了手,朗朗的说道:“蔓歌,来,我带你回家。”闻后,蔓歌的背脊不自然的一抖,想起了那一年,扎兰吉泰也是这样来接伤痕累累的自己回家,而他,现在,就站在那个人的旁边。
  蔓歌忽的大笑,“哈哈哈,家,我还有家吗?我爹死了,我娘死了,我的家早就没了,连国也亡了。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吗?你的杀父仇人就在你的面前,你却不能将他千刀万剐,而且,曾经的自己竟然还想与这样的人厮守一生,可笑,多么可笑啊。”
  蔓歌眼里充满了血丝,像一头失控的妖魔,随时可能大开杀戒。但她还是很不争气的流下了泪,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你知道吗,其实,我好累。我也不想报仇,可是,每当我一闭上眼睛,我的眼里,全都是血,全都是那天惨不忍睹的景象,我爹被五马分尸,我娘被他人玷污一头撞死,他杀了我,他把我推向了火海。”
  “我没有睡过一夜好觉,他毁了我的一切,为什么我活的这么痛苦,他却可以安然无恙,携她人之手共度此生,白头相守,为什么!!!”
  “天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蔓歌直至最后泣不成声,瘫软在地。
  “跟我,回家。我用一辈子让你忘记,我用一辈子陪你度过,我用一辈子来治愈你心里的伤,如果一辈子不够,那就下辈子,下下辈子。你在哪,我在哪。上至黄泉,下穷碧落,天涯海角,我至死追随,好不好?嫁给我,你当我的妻,好不好?”
  蔓歌还未答话,顾离殇却一语道破:“她可是亡国的人,你有什么能力给她幸福,你是帝王,你是百姓的皇。”
  北天云清冽一笑,抱起了蔓歌,向宫外走去。
  他字正腔圆 ,抑扬顿挫 ,如同玉石之声,雄浑有力的响遍这个皇宫。
  “或许我会当一生的君王,为国家百姓,但现在,我只想当她一个人的天,为她遮风挡雨,抵挡人世沧桑。你做不到的,我能做到,你给不了的,我能给。”
  “你赔不起的江山,我能赔。”
  一旁的大臣见北天云就这么走了,蠢蠢欲动,向顾离殇谏言:“陛下,就这么放他走了吗?”
  “嗯。”
  “可是。”
  “可是陛下,可别忘了,今日可是立后大典!”陆之书还是忍不住吭了声。
  “是啊,戏演的差不多了。该收场了。离笑,走吧,回宫。”
  “是。”
  陆之书正欲拦下顾离殇,府里的管事却突然出现在耳边低语了几句,脸色大变,:“什么?!”
  第二天,陆家一夕之间三十六口人全被诛杀,只有陆之书一人锒铛入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顾离殇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葬送在断头台上,老泪纵横。
  陆家的势力也在几月之间被连根拔起,朝堂之上涌现出了一股新的朝阳之气。这个天下,如今的瀚澈,顾离殇才算是真的坐稳了。
  是的,他是自私的。几年前,毁了她的一切换来了皇位,如今,又利用她换来了半壁江山。
  跟着北天云回到月牙国的探子也在今日进了宫,被顾离殇宣到了昭阳殿。
  “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情况?兰妃娘娘还好吗?”顾离殇坐在龙椅上,一股凌然的皇者之气。
  “回禀陛下,兰妃娘娘,瞎了。”
  “什么?!”
  第三十八章
  月牙皇宫内灯火通明,太医院的十二位太医跪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北天云烦躁的在房内来来回回踱步,时不时抬首望着倚在床头,那个衣衫单薄的人儿。她往昔明亮澄澈的眼睛此时却缠上了一层层白色药布。脸色极差,嘴唇微微泛白,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我,是不是眼睛看不见了啊?”蔓歌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宫内的紧张气氛,却增添了一丝莫名的悲伤。
  “你放心,太医说还有办法。别担心,好好休息便是了。”北天云心疼的走到蔓歌身旁,俯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摩挲着裹在眼睛上的布,眼里的悲伤不可抑止的蔓延开来。
  幸好,眼前的这个人看不见自己的神情。
  北天云轻呼一口气,朝着太医那方指了一下,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出来。
  夜色凉如水,晚风轻抚过耳畔。
  “真的无药可医?无法可治了吗?”北天云开门见山道。
  太医署里资历最老的钟生一步跨出:“回禀皇上,许姑娘中的是南疆蛊毒。而且是南疆蛊毒的蛊王,蚀骨。蚀骨毒性最烈,既可杀人亦可救人。方才微臣查过许姑娘的脉,发现正是这蚀骨救了她的命。”
  “但由于已有两月没有服药,毒性再次发作。皇上将许姑娘带回宫时,她正是毒发,却又因为伤口深及胸口,恰恰使毒性最深之处的毒素与血一起流了出来。才可保住一命,也可算是应祸得福。”
  “那为何却失明了?!”
  钟生若有所思的摸着花白的胡须,朝着月色,淡淡道:“根据微臣多年的经验,微臣猜测,许姑娘虽然毒素减轻,但体内仍有蚀骨。蚀骨噬命,许姑娘虽然眼睛失明,却也保住了命。但。”
  “若是不找到蚀骨的生根之处,将蚀骨的母体放入许姑娘的体内,恐怕许姑娘也命不久矣了。”
  “蚀骨的生根之处?在哪里?”
  “蚀骨,蚀骨,既然蚀骨,若要养活他,也必须以人的血肉为食。只需找到下蛊那人,让许姑娘喝下他的血液,两极相克,必能痊愈。”
  “只是……”
  “只是什么?”
  “若蚀骨的母体离开那下蛊之人,那么那人便会遭受百孔穿肠而死。而且,要想养活蚀骨,所受之苦非常人能及。微臣想,给许姑娘供药之人,便是下蛊之人。”
  北天云顿时心里一凸,有一人突然闪现在脑海。
  向太医们摆了摆手,“先下去吧。此事不允许传入他人耳里,否则。你们便给自己准备后事吧。”
  “是,微臣告退。”
  待众人离开后,北天云独自立在门外,身影被月光铺了一地。
  那人真的是他吗?
  同这一夜,瀚澈皇宫内却是一盏灯火也未见。
  寂静的黑夜,走廊里传来了一阵缓缓的脚步声。渐渐的,近了,近了,只见顾离殇从深处走出,双手却在空中摸索。透着月光,才发现原来顾离殇的眼上蒙上了一层黑布。
  平时踏步流云的他,此时的样子呆笨僵硬,脚下的步子减缓了许多,一点一点小心的试探着无知的前方。
  不长的回廊,愣是让顾离殇走的步步惊心。
  好不容易走到出口,脚下一滑,顾离殇便顺着阶梯摔了下去。吓得四喜连滚带爬的从角落里冲到顾离殇身边,小心的扶起。毫不掩饰的担心问道:“陛陛陛下,您没事吧?奴才就说不让您这么干吧,您非得这样。”
  “您知道最近宫里的人都在说什么吗,说陛下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竟然在感受失明的生活。真是最笨的君主了。唉,陛下,您这是何必呢,既然如此思念,当初又为何故意放她走呢?”
  “册封大典的前一天,又为何让奴才给陆姑娘的饭菜里下药,让她失了内力。好让兰妃娘娘才能有机可趁,顺利脱逃。”
  顾离殇笑的有些苦涩,“天太黑,朕怕她看不见会怕。她是那么好动的人,要是看不见这繁华的世界,该有多无聊啊。而且,她还得找朕报仇呢。如今这样,那她的计划不就都白费了吗?”
  闻后,四喜的眼睛睁着老大,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往常冷漠残酷的陛下。竟竟竟然想让别人来找他报仇。
  顾离殇不管四喜的讶异,抚了抚身上的尘,继续在这偌大空旷的皇宫内前行。
  “四喜,你没有爱过一个人,所以不知道。她受的苦加注在自己身上是何滋味,何况,她于我而言,早已深入骨髓。忘了她,放弃她,不爱她,除非我死。”
  顾离殇喃喃自语,失魂落魄。
  “蔓歌,我不能到你的身旁,所以就让我和你一起感受这黑暗的世界吧。这样,你便不会孤单。”
  “蔓歌,欠你的,我会还。所以你一定得好起来,我还在等你。”
  这一夜,有人不眠,有人想念。
  微光过隙,日薄东方。
  北天云齐装待发,率领五千士兵准备前往瀚澈。既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不如当面问个明白。想必他也不会让蔓歌继续承受失明之苦。
  几位大臣纷纷上前劝阻,“皇上啊,前不久才去了瀚澈,为何如今又要带兵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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