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不日，王允之便来了消息，说是他已请求了父亲为沈木白在司天监安排了一个将仕郎的职位，休浴结束后便可到职。
    云亦听得这个消息，大为不可置信，都说是可买卖官职，可他们分文未给，礼也未送，不过是顺手搭救了掌事尚书家的儿媳一命，便轻意地就弄来了官职。
    沈木白给她解释这将仕郎不过是最低等的职位，俸禄也很是少，想来这样的职位对掌事尚书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了。
    夜幕却是调侃起沈木白来，“想不到沈兄竟然当起了朝廷的官员，谁能想到曾让武林惧怕的沈木白竟这般变化，真真世事难料！”
    沈木白只得浅笑着摇头。
    云亦听得夜幕如此说，拉住沈木白低声说到：“沈先生，你觉不觉得这夜大哥至走火入魔后性情大为不同了？”
    沈木白转头看看夜幕，回答云亦没有呀！
    云亦也偷偷看了一眼夜幕，追问沈木白：“真的没有吗？”
    沈木白还是摇摇头。
    倒是夜幕凑了过来，小声地对云亦说：“云亦如此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我可是听得到的。”
    云亦撇撇嘴，一副肯定是有问题的眼色递给沈木白。
    沈木白叹气，“云亦，我不觉得是你们俩关系变化导致的夜幕的变化？”
    云亦被沈木白这变化绕得头昏，只是隐隐觉得沈木白又要说些俏皮话了，讪讪地离去。
    沈木白抱歉地看向夜幕，“云亦她还是小孩子心性，有些事总是需要慢慢来的。”
    夜幕沉默的点点头。如果云亦看到，肯定觉得他又回到了她之前认识的夜幕了。
    云亦有些懊恼，沈木白明明是知道自己担心的是什么，却总是帮着夜幕，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正气闷着，沈木白寻了她来。
    云亦见到沈木白，自然是责怪一翻的。沈木白好脾气，还给云亦带了小点心。
    “云亦是不是很想回去？”
    回去是两人的默契用词，回哪儿去两人都心知肚明的，只是沈木白已经许久不跟云亦谈及回去这两个字眼，一时谈起，两人都有些伤感。
    沈木白却是不等云亦回答，又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从不认真看待这个世界的每一样事物，总是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的，是要回去的，但是呆在这儿的时间越长，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应该即来之则安之？或者这是上天给我们的一次机会？我不想等到有一日，我们真的回去了，反而发现自己留有太多的遗憾。”
    “沈先生是想说夜幕吗？”
    沈木白点头，“对于夜幕来说，你就像是温暖的光源，对于你来说，夜幕又何尝不是呢？”
    云亦摆弄着衣角，情绪低落，“如果我们走了，留下夜大哥一人，我于心不忍。”
    沈木白正视云亦，“你怎么肯定夜幕不会跟你一起走呢？”
    云亦震惊，是呀！她怎么没有想到，夜幕独身一人，无牵无挂，为什么不能跟她走？
    沈木白失笑，“何况我们都不知能否回去，云亦岂不是杞人忧天？”
    当晚云亦一夜未眠，第二日起来自然是黑眼圈极重的。
    夜幕早已起来例行练功，云亦觉得他每日练功不能浪费了能量，是以把需要劈的柴火都拿给夜幕当练功的道具，顺便把劈柴的事也解决了。
    云亦看着夜幕已经练就了把柴火劈得整整齐齐的功夫了，不似前几日总是把柴火劈得粉碎。
    云亦看得入迷，从几何开始，对于夜幕，她已经不再害怕，甚至到了可以欺负他的地步了？是那日叫了他的全名？还是更早时他说他们有了肌肤之亲？
    云亦想，就再大胆一次吧！
    休沐日结束之后，沈木白便到司天监报到去了。云亦想着这好歹是沈木白在古代上班的第一天，怎么的也要做些好吃的，犒劳一下这个养家之人。
    日落时分，沈木白便回了家，不过还带了三位客人。是那王允之和那美妇人，美妇人旁边还挽着一位妙龄少女，与那王允之有几分的相似。
    美妇人一见到云亦，连忙行下大礼，云亦那见得人如此客气，连忙搀扶起那美妇人，美妇人起身时已是眼泪汪汪，真真我见犹怜，云亦也不勉赞叹。
    “恩人大恩，妾身不知何以为报！”
    云亦连忙道：“夫人莫要如此说，令兄能进司天监全靠王大哥帮忙，相互帮忙相互帮忙。”云亦词穷，连说相互帮忙。
    那少女跳脱着过来挽住云亦的手臂，甜甜地笑道：“这位姐姐就是救了嫂嫂的恩人，真真奇人，姐姐能跟我做朋友吗？”
    云亦有些哑然，这古代的女子真是藏在深闺之中，单纯如此，见人就要跟人做朋友？
    王允之拦住了自家妹子，“馨儿别闹，莫要惊到了恩人才好。”最后一句话却是向着云亦说，云亦笑笑，其实她还挺喜欢这个馨儿的。
    沈木白不好让大家伙在门口站着，连忙招呼着一行人进屋用饭。刚进厅堂，就见夜幕端着一盘小菜出来轻放在桌上。
    那三人见这一幕都有些微愣住，也是，想这夜幕七尺男儿，黑色劲装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居然做着这端菜的家务，确实是不太相符。夜幕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神情，一派自若地问道：“沈兄今日有客人？”
    沈木白这才为他们相互介绍起来。
    夜幕朝三人点点头，主人般地请三人落坐，云亦只得为三人再添三副碗筷。
    这顿吃得还算愉快，美妇人温氏一看就是那大家闺秀，温婉端庄，言语不多。倒是那王馨儿，本来很是活泼的一姑娘家，倒也是装成了乖乖女儿来，望向夜幕时脸色竟有些微微发红。
    王允之连连给沈木白与夜幕敬酒，毕竟出自大家，礼貌得当。
    饭毕，王允之三人不好长久打扰，便要辞了沈木白他们，回家去了。
    待准备上马车之时，王馨儿突然挽过云亦的手，悄悄地说道：“云姐姐，以后馨儿能不能经常来找你玩儿？”说着眼睛不时地往夜幕那飘。
    小姑娘的心思云亦哪能不知？一时气不知从何而来，只是面对单纯的小姑娘发作不得，只得闷闷地点头。
    那王馨儿未曾发现云亦的异常，只听得她同意，欢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