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祭

第七十四章:青衣戏子(四)


    第二日.天色尚好.只可惜清晨的寒风犹是寒冷刺骨.不穿上厚厚的棉衣.都难以出门.当然.这些都是对于普通人.
    不普通的人.就比如宁九.一大清早的就气呼呼的來到酒肆.沒看到酉姬.就随意扯了一坛酒水狂饮了起來.待喝的半醉半醺时.酉姬略带迷糊的自后院走了进來.
    一看到宁九.并且如此的糟蹋她上好的酒水.不由就气不打一处.横眉冷对.眼色逐渐冰寒.一把扯过拴在宁九腰间的长剑.冷道:“这把剑.我看还不错.就拿來抵酒钱吧.”
    宁九闻言.酒意登时醒了一小半.连忙抱住剑的后半段道:“不行.不行.这可是我的命根子.”
    看着失态的宁九.酉姬无语的收回手.不明白昨日來时还是目下无尘的贵公子.今日怎么就变成醉醺醺的酒鬼了.反差太大.酉姬一时难以适应.
    “可不是命根子吗.估计派他前往漠北的圣旨已经下來了.否则也不会气成这样.”安陵撩起厚重的布帘.自后院走出.一脸笑意.
    “去漠北.”酉姬有些怔楞.随后回过神來.不屑的冷笑道:“去漠北也用不着这样吧.凭他的武功.只要不强出头.自保有余.怎么一日不见.就变的如此胆小怕事了.”
    “心甘情愿去漠北.和被人将了一军.硬逼着去漠北.心境能一样吗!”安陵摇头长叹.有些无语.沒想到南华王还真是一言九鼎.说到做到啊.
    此言一激.宁九登时摔碎了酒坛.酒意全无.冷哼道:“我宁九岂是那贪生怕死之徒.不就是北昭王朝吗.本公子怕过谁.”说完就拿着剑.大步流星而去.
    隐隐一句话从远方飘來.“待我杀尽北昭王朝那群乱臣贼子.再來饮你酉姬酿的酒.不醉不休.”
    北昭王朝.南渊王朝本就是从夙世帝国划出去的国土.说是乱臣贼子也不为过.
    酉姬见宁九已经恢复了斗志.仗剑大步而去.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气.不过一想到再见之日已不知是何时.不由眼角湿润.
    “看來那日宁九公子昨日说的果真不错.酉姬对待熟人的态度真是不同.”是用了心吧.最起码.有了人气.
    酉姬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眼神略显迷茫.“他与那人有些相像.或许是相貌.还是性格.反正.我也记不清了.”
    安陵掩下叹息,道:“记不清楚了.是啊.都这么多年了.”
    “是啊.都这么多年了.”
    “等了这么多年.他是不是.”安陵有些迟疑的问道.欲言又止.他想说.那人是不是早已死去.或者已经遗忘了长安酒香.和这绝美的女子.
    “不知道.这么多年除了等待.我还能做些什么.”酉姬怅然摇了摇头.明白安陵顾忌自己说的话语.只是.她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那人一去决然.再也不曾回头.抛却长安繁华美酒.如花美眷.一去不曾再留.
    既然挽留无用.请求无用.泪水无用.那就只能用酒水.用欢笑相送.
    安陵走出酒肆.穿过梧桐落.看着那偏僻显得破败的酒肆前的茶花灯.想着那绝美的女子.和院中一坛坛相思酒水.一时无言.
    茶花灯.照不亮那人归家的路.相思酿.也引不回那人归家的魂.除了等待.谁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穿过略显萧瑟的朱雀大街.在南四坊衣锦坊中寻到了一朵豪华的院落.院落占地百顷.白墙高耸.屏蔽众人窥视的眼睛.
    朱漆的大门前.两座石狮子盘踞在外.威严怒吼.镇守四方.
    门前站着两个约莫三十岁的男子.身体站姿笔直.面上姿态安然.着一袭灰麻色的棉衣.一股严谨.铁血气息铺面而來.想來应是军中将士.或者南华府是私兵.用将士做门房.这南华府的台阶可不是比别人高出一大截.更显得气度非凡.卓尔不群.
    “在下安陵容.与南华王有约.今日特來拜见.”安陵微微拱手道.
    人们常说宰相门前三品官.何况是王爷府上的呢.不过人家也不是那些眼皮子浅的.只看钱或是礼品.只见左面一人颔首问道:“敢问先生可有拜帖.”
    “并无.昨日只是口头之约.难道南华王昨日沒有嘱咐你们二人.”安陵淡定自若的回问道.
    那守门的士兵面容不改.言简意赅继续道:“昨日王爷并未知会我兄弟二人.还请先生稍作等待.鄙人这就前去通报.”那男子拱了拱守.大步走了进去.
    不多时.那男子快步走了出來.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岁的华服男子.看模样应是个管事.只见那男子打量了一下安陵.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安陵先生.小人章斯.是府中的管事.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章管事.”安宁颔首.点头致意.
    安陵随着章管事走入南华王府中.入目亭榭林立.各种奇花异草遍地.可谓是移步易景色.落英缤纷.应接不暇.
    不过.二人都沒有心情欣赏如此美景.脚下不停.直直向院内走去.章管事是因为职责原因.因此一直低眉敛目的向前走.而安陵却是对这些美景不曾放在心上.可有可无而已.
    两人走的很快.但也用了近半盏茶的时间才穿过偌大的林园.走到一栋精美的楼阁前.
    章斯恭敬的停在门前.自门向内看进去.高声道:”王爷.安陵先生到了.“
    “进來吧.”一到低沉的声音自里面传來.
    章斯回头对安陵微笑.请他进去.
    安陵颔首.道了句:“多谢.”便径直走了进去.
    刚进入屋内.安陵并沒有看到南华王的身影.入目的是一排排厚重整齐的书架.鳞次栉比.密密麻麻的书籍冲击人的眼球.令人震撼.空气中弥漫着书香独有特殊味道.再加上些许潮湿的气息.一股跨越历史长河沉淀的典雅.铺面而來.
    顺着书架.安陵随意的走动.并沒有特意去寻找南华王的身影.偶尔看到有意思的书籍.也会停下來查看一番.时光缓缓流逝.在一侧放满奇诡异谈的书籍前.两人相遇.
    南华王夙御风捧着一本书正在细细研读.宽阔的脊背靠在书架上.给人一种慵懒的气息.一袭紫衣华贵.眉宇微微蹙起.似听到了什么声音.微微抬头.冷着眼看向那处.
    上下打量了安陵片刻.似笑非笑道:“我以为你会等几日再來拜访.沒想到会是如此急迫.”
    “见过南华王.”
    “若不是因为南华王同样急切.一早上宁九公子就已经赴漠北征战.安陵也不会大清早就來王府叨扰王爷.”安陵语气温和笑道.只是吐出的话语却带着讽刺.冷嘲.
    “原來安陵公子是为宁九來讨公道的.不过.本王听闻.你们也只是昨日才相识.难道本王的密探查到的信息是错的.”南华王眸光微闪.略有几分兴致的问道.
    “安陵今日前來并不是为宁九公子说情.或者质问王爷.以上两点.安陵都沒有立场和资格.”安陵刚说完.便对上南华王漆黑的深瞳中.那里透着这是当然.还用你说的意思.
    不说宁九的家族乃是长安勋贵之家.就连他们家族都未出声反驳.而宁九公子本人.更是被酉姬一激之后.坦荡的奔赴漠北.安陵又怎会坐那无功之事.
    “今日前來.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慕白公子而來.”安陵郑重抱拳作礼道:“还请南华王手下留情.放过慕白公子.”
    “我放过他.谁又來放过我.”南华王一直表现的很从容坦然.只是对待沈慕白的事情上.脸上略有了几分优柔寡断的情绪.
    “您这又是何苦.最终只会作茧自缚.误了自己.误了慕白公子.”安陵微蹙眉宇.认真告诫道.
    南华沉吟了一瞬.清醒过后.目光倏然变冷.削薄的唇道:“你既然已经说出迷迭香的名字.想必已经知道其功效.如今.木已成舟.本王不知.你今日前來拜访本王有何用意.”
    原來昨日.南华王与安陵相错而过时.安陵低声说了句:“你用了迷迭香.”
    南华王便知.安陵已经看透了一切.包括他与包括他与沈慕白之间的种种联系.
    迷迭香是何物.可能世间已是罕有人知.然而既然存在.便有记录.哪怕是只言片语.显然.这书楼中的两人.心里都是清楚的很.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显然.这一切都要看南华王您怎么想.”安陵认真说道.不过他心中也清楚.仅凭这几句就能让南华王放过沈慕白.那是不可能的.若是三言两语就能动摇这位王爷的心志.那这位爷.早就死在夺嫡大战中了.
    显然.南华王也不喜欢在放手与不放手的问題上多做口舌.只是随意瞥了瞥安陵.问道:“你是自何处知道迷迭香.”
    安陵苦笑.微勾唇角反问道:“南华王愿意听个故事吗.”
    南华王思虑了一下.清冷的道了句:“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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