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过天空你过心(网络版)

第86章


  你深爱的疼惜的女人在你怀里哭得不能自已,你不仅什么都不能为她做,甚至于她哭得如此伤心的根源都是你,那种自责和心疼,不是亲身体会,永远无法感同深受。
  顾南亭想要抱她更紧,又担心她才刚醒,承受不了他丝毫的力气。他只能轻轻地拥抱她,给她一个温暖的,坚定的肩膀,任由她哭尽所有的伤心和思念。
  程厚臣站在书房里,身上被久违的阳光笼罩着,他隐约听见女儿的哭声,眼底渐渐地,也涌起了泪意。楼下客厅里的众人,也因为程潇的哭声陷入了沉默。为她的丧母,为程厚臣的丧妻之痛,而难过。
  程潇哭了很久,直到哭湿了顾南亭胸前的衬衣,哭声才渐渐小了,然后,她以沙哑的嗓音说:“妈妈没了,才知道这辈子做女儿的福份用完了。顾南亭,我没有妈妈了。”
  顾南亭再也忍不住了,他的泪滴在程潇发顶,抱紧她说:“你还有我,有爸爸,我们会连同妈的那份一同爱你。”
  程潇伸出手,用尽力气回抱他,只叫了一声,“顾南亭!”
  那份依赖,让顾南亭在瞬间坚定了非要挽回她不可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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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潇的情绪过了很久才平复,她摸摸顾南亭湿了胸口的衬衣,抬眸注视他,“语珩这次经历的事情,是你之前预知的那样吗?”
  顾南亭点头,“比预知的更严重。好在她不会和冯晋骁分开了。你睡着的这些天,他们……”
  程潇却是另一层意思,她打断他的解释,“你是怎么预知到这些的?”
  在经历了双十案,在经历了失去母亲他不在身边之后,她终于还是问了。
  顾南亭尚不知关于那七年,程潇已经和他一样了。但他也无意再隐瞒下去,斟酌了下,他说:“或许你会觉得匪夷所思,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亲身经历。”
  他这样说,程潇基本有了心理准备。
  而顾南亭也是在经历了时间错位后,第一次和别人说起,“我在一次执飞的过程中,穿过积雨云层时,遭遇了飞机仪表失灵的事故。”
  当时,顾南亭作为机长,首先是接到了tcas警告,他和程潇在考试时的反应一样,让副驾驶寻找飞机的同时,他快速地和空中管制联系,及时汇报了当时的情况。
  然而,空中管制却肯定地回复,“你们对向没有飞机。”
  副驾驶也说:“找不到飞机。”
  飞机的警告却在持续。
  顾南亭再次与管制员通话,申请下降或上升高度,以检查飞机的警告反应是否会消失。管制员同意了,指挥他下降高度。然而,顾南亭发现,他调节不了高度窗,紧接着他又发现,仪表盘失灵。
  飞机的语音报警从,“traffic,traffic!”演变到ra警告,并发出躲避机动的语言提示,“。”
  这是提示飞机下高的避碰建议。可是,顾南亭却无法根据这个机动指令做动作。副驾驶的额头都沁出了细汗,如果顾南亭仅仅是机长,不是总经理,他一定会忍不住问:“怎么办?”
  顾南亭没有慌,他向管制员把当前的情况汇报了,并申请确保航线干净,下一秒,通知副驾驶进行机上广播,要求乘客原位坐好,并系好安全带。飞机在这时进入云层,通讯乍然中断的同时,飞机像是遭遇到严重的气流一样,剧烈颠簸起来。
  顾南亭飞了七年,从未经历那么严重的颠簸。如今回忆起来,依然心有余悸,“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飞机会坠毁。”
  连深为资深机长的他都有那样的错觉,更何况是乘客。所以,即便顾南亭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到客舱,也完全能够想像发生那一幕时,乘客有多恐惧和惊慌。
  顾南亭停顿了片刻,才继续:“我极力地想要稳住飞机,保持飞行姿态,可那期间,机翼似乎失去了效用,飞机如同一块重铁,完全不受控制。副驾驶不停地呼叫管制,无线电却像哑了一样,丝毫反应都没有。”
  当飞机穿过云层,颠簸渐小,顾南亭猛地发现飞机的高度似乎变了,而前面视线所及是一座山。如果他不及时做出反应,按照当前的速度和高度持续飞下去,会有撞山的危险。
  这个时候,别说和管制的通讯断了,即便不断,也已经来不及等管制的指令了。在仪表失效的情况下,他只能凭经验判断。所以,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拉高飞机。
  颠簸刚停,飞机就差不多以垂直的姿态上升高度,顾南亭没有时间思考客舱内的乘客作何感想,生死攸关的一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拼尽全力确保机上人员的安全。
  当飞机被拉起,与山尖擦边而过,顾南亭惊喜地发现,仪表莫名地恢复了功能。连静默的无线电也有了反应。管制那边似乎全然不知顾南亭的飞机在前一秒遭遇了什么,他们那么平静地指挥他:“上高度9500米。”
  时间错位应该就发生在那一刻。
  飞机安全着陆后,顾南亭坐在驾驶舱时还在想,为什么对于飞机之前莫名发出tcas警告,在通讯恢复后管制提都没提?甚至是,在遇到飞机失联这样严重的问题后,都没人问一句?
  像每次执飞一样,顾南亭身为机长,最后一个下机,然后他发现,本该在法国戴高乐机场降落的自己,身在x国的机场,那是他回归中南之前,任职的大新航空公司的总部所在地。
  顾南亭对程潇说:“我在机场站到天黑,遇见多位大新航空的员工,他们用流利的英语向我问好,和我打招呼,我都以为是玩笑。”
  直到他的手机响了,大新航空的总经理在那端说:“怎么还没过来?大家都在等着为你饯行。”
  顾南亭彻底懵了,“饯行?”
  大新航空的总经理以为他忘了,提醒道:“今天是你在公司执飞的最后一个航班,明天你就要回中国了,我们当然要给你饯行。”
  顾南亭猛地想起来,在他即将回国到中南任职之前,大新航空确实为他举办了饯行宴。
  可那明明是七年前的事情。顾南亭拿起手机查看日历,发现上面显示的年份是2009年,距离他生活的正常的时间相差了七年之久。
  这个玩笑实在太大了。
  为了证明这是一个他人蓄谋的时间玩笑,顾南亭凭着记忆回到市区,来到当年大新航空为他举办饯行宴的酒店。当他推开豪华包房的门,看到那些既熟悉,又因几年未见显得有些陌生的面孔,以及多次表白都被他拒绝的总经理的女儿泪眼朦胧地注视他时,他基本确定这不是一个玩笑。
  回忆到这里,顾南亭抹了抹脸,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晚我喝了很多酒,醉到不省人世。我多希望,第二天酒醒了,一切又都正常了。”
  他的期待,没有实现。次日清晨,他被顾长铭的越洋电话吵醒。顾南亭听见父亲说:“今天就要回国了,怎么昨天还在上航线?”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地揉疼到不行的太阳穴。
  顾南亭没有马上回国。他更改了行程,有意寻找发生这一现象的原因,试图回到正常的时间轨迹。他首先去找和自己搭组的副驾驶,发现对方竟然在飞完那个航班的当天提出了辞职。而公司尚未批示那份辞职申请,副驾驶的人已经不知所踪。
  他又在公司查看了那次航班的乘客名单。结果,他发现那是和自己记忆中处于正常时间轨迹从g市起飞前看过的完全不同的一份名单。最后,他又登上那架仪表曾失灵过的飞机,从驾驶舱到客舱,恨不得把飞机上能进入的地方统统检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异样。连机务部经理在做完航后检查后都确定,飞机一切正常。顾南亭甚至不怕死地又飞了一次那架飞机,同样的航线,同样的起降时间,从起飞到巡航,到着陆,无一有异。
  那段时间,顾南亭先是觉得这个世界疯了,到最后找不到合理解释,他认为自己疯了,经历了一个漫长而艰难的适应过程。
  “我以为自己得了时间错位症,精神才会无意识地游历于生命的各个时间段之中。可我到医院检查,医生只说我是压力过大,注意休息就会好。”顾南亭深呼吸,似乎现在还心有余悸,“我从医院回来后持续地躺了二十几个小时,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哪怕我不断说服自己放松,也无济于事。”
  后来实在没办法,他只能靠药物入睡。可惜,醒过来时,他依然处于错位的时间里。因为自己并没有那种在时间隧道里来回穿棱的状况,更没有记忆跳跃性的健忘现象出现,他否定了得时间错位症的可能。他还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给程潇、乔其诺打过电话,然后不无意外地,都被提示是空号。
  在一切尝试都失败后,顾南亭接受了自己确实回到了七年前的事实。
  “你曾问我,怎么我的手机没在市面上见过。我当时说,是国外一位朋友送的,是他们研制的尚未推出的新机。其实,”顾南亭从西裤兜里拿出他用了四年的手机,“如果不是有这部手机为证,我都不敢相信自己来自七年后。确切地说,是距离现在的三年后。”
  这也是为什么肖妃病发的那一晚,他手机没电后没有及时充电的原因。因为他的手机是正常时间轨迹里的最新款,他才拿到手里不到一个星期。在错位的时间里,根本没有适合的充电器。而四年来他始终坚持使用这部手机,哪怕电池已经非常不经用都一直没换,是因为那是随自己来到重置的时间里的唯一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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