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搭档（娱乐圈）

第十二章
    还是韩宁的粉丝在微博上私信方明真，她才了解状况。那天韩宁跟着剧组在一所大学里做路演，演出完毕后本来有大巴载他们去下一个大学。可是由于种种疏忽，大巴撇下韩宁先走了。
    韩宁只好孤身一人去拦出租车，他在大学里已经有点小名气，很快被女粉丝围住。
    当天雨正下得瓢泼，韩宁很快被淋成落汤鸡。饶是好心的粉丝替他撑伞，也挡不住雨势汹汹。正是下班高峰期，韩宁根本拦不到出租车，只能一面狼狈地等车，一面微笑应付粉丝。
    很快有人将韩宁湿透的照片传上微博，韩宁微博上的粉丝“翰林学士”们看到了心疼不已，却又远水救不了近火，一筹莫展，一时间都来找方明真兴师问罪。
    韩宁的粉丝平时向来随韩宁，性子温和，那天也气急了对方明真口不择言，翻译成白话就是她不是一个尽责的经纪人，韩宁跟着她没有前途。
    方明真虽然被骂得狗血淋头，却也无心和粉丝们纠缠，赶紧给韩宁打电话，听到韩宁向来平静的声音：“我没事。”
    韩宁给方明真简单地解释了下前因后果，原来戏里男主角的经纪人正好回学校取一些东西，撞见他在等车，于是顺道捎上他一程。
    方明真连忙让他好好谢谢这位经纪人，他依然是温柔地应着好。
    挂了电话，方明真觉得脸上像被人狠狠扇了耳光一般热辣疼痛。明明是她的工作，却让别家经纪人看笑话。方明真有些痛恨自己窝囊不争气，没有足够的人脉和能力，连累她的艺人受苦。大巴上的人肯定早已发现韩宁不见了，也不回程接韩宁，难免不是欺负他们人轻言微。
    她空有个大公司做依靠，却不能给她的艺人半点依附。方明真一张张来回刷着微博上韩宁淋雨的照片，他分明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一闪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头发耷拉在额头上，却还得应付着围观的尖叫的女粉丝，耐心陪着她们照相。
    方明真觉得情绪有些崩溃，不知道是因为心疼自己的艺人，还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她以为她可以做韩宁的大后方，却一次一次让他陷入困境。
    她收到韩宁的短信：已经安全抵达目的地，勿念。
    心中最后绷着的一根弦突然就断了，她的泪刷一下掉下来。
    可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终究要回到现实里，她擦干眼泪，喝了一大口水，就给她的直系上司Kathy姐打电话。她挤出笑容，努力让声音开心起来，寒暄之后问Kathy：“Kathy姐，是不是时候给韩宁招个助理了？”
    Kathy姐说得一口漂亮话：“早就该提这个事儿了，我都看不下去韩宁独身一人这么奔波。”
    她话锋一转，顿时满是难处：“可是现在助理真不好招，给得钱少了人不乐意，给得多了我们得挨老板骂。最近人事部好几个人离职，根本没人管招助理这个烂摊子。就连影帝郑泽宇身边都是个临时助理，你之前给他当过助理，不是不了解情况。这样吧，这事我放在心上，有合适的助理人选立马通知你。”
    不愧是浸染着演艺圈多年的老牌经纪人，打得一手好太极。
    可方明真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软弱，她说：“Kathy姐，现在韩宁的势头我们都是有目共睹。就在一个小时前，金牌经纪人林培亮亲自开车送韩宁去的路演地点。林培亮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会挖人，他从来不做多一点无用功，他的这点小心思您应该很明白。我们要是再不花点心思留住韩宁，到时候他被林培亮挖走，为别的公司赚钱，我们就白浪费了这么几年的心血了。”
    Kathy姐沉默不说话，她继续说：“您也很了解我，我不是个事事力争完美力争上游的人。我在公司这几年也没求您什么事，不是被逼到这个地步了，我是不会给您打这个电话的。韩宁是个好苗子，现在不是磨蹭的时候。助理的事情我可以全权负责，只要您一句话。”
    终于Kathy姐松了口，同意让方明真着手给韩宁招个助理。
    方明真给韩宁短信：有个好消息，结束了给我电话。
    大概晚上十二点时候，在她快睡的时候，韩宁终于来了电话，带了点醉意，声音格外的低沉好听：“没吵到你吧？”
    她问：“喝多了？”
    他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被灌了好几杯白酒，头好晕。”
    方明真想起来之前努力争取来的好消息，说：“公司决定给你招一个全职助理，免得你这样奔波。”
    韩宁在电话那头沉默，只听到细细的呼吸声。良久他才说话，声音湿漉漉的：“你对我真好。”
    她哑然失笑，说：“羊毛不都还出在羊身上，这下你可得更努力地工作了。”
    韩宁好似真的喝醉了，幽幽地说：“这个世界上，大概只有你对我真心对我。我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
    方明真听了他的话，心情无端端低落起来，叹气道：“说这些傻话干什么。”
    韩宁突然低低□□起来，大概是酒劲上来了，他带着重重鼻腔低声说：“你再等等我好吗？”
    方明真还没说话，就听到电话那头轻轻的呼声，看来是睡着了。
    她轻轻挂了电话，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半丝睡意。窗外阴云如晦，星星明灭万点，陪着她枯坐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大早她又被韩宁的电话吵醒，他声音清明了许多：“我昨晚没说什么傻话吧？我好像喝醉了。”
    看来喝醉真是说胡话的最好借口。不管说了什么，一句喝醉了就能撇清所有责任。
    方明真觉得好笑，说：“你能说什么傻话。对了，你对助理有什么要求？”
    他思索片刻，回答道：“是个男的就行。”
    她想到他这两年从来没有恋爱过，一下子愣住，脱口而出：“韩宁你不会喜欢男人吧？”
    他在电话那头低声笑出来，笑声充满磁性：“看来喝醉的是你。”
    方明真虽然上头没人，三教九流的人倒是认识不少。不到两个星期，她就给韩宁招来一位男生助理。助理名叫吴晟，家里条件一般，初中毕业就跟着妈妈在菜市场卖菜，早就与方明真熟识。方明真看他性格活泼又吃苦耐劳，就问他是否有兴趣，他立马答应了她。
    方明真一丝不苟地教他助理需要注意的事项，他眨巴着像小狗一样湿润的眼睛不断点头，看着怪是可爱。
    他一见到韩宁就万分谄媚：“韩宁哥哥，以后有什么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千万别和我客气。”
    吴晟大概第一天上岗，兴奋得有些手舞足蹈，一直叽叽喳喳不停。饶是韩宁这样冷静有涵养的人也被他吵得没办法，他转过身来无比真诚地问方明真：“这不是你弟弟吧？”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他十分无辜地回望他。
    韩宁出演的这部电影口碑爆棚，票房虽然不够惊喜，却还是为他积攒了不少人气。一时间门庭若市，广告商们纷纷找上门来。
    现在韩宁出门，都需要装模作样地带着墨镜和口罩，低头急速前进。方明真看着他全副武装的行头，一时间乐极生悲，说：“你可千万别学坏了。”
    “你知道我不会。”他偷偷取下口罩，冲方明真露出练习过千百次的完美微笑，差点没把她迷得七荤八素的。
    她愤愤不平：“你可不能总拿我当练习品。”
    他笑得更加开心：“好像挺有用。”
    今年中秋韩宁难得休息，方明真可怜他孤家寡人，邀请他来家里吃月饼，他欣然应约。
    他提着临时买的上好烟酒月饼，十分得体地和方爸方妈打招呼：“伯父伯母好久不见。这次来得仓促，忘记带之前专程在日本买的礼物，下次一定托方姐将礼物送到。”
    方爸方妈为人和善，笑呵呵地招呼他坐下闲聊。方爸方妈好歹也是半个娱乐圈人，只当他是平常人和和气气地聊天。
    聊得正热闹，方明真听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正纳闷是谁，方爸就说：“小真你快去开门，估计是小夏到了。”
    她眉头一皱：“我怎么不知道小夏要来？”
    “人家小夏有礼有节，知道中秋来拜访我，可不像你平时都不见人影。”方妈一旁凉凉地搭腔，她被她堵得半句话都不敢说，立马乖乖去开门。
    小夏身着一身熨贴的灰色西装，一尘不染，显得十分英俊倜傥。他手提两只巨大的名牌袋子，看到方明真后就扔给了她。
    她问：“你要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夏礼山也不理方明真，直接越过她去奉承方妈去了。他一张嘴像裹了蜂蜜一样甜，把方妈逗得掩嘴直笑：“我又不是来见你的，我是来瞧叔叔阿姨的。这几日不见，阿姨您怎么又变年轻了。这身米色针织衫选得真好，配着珍珠项链，显得您品味好气质好。”
    方明真在他背后直翻白眼，这个马屁精。
    韩宁迎了上来，微微笑着，不卑不亢地对夏礼山说：“你好，我是韩宁。”
    夏礼山并不太搭理韩宁，斜睨着看方明真：“这是谁？”
    她瞪他：“这是我的艺人韩宁，最近他新上映的电影是暑期票房冠军，可争气了。”
    夏礼山凉凉地哦了一声。
    等大家都进了客厅，方明真将夏礼山偷偷拉到一边，叮嘱他：“小夏我求求你，你等会在饭桌上对我的艺人好点。”
    夏礼山一双桃花眼向上轻挑，眼神如墨，冷冷笑着：“你知不知道一个词叫戏子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