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外面的风掠过窗口的时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哭泣,房内一片静谧。
“第三次。”
秦殊沉默了一会儿,开了口:“这是你第三次拒绝我。”
陆仲颜没有说话。
他叹了口气,仿佛也疲惫至极,慢慢站起身来,“你可以继续,我说了会等就一定等。”
顿了顿,从床头柜翻出她的药来,随手扔在了床上,“本来想帮你涂药的,看你这么欠扁,自己动手吧,我要睡了。”
她一下子警惕起来,瞪着他,“你要是敢睡我的床,我半夜挠死你。”
他这么讲究的人,总不能容忍睡沙发吧,她想。
他鄙夷地扫她一眼,“我自虐狂吗?跟你睡一张床?”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还摔上了门。
她愣了一会儿,视线落在自己的右手掌心,刚才触碰他的感觉仿佛还在,男人伟岸的肩……
她躺在床上,缩了缩,另一只手还攥着那只手,紧紧贴在脸上,仿佛要将他的温度铭刻在心。
她撒了谎,她早就明白自己此生已经没有可能再爱上除他以外的人,而只要内心深处还有一点点感情在,她就没办法完全死心,就算她跟别人上床都消灭不了那些生命力顽强的思念……
她想了他那么多年。
她不是矫情的姑娘,要是从前,她可以不管不顾地扑向他,甚至没羞没臊地说喜欢他,可现在不同了,现在,她太过恐惧,而且对自己一点点信心也没有了。
……
秦殊自然也是睡不好,陆仲颜租的房子实在不怎么样,沙发很小,他躺在上面四肢都伸展不开,但他认了。
谁让他活该呢。
他想算了,谈不拢暂时就不谈了,不说这档子事儿,免得给彼此添堵。
第二天他依然是留了下来,继续伺候着她,她怎么赶也赶不走,索性放任他去了。
秦殊没想到十几年前的自己是个保姆,十几年后也没长进,但事已至此,只能认栽,现在陆仲颜没有再使劲撵他已经是万幸,他可不想连照顾她的机会都毁掉。
半个多月之后,陆仲颜做了手术,取掉了钢板,也已经习惯了撑着拐杖走,虽然走的很慢,很吃力,不过她从来就不让秦殊扶。
秦殊深知她的毛病,每次跟她出门也只是慢慢地走在她身后,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有些哀伤。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想念从前她依赖他的乖顺模样,快要想疯了。
后术后第三天的下午,他在厨房洗菜洗到一半的时候,陆仲颜在客厅喊了一声。
“秦殊,你电话在响。”
他擦擦手,出去在客厅茶几上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是秦老太太的电话,陆仲颜也看到了,努努嘴,示意他赶紧接。
他按下接通刚放到耳边就听见老太太声音很大地问了句:“你跟仲颜是怎么回事?我听秦慕说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那声音很大,他抬眼看了一眼陆仲颜,然后捂着手机就往阳台走。
她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却是狠狠抽了一下。
该来的迟早都会来,她看着秦殊走向阳台的背影,有些发笑,秦殊实在不适合做这种遮遮掩掩的事情,刚才老太太那句话她听的清楚,对于秦家她再清楚不过,老太太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他跟她在一起的。
挺好,反正她也没答应没接受,她还巴不得他早点离开呢,现在老太太一发话,倒是省了她的麻烦了,她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想怎么赶秦殊走了。
她这样想着,伸手端起桌上秦殊刚给她倒的水,刚刚抿了一口就被烫的手一抖,开水一下子洒出来一大片在她手背上,她痛的低低轻哼了一声,杯子也滚落在地上。
……
秦殊在阳台关上了玻璃门,才按了按眉心,表情有些烦躁地听见那边老太太还在骂。
他早就想到秦慕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告诉老太太,也已经做好准备了,可没想到会被陆仲颜听到,这就很麻烦了,眼下的问题都还没解决,他不想让她再胡思乱想。
他听着老太太骂了几句后,就打断了,说:“妈,你听我说。”
那边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的想法,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除了仲颜我不会考虑别人……”
他还没说完,那边又开始破口大骂。
“年龄什么的我就不说了,就看她前些年做出的那些丢人的事儿!你不是一直很挑剔吗,挑来挑去怎么还挑上这么个丢人现眼的货!”
他郁闷了,“妈,你怎么能这么说仲颜,你以前不也很疼她?”
“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她跟她妈一样是勾引人的贱货!”老太太气呼呼,口不择言,“亏我照顾了她这么些年,到头来她是怎么对我们秦家的?还有你,你从小到大的教育白受了……”
秦殊本来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这一刻还是被这些难听的言辞刺激到了,咬牙忍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坚持不下去,出声打断:“妈,别再这样说仲颜,我娶她娶定了!”
那边停了好几秒,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那她有脸嫁你吗?”
“她要是不嫁,我终生不娶。”
秦殊话音未落,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他手指按着眉心揉,有些焦虑,猛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一声响。
他赶紧折回屋里去,看到陆仲颜正手忙脚乱地弯身去摸地上的杯子,他蹙眉大步走过去,看到她手背上的水,那块皮肤微微发红,他一把拉住了,“烫到手了?”
她眨眨眼,眼眶有些泛红,低着头也不看他,“没事。”
“别管杯子了。”他打横抱起她来,把人带到厨房,站她身后按着她的手,打开水龙头冲她被烫到的部位。
冷水哗啦啦的淋在手背上,唤回一点清明来,她咬咬唇,心里涌起酸涩的感觉来。
明明是她不要的,但是她听到老太太的话心里还是难受,是,她是配不上秦殊,她不仅不够优秀,还自轻自贱,做了那么多荒唐事……
她抽抽鼻子,他问:“很疼?先冲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她心里更难受了。
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这么过来了,他一直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她早就忘了被人这样疼爱和关心是什么感觉了,她真的一点儿出息都没有,她现在居然觉得舍不得了。
他说话间的气息就轻轻擦着她耳畔过,双手环着她,近在咫尺,彼此的气息交融在一起,这样近,她闭了眼,有些难过。
她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
她还是舍不得。
不论她怎么告诉自己,要有骨气,要坚持,要拒绝,可她还是舍不得。
她这辈子就像是被困在一张名为秦殊的网里面,逃都逃不出去。
“怎么总是弄伤自己……”
他的口气有些抱怨,看着她手背上越来越红的那一块,有些心疼。
她睁开眼,轻轻吸了一口气,开口:“秦殊,我有话跟你说。”
水流声哗啦啦,他愣了一下,本能地脱口而出:“我不想听。”
她这种口气他不是没有听过,他大概都能想得到她要说什么,她刚刚听到老太太的话,一定又是要说赶他走,拒绝他的话,他不想再听,这段时间他一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为的就是不听她说那些难听的话。
“我还没说我要说什么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她顿时忧郁的情绪就一扫而光,手腕转着挣扎起来,“你骂谁是狗呢!”
他轻轻笑了一声,还用力按着她的手冲,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腰,感觉到她身体一瞬僵硬。
“如果是因为老太太,不要说了,我决定已经做了,不会改变,仲颜,我不会放手的,你得试着接受我。”
她浑身僵硬的无法动弹,他的胸膛紧贴她的背,她的心跳的很厉害。
“我……我不是要说这个。”
他有些意外,“那是什么?”
“我想回去工作了,我已经休了一个多月了,现在我可以撑着拐杖走了,虽然不能出外勤,但是在办公室还是可以的,所以……你,是不是该搬回去了?”
他皱紧眉头,“不行,石膏都没有拆,你这样子怎么上班?”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只是告诉你一声。”
“陆仲颜,你想工作想疯了是不是?”他声音大了一点,“连吃饭都在看凶案资料和照片,你还想这样用工作麻痹自己多久?”
“我没有……”
“你有,”他笃定地道:“我很清楚,我做过同样的事情,你知道过去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你以为只有你很难过?你可以跟别人在一起,我做不到,我没法把别人当成是你!”
她浑然一抖,那种被看穿的窘迫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还在争辩,只是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他沉了口气,默了片刻,微微低头,鼻尖轻轻擦过她的耳朵,他留恋地轻轻蹭了两下,在她耳边说:“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呢……我不求你主动向我走一步,哪怕我们之间一百步,我向你走一百步都可以,可你不要后退行吗,就留在原地等我不好吗?。”
她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这些天他所做的努力她不是没有看到,要说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也有她自己的骄傲,当初被扔掉带来的阴影至今没有消散,她没办法轻轻松松地将过去的事情翻篇。
秦殊看出她的犹豫,叹了口气。
也算是进步不是么?至少,她不会像之前那样,条件反射似的就要推开他,要言辞犀利果断地拒绝他,已经很好了。
他软下声音来,哄她,“我不为难你,我们慢慢来,工作的事情往后推一推,等不用拐杖走了再说。”
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仿佛是已经给她做好了决定,她没再说话。
陆仲颜其实不是一个会遵从别人安排的人,多少年来其实也就只听过秦殊的话而已,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开始被他牵着走了。
她受伤已经习惯了,一点点烫伤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遇上秦殊这个讲究的就过不去,最后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后来的日子里,秦殊还是不工作,每天就围着她转,好像也不嫌烦,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依然互损,斗嘴,却绝口不提以后的事情,好像都在逃避。
又是半个月过去,陆仲颜腿上的石膏拆了,开始做痛苦的复健,终于可以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那模样笨拙,走几步就累的气喘吁吁,可还是坚持不懈。
陆仲颜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呆在房子里面也心急,秦殊每天还带她出去,天气冷了,出门都是下午,每次都是看一眼表,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地先说一句:“遛狗时间到了。”然后再对她说:“走。”
陆仲颜翻白眼:“还指不定谁遛谁呢!”
她居然也习惯起这样的日子来了。
入冬那天,L市下了暴雨,晚上凄风厉雨在窗外呜呜咽咽的,房子里面的灯突然就灭了。
当时秦殊刚要洗澡,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之中,他郁闷地摸着刚从浴室走出来,冷不防地被一个温软的身体撞在胸口。
是正在自己摸着走的陆仲颜。
她惊叫了一声,反应过来是撞上他,往后微微退了一下。
他在黑暗中笑了笑,声音充满磁性:“还当你想通了,投怀送抱来了呢。”
她白了他一眼,想了想,觉得在黑暗中他也看不到,说了句:“少臭美了。”
他没纠结这个问题,问她:“有工具箱和手电没有?我去看看电箱什么情况。”
“别看了,”她摆摆手,“肯定是保险丝断了,这里保险丝经常断,明天我给电工打电话来修。”
他摸摸鼻尖,看样子她是已经习惯了。
她又说:“电视柜里面有蜡烛,你要是嫌黑,可以点。”
他就摸着黑找到了蜡烛点上了,烛火在客厅亮起来,他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看她非常缓慢吃力地往卧室挪。
他静静看着她的背影。
那么瘦弱,怎么撑起这份骄傲来的呢?
黑暗中人的思绪容易飘远,他想起从前那个夜里,也是停电的时候,小小的陆仲颜主动地过来坐在他腿上,缩在他怀里抱着他……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万分,刚躺在沙发上,一道闪电将室内映的惨白,他又坐起身来,接踵而至就是一声惊雷,他回头看了看卧室,然后起身走过去。
在门口,接着窗外一点暗淡的光,他看见陆仲颜正在自己揉腿。
医生说她这个阶段可以开始按摩了,有助于复健,所以她每天晚上都会自己按一按。
他斜斜靠了门,突然说了句:“你不怕打雷了。”
她笑:“废话,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小时候真的很害怕,打雷的时候就往我怀里钻。”
“……”陆仲颜停下动作瞪着他,“所以你是来翻我黑历史的?”
“这算是黑历史吗?”他的声音融入一丝笑意,听起来十分性感:“我觉得那样很可爱,比你现在好多了。”
他说着,慢慢走到床边坐了下去,抬手就按上她的小腿。
她愣了一下,想要挪开,被他按住了膝盖,“别动,我帮你按腿。”
“我自己可以的。”
他没说话,手里已经开始有了动作,碰到她手的时候,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缩了手,他轻哼了一声。
“矫情。”
她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也没错,他的手还在她光裸的小腿上按着呢,她却碰个手又紧张成这样……
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的动作很慢,很温柔,可她心跳的慌乱。
他就是这样一点点地,耐心地瓦解她早就建立好的心防,她感觉到了,已经不只是动摇了,这种变化让她越来越恐惧。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很安静,低头看着她的腿,胫骨的位置微微肿大,他心疼地用手轻轻摩挲着。
过去三年,她时常受伤,他多少也有所耳闻,做这行的这是难免的,秦慕偶尔也会受伤,可是远远没她这么频繁,想到她心里那些晦暗的绝望的念头,他就觉得可怕。
他突然间觉得庆幸,还好,他至少回来了,没有在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前,她还在这世界上,已经是对他莫大的恩赐。
他这样想着,居然也觉得宽慰了些,能够这样陪着她,他觉得就很好。
陆仲颜脑子是全都乱了。
秦殊是真的在专心给她按腿,明明也很舒服,可她却觉得有些煎熬。
男人的手,灼热的温度,那热意直达她心底,这样的夜晚,一片黑暗,外面是瓢泼的雨,不时地有闪电和雷声,她在闪电映照里看清他专注的侧脸,她觉得身体蠢蠢欲动。
她又想往他怀里钻了。
简直就像本能。
她抓了抓床单,暗暗在心底骂自己,怎么就那么贱!
秦殊自然没有察觉她那些小心思,沉默着给她按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道了晚安离开,去客厅睡觉。
他刚出去她就松了口气,一下子瘫倒在床上,抱住枕头翻滚,没两下,压到腿又疼的停下来了。
她把枕头压在脸上,过了几秒拿开,摸摸自己的脸,烫烫的,还好黑灯瞎火的,她想,不然他肯定会看到她红透了的脸!
她脸埋在枕头里面小声地哼哼唧唧一会儿,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
怎么办呢?太喜欢了,喜欢到不像自己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多年前,明明她现在看到的秦殊已经没了当初的光环,可她还是喜欢……
真没出息。
她就在这种纠结混沌的思绪里面挣扎,许久,睡意才缓慢袭来。
秦殊也同样睡不好。
不过他最近就没睡好过,小小的沙发上他连四肢都无法伸展,而且客厅又很冷,他已经吐槽过她这个房子不止一次了,可她就是不肯搬到他那边去,还很欠扁地告诉他如果嫌弃大可以不住。
要不是为了她,他哪里会这样委屈自己?
他辗转了好久,听着外面的雨声都难以成眠,最后他干脆颓然放弃了,起身去推卧室的门,没想到居然推开了。
想来是他走了之后她也忘了下来锁,他走进去,站在床边,适应了黑暗之后便能够看个大概,她闭着眼,看来是睡着了。
他在床边蹲下去,仔细地看着她。
睡着的她没有那么多戾气,和难听的话语,看的他心头一软,这样的她,跟他记忆里的小女孩重合了,他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他的小女孩。
他心底里唯一最柔软的一个角落,只属于她。
他隔着一段距离,在眼前描画她的眉眼,她小巧的鼻尖,她的唇……
那都是他魂牵梦萦的模样啊,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决定再无耻一回,慢慢靠过去,就将印上她的唇时,她却睁了眼。
他没有退回去,这情景着实有些微妙,四目相对,他心跳声如擂鼓。
过了那么两秒,她又把眼睛闭上了。
唯有睫毛微微扑簌,昭示着她依然醒着。
他停了一会儿,心一横,终于还是吻下去了。
只是轻若鸿毛的一个亲吻,用尽他多少勇气,而她刻意将双眼闭的很紧,他离开她的唇,看到她那副假寐而又紧张的脸,唇角忍不住勾起来,心满意足地折回了客厅。
……
乐极生悲。
秦殊在兴奋了大半个晚上没睡之后,第二天华丽丽地得了重感冒。
客厅毕竟太冷了,他早就感觉到了,但是陆仲颜又不可能让他睡到卧室里面去,感冒也是在情理之中,第二天他郁闷万分地回了自己家,不过饭点的时候都会去给陆仲颜送饭,只不过每次都带着口罩。
她其实也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她害他只能在客厅挨冻,可是她也不会拉下脸来道歉,只能每次都跟他开玩笑似的说:“你脸皮那么厚,怎么就这么不耐冻呢?”
秦殊就恶狠狠地瞪她。
由于不想感冒传染给她,他也不在她家多做停留,时常是送了饭就走,只是每天会打电话给她,房子里面突然又成了她一个人,她开始觉得房子里面太安静,太空。
可其实,秦殊也是个很安静的人,明明在不在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有一周多的时间,她都在自己作复健,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走路还有点儿一瘸一拐的,她开始计划起工作的事情来,然后某天,她接到了秦老太太的电话,邀她去秦家吃饭。
她才觉得最近过的太安逸了。
她居然还为秦殊那个吻开心了好几天,却忘了面前那些现实的问题。
然而对着老太太,她永远不可能说“不”,她最后还是去了。
她买了一些水果,因为走路不利索的缘故,上楼上的很困难,中途遇到秦慕帮她拎着,这才上去了,老太太正在厨房做饭,见她进来就招呼进了厨房。
她心里忐忑不安,总觉得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太太的事情。
老太太对于秦殊的期待她是很清楚的。
果然,她进厨房没一会儿,老太太嘘寒问暖几句就切入正题。
“我听说,秦殊最近跟你走的很近?”
她讪讪笑了笑,“也不算很近……就是,秦律师不是一直都很照顾我……”
她根本就不擅长撒谎,话都语无伦次,她觉得自己笨死了。
老太太点点头,叹息一声,“秦殊这孩子,我很清楚,虽然脾气不好又挑剔,表面上看来冷冷清清的样子,可其实心很软,他从小就照顾你,也是看你家里的情况确实是不好,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她咬着唇,笑容已经有些不自然,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老太太笑了笑,“而且这孩子总不让人省心,年龄都这么大了,也不知道结婚,到现在这事儿还得我操心,我给秦殊相算了一个姑娘,今天也会来吃饭,你给参谋一下?”
陆仲颜猛然抬头。
老太太还在笑,补充了一句:“秦殊今天也会来。”
她攥了攥拳,表情僵硬,好不容易挤出笑容来,“那……挺好啊。”
老太太的视线带着打量。
果然如秦慕所说,陆仲颜好像并没有特别积极,是秦殊一头热。
老太太这就放心了,她也不想撕破脸皮说话,毕竟跟陆仲颜认识多年,没必要到最后弄的那么难看。
饭菜都上桌之后,那个姑娘才来,陆仲颜全程有些恍惚,只听说是什么军长的女儿,小秦殊七岁,也是宁缺毋滥的性子,一直没结婚……
那姑娘行为举止大方得体,长得也很漂亮,陆仲颜坐在桌子对面,思绪缓慢地转。
其实还真是挺合适秦殊的。
老太太用这种方式来让她搞明白她跟秦殊之间的距离,倒是很成功,她觉得前一段时间的一切就像是镜花水月一样,一下子被现实打了个散。
她居然沉溺到了一个他给编制的梦境里面去了。
可是梦,是会醒的。
几个人等了秦殊一会儿,秦慕就坐在陆仲颜旁边,压低声音在陆仲颜耳边说了句:“仲颜姐……我没想到我妈会这样的,对不起。”
她指甲抠的自己掌心都疼了,努力笑着说了句:“怎么了?这样挺好的呀。”
秦慕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没再说话。
毕竟跟着她干活很久了,秦慕多少也能够发觉她的情绪还是有些微妙。
秦老太太就在对面拉着那姑娘的手,很亲热的模样,一直在说秦殊的事情。
不久,秦殊回来了。
老太太立刻就起身,要把秦殊安顿在那姑娘旁边的座位上,秦殊脸色十分难看,他只接到电话说回家一起吃饭,并不知道家里还来了个外人。
陆仲颜跟秦慕在对面坐着,他觉得莫名其妙,而老太太已经忙不迭地给他和那陌生姑娘做起了介绍。
秦殊纵然是傻子也感觉到不对劲了。
……
陆仲颜慢吞吞地吃饭,心不在焉地偶尔瞥一两眼对面。
秦殊看起来感冒是好了,什么时候好的?她不知道,她从来也没主动问过他的病情。
明明态度是冷漠抗拒的,可心里却已经动摇的很厉害了,秦殊说的没错,她就是矫情了,可她不矫情还能怎么办?老太太事情做到了这个份上,她没办法再心存幻想。
饭菜根本没吃出什么味道来,她都能感觉到,秦殊也在看她,而且是恶狠狠的那种眼神。
他最讨厌相亲一类的麻烦事儿,她知道,可今天这个也不是她策划的,她也很郁闷,低着头不看他。
饭局结束后,老太太非要秦殊送那姑娘回家,秦殊在那找着乱七八糟的借口,陆仲颜没听几句,就灰溜溜地跑进厨房去洗碗。
秦殊看见她跑,火气就更大了。
真是不怕虎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觉得陆仲颜真真是当得起猪队友这个称号!
他还在跟老太太打太极,不想驳了这么陌生姑娘的面子,可也绝对没有兴趣去送,然然呼呼半天无果,他破釜沉舟地说了句:“我得送仲颜回家,她腿不方便。”
那姑娘跟老太太均是一愣。
秦慕一看这个情况,就灰溜溜地回了自己卧室关上门。
果然,老太太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仲颜可以让秦慕去送。”
“没必要,我现在住在仲颜那里,一起回去正好。”
那姑娘的脸色也变了。
她本来对秦殊第一印象还挺不错的,没想到这相亲对象已经跟别的女人同居了?
“你胡说什么呢……”老太太还想试图挽回,可那姑娘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
“阿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说着,那姑娘就往门外走。
老太太晦气地叹息着,赶紧追过去。
而秦殊扯了扯嘴角,去厨房把洗碗洗了一半的陆仲颜给拉了出来。
“你干嘛呀你,我碗还没洗完!”她喊出来。
他理也不理。
陆仲颜腿还不是很利索,被他拽着走路有些吃力,郁闷万分,想要挣脱开他的手,又挣脱不开。
门口老太太还在跟那姑娘解释呢,秦殊看了一眼,干脆打横把陆仲颜给抱了起来就下楼。
这下老太太跟那姑娘都傻在原地了。
秦殊撂了个大大的烂摊子,也不顾陆仲颜的挣扎就把人塞进了车里,然后开车回家。
车子径直开回了她住处,停好车他打开车门,声音硬冷地说了句:“下车。”
她没动。
“怎么,等我抱?”
他表情森冷,分明就带着怒意,她也不敢这时候硬碰硬,抽抽鼻子,有些委屈地下了车,跟着他上楼。
他在前面走的极快,也不回头看她一眼,她吃力地上着楼梯。
一进门,秦殊就恼火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今天这个饭局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不知道。”
“哦,行,”他挑了挑眉,后退两步,“那你看到了,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不打个电话给我,你还坐在那里,等着看好戏?”
她别过脸,“我并没有……”
“你明明知道我妈是故意的,可你倒好?你那副隔岸观火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你可以拒绝我,可你凭什么要听我妈的话,参加这种饭局?!”
秦殊嗓门突然大了起来。
她被他吓了一跳,可也有些委屈。
“你凶我干嘛,又不是我给你安排相亲的……”
她声音弱弱的,像是在辩解。
秦殊愣了愣,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笑了一下。
“陆仲颜,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他拉住她的手就把人往卧室带,她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他耐心全无,抱起她来去卧室,放她在床上的时候动作近乎粗暴。
她腿被撞倒,轻哼了一声,就见他覆上来,压住了她的身体。
“你明明跟我一样,你忘不了我,就算你气我过去放手的事情也该有个限度,现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是什么意思?真想我跟别人结婚?!”
这个问题过分尖锐,她没法回答,刚别过脸就被他扳住了下巴拧回去,他用了极大力气,她吃痛,表情有些痛苦,近距离对上他充满怒意的眼。
她也火了,她明明就是无辜的,他凭什么冲她发火?
她咬咬牙,对上他视线,开了口:“你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极力隐忍多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到了极限,静了那么几秒,突然就低下头去咬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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