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阳光

“操，他奶奶的这么大个棺材？！”汉子看着石台上的石棺惊讶的几乎和不拢嘴，他将背上的小子一下子扔了，急吼吼地抓了一个黑塑料袋就往石台上爬。
  林木藏在铜虎后头，眉毛一皱，这里盗墓贼遍地都是吗？随便下个古墓就遇上一个？
  那汉子庄稼汉的模样，皮肤粗砺，可看着却凶悍。撬棍与石料的摩擦声刺耳，林木也不想着当什么护宝英雄，她倒是有这心但可惜没这能耐。她往旁边挪了挪，这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脚踝，林木顿时吓得浑身冷汗，瞪着眼珠子浑身僵直地低头去看。一个满身是血的少年趴在地上抬头看她，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你，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害人的地方。
  救我。少年摆出个无声的口型。
  林木心安下来，目光扫向了少年的那条腿，骨头都刺出来了，他爬过的地方是一长溜血迹，看着瘆人。这少年顶多就十五六岁，一张小脸黑黢黢，额角被磨破了皮，血乎乎的，看着就让人可怜。
  这应当是被骗来趟墓道的小孩，因为小孩的骨架细，许多盗墓贼经常拐一两个小孩，把绳子栓他们腰上让他们去钻盗洞。林木以前跟着考古队的时候曾经见过，小孩一般都被人虐待，要是受伤了，就被人扔在古墓里头。
  怎么救？林木心里头十分茫然，她连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救。
  “我肯定来救你。”斟酌了一会儿之后，林木蹲下身看着那孩子，看着他的眼睛，“等我，我找人来救你。我肯定来，真的，我保证。”
  小孩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他看出林木不能带着他逃了，他笑了一下而后双手一撑向后一滚，嘴里发出了类似口哨的尖锐喊声。
  “靠，哪个王八犊子来坏老子的菜？！”那中年汉子一听这声，手一翻，从腰上卸下把枪一枪打在铜虎底座上喝道，“再不滚出来，老子一枪削断你的腿！”
  林木吓了一跳，猫着腰要走。那汉子看见动的人影，一枪打在林木身后，蹦出来的子弹弹在铜虎上嘣得一声，林木顿时不敢动了。
  “滚出来！”中年人端着枪吼道。
  林木双手举在头上慢慢从阴影里头出来，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孩子。那孩子也在看着她，那眼神深的让林木都看不懂。这还是孩子？
  “娘们？”中年人十分讶异，眉毛一皱，枪口对着林木恶狠狠问道，“说，你干什么的？你一个娘们敢下地？”
  “路过。”林木咽了口唾沫，看着他，有些艰涩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把人当傻子呐？”中年人把枪抵在林木脑门上，看着她一边笑着一边舔了舔唇角，“小娘们长得还挺水灵的啊？”
  林木厌恶地躲过他伸出来的手，后退几步，皱眉，“你有话你好好说，你别动手动脚的！”
  “就算动手动脚又怎样？”中年人扯着嘴角狞笑一下，一把拧住林木的胳膊将她箍在怀里，“小娘们胆挺大的哈？不知道味道够不够辣。”他说着，手已经伸进林木的衬衣里了，不断摸索着，这摸一下，那捏一把。林木感觉恶心的要死，她一把抓过去，她的指甲从男人的嘴角上划过，划出一条好长的口子，她指甲里还夹着血。
  男人一摸脸上，热乎乎的血沾在指尖上，先是一呆而后就怒了，掐着林木的脖子一把将她摁在石台上怒吼着：“□□妈个小娘们，老子弄死你！”
  林木的脑袋在石头上一磕轰的一声，当即就晕了，脑袋晕乎乎的什么都不清楚。她强撑着一点精神，睁开眼想极力看清东西，但是眼前始终都是一片白花花的虚影。
  脖子被人掐的越来越紧，她感觉呼吸越来越难，窒息的感觉让她绝望，可绝望中她又觉得像是解脱。
  忽然她喉咙上的劲力一松，似乎有什么东西扑倒了那中年人身上，中年人惊恐的尖叫才喊了一半就没了声响。林木从地上扑腾起来，喉咙被人掐着快要断了似的，她咽了口唾沫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耳朵里嗡嗡直响，几声桀桀的怪笑声却像箭一样刺入她耳膜。
  林木循声望去，隐约看见一个怪影坐在石棺上头。那影子看着像是人，可骨量却不似人，两个肩膀高高吊了起来，两条胳膊垂在地上，摆弄着什么东西。
  桀桀……注意到林木的目光，那人影又是一阵怪笑，长手撑地慢慢向这面走。
  林木还没如何动作，这时候就听见身后一声嘶哑地尖叫。那少年拖着一条断腿挣扎着往后退，又哭又叫声音嘶哑，差不多要疯了。
  林木转过头，那人影近在她面前，低头嗅着她头发，长长的毛发硬的像针一样刺着她脸颊，令人作呕的腐臭味一下子冲了过来。林木没忍住，一弯腰又吐了。
  那东西似是什么动物，爱洁，往后回避了一点，很厌恶的绕过林木，伸长了胳膊去碰躲在一角的少年。
  “别过来啊！你别过来！”少年瑟缩在一角嚎啕大哭着，忽然林木听见一声枪响。她眯起眼睛仔细去看，那少年手中端着不知哪来的枪，一副呆愣愣的表情，不知是害怕还是惊讶。
  那人影忽地嚎叫一声，一下子站了起来就好像是拔地而起的高山一样，以泰山压顶之势俯瞰着，比那铜虎还高出不少。林木差不多能看清了，那东西竟然是一只大山魈。
  少年一下子就呆了，连哭都哭不出了，整个人就好像是傻了一样。
  山魈一声大吼一巴掌拍向那少年，林木一见不好，一下子扑了出去，手里紧紧攥着它的皮毛。山魈被她揪的疼了，又是一声大吼，反手去抓趴在它身后的林木。
  林木这一天里吐了好几回，身上是一点劲都没有。她也就逞了一会儿勇，随后不等山魈伸手去抓，她自己就因为没劲摔在地上了。
  “你往旁边爬啊！”林木手一撑地就从地上爬起来，冲着那少年喊。山魈一巴掌拍在她身后，震得她一个不稳又摔倒了。山魈用爪子勾着她衣服在地上拖着玩。这几下摔让林木的两条胳膊都不剩几块好皮了，地上的沙粒磨得她伤口刺痛。
  林木痛的头皮发麻，她被整个倒着提了起来，全身的血哄得一下全都涌到脸上。
  “林木！”林木忽然听到喊声，她睁开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竟然看见林楚生蹲在铜虎的头上。
  林楚生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山魈在黑暗中待了久了，对声音极其敏感，马上就转身看向林楚生。林楚生这时候忽然打开手里头的手电，刺眼的亮光一下子就刺透了黑暗。山魈痛苦地嚎叫了一声，一下子就松了手。林木啊的一声大叫，一下子就掉下去趴在地上了。林木这次感觉自己的整个脏器像是被锤过，巨大的撞击让她一下子没缓过气，眼前的黑斑刚刚散去，她感觉自己的喉头一甜，一口血涌了上来。
  “林木，去棺材那！拉杆子！”林楚生从铜虎上飞身一跃，跳到了山魈的头上，藏刀嚯地□□山魈的眼窝，猛地用劲向下一划，粘稠的血涌了出来。那山魈也像是疯了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拿自己的身体去撞石壁。林楚生被晃了好几下，一只手紧紧攥着山魈脖颈后头的一撮毛，另一只手紧抓着藏刀，身子随着山魈的撞击一下又一下的晃。
  “去拉杆子！”林楚生又是一声大吼。
  林木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爬上石台，扫了眼石棺里头还没看清里头有什么东西呢，就注意到底部的一根伸出来的拉杆。她想也不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拉杆给提了上来。
  林木随即就听见了机括转动的声音，林楚生一下子撒了手，跳到石台上，按着林木的脑袋将她给压进石棺中，而后他一个翻身覆到她身上。林木倒进石棺，脑袋也不知道磕在什么东西上，震得她脑袋一晕。石棺里头的骨头都酥了，几乎是一碰就碎。林木就这么被夹在了一堆尸骨和林楚生的中间。
  几乎是同时，林木听见乒乒乓乓到处都是箭簇撞击的声音，山魈的嚎叫的声嘶力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的声音就小下去了，整个墓室都安静了。林木就只能听见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林楚生整个人覆了上来，两只手把她的脑袋给护了个严实，闷的她快喘不上气了。
  这时候听不见箭簇的声音，林木伸手推了推他的腰，想让他让开点，但手上却摸到湿热的东西。
  “你怎么流那么多血？”林木一下子将他给推起来，将他的衣服下摆从腰带中抽出来撩上去，林楚生又压着她的手不让她撩。
  “你晕血，倒了没人背你。”他道。
  林木听了之后不由得低声笑了几下，道：“其实那一天去之前我吃了安眠药。本来想着你要是敢不听我的我就装着自杀，可谁想到睡着了。”
  林楚生脸色一变，这时候林木已经把他上身的衣服给撩开，他腰侧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红肿着，还泛着紫黑。
  “没事。”林楚生被她这么看着表情有点不自然，压下衣角，起身从石棺里出去。
  林木扫了一眼墓室外头看见那大山魈身上插着几十支箭歪倒在一旁。
  她想去找那个中年男人，还没有找到，林楚生就从后头压着她的脑袋不让她去看。
  “别看，快走。”林楚生沉着嗓子道。
  林木被他带着走到甬道边上的时候，她一下子就看见倒在铜虎后头的那个少年。她挣脱了林楚生的手跑过去，少年腿上中了一箭，但她摸着还有气。刚把少年的胳膊架上，她就听见林楚生说：“没用，他出去了也是死。”
  “你是说让我别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