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阳光

第8章


  林木又解释了一次,这次林楚生差不多听懂了。这办法其实风险也特别大,别说这么多硫酸是不是真的能稀释到对人没有伤害的程度,这墙后头有没有水都不好说 。他将几个空塑料瓶拧紧塞进林木怀里说:“坚持住,憋不住了就吸几口这里面的空气。”
  林楚生敲了敲头顶上的墙壁,根据声音的大小大概判断了一个方位,而后他在石壁上砍出一条缝,将几个贴点炸药塞进去定好位,点燃之后,他一下子转身挡住林木。轰的一声巨响土石迸溅,可之后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林楚生皱了皱眉,拿出点炸药要再炸。林木看他背后的炸伤想说点什么,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林楚生把炸点安在了裂缝里头,这次点燃,炸下来大块的石头,溅起的硫酸溅了不少在人身上。林木感觉身上烧的火烧火燎,几块大石头掉下来之后,他们头顶被炸出来一个不小的洞,仍然没有水声。
  林木和林楚生面面相觑,林楚生拿出最后两个贴点,道:“就剩下两个了,试试吧。”
  林木点了点头,这时候她已经有点绝望了,她身上的伤都不少,她现在觉得又疼又累。
  林楚生上半身都趴进洞口了,他安好炸点就立刻退了出来。一声轰隆巨响之后,一片寂静。林木特别颓然地低头看着快要漫上来的硫酸。林楚生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他捏了捏林木的手。
  “完了。”林木心里一下子灰了却又觉得有些坦然,果然还是得死。
  林楚生又捏了捏她的手。
  林木心情极其糟糕,她一抬头却看见林楚生在笑着看她。
  林木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不等她问,有冰凉的东西滴到她的脸上。林木愣了一会,也莫名其妙的傻笑起来。
  “不会死。”林楚生帮她理了一下鸟窝一样的头发,笑着道,“咱们谁都不会死。”
  林木听见远处传来汩汩的水流声,大量的冷水从炸出来的洞口中鱼贯而入。
  冷水和硫酸混在一起产生大量的热,小小的一间墓室里头水汽缭绕。林木一试这水温,先是烫得一激灵,随着冷水的慢慢灌入,水温也下来了不少。水灌满整间墓室之后,林楚生扶着她,让她先钻进洞口。最开始的一段水路十分狭窄,林木就和泥鳅一样得很小心的从裂缝中滑出去。一分多钟后水路就宽敞了,林楚生揽着她的腰带着她游,冗长的水道漫漫无际,冰冷的水一直冻进了人心里头。
  林木憋不住气了,开始挣扎,林楚生拧开瓶子凑到她嘴边让她吸了几口气。她还没吸上几口瓶子就被水给灌满了,她想要再拧开一个瓶子但林楚生却压着她的手意思是不能,他用力一蹬石壁带着她快速向前游。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林木慌乱地去拧瓶子结果因为手上没劲瓶子脱手了。有水灌进了气管,她剧烈的咳嗽起来,更多的水开始往她的气管里灌。溺水的感觉特别痛苦,林木感觉肺里头像是有铁丝网在勒着一样。
  林楚生停下来要帮她把瓶子拧开,林木看着他,表情苍白的笑笑而后她把瓶子往他怀里一推,松开了手。她被水流扯着迅速向后退,她闭着眼,就好像认命了一样。
  林楚生感觉自己差不多也要溺水了,拧开瓶子吸了两口,而后他一蹬墙一把抓住林木的手将她给拽过来,让她趴在自己背上,他自己蹬着石壁往前游。
  林楚生好像看不到水道的尽头在何处,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同时他心里也升起了些许怕意。
  他忽然有些怕他背着的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一阵水流冲了过来,他手中的手电一下子脱手,坠入了黑暗。此时他抬头,大腿上忽然被什么东西割到,火辣辣的疼。林楚生一下子记起墓道里的水猴子,用足力气拼命向上游。这时候四周有水流快速从他面前划过,有东西缠上他的小腿,硬生生地把他往下拽,林楚生被拽下来几米。水中阻力太大他没办法用刀,林楚生用足了力气把自己的腿往石壁上磕,钻心地痛。小腿蓦然一松。林楚生抬头隐隐约约间好像能看见了月影,他用尽力气往水面游。
  哗地一声,两人出水,四面皆是茫茫大山,碧绿的水里倒映着圆盘似的月影。林楚生游到岸上,很不敢确定的用手去探林木的鼻息,很微弱很微弱,她冻的嘴唇青紫,完全没有反应。
  林楚生按着她的胃部让她把水给吐出来。林木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林楚生片刻不敢耽误,背着她找到最近的人家,看那家人联系上了车,又跟着车到了最近的卫生所,而后又辗转去了医院。路上辗转了五个多小时,好在卫生所的人紧急处理了一下,他用被子一直包着她,不断地给她搓手搓脚。等林木进了手术室之后,他借别人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谁?”
  林楚生沉声道:“齐峰,是我。”
  “我去,林楚生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现在晚上几点?”电话那头的人很不客气的骂道。
  林楚生不在意,将近些天的事慢慢地给他讲明白。
  听了之后,齐峰很不客气的说:“你他妈的就是个傻逼,你把一个局外人给搅和进来,你他娘的还是人吗?”
  林楚生静默了一会儿道:“我错了。”
  “你个混蛋现在在哪?”齐峰问他。
  “医院。”
  “那你顺便找个脑科大夫给你好好看看脑子!等老子过去,现在你哪也别给我去!”齐峰很是火大,吼了一通就将电话给挂了。
  林楚生把电话挂上,对前台护士说了声谢谢,而后就坐到手术室前的椅子上守着。
  他几乎两天都不眠不休,此时精神一放松下来,他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磅礴大雨中,他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后面有人在不断的追,有人在不断的喊着什么。
  有个女人很轻柔的将他脸上的雨水擦去,用颤抖但又很轻柔的声音问他:“楚生,怕吗?”
  “妈……”他颤抖着很害怕的问了一声,“爸呢?”
  “不怕啊,妈妈在,爸爸……”女人的声音低了下去,有些哽咽,“爸爸不在……”
  “妈,我想爸爸。”他搂着女人的脖子,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爸爸死了是不是?”
  “楚生……”女人颤抖地哭着,但却用一种狠绝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字道,“楚生,你记住。爸爸妈妈是被人害死的,你要好好长大,你记着,给爸爸妈妈报仇。你听到了吗?楚生,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
  年幼的他被吓到了,搂着女人的脖子放声大哭。但女人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抱着他忽然飞冲了出去,一下子从刀削斧砍般的悬崖上跳了下去。
  女人尖叫着喊了什么,可她最后的声音被雪山间冷冽的寒风给撕扯模糊了。
  林楚生最后猛然惊醒,惊出了一身冷汗。
  林楚生猛地坐起来,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他一哆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上了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房间里仅能听见风扇沙哑的转动声。
  “你命大。”齐峰站在窗口抽烟头也不回就知道他醒了,“那女人也命大。”
  林楚生不说话,呆呆地盯着转动的风扇出神。
  “你这次篓子捅大了你知不知道?”齐峰看他这副闷葫芦样就来气,恶声恶语道,“以后你别指望老子给你擦屁股!”
  “这事不对。”林楚生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话。
  “啥?你长那嘴不是说话的啊?你能不能好好说句话让人听明白了?”齐峰瞪着他。
  林楚生让他给拿了一张纸,用床头的铅笔在上头速写出了水猴子的样子给齐峰看,说,“古墓里头遇到很多这种东西,林木说她是跟着一个很像我的人走,之后就被这东西拉下了水。”
  “这玩意是猴子还是人?”齐峰拿着那张速写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应该是水猴子。”林楚生淡淡道,“有一种黑色的,行动很快而且牙齿上有毒。”
  “你觉得有古怪?”齐峰看向他。
  “灵长类的智商顶多相当于人类四岁小孩。”林楚生回想着他在古墓里的遭遇,不由得眉毛紧皱,“这些东西智商很高,不像是单纯为了捕食或者厮杀,给我的感觉到好像是受人指挥。”
  “姓袁的?”齐峰揣摩他的表情。
  林楚生摇了摇头,不知道意思是不是还是不知道。他自己又想了片刻,而后让齐峰把他的包给拿过来,他从包里的夹层中拿出一个玉蝉扔给齐峰让他看,道:“墓里的人在抢这个,你知道?”那个玉蝉是他从死人手里拿出来的,墓里头有两伙人,一帮是盗墓贼,另一帮人来路不明。那帮来路不明的人存在内讧,自相残杀,全部都在争抢这个玉蝉。
  齐峰眯起眼睛仔细看着,看了半晌后他不得不摇头,古董他不了解,行市上他也没见过。
  “除了咱们看着下去的那一批,墓里头还有别人。”林楚生又把整件事给想了一遍,琢磨了一会儿道,“林木是他们引下去的。”
  “那个女人?”齐峰皱眉,“理由呢?”
  林楚生摇头,这个他真不知道。他看着齐峰扔到床上的玉蝉,忽然想起了什么。
  “你轻点折腾。”齐峰点上烟,看他这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道,“老子的命不值钱,可你好歹想想别人,你他娘的别再把人拉下水。你再闹妖,老子真格不管了。”
  林楚生想了想齐峰的话,似乎也觉得不妥,在床上静坐了一会儿,抬头问道:“林木在哪间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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