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阳光

第10章


李乾仍然是不放心,继续说,“林木我跟你说啊,你千万别作听见没?你顾好你自己,得个空你就飞回来,那种危险的地方咱不去。”
  “我真的没事。”林木不得不再强调一次,对他道,“我手机一不小心掉进水里了,我还没买新的,现在用的是别人的手机,你打不通电话正常。我现在在酒店里,等我再待个几天我就回去了。”
  “姑奶奶,您这还有三张画等着您回来补呢,奴才我还等着米下锅呢。”李乾一听她又要翘班休假就不由得恨得牙痒痒。
  “不是说不急吗?”林木不急不慢的说。
  “姑奶奶,我说不急那是和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啊?”
  “李乾,说话算话才是男人。”
  “皇上,奴才给您当了那么长时间的狗腿子,奴才是什么你还不晓得?”
  林木沉默了一会儿,对电话那头道:“我有事去一趟湖南博物馆,明天飞回去。”她不等电话那头作何反应,便率先挂断电话。她把手机给拆开,将自己的手机卡拿出来,将手机安好之后还给床边的人。
  “皇上您要是出宫不便,要不要奴才替您跑个腿买个手机?”齐峰笑眯眯地接过手机,把自己的电话卡给装进去。
  “不用,电话听着烦人。”林木摇了摇头,她看了眼点滴,伸手直接把针头给拔了。
  “我去,女侠你这是要干什么?”齐峰被林木吓了一跳。
  “行侠仗义。”林木扯开病号服领口的扣子,指着门口让齐峰出去,“你把林楚生叫来,一会儿跟我一起走一趟。”
  林木把病号服换下来扔到床上,她的行李全部都落在村子里头,齐峰帮她给拿回来了。她也不知道她这次住院齐峰编了什么理由或是用了什么方法,总之她住院这几天还挺安稳的,没有考古队的人来找她,每天就是看书偶尔听齐峰扯皮。但她没忘了林楚生拜托她的事,既然要走了,那就一并给办完了。
  “林楚生二十分钟内到。”齐峰推开门把手机收进兜里。
  “他没在医院?”林木看着他。
  “当然了宝贝。”齐峰低低地笑了,“林楚生他要是在这待上个两天,不说别的了,警察都得把这医院给封了。”
  林木皱眉,“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自由职业者。”齐峰嘿嘿一笑,“不过偶尔干点脏活。”
  林木睨了他一眼不再问了,转而将自己的行李给打理好。
  “不住了?”齐峰看着她。
  “我不像你们这些自由职业者,工作不是说丢就丢的。”林木把行李箱合上,拍了拍行李箱对齐峰道,“小齐子,把朕的行李给抬下去。”
  “……嗻。”
  林木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林楚生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戴了一顶帽子可也能认出来。他对着林木点点头,然后走到医院的停车场,指着一辆黑色的夏利对林木道:“上车。”
  “去湖南博物馆。”林木上车后道,“那里也有一只玉蝉。”
  林楚生开车往博物馆赶,林木从他那里把玉蝉拿过来,在路上便开始给他们讲:“其实,玉蝉其实特别常见,现在也有不少人把玉雕成是蝉的样子。古人崇拜蝉,从商周朝就开始,因为蝉可以从地底爬出来所以人们觉得蝉可以使人重生。生时为佩,死后为含,你这个玉蝉上没有穿孔,是死人含在嘴里的玉含。”
  “那这个是什么朝代的?”齐峰问道。
  “这是明显的汉八刀。”林木手指在玉蝉上摸了摸,道,“初步看是汉朝的。”
  “那博物馆的那个?”
  “说实话,我不是很清楚,那个玉蝉不是展出品,不过我曾经听别人说起过。”林木缩了缩自己的拳头,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个纹身,眼神有些迷离,“那也是一件汉八刀。”
  齐峰从中听出些许眉目,紧跟着问道:“那个人我们能见见吗?”
  “见?”林木眼里先是嘲讽而后她又笑了,“其实见他也容易,拿刀照着自己手腕来一刀就好。”
  齐峰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眉毛微皱,这时候就听见林木的声音低了下来,“他死了三年了,去西藏考察,遇上雪崩了。”
  “他叫白易,我男朋友。”
  林木打电话托了关系才进到非展览品的收藏室里头,他们跟着工作人员来到玉器的陈列保险柜那里,工作人员要给他们打开玻璃柜,林木摆摆手示意不用。
  三个人盯着柜子里的玉蝉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出声说了一句:“一样的。”
  林木盯着那件汉八刀看了一会儿,她忽然转身就走。
  林楚生沉默地站着,视线聚在那只玉蝉上,他静静地之后就从展览室里退出来,在走廊里等着林木。
  “怎么想的?哪来的玉蝉?”齐峰点燃了烟。
  林楚生摇头,道:“还不清楚。”
  “她说的我曾听过。”齐峰吐出口烟,青白的烟绕在他身旁,显得面容模糊,“三年前有一堆科考队进雪山,被人给杀了,但不知道是谁干的,这件事干的相当隐秘。我也是当时在西藏,所以才听到点风声。”
  林楚生嗯了一声,示意他知道了。他觉得林木那种阴阳怪气,有一阵每一阵的性子多半是因为这件事。
  “对外说是雪崩遇难,尸骨都没找回来。”齐峰继续道,他看了一眼林楚生,推了推他坏笑道,“那姑娘长得不赖,现在还没主,要不你试试?”
  “她心里住着未亡人。”林楚生望向走廊。林木让他心动,可还没有说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林楚生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像他这种手上沾血的人,一辈子单身。找人玩玩还行,但林木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他玩不起的。而且他不想玩,林木那样的女人让人心疼,必须得是一心一意的才对得起她。
  林楚生在走廊里等了半个小时也没见林木回来,他便去找,问了几个人找到了档案室。他一眼就看见了林木,林木蹲在档案室的门口,手里夹着烟,身前全是烟灰。她脸色发白,长发散落在肩头,眼神里带着死灰色,神容看着枯槁憔悴。
  林楚生在她身前站定,林木连头都不抬,她点了点烟灰,发白的灰烬像烟一样落下。
  两人之间无声地沉默着,静的甚至能听见烟灰下落的声音。
  “喂,扶我一把,腿麻了。”一支烟燃尽,林木朝林楚生伸出手。
  林楚生拉住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林木脚上穿着高跟鞋,一站起来麻意就一下子老鼠似的窜上来,她右脚腕一软,一个不稳就向侧倒去。
  林楚生连忙伸手揽住她的腰腹扶着她,让她站稳,林木的呼吸蹭过他的耳侧,酥麻似的痒。那一瞬他竟有些心神不宁,脸颊微微发烫。
  “我去……”林木右脚刚一踩到地上,她就痛的变了脸色。
  林楚生蹲下去看她的脚腕,看着没什么,他捏着她脚腕关节轻轻转了转,就听见林木痛的吸气。
  “关节软骨挫伤。”林楚生轻声道,“你别用这只脚了,敷上药养几天。”
  “我今天要走。”林木看着他说,“回北京。”
  林楚生沉默了一会儿,在林木身前蹲下,“上来,我背你。”
  林木趴在林楚生背上,她又闻到了那股飘渺的烟火味,空灵虔诚,仿佛是来救赎的一般。
  “关于玉蝉,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林木开口,声音很低,“博物馆的那个我问了,是白易捐的。”
  林楚生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林木静了一会儿,又道:“白易死了,你们放过他让他好好睡成吗?”
  林楚生呼吸一滞,有些微怒,“我不会。”
  林木又有一会儿没说话,她拿出根烟点上,把烟夹在手指中,烟草的味道渐渐安抚她的神经。从捐赠记录上看到白易,她刹那间有一种近似于高兴的感觉,她仿佛觉得时间倒流回了三年前,她好像只要一转头就能看见白易在走廊的那一角对着他笑。可这高兴来的太轻,太空,好像忽然升入空中猛地坠下,呼吸有些凝滞,她觉得自己的眼泪正往心里回流。都过去三年了,这三年她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什么都没了。三年前自己涉世未深,天真烂漫又无邪,突然一天,有人告诉她了一句:“他死了。”
  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塌下去了一半,砖瓦残墟中全都是他,可她怎么拼,都拼不出一个完整的他。渐渐的,一切就都物是人非了。
  她仔细想想,三年,竟然有这么久了。
  “你不会。”林木手里夹着烟,笑了,“我知道。”
  林楚生不再说话了,背着林木闷声往前走。走廊很长,很静,配上发白的墙壁显得空旷,林木的体重压在他身上,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了一种地老天荒的荒谬错觉。
  如果是真的,那这地老天荒,未免来的太轻,太重。
  
☆、chaper9
  林木在工作室里待了将近半个月,足不出户。李乾只觉得她应该是因为考古现场的事故所以怕了,他知道林木不需要安慰,只是每天一日三餐都按时送上门,除此之外一个电话也没骚扰过。
  林木盘腿坐在砖地上,手里夹着一支烟,手边是一堆烟头。她忘了自己有几天没有洗澡,总之她感觉头发很油,可她懒得动。张秋雁女士刚刚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一个时间和一个地点,然后她又说:“姑娘啊,这次的人妈妈很看好,我给他看过你的照片了,人家也觉得有感觉。你好好打扮一下,别不去,妈可是花了钱请人说媒的,过会儿妈会问人你俩谈的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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