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里阳光

  警察看了一眼就嫌太脏，就还给他，招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走。林楚生刚要踩油门，就听见外面有人招呼着，“先别急着走啊，陕西的开青海的车，你们走的还挺远啊。”
  林楚生这时候猛地一踩油门，但车外的那个人身手也了得，冲上去抓住他们绑在车顶上的东西，一下子就翻上去。四周的警车围了上来，林楚生一下子将速度提上去，飞一样地冲过关卡。车上头降下来一个人影，紧接着哗啦一声响，车的挡风玻璃被踢碎了。林楚生猛打方向盘，车一下子转弯，车上的人挂的不牢靠被甩了出去，同时他们的车轮胎发出嘎吱的尖锐声，爆胎了。枪响了，那个滚到地上的年轻警察开枪了，前面的两个轮胎全部报废。林楚生当机立断，对林木喊了一声下车，自己先打开车门冲出去。
  林木一开车门看见的全部都是白花花的灯光，晃得她眼睛疼都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走，林楚生拉了她一下她才缓过神。已经有警察冲上来了，林楚生低头避过迎面打来的警棍，更多的警察围了上来，还有记者夹在里面闪光灯啪啪啪的响。林楚生一个侧踢将一个警察踢飞出去，凌空用腿夹住一人的脖颈将他拎飞，拉着林木从撕开的突破口里出去。有人发动警车追上来，林楚生一摸腰后头，掏出把□□对准车胎就是一枪，车胎在地上打滑偏了方向。他手里的枪一响，现场的形式立刻就变了，拿着警棍的片警退的远了点，拿着对讲机请求支援，队伍里的武警围了上来。
  林楚生一下子抓住林木劫持着她，将枪顶在她的脑袋上，慢慢往后退。
  “逃得掉？”林木压低声音问。
  “是武警，有点难。”林楚生压着声音，眼睛瞄向刚刚开枪的那个年轻警察，闷声道，“带着枪的那个应该是退伍下来的。”
  “你自己走。”林木对他道，“我没偷没抢，他们拿我没用。”
  警察逼上来，用喇叭吼着让他放开人质，林楚生退到栏杆边上，他附在林木耳边上说道：“把错全都推到我身上，咬死不放，他们能送你回家。”
  “嗯，保重。”林木点头。
  “保重。”林楚生说完，就朝天开了一枪，他一下子从栏杆上翻了下去，下面是滔滔河水，奔腾呼啸着往远处流。
  一拨警察开着车追出去，一些武警沿着河盘查，一小部分留下来继续盘查，反正不管哪一件都和林木没关系了。她看着奔腾的河水，水流很湍急根本游不得，船上去估计也得翻，但她觉得林楚生应该没事，只要他上岸了，那么谁也追不上。
  “你跟我走。”那个年轻警察走过来一边打电话一边对林木道。
  林木最后看了眼黑漆漆的河水，大概这是她和林楚生的最后一面了。
  “喝水。”年轻警察给她端了杯水，在她面前坐下，扶了扶帽子对她道，“我姓高，叫高深，负责这个专案组。”
  “林木。”林木淡淡道。
  “我知道，你说出来的身份证号是真的，联上网你的信息就都出来了。”高深笑了一下，问道，“我只是想问问你和逃逸的人的关系是什么样的呢？”
  “绑架挟持。”林木连眼都不抬，“你们问过很多次了。”
  “不不，那是他们问的，并不是我问的。”高深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问，“你和他的关系挺好，以前我没见过有哪个姑娘活着被我们救出来。”
  林木抬头看向他，高深笑了一下，走出去一会儿拿着一个优盘插在笔记本上，点开一个图库给林木看。
  很血腥的画面，让人不适。林木看了几眼而已就觉得胃里头不舒服。
  “知道吗？从两年年前开始注意到他到现在，一共是七起命案，你既然是受害者，那么你就应该老老实实说。”高深把图库关了，用一种压迫似的眼神看着她。
  “我不知道。”林木低头想了一段时间才道，“这段时间都在路上，他有枪我不敢乱问乱动。在青海的时候我听见有人叫他，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好像叫江央。”
  “他是藏族？”
  “看着不像，很白。”林木这一句没撒谎。
  高深眉毛皱起来，走出去又叫了个人进来，让林木口述林楚生的样子然后画像。林木结合着林楚生易容出来的样子和他本人的面貌大致说了一下，画出来的样子有那么点神似，但没有他本人眉眼中的味道。
  “照这个样子发下去，之前的照片网上也别撤，说不定都是易容改装的。”高深盯着画出来的像看了会儿，把它递出去。
  “组长，前面传话说人没抓着，人跳进河里，一公里外的河滩上有脚印，警犬闻不到。”有人敲门进来对着高深道。
  “守着几条出去的路，这次怎么也得抓着！”高深喊道，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摁了几下又推门出去。
  林木缩了缩手，手上绑着绷带。之前他们注意到她手上的冻伤先带她去了医院，路上警员对她说了林楚生的事，在逃两年，犯过命案，劫持过人质。说实话这挺颠覆林楚生在她心里的形象的，他们俩之间算不上是劫持，林木被绑架林楚生被逼，他们说的凶残冷酷林木没看着。
  她有些唾弃自己，这干的都什么事儿啊这是，维护他干什么？让他逃了，那人伦王法呢？她觉得自己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杀人犯还要帮着。
  林木觉得心里特别烦，这比大姨妈都要让人来的暴躁。她猛地一敲桌板，靠，这算什么事儿啊！
  林楚生，以后不要再见了，我林木帮你到这了，人生半路，相识不相逢。
  警察要打电话让人来接林木，林木报了李乾的电话。李乾接到电话后问了几声，而后就挂电话。林木听出他的火气，裹着警察给的军大衣坐在门厅里的椅子上坐着等。
  也不知是过了几个小时，一道人影急匆匆地跑进来，一把将林木拎起来的，一巴掌掴在她脸上，响地惊人。
  “林木，你他娘的消停点成吗？”李乾瞪着她，眼里全是血丝，“你知道老子为了找你跑了多久吗？都没敢跟你妈说！你什么时候想死你留个信！老子绝对不拦着你！”
  “我错了。”林木撇去嘴角的血。
  李乾看她脸肿了，心里火多少消了点。他跟警察道了谢拉着她上车，从北京上高速一路开车到这，六个小时，他感觉自己特累，看见林木真他娘的是累上加累。他猛地一拍喇叭，一拳头砸在车窗上，回头吼道：“你他娘的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你现在给我说清楚！”
  “旅游，然后就摊上事，不过现在没什么了。”林木低着头。
  “我让你给说清楚，起因经过结果，你说了哪一个？”李乾瞪着她，“重说！”
  “起因是旅游的时候我喜欢上一个杀人犯，我们一起去了青海，最后他逃了，我白喜欢了，结果就这样。”林木抬起头，眼泪一早就流下来了，“就这样，没别的了。”
  “杀人犯？”李乾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木，“你逗我呢吧？林木你眼睛没瞎吧？”
  “大概吧。”林木忍着眼泪，苦笑，“谁知道怎么就看上了。”
  “不是林木，你好好说说，你到底是怎么看上的？”李乾转过身用手扳着她的脸，眼神满是担心，“你别是被人下药了吧？你身上有没有伤？”他说着就伸手去撸林木的袖子，“你让我看看来，你伸手！林木你让我看看！”
  “你别动，我没事！”林木把他的手给挣开，她捂住脸，头发从肩上垂下，狼狈不堪。她喃喃着：“没事儿李乾，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林木你手呢？包上纱布了都，那是怎么回事？”李乾看见她的手，一把拽住，拆开纱布拧开车灯仔细看，他怒了，“林木你对我说句实话行不行？你这手都蜕皮了你说是没事？”
  “那是冻伤，青海太冷，我没做好防护。”林木摇了摇头示意不是大事，把手收回来把纱布缠上，“他给我上药了，之后还去医院了，都没事。”
  李乾静了一会儿，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怎么都觉得荒谬无比，他转头问道：“你认识他的时候知道他是杀人犯？”
  林木摇头，她没撒谎，虽然她早就知道林楚生不是普通人，可那时候她没往这上头想。
  “你全告诉警察了吗？林木，要不咱们申请警察保护吧，你说万一那杀人犯回来了，你还认识他，你这不危险吗？”李乾想了想就觉得怕，他开车门要走，“不行我得和警察说一声，这万一呢？杀人啊这是！”
  “李乾！”林木追在他后头拉住他，把他拽回来，“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他都不知道我住在哪，只要咱们回北京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你的重要信息你都没告诉他？”李乾看着她。
  “我没说。”林木道，“我告诉他名字了，其他的我都没说。”
  “那还行，走，这地方咱们快点走。咱们回家了就一点事都没有了，走，回家。”李乾想了想觉得挺对，他推着林木赶紧上车，“林木你赶紧把这些事都忘了，太晦气了，你以后都不许想了！”
  “嗯，回家就没事了。”林木想笑一下给他看，可是嘴角还没弯起来，眼泪先落了下来。
  “怎么了？”李乾看着她。
  “没事儿，想家了。”林木抹了抹脸，告诉李乾没有事，跟着他一起上车。
  她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速从眼前掠过，城市的夜景在车窗上交融汇聚变成一个个的光点，灯红酒绿般的光彩溢满了繁华吵杂。刚刚她一下子想起了唐古拉山上看到的星空，寂静空远，好像从亘古洪荒就一直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