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成佛

第26章


  许长亭却急的反手攥住她的手,伸到炉子边上,“快烤一烤。冷吗?”
  小雪妖在一旁垂着头,晓得自己犯了错。
  非真安慰了它,“小白下次一定不要随便咬人啦,乖哦。特别是,不能随便咬师父哦。”
  然后冲许长亭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它伤不了我的,你呢?”
  真是奇怪,许长亭的手冻得比她还要厉害。可以想象,如果那一下真正咬下去了,许长亭的这只手全是废了。
  非真不由皱起眉头,想骂雪妖,却不好开口,这只雪妖的性子太烈了。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的手才算回复了知觉。
  “你刚刚在干嘛?”非真想起刚醒的那一刻。
  “咳咳,刚刚…………你脸上有东西。”
  小雪妖发出尖锐的吱声,非真笑起来,“师父,小白说你说谎。”
  许长亭颇不是滋味地看一眼这小家伙,没好气地说,“那你问问她,我想干嘛?”
  非真又问一声,听了回答,捂着嘴笑起来。
  许长亭有点发毛,难不成这小雪妖真的知道他想干啥?
  非真摆摆手,笑的很开心,“她说,你想吃我。”
  许长亭不知说什么好了。
  到天光大亮的时候,雪开始化了。屋顶上的雪化了,顺着屋脊淅淅沥沥地滴着水,屋檐挂着水线,没个停的时候。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确实没错,许长亭瑟缩起身子,觉得自己恨不得整个儿钻到炉子里头去了。
  非真就在一旁格格地笑他,许长亭有些着恼,伸手揉她头发。
  非真一面躲,一面继续笑,“你刚刚样子真的很好笑嘛。”
  屋子很狭小,两人一闹就没了地方,非真这一躲,头发就飘起来了,发梢卷到炉子上,一下子烧了起来。
  两人只好手忙脚乱扑火,满屋子都是焦味儿,非真的发梢变得卷曲发黄,她只好狠狠心都割了。眼看着许长亭自责的样子,又安慰他,“没事儿,一会儿就长起来了。”
  她走到门外,屋檐下的雨帘像一层幕布笼住她,到靠近脚的地方却逐渐稀薄到没有了。非真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长,屋檐下的水似乎停止了流动。待到头发长到一定长度,非真才带着笑意走向房间。
  许长亭倚在门口看她,明明眼底是一丝担忧,却还是笑道,“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一样惊讶啊。”
  非真点头,“我记得小时候,我吵着闹着让你给我剃度。结果在小溪玩了一会儿,头发就长回来了,那次我也要吓死了。好在现在已经习惯了。”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便商量着今天该和华三千告别了,也是耽搁了这么久了。
  收拾了包袱,两人来到大堂,医室里忙忙碌碌,两人一时没有寻着华三千,非真却见着一个熟人,墨家的陈若。
  她正满脸不耐烦地陪在一个胳膊缠着绷带的小伙子身边,非真走过去,“陈若,你怎么在这儿?”
  陈若正满心担忧呢,抬头一看,好漂亮的姑娘,但是,“我们认识吗?”
  许长亭笑了一声。
  非真这才想起,现在自己不是那身和尚皮了。
  她拉着陈若走到一个没人的房间,换了和尚皮在她眼前晃了一圈。陈若惊讶地长大了嘴,“你是,非真师父?”
  非真点点头,“从前变成这样骗你,实在不好意思。”
  陈若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来,摇摇头示意没事,时不时抬头看她两眼。
  “所以,那个人是谁?好像不是墨家的吧?”非真指向和陈若一起来的那个小伙子。
  陈若嘟着嘴,一脸不乐意道,“他当然不是。”看着那个人,她一张小脸皱成苦瓜,拉着非真避开,“你不知道,前些天,出了一桩大事。墨家和法家是有长期交流活动的,…”
  非真点点头,“他是法家的?”
  “对。”陈若舒口气,“这件事实在算得上是丑闻了……”
  许多天以前,法家一行人来到墨家交流访问。
  苏红和陈若自然义不容辞担了接待的担子,两派关系一直不错,都很配合,相处融洽。
  头几天都好好的,突变是某天傍晚,发现了法家一名弟子的尸体,死相极其惨烈。
  出了这种大事,法家自然要求严查。正当墨家开始彻查的时候,苏红站出来了,她主动请罪,说是自己杀的人。
  事情原委也很烂俗,简单说来,也是那人不正经想占苏红便宜或者说是做更多的事情,苏红因为小时候的某些阴影,本来只要制住他就可以的,偏偏克制不住,杀了他。
  非真很理解,自己当初劈死那个人的时候,心境有多难受,只有她自己理解的。
  苏红主动担下责任后,墨家的意思是由自己来主动惩罚,法家却最是规矩严苛,施压让他们把苏红交给他们,押解回法家去。
  陈若和另外的两个墨家弟子作为陪同,和法家人一起押解苏红。
  然而路上出了意外,苏红跑了。
  所以陈若和受伤的法家弟子来了医谷,而其他人去了法家复命。
  听完这些事,非真不知说什么好,到底是一条命,法家的打算也理解,可苏红。她想起自己见过的那个姑娘,清清冷冷的样子,倒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不由就带入几分自己的感情,很是同情。
  她转头打量陈若,“你也出力了吧?”
  陈若楞了一下,“什么?”突然瞪大眼睛,“没有,怎么…怎么可能,我什么也没做。”
  这才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了,非真露出笑意来。
  陈若有些懊恼,扫了那个还在治疗的法家弟子一眼,“我…我能不帮她吗,是我师姐啊。”
  
  ☆、法家的
  大约人总是会无条件地支持亲近之人吧,非真心想,如果那个人是许长亭呢,就算他被全世界背弃,她肯定也是愿意相信他的吧。
  不过,许长亭这样善良的人,怎么可能呢?
  即使苏红成功离开了,陈若还是显得很忧虑。“这样一来,法家肯定更加不会放过师姐了。大概从此,三教九家都不敢明着收留我师姐,嗯,也许江师叔愿意,可……”
  “我们写信问问江宁,你别着急,总是有办法的。”非真只好安慰她。
  在她眼里,这个可爱的小妹子好像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不像以前总是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了。
  但她和许长亭讲起的时候,许长亭却古怪地看她一眼,“也许,她是喜欢以前那个你。”
  “怎么可能?!”非真马上反驳,“我那时候是和尚…”她说着,底气就不足了,想起这种事其
  实不是第一次发生。
  虽然努力忘到脑后,却难免存着疙瘩。
  好在在陈若离开之前,江宁的回信来了,“知道了,我来解决。”
  简单一句话,实在不像他的风格。
  他们在医谷外头分道扬镳,挥手送别陈若。
  待他们的身影已经看不见的时候,许长亭却喃喃自语似地说道,“江宁已经找到那姑娘了。”略作停顿,又道“因为他们法家的还在,所以我没告诉她。”
  “我就说,江宁不可能只有一句话。”非真一下子就接受了。
  “才认识几天功夫,就了解他了?啧啧。”许长亭摇摇头,伸手拂过非真的头发,“喂,不问问我在哪?”
  她从善如流,“在哪?”
  “那姑娘,跑到魔界去了。”
  “魔界。”非真重复一句,她突然想起那把刀,割下铃兰,却被她劈坏的刀。
  如果有天,她还能得到一把就好了,她这样想着,目光不自觉落到他的手心,那里,铃兰开的正好。
  她有意无意地问起江宁和苏红的现状,许长亭就把信给她看。
  似乎江宁有一种特殊的方法可以追踪到苏红的所在地,他已经赶过去了,但苏红还不愿和他走。那姑娘心眼也实诚,怕耽搁了他,他就暂且在那儿歇着了。
  说起那追踪的方法,大约也是杂家的发明。
  杂家所攻,确实繁杂,上次那种易容的方法也是杂家所出。
  可以想象,这追踪的法子若是落到法家手上,苏红大约讨不了什么好了。
  “想不想去?”他问。
  “他们,我是说那些魔修都是些什么人呢?”她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有些,是像苏姑娘这样,不被社会所容忍的人。有些,就是天生的恶徒了。总之,鱼龙混杂的,谁也说不好。”
  “那和杂家有什么区别?”
  “杂家?”他轻轻一笑,好像她问了一个傻问题,她感觉也确实如此。“杂家有自己修炼的法门和传承,可魔修是没有的,他们修炼的资源都靠争抢。比如这颗铃兰,你看,我一个人供它,只能供一年,它供一个人却不止。
  哪些穷凶极恶的魔修可以把它榨干,这个凡俗界中,一个人也活不下去。”
  她点点头,觉得有些懂了。
  他又道,“你来这边的时间太短暂,所见尽是美好而和谐的一面。
  我和你说起饥荒,你也说不可能。但我得告诉你,会有的。
  魔修的恶劣,不止是伤害界灵获取灵气,他们也会阻断某个地方的灵脉。
  我见过一个村子,青山绿水屋舍俨然的美好,在一个月之内村子里的土地全都沙化了。
  村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离开他们世代居住的村子,夜里,那些安安静静的房子仿佛在风声里哭泣,活脱脱的就是鬼城。”
  她仿佛看到了他所描述的场景,那种惨景让她想起十一年前,她咽口水,有些艰难道,“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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