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

第七十一章 近在眼前


    
    “宋官儿啊……没听说过呢,我唯一认识姓宋的,便是我师傅宋解啦。蛮蛮姐也不用担心了,我不认识没关系,明天啊,我一定帮你和朱大叔他们打听打听,你啊,好好休息……”
    话音未落,木门处传来轻轻的敲击之声,两人转头看去,却是虎丫挤眉弄眼的探出了头来:“涤鹿姐,你那个主公,什么无忌公子的,又来了哦……就在院里,要见你呢”
    “现在?院里?”
    惊疑过后的女孩心里有了些莫名的猜测,该不是……又为了那件事儿吧……
    可不管如何的腹诽吧,总不好怠慢的,再次向蛮蛮道别一声,便就匆忙而出了。并未注意那盘膝坐于床上的女子,于眼中闪过的异样与思索之情。
    来的人,不止魏无忌一个,两边站着的,是如今的首次客卿,侯赢唐雎。涤鹿感于这样的阵仗,手指已不自觉的相互纠缠在一起,上前轻巧的道个万福,便俏生生的立在众人眼前,并不言语了。
    尴尬的气氛没有延续多久,善于充当润滑剂的唐雎便于斟酌中开口了:“……呃,鹿姬,主公与我等今夜前来,呃,实是有事求肯呢,想来,鹿姬也应有几分明了了吧……”
    涤鹿不知应该怎样的回答,只好轻轻颔首,便又低着头仍是不肯说话。
    唐雎也不由得支吾其声了,要自己的同僚出面以色诱人,端是令人无法启齿呢,左右张望一下,便将希冀的眼光放在了主公处,他的身份地位,人格魅力,说出那样求肯的事儿来,应该更加合适吧……
    魏无忌自然明白了唐雎的意思,大踏步的上前,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滔滔不绝,晓之以理的时候,这位夜色中尤显忧郁的贵公子却是一个到地的大礼,将身子狠狠的扎了下去,半句话也无。
    涤鹿的心,顿然像是被无情的大手死命的搓揉了一番,难过极了,这样无声求肯的力量,却是比任何虚言的赞美或恫吓,来得更令人无措了许多。已到了这般的地步了么?真的,再无其它人选了么?即便连自己的面目都没见过,就要将这样的花瓶任务放在自己身上了么?
    长长的喘了口气,也是一个镇定心神的深呼吸吧,脑中百转千回的思索,到了嘴边,却已是悠悠的问询了:“事成之后,主公,可有何打算么?大梁,怕是再也呆不得了吧……”
    事成之后?这么说来,她却是同意了?
    魏无忌迅速的起身,双眼灼灼的望着面前的女孩,坦承了自己后续的打算:“如此忤逆之事,虽则无忌有万千的理由,总也逃不过一个忠字的惩罚,为保自身,为保门下,我当有出逃的想法。
    不瞒鹿姬,一旦事情定了下来,我便会挑选可信之人,开始着手准备撤退之事了,窃得虎符之后,便会立刻前往赵国,门下有意与我同去的,当是绝无抛弃之理。
    若能邀天之幸,以此虎符得以掌控晋鄙大军,与赵军协同退秦后,便会下令魏军自返,而无忌,则会留赵观瞻,一切,看王兄那时的定夺吧。”
    果然,他真有留赵的想法,自己这些依附着生存的门客,除了跟随以外,还有其它的出路么?谁又敢在安厘王被背叛后的盛怒之下,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继续留在大梁?只今夜他能如此坦诚的与自己交待了这些想法,看来,也确是将自己倚为心腹了。涤鹿反复的思量一下,终是身不由己的决定卷入这千古传诵的窃符救赵之案中。
    “……先造势吧,我不愿以真名示人。尔后,我需要专人打造衣物佩饰,舞台背景,也需要好的乐工配奏合音……至少三日,方才能准备妥当呢……”
    魏无忌大喜,再次的一个大礼,便已轰然应诺着:“这是当然之极,鹿姬万勿担心,暗影……暗影?呃,便由候老大人亲自主持,为你张罗吧,但有所需,公子府必竭力令你满意就是了……夜已深,无忌也不便继续叨扰,这便告辞了,三日后,静待鹿姬的佳音。”
    漆黑的河边,一处浅滩之上,一个状若疯狂的人影正死命的击打着河水,水光四溅,汹涌淋漓之处,令那一波*拍打着河岸的潮水里,不停的涌现出各色的死鱼,通体并无伤痕,只微张的嘴里续断的冒出血水来,想是通通被震击而亡的吧。
    就快要忍不住狂喊的欲望了,暗影一个猛子,将自己扎进了深深的河道内,毫不抵抗的,随着滚滚的洪流向下沉去,没有任何人可以听见了,终于可以开口了,便连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有没有流泪了吧……这才放肆的让那名字脱出了胸膛,如闷雷般在这深深的河底之下滚动着:
    “……悌悌……悌……悌……”
    不知道究竟沉浮了多久,待到理智终于回归身体,现实战胜了回忆之后,暗影迈着极度疲乏的步子,从河岸边走了上来,四周扫视打探一下,不由的苦笑出声,这已离大梁远去二三十里了吧,自己在水里竟是待了有个多时辰,再不回府,怕是要令他担心了。
    认准方向,轻身提气,便就绝尘而去。
    刚停下脚步,便望见那灯火通明的主屋了,是在等候自己么?暗影疾步上前,迅速的拉响了叩门的铜铃,待得回音瞬间响起之后,人已然出现在那绝大的书案之前了。
    “怎么了?从未见过你这样不告而别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在身侧的,可是……可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务么?”
    魏无忌上下打量着眼前略显阴郁的人,那浓浓的哀伤之色还未曾消去,除了当年得知悌悌之死的时候,再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暗影了吧,莫不是,还与那死去的女子有关?
    “我先主公一步到达朱宅,鹿姬正在与日间救下的那异族之人说话,她……她,她竟然是蛮蛮,我,我留下颗丸药,也曾仔细检查过其人的伤势,怎的居然完全没有认出来?”
    “蛮蛮?哪个蛮……蛮,啊?莫不是你以前提过的,悌悌的幼妹,被剑神肖刑收为入门弟子的那个蛮蛮?”魏无忌从疑惑到惊讶,再到恍然,怪不得他这样失常呢,必是见到旧人引动了伤心之事吧。
    暗影回答着,其实也是在安抚自己的困惑:“十三年了吧,她跟肖刑返回齐国那年,还是个黄皮寡瘦的丫头片子呢,村里习武的小子们,包括我在内,哪个不是羡慕的半死?谁也未曾想到那样普通的一个大叔会是剑神肖刑啊,更未想到这传说般的人物会游历至我青苗的封地,竟是个个的错过了拜师求艺的机会……
    都是一个娘胎里生的,怎的她与悌悌相差了这许多?看她如今这身板,都快赶上我了,内功也是刚烈一路,真不知道那剑神究竟是干什么吃的,竟将个女孩子练成了这般的夜叉状,唉,真是气煞我也……我……我曾于她面前发誓照顾好悌悌的,谁知道……唉,主公,我真不知道要怎样面对她才好了。”
    “……她走后不久,你与悌悌便来到我府上了吧,没想到她们姐妹的那一别,竟是永隔了,暗影……唉,宋官儿,我与你宋解的名字,你又自隐身份,化做了暗影,是不是,也在躲着她呢?”魏无忌同情之余,却也带着一丝了然,哪怕强大如他,也有不愿面对的事情吧。
    看着那个低头不愿回答的人,魏无忌也不忍再揭他的伤疤了,迅速的转了口风,谈论起今夜的收获来:“……鹿姬终是鹿姬啊,她早已猜到我后续的行动,也出言提醒我多方准备了,此事,你需尽快掌总才好,我估摸着,此去赵国,所费时日必然不短,府内的细软能带则带,不能带的,需要妥善藏贮,房地田产的,且不去管他吧,大部分是先王留下与我的,想我王兄也不敢糟蹋了泄愤。”
    “这些都不成问题,我手下儿郎们做起这样的杂事来,正是得心应手的,只是……只是臣虏实在好奇,主公竟是凭我说过一句鹿姬貌美,便就将此事托付与她了?她可有何技艺?你不怕……”
    “好了,我看,你哪里是怕我的计谋不成,你分明是担心她会有闪失吧?唉,你放心,我已立誓保她无事,我们既要投赵国而去了,我断不会将她拱手让与王兄,丢下她不管不顾的。
    至于我为何放心将此事托付于她……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我这信心是从何而来,她是那样令人惊诧而又安心的一个奇女子,所谓道之一理,浑然相通,能有那样出色智慧的人,就算技艺够不上惊天动地,可她必有办法弥补不足,完成重任。我……我相信她,只她答应了,必能做到。就是这样吧……”
    魏无忌原是调侃暗影来着,可说到后来,竟已变成呢喃了,浑然未觉自己将那女子放到了何等的高度,这……分明已是盲从了吧。
    暗影若有所思的侧立在旁,看着主公眼中透出的思忆与迷茫,迅速的垂下眼,心中暗叹着,他……仍不自知么?
    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盲点吧,越是近在眼前了,越可能会视而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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