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局势已经变了,客人们每人手中捧着一支爱心形状的蜡烛,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丽姐和店里头的大伙儿们举着长蜡烛出来为客人们点亮蜡烛,大家纷纷站到了一旁,独独是云夏和阿律站的位置被空了出来,任星辰也点亮了手里头的蜡烛,送到云夏手里头,吴绍然接过雪莉递来的蜡烛塞给了阿律。
两个十多年没有见面的人,捧着蜡烛,站在光束中,两两相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路卿阳和吴绍然退场,吴绍然站到任星辰身边,任星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用胳膊肘戳了戳吴绍然,“这……再怎么办,两个人都不说话啊!”
“这个时候,需要点音乐。”吴绍然打了个响指,傅雪阳笑着架起小提琴,拉起了《爱的礼赞》,同时响起的还有长笛的声音,是路卿阳再吹,这两个夫妻档配合的十分出色,这首《爱的礼赞》是路卿阳挑选的音乐。
《爱的礼赞》亦译作《爱的问候》及《*的问候》,是艾尔加献给妻子爱丽丝的求婚曲,原名“liebesgruss”(love"s greeting)。本曲具有典型的“小夜曲”风格,轻松而典雅,是极适用于舞会和沙龙等场合的音乐。 乐曲为典型的aba三段体加一个尾声构成。a段主题为e大调,小提琴在高音区奏出饱含深情的旋律,恰似来自*的绵绵情话;乐曲的b段主题转为g大调,柔美的曲调中多了一丝哀怨的情调,经过带有泛音色彩的华丽过门,乐曲又回到a段,经过带有复杂情绪的尾声,全曲在a段主题的变奏形式下逐渐减弱而终了,仿佛是*还在喃喃私语。
经过傅雪阳和路卿阳的修改调整,《爱的礼赞》变得更加*,长笛的声音和小提琴的私语纠缠在一起,不肯分离。
灯光、烛光、音乐、节日的气氛……在这些浪漫的元素的熏陶下,云夏原本愣住的表情松动了,她微微笑了起来,慢慢走近阿律,举着自己的蜡烛点亮了阿律手中原本没有点亮的蜡烛,阿律看着云夏的眼睛已经不会转动了,隐约还能看到波光粼粼。
云夏笑着,她说,“阿律,元宵节快乐。”
她没有说“好久不见”,两个人就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就像从来不曾有过那一段空白的时光一样,那样亲昵而熟悉。
阿律的手微微发颤,他跟着云夏笑起来,“小夏,元宵快乐。”
云夏的眼泪终于跌了出来,嘴角却始终含着微笑。
任星辰想说些什么,却被吴绍然拦住了,于是,整个夜晚,音乐不断,大家或跳舞,或攀谈,空气中弥漫着怀念的味道,云夏和阿律坐在一张桌子上,两人不断的说着话,云夏的眼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阿律手足无措得像个嫩头青的小子,忙着给云夏擦眼泪,又忙着讲些笑话逗她开心。
丽姐端着sauvignon blanc走到任星辰这一桌,她笑着放下sauvignon blanc说,“看来今天他们是不需要sauvignon blanc了。”
任星辰点点头,拿起桌上的sauvignon blanc就喝了一口,她的鼻子有些红,眼角眉梢却是满满的笑意,看得路卿阳有些不好受,不由得就往傅雪阳的怀里靠了靠,傅雪阳搂着路卿阳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说,“任星辰已经得到答案了。”
“是什么呢?”
傅雪阳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不需要知道。”
天黑得快要亮起来的时候,cinderella终于散场,阿律和云夏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傅雪阳说要送吴绍然回去,吴绍然客气的拒绝了,他说他有了新的点子,要漫步回去,慢慢整理。离开的时候吴绍然看着任星辰说,“如果想起了什么,需要我帮忙,记得来找我。”
任星辰在那一瞬间有些失神,好像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东西,隔了一会儿她才点头说好。
那天之后,阿律和云夏经常一起结伴来cinderella,阿律再也没有点过sauvignon blanc了,而任星辰也不再唱《当爱已成往事》,改作每天唱一首《信仰》。两个月后任星辰收到了阿律和云夏的婚礼请帖。
婚礼那天,路卿阳哭得死去活来,直抽抽,傅雪阳无奈的笑着,哄孩子般的哄着路卿阳,任星辰却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但她的目光比起以往更加坚定,神采也更加飞扬,脸上挂着衷心的笑容。
爱情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她也许脆弱得不堪一击,但也许坚强的经久不衰。
“星辰……”路卿阳抽抽搭搭的握着手机走到任星辰身边,任星辰摸了摸路卿阳的头,问她,“干嘛?”
路卿阳把手机举到任星辰的耳边,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星辰?”
任星辰瞪大了眼睛,“是……修霖吗?”
“猜对了,你现在到外头来。”
任星辰接过电话,大步往外头走,季修霖已经回国四个月了,小半年的时间,任星辰着急想知道他的情况,想也不想就往外头走,路卿阳迈着小短腿拉着傅雪阳跟在身后头。
三个人刚走出会场,任星辰的手指就僵硬了,路卿阳的手机滑落到地面,接着就听到任星辰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妈……”
季修霖笑着站在任星辰的母亲身边,他身边的女人带着慈爱的笑容,可脸上却布满了泪痕。
季修霖把任星辰的妈妈带到纽约来了。
几个人各有心事的坐着车回到了路卿阳和傅雪阳的家中,路卿阳从看到任妈妈开始就一直不敢出声说话,哆哆嗦嗦的躲在傅雪阳身后,她很害怕看到任星辰的家人,她心里的愧疚没有一天彻底停止过,尤其是看到任星辰的家人,她就愧疚得不得了,加上任星辰跟着她一句话也没留给家人,就远渡重洋,一走就是一年,路卿阳躲在傅雪阳身后微微露出个脑袋,转啊转的,看着屋内坐着的人。
“妈,你怎么来了……”
任星辰拿了手帕递给任妈妈,任妈妈擦着眼泪笑着说,“是修霖这孩子接我来的,几天前突然来咱家,对我们说要带我们来看你,还讲了不少你在这边的事,知道你过的好,我们心里悬了一年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任星辰跪到任妈妈跟前,埋头趴在任妈妈膝盖上哭起来,“妈妈是我不好,让你们一直操心,一点都不懂事!”
任妈妈摸着女儿的头发,仍是那副温慈的模样,“妈妈不怪你,妈妈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去想清楚,很多事情要解决,即使妈妈再担心也没有干扰你打搅你,只是,妈妈是真的很想你。”
任星辰抬头问起来,“妈妈你坐飞机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爸爸呢?他身体好吗?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任妈妈的神色微微变了,她拉着任星辰坐起来,捧着她的手说,“我们都很好,只是你爸爸说,他不想过来,他要等你回去。”
任星辰的眼泪像是卡住了一般,任妈妈又问了一声,“跟妈妈回家去好不好?”
回家。
这个词任星辰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过了,深春了,很快就又要到夏天了,她来美国快一年了,那些事情到底有没有想清楚,只有她知道,可不论想还是没有想清楚,她却始终都没有提过要回家。
路卿阳前几次也劝过任星辰,回家看看家人,可是她一直固执的不肯走,现在妈妈来了,“回家”这个词语像彗星撞击地球一样撞进了她的脑海里。
要回家吗?
是呢……确实很想回去。
这天晚上任妈妈把路卿阳叫到了放里头,任星辰正在给妈妈铺*,路卿阳战战兢兢的走进来,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任妈妈温和的笑着,冲路卿阳招了招手,“过来,坐我身边来。”
路卿阳规规矩矩的坐过去,仍然低着头,任妈妈伸手去握路卿阳的手,她的声音带着谁都无法抗拒的温暖,那是来自母亲的力量,她说,“是路路吧?我们家星辰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了。”
路卿阳赶忙摇头,“没有,其实一直是星辰在照顾我……而且……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星辰,所以让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任妈妈笑了笑,“傻孩子,还在为那年的事放不下,没有人怪你,那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要说起来,阿姨很感谢你,是你最后救了星辰,这么多年星辰一个人在外头闯荡,也都是你陪着星辰,阿姨把你当做自家孩子看待,所以一直不曾言谢,但是你为星辰做的一切,如果到今天还不对你说一声感谢,那这份感情也太重了。”
路卿阳抽了抽鼻子,眼泪吧嗒吧嗒往外头掉,这是经过那件事后,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任星辰的家人,第一次就被原谅,被感谢,她的心里很多感情,表露不出来,有温暖有想念,也有浓浓的爱。
这天任星辰和路卿阳陪着任妈妈一起睡下的,第二天早晨起来,路卿阳正红着眼睛冲牛奶,任妈妈细嚼慢咽的吃着粥的时候,任星辰下了决定,她要回家去。
傅雪阳侧头低声对笑的无害的季修霖说,“你果然是卓羲最强的对手,我没看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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