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汤蹈火

    第五十六章
    《赴汤蹈火》/叫我阿喵
    一辈子，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没能够遇见一个让你有赴汤蹈火冲动的人。
    陈子昂出车祸的事情，万豪方面对外瞒得很紧。在他住院半个月后，顾晋辰才闻讯赶来q市探望他。
    看见他来，姚芫赶紧让出椅子，自然而然地拿着枕头垫在陈子昂的身后，低声和他说：“你和他说会话。”
    陈子昂反手抓住她，“别走，就坐这里。”
    对于他的小举动，当着外人的面，姚芫还有些不适应，微微红了脸，拿着水果坐在另一边，“那我给你削水果。”
    “好。”陈子昂欣然答应，微微垂着双眸看她，那神色暧昧不清。
    直到顾晋辰忍不住轻咳一声，陈子昂才将目光转向他，“你怎么来了？”
    “听陈叔说，你出了车祸。”顾晋辰随手理理袖口，抬眸打量了陈子昂一遍，然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身边的姚芫，说：“怎么回事？”
    陈子昂脸色淡淡，薄唇紧紧地抿着，视线若有若无地也落在了姚芫的身上，他看得很专注，很小心翼翼，她手上拿着一个刚削了一半的苹果，正好抬头看他，相视一瞬，他冲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意外。”
    “只是意外？”顾晋辰并不相信他的说法。
    姚芫又低下头继续削皮，陈子昂这才收回自己恋恋不舍的目光，回过头，依旧是平淡的语气，“嗯，只是意外。”
    顾晋辰扯扯嘴角，手里把玩着自己手上的婚戒，“听说这次万豪打算将q市的酒店关了，你答应了？”
    从住院以后，陈靖一直没有和陈子昂提起过工作上的事情。这次万豪遇见的麻烦确实很棘手，但不至于要关闭酒店，陈子昂眸光徒然加深了几分，皱着眉陷入思考。
    半响，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关了也好。”
    当年陈子昂坚持让万豪在q市设分部，进军本地的餐饮行业，并且成功做出今天的业绩和成效。顾晋辰一直以为这一次陈子昂会力挽狂澜，却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陈子昂却出了车祸。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姚芫拿着刚削好的苹果放在一边，给两人各倒了杯温水。
    顾晋辰接过水道了谢后，对陈子昂说：“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
    陈子昂正端着那杯还有些烫手的水，杯子在他的手里轻轻地颤了颤，姚芫离他很近，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伸手将他的手握着，然后不着痕迹地替接过水杯。
    陈子昂深深地看她一眼，沉沉地道：“谢谢。”
    姚芫替陈子昂送走顾晋辰，回到病房里，却发现陈子昂正在啃着她刚削好的苹果。他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很优雅，咬一口，慢慢地咀嚼，然后咽下。
    他忽然偏过头来看她，轻轻地撇嘴，露出一个惹眼的笑容，“阿芫。”
    姚芫心里一动，就像是许多年前在校园里初见陈子昂的那一眼，竟然让她愣在那里。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半生。为了他的一个笑容，她愿意一生相许。
    见她还站在那里不动，陈子昂低沉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来，“阿芫，过来吃苹果，很甜。”
    思绪拉了回来，姚芫伸手揉了揉泛红的眼睛，向他走了过去。才刚靠近，人就被他带了过去。陈子昂靠近一点，鼻间忽然传来一股凛冽清新的味道，他问她：“在想什么呢？”
    姚芫伏在他的肩上，深深地吸允着他的清香，笑着回答：“我在想你是不是妖精，吃人的坏妖精。”
    陈子昂的身体一瞬间就僵硬，片刻，他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眸色变得幽深，连声音都低沉了许多，“为什么这样说？”
    “十年如一日，十年都过去了，你还是那么让我动心。”姚芫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紧了许多。
    他抱了她一会儿，才松开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微微抬手抚摸她白皙的脸，轻柔而怜惜，“阿芫，车祸的事情，你一点都不想问我吗？”
    从他醒过来，她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但是却从未问过一句关于车祸的事情。陈子昂并不担心她会问自己，他反而害怕她不问。
    靠得太近，他温热的气息再不断地撩拨着她，姚芫伸手覆在他的大手上，坚定地摇摇头，“不想问。”
    “你可以问，阿芫，你问我就告诉你。”陈子昂皱了皱眉，就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看着她。
    姚芫依旧摇头，告诉他，“闻楠有来过，在你昏睡的时候。”
    陈子昂怔了怔，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将视线移到窗外，幽幽地叹了口气，“阿芫，对不起，我当初...”
    “陈子昂，你对不起的都已经还清了。”姚芫明白，他对不起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闻楠的感情。现在他已经还清了，没有人可以说他还欠着谁。
    “一年前，她也自杀过，在c市。”陈子昂害怕她多想，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按了一下，“我在医院里见到她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一丝羡慕。”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微笑着看着不解地姚芫，“在爱而不得的时候，她选择用生命来威胁我。而在我爱而不得的时候，我却眼睁睁地看着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陈子昂...”姚芫蹙了蹙眉，刚要说话，被便陈子昂的手挡了回去。
    他靠在枕头上，继续说，“其实，她比我要勇敢。”
    他的眼睛像是黑夜中最闪耀的星辰，摄人心魄让人难以移开双目，“可是，我不喜欢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我。我不爱她，我不能欠她什么。”
    所以，当闻楠故意用同样的方式，冲进了车流中，陈子昂义无反顾地跟了进去。他一把将她推到一边，替她迎接那驶来的车辆。
    姚芫接道：“所以，你才不愿意将事实告诉顾晋辰，甚至所有的人。”
    陈子昂点点头，“嗯，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我总归要给闻西一个交代。”
    “我知道。”姚芫朝他笑了笑，俯下身轻轻地靠在他的右肩上，“陈子昂，和我说说你这几年的生活吧。”
    陈子昂垂下眼帘，看着她完全展露在阳光下的侧脸，忍不住低头吻了她，“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那些都是不好的回忆。”
    他的话让她有些心酸，“那些日子，你一定特别的难过。”
    她柔软的声音轻轻巧巧地落在他的心上，陈子昂伸手将她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分手的第一年，我每天都在工作，除了工作，好像就没有其他业余生活了。第二年，我开始想念你，我去了你的学校，我到处找你...”
    他和她说了一下午的话，那些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故事，却像是一部形象生动的电影展示在她的眼前。她看见他一个人疾走在他们曾走过的校园，他满头大汗地站在街头唤着她的名字，他拿着手机拨打着那个永远也不通的电话，他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却总是形单影只。
    等到他将往事都说尽，姚芫已经泪流满面，她从他的肩上起来，犹豫地将手放在他的心口上，那里蓬勃有力的跳动着，“我这里很疼，我心疼你。”
    爱情最伟大的地方，不是要求我们爱对方多少，而是在相爱的时候，我们只能感觉得到对方的疼痛，而忽略自己的感受。
    他们正是如此，陈子昂心疼姚芫的那些年，姚芫心疼他的那些年，他们都忘记彼此都在那些年里的承受过悲伤。
    陈子昂乌黑的眸子中闪着细碎的光亮，他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泪痕，却越擦越多。最后，他爱怜地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吻着她的眼睛，吻去她滑落的泪珠，“阿芫，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只要你回过头就能看见我。”
    她支支吾吾地回答：“嗯。”
    “阿芫，阿芫。”他热切而亲密地唤着她的名字，一声一声，“你要记住，一定要记住，我一直都在。”
    他的眸光仿佛春天里暖洋洋的阳光，带着细腻的温柔，洒在她的身上，她的眸里，她的灵魂深处。他用他的方式侵占着她的一切，她的思想，让她跟着他不停地重复着那一句：“你一直都在。”
    “是的，我一直都在。”陈子昂重重地在她红润的双唇上印上一吻，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双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我很庆幸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终于回头了。”
    他的嗓音带着诱人的磁性，淡淡地带着暧昧的味道，让姚芫心乱神迷。
    她问他：“如果我不回头呢？”
    他说：“那我就继续等下去。”
    “你会等多久？”
    “可能一辈子。”
    姚芫怔了怔，抬起头来痴痴地看着他，“我一直想问你，一辈子是有多久？”
    “不长，就一眨眼的时间，所以我很珍惜。”说着，他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缠上她的。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