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长

从来都没有想到，原来这就是故事的结局。
    看着面纱飘落后那张脸，云湮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事到如今，她终于什么都明白了，可是却又什么都不明白。
    从此以后，她的眼前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画面。她很想知道，故事里的女主角最后结局如何，但是却找不到答案。无论她在心中怎样追问，蓝白色字幕再也没有出现。
    她隐约猜到对方的身份，然而得不到证实。她终于渐渐地迷失在梦境与现实，再也走不出迷雾。
    如果她就是她，那么这一切该如何解释，又该如何收场？
    她总是感觉到，那个人就在她的身边。可是只要她用心去看，他就不见了。
    心中涌起怪异的情愫，她却找不到出口，等不到救赎。工作上的心力交瘁，再加上那七天的身心巨创，她的身体越来越差，精神也越来越恍惚。
    爷爷实在是心疼她，于是劝她去相亲，早点嫁人，也就不用独自一人承担这么大的压力。
    苏雅桦立刻帮她策划，找的都是品行俱佳之人。不忍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云湮勉强地应付着。可是礼貌的微笑，也掩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有些人嫌弃她家世不好，还有个拖累的爷爷，但是也有人被她的独立坚强所打动。然而，那些人都不在她的眼中。她的心不知已经交与何人，再也不能轻易跳动。
    相亲的人来了又去，她坐在咖啡厅，如同被挑选的木偶。
    她低头搅拌着咖啡，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
    蓦然听到对面的脚步声，她机械地抬起了头，却见到卓盛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她不解地问：“总经理，你怎么来了？”
    “现在我不是你的总经理，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相亲对象。”
    “什么？”
    “我自己来的，不欢迎吗？”他也不等她的回答，就坐在了她的对面，他嫌弃地看着她的咖啡，叫了两杯最好的。
    “啧啧啧，真是心疼你啊！好歹你也是我们卓氏的员工，怎么相亲对象都那么寒酸！苏雅桦真是在坑你！”
    “不是的！雅桦都是介绍的最好的朋友。他们也都很有品位，很有礼貌！”
    卓盛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可仍然忍不住毒舌：“也只有我，才能请得起最好的咖啡。”
    “我又不是跟咖啡相亲……”
    “看你形单影只的，我就来陪你玩玩吧！”卓盛的脸上，依然是玩世不恭的笑容，“作为霸道总裁，怎么能娶白富美呢？据说霸道总裁的标配都是灰姑娘！不过，想要找到你这么‘灰’的姑娘，还真是不容易啊！”
    云湮明显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可是她也不与他争辩，因为她早就已经习惯他的这种说话方式。
    要是与他较真，恐怕分分钟钟就会被气死。
    “总经理，你自己玩吧，我还有事。”
    云湮正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他的脸色，突然无比地严肃起来。
    “云湮，请你尊重你的相亲对象。”他说。
    对于他这样的一本正经，她倒有些不习惯，愣了半天也没有说话。
    “需要自我介绍么？我叫卓盛，不叫‘总经理’。”
    “卓……卓盛……没必要这么玩吧……”
    “再次提醒你，请尊重你的相亲对象。”
    “好吧，我叫云湮，今年24岁，家中还有一个爷爷。期待的结婚对象是成熟有责任心的男人，我自己的性格是比较独立。”
    “云湮，我可以做到。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我有能力照顾好你，以及你的爷爷。”
    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她越发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云湮。”他看着她手上的戒指说，“取下它，我会给你更好的。”
    “不，这是只属于我的独一无二，谁都无法取代。”
    “那只是一场荒唐大梦！你该清醒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在说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可我知道，你跟我是一样的人。我们都该从梦中醒来，所以我们需要彼此陪伴。”
    “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这并不能与感情混为一谈。爱情不是各取所需，婚姻更是如此。”
    卓盛沉吟良久，终于说出一句话：“假如我说，我就是那个人——那个你所说的不存在的人。而那一切，不过是我们公司研发的控制大脑的高科技，我特意选中了你做实验。你会相信么？你会好起来么？”
    听到他这样说，云湮不由得怔住。
    真的是他么？那一切镜花水月，真的只是实验下的幻觉么？
    “云湮，你不能不相信我。你仔细想一想，我跟你的那个秘密项目，不就是研究这些边缘科学么？为什么你自己不肯面对现实？难道是因为，你觉得我配不上你心中的幻想？”
    云湮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涌起无尽的荒凉。
    “云湮，你太累了，你需要休息。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去相信。公司的旅游已经安排好，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散散心。时候不早，我送你回去吧，反正也顺路。”
    卓盛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将她塞进了车里。
    他开车到小区，然后将她送进了家门。进去之后，却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见到云湮，抱着她痛哭流涕。
    “湮儿！我的湮儿！终于见到你了！”
    云湮懵懵地望向爷爷，爷爷也是老泪纵横：“她就是你的妈妈！”
    云湮大吃一惊，她就是离开自己二十多年的妈妈？
    “湮儿！妈妈对不起你！从小就把你扔给爷爷，现在才能回来！可是你要相信，妈妈是真的爱你啊！”
    云湮张了张口，却怎么也无法喊出那个陌生至极的称呼。
    良久之后，她才终于问出一句：“那么……爸爸呢……”
    “你爸爸他……前不久已经……去世了……”
    云氏哭的更是悲伤，刹那间似乎老了好几岁。
    恍如晴天霹雳，云湮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幸好卓盛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母女相认之后，云湮问起他们这二十年的行踪，可是妈妈却说不能透露。
    云湮只感到，自己的人生就如一场可怕的梦境，再怎样努力，都无法挣脱出去。命运如同一张大网，将她紧紧地禁锢其中，她快要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