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爱的不是我

对于违禁药品的起因我们都避而不谈，似乎怕那根敏感且脆弱的弦一触碰就会崩断一样。就这样平淡中迎来了大学以来的第一个新年。
    初一大早在家里吃完早饭，给韩橙霄家拜完年后就直接去了穆子磊家，刚坐下没多久，杨欣彤一家人也过来串门拜年，真是．．．．．．到哪都摆脱不了她啊。穆子磊的妈妈很自然的把我介绍给杨欣彤家认识，穆子磊也全程都挨着我，算他这次识相，穆子磊的妹妹眼尖，一下就看出我们三人的端倪，拉着杨欣彤进她的小屋密谈，算是给我和穆子磊留下了清净。话说这一家人也是够给力的，我寻思着这次过年是不是也应该带穆子磊回家给爸妈瞧瞧。
    吃完午饭，大人们提议让我们小辈自己出去玩，于是我们四人决定去游乐场转悠一下吧。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冬天寒气重，但好在阳光还明媚，刚出家门，穆子磊一手就环住我的肩膀，还替我拢了拢围巾，把我包裹严实了才按下电梯。他妹妹挽着杨欣彤，嘟噜着“哥哥真是偏心，只顾着自己的女朋友怕冻着，什么时候也关心下我们这两个妹妹啊”这一语双关，真不愧是中国好妹妹的典范。“你们呐，要留着你们以后的男朋友去关心，我可不能把这份给占了。”穆子磊说完还讨好的瞄了我一眼。
    虽然是大年初一，这游乐场的人却不比平常的少，到处都在排队啊等候的，让原本喜悦的心情也慢慢消失殆尽，穆子磊牵着我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着，怕我累着也是走走停停，那两个小丫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吵着玩这个玩那个的，而我早已心情缺缺，看着人潮提不起玩劲来。
    “要不你陪她们去玩，我找个地方坐着等你们吧”不想扫她们的兴致，我只能这样提议。
    “让她们去玩，我陪你”
    “不用了，现在这么多人，两个女孩子不是很安全，你陪她们吧”
    “现在这么多人，你一个女孩子不是更不安全，我陪你”
    这个话逻辑似乎是对的，可是却让我有点哭笑不得
    “我找个地方乖乖坐着等你们，顺便把晚饭张罗好，安全得很，你放心的陪她们去玩吧”我知道穆子磊在意什么，可我也没有那么小气啊，再说，不是还有个中国好妹妹在吗，我一点都不担心。
    “那这是您批准的啊，别等下回来了又对我实行冷暴力啊！”他委屈的说道。
    “我有那么残暴吗，其实我挺大度的，你就放心的带着两个妹妹去玩吧”
    就这样兵分两路，我出了游乐园，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优哉游哉的品着咖啡，晒着太阳，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无聊时想起新年应该给同学发发短信，互相祝福一下，也可以混点时间。翻着通讯录，好像有来往的都已经发过一遍，还差．．．．．．
    “韩橙欧巴”的名字滑进视线，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去他家拜年，他竟然不在家，趁现在跟他打个电话拜个年，还能讨个大红包呢，想着，手指已经开始行动了。
    电话一下就被接通了，极具辨识度的嗓音响起“喂～”要不要这么富有磁性啊。
    “韩橙欧巴、韩老师、韩教授、韩院长，新年快乐！”电话那头却突然不说话，如果不是听见旁边有杂音，还以为他挂断了。这是什么情况，仿佛一群乌鸦在头顶飞过，尴尬了．．．．．．
    “多少给点反应嘛！”我撅着嘴
    “等等”那边简短的两个字后，好像听到有在走路的声音，原本有点嘈杂的环境突然就安静了。
    “今天穿的暖和吗？”这是什么鬼反应，跟我的上句貌似没有联系。
    “呃．．．穿的挺多的”我老实回答，马上转回自己的频道“怎么一大早你就不在家啊，还准备拜个年拿个大红包的！”
    “学校组织外出度假”
    “过年出去度假，可以带家属不？你怎么不带我去!”我这不经大脑的话一出口就知道不对了，无法自圆其说，干脆就等着他接下句。
    “想要什么礼物？”我知道他指的是除了红包外。于是我毫不客气的把自己心仪已久的东西告诉了他，当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兑现时间是三天后。
    结束和韩橙霄的通话后，我离开咖啡厅，准备张罗晚饭了．．．．．．
    吃完新年大餐，穆子磊送我回家，在路上，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他
    “你看这几天哪天有空，我带你回我家吧”
    “你说真的吗？终于肯让我见你父母了？”他可怜兮兮的说。
    “你那什么语气，是我亏待你了么？要是没时间就算了”
    “有！怎么会没有呢，我的时间都是你的呀！”
    “油腔滑调！”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哎，你怎么大发慈悲，想到让我这个丑女婿见丈母娘了呢？”他故意装作委屈的倚在我肩上。
    “最近你表现还不错，大爷我赏你的！”我也豪爽的回答。
    “那大爷你今后可得对我负责到底啊！”顺着戏路，他还演到底了，被他这一娇羞的小女子模样给雷到了，我忍不住做出呕吐状，谁知穆子磊来阴的，把手伸进我棉衣里挠痒痒，让我躲闪不及，笑得差点缓不过气来。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穆子磊的电话给吵醒了，因为昨晚回家已经跟妈妈商量好，今天便接穆子磊到家里来，他真是一刻也不得等，生怕我变卦似得。
    “现在才几点钟啊，大哥，你是不是兴奋过了头！”我眼睛都还没睁开呢。
    “拜年当然得赶早了，哪像你这个小懒猪，我买了一些东西，你听听看，合不合你爸妈心意．．．．．．”
    听着他一一数着买的东西，谨慎的征求我的意见，感觉心里暖暖的，因为他重视第一次见家长，代表他一样的重视着我。
    “好了，已经足够了，我们还是学生，不必花费这么多的”
    “你这个笨蛋，第一次当然要隆重一点，再说，我也在赚钱，随便画张图纸的事”穆子磊学的是建筑，在前两个月就找了一家建筑公司实习，利用闲散时间在社会上实践。
    “成了建筑师就是不一样啊，好大的口气！”我跟他抬着杠。
    “好了好了，你再睡一会，我十点钟到”说完我们便挂断了电话。
    这一天过得挺顺利的，穆子磊的表现让爸妈很是满意，我们的关系就这样明朗化，也这么水到渠成，没有太多曲折，没有险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谐，似乎以后的人生就可以这样顺理成章的走下去。
    晚上我刚送穆子磊出了门口，他怕我冷，让我回家，可是说话的时候却东张西望的。
    “你在找什么吗？”我也随着他四处张望，“没有，就想看看你长大的环境，这院子挺大的，住了几户人家？”他看似不以为然的说。
    我还当真盘算起来“应该有六七家吧”
    “那个，那韩院长也住在这里？”
    “是啊，他家就在那”我指着对门。
    “今天怎么没看到他人呢？”
    “学校组织出去度假了，过几天才回”我略有所思的望着穆子磊“敢情你是在打探敌情啊！”我贼贼的笑。
    “你臭美吧！”说着他点了点我鼻尖，“进去吧，我走了！”
    自从上过门后，穆子磊便隔三差五往我家跑，还与院里的邻居都熟络起来，真是服了他了。韩橙霄回来的那天拿着给我买的礼物到我家，却碰上了穆子磊，“韩橙哥哥，你回来了！”我旁若无人的飞奔到他面前，毫不客气的接过礼物，便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进屋“这位你知道的，我就不做介绍了”韩橙霄坐在了穆子磊对面的沙发，我象往常一样，坐在韩橙霄沙发的扶手上，拆着礼物，嘴里还嘟噜着“韩橙欧巴真神奇，我想要的礼物这么快就能买到，你是怎么做到的？”
    “宁宁，你看你怎么没大没小的，站没个站像，坐没个坐像的”妈妈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我惊觉到穆子磊还在现场，我怎么看到礼物就兴奋的忘乎所以了呢，我立马站起身，坐到了穆子磊身边并放下了礼物，从小到大在韩橙霄面前都是随意的任性胡来，没规没据的，他们也是纵容的，但现在有了男朋友，也得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我很感谢妈妈及时的提醒。
    晚饭后送穆子磊到院子里，他一直望着韩橙霄家的方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穆子磊，你是准备在这里站成雕像吗？”
    “我觉得自己输给了你的成长，有点小伤感”他的忧郁显得有点夸张。
    “你够了吧，怎么变得这么文艺！”
    “宁宁”穆子磊突然正经起来。“凭我男性的直觉，那个韩橙霄对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希望你们不要走得太近”
    “哎呀，你就小家子气吧，人家韩大院长一直当我是妹妹，我们一起长大，怎么可能有别的感情，你净瞎猜，人家眼界可高的很，哪会看得上我呢，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如果是这样当然最好，但是就像你不喜欢我和杨欣彤走得太近，我同样不喜欢你和韩橙霄太亲近，我害怕失去你”说着他突然拥我入怀。我愣了一下，回想着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让穆子磊产生这样的错觉，是因为经常在他面前提起韩橙霄吗？是因为经常拿他们两个做比较吗？还是在他面前与韩橙霄太过亲密与随意，让他有所误会呢？我轻拍他的脊背，安抚着“我答应你，以后和他保持距离，虽然你的担心是没有必要的，但我不希望因为外人影响到我们的感情。”也许爱情就是要牺牲掉一些东西，而我，选择牺牲韩橙霄。
    送穆子磊离开后，感觉到室外寒冷的温度，我缩着脖子想快步跑回家，却瞥见院门口站着一个人，没有路灯的地方，站在那里犹如是一尊石像，或者象是一缕孤魂。
    我终于看清那人是韩橙霄，他怎么站在这里，莫非听见我和穆子磊的对话了？也不太可能，他应该听不清楚的，我自我安慰着，马上和他打着招呼“韩橙哥哥，你不是刚刚回家了吗，怎么站在这里呢？也不出声，吓死人了！”
    他举起手里的烟，还残留着火星，在黑夜里象一束渴望求生的光源，韩橙霄竟然会吸烟？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看他碰过香烟。
    “有没有时间，我带你出去转转”这显然也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因为他一把搂着我的肩膀，很粗鲁的带我到他的车旁，其间我感觉到他温热的大手揉搓着我的肩膀，因为他感觉到我冷，想借此将他的温度传递给我。一上去，他就发动车并打开暖气，然后望着我“刚才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再吃点东西补充热量”对于他刚才一系列的举动我是有点迟疑的，抽烟、然后要带我出去转、一向冷静的他那么急躁的拉我上车，今天他到底怎么了？虽然对于现在的他有点莫名其妙，但我手里却是没有停止去寻找我的零食根据地，那里仍是满满一大包我的最爱，我翻出了最喜欢吃的巧克力塞了一颗到嘴巴，才听到韩橙霄轻笑了一声，车缓缓开动起来。发现自己贪吃的囧相被他嘲笑，我马上又剥了一颗巧克力塞进他的嘴里”吸吸烟味吧！”韩橙霄的笑容更深了，很难得看到他笑，还是这么发自内心的笑。
    “你笑什么呀？”
    “很甜．．．．．．”
    他的回答永远都对不上问题，是吸烟导致大脑缺氧了吧，什么很甜？跟笑有关系吗？
    终于我们的车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我不解的问“你确定是要带我来这里？”
    “下车吧，有我在”如果他不在，知道我来这个地方会被□□死的。
    这是一个清吧，很静雅，舞台中央是一名外籍歌者在清唱，一首英文慢歌，从歌者略带沧桑的嗓音中唱出忧伤的感觉，也有一两对情侣在不大的舞池里相拥着滑着舞步，我和韩橙霄坐到靠里边的座位，他点了一瓶红酒“红酒，敢喝吗？”
    “开玩笑，白的都可以！”我也只敢这么说说，其实酒量小的吓人。韩橙霄笑着摇了摇头，便不再说话，好像开始专心听歌者唱歌．．．．．．
    “诶！韩橙霄”我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感觉他似乎听歌听睡着了，“嗯？”他抬眼看向我，眼睛似一潭湖水，让我不自觉的呆住了，从没发现他的眼睛这么好看，虽然他是真的帅，但还没仔细研究过他的某一五官，不知是现在灯光的原因，还是他喝了酒的缘故，眼神都是那么迷蒙的醉人，“呃．．．”怎么突然犯起花痴来了，我捂住泛红的脸颊，先冷静下来“喝了一点红酒，我的脸就开始红了。”韩橙霄隔着桌子伸出长臂，拉下我的手“宁宁为什么脸红？”
    “呃．．．呃．．．我不是说了因为喝多了酒嘛”我不知怎的慌乱起来，对面的韩橙霄低笑不语，突然起身，拉着我往舞池走去。
    意识到他是要和我跳舞，我想推脱，但他手劲好大，硬是拽着我到了舞池中央。
    “韩橙哥哥，我不会跳舞，不要啦！”但他已经搂住我的腰，我挣扎着，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我也发火了“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不跳舞，我要回家！”他总是宠着我，顺着我，从没有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所以今天他的反常举动让我很恼火，韩橙霄终于放开了手，我马上挣脱“你没喝多少酒，发什么酒疯！”不被尊重、不被他尊重让我很受伤、很气愤，转身离开舞池的瞬间，我却看到韩橙霄似乎在低笑的眉眼，那是一种无奈的笑，是一种带有痛苦的苦笑。
    我冲出了酒吧，却不知道该去哪里，身无分文，手机也没带，该怎么办？我转头看向酒吧门口，早知道就不要这么任性的跑出来了，可是再回去，我拉不下面子。还好，不一会韩橙霄走了出来，把他的外套披在我肩上，然后径直走向他的车，我默默跟在他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刚才是不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呢？不就是跳个舞，干嘛生气？干嘛对着他说出伤人的话？我好像很自然的开始排斥与他的亲近，特别是答应过穆子磊要跟韩橙霄保持距离。所以刚才稍有身体接触，我就害怕了，害怕会对不起穆子磊，害怕会沉沦在韩橙霄的温柔里！
    突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为什么会害怕沉沦？不对不对，韩橙霄就是我哥哥，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都怪穆子磊瞎说，让我也信以为真。我赶忙望向窗外，可是车窗上却反射出韩橙霄的身影，这一刻感觉车内的空间变小了，空气也稀薄了，我开窗大口呼吸着空气，掩饰自己尴尬的样子，可不一会车窗又被韩橙霄关上。于是我只有静静的坐着。
    从没觉得这段路程这么漫长！
    车在大院门口停下，我象重获自由般准备下车，发现车门却还被锁着。
    “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憋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说出来了。
    “哦～”我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嗯，那个．．．事情是这样的，穆子磊他是误会了，所以我才那样说．．．．．．”不待我说完便被他打断”如果他没有误会呢？”他突然凑近我的脸，我反弹性的退后。
    “在你心里，我只是一个外人，嗯？”
    我像被施了定身魔咒一样动弹不得，只能被他盯着，自己却失去了辩解的能力，“其实．．．其实只是个误会，你是我哥哥，是我老师，不会介意我开玩笑的吧？”
    “我介意！”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搜索着，想捕捉到我所有的神情。
    “我可以不介意当你的哥哥，做你的老师，但是我介意你当我只是一个外人，宁宁，你没有心吗？你感受不到的吗？我于你来说，只是一个可以随便牺牲掉的外人吗？”从来没有听过韩橙霄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更没有想到他会对我说这番话。
    “韩橙哥哥，我一直当你是哥哥，从来就没有想过别的可能，而且我只喜欢穆子磊，这辈子都只会喜欢他一个！”我试图再去开车门，还是锁着。
    “我一直在等你长大，等到的却是你为了另一个人要把我象垃圾一样扔掉，我从没想过，今天听到你说出这句话会那么心慌，原来我一直的冷静与自信在你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我不会那样对你的，你永远是我的亲人”我试图给他一点安慰，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让我好心疼，如果知道那句话会让他这么痛苦，我绝不会说出口。
    “亲人？”他猩红的双眼看着我，手指摩挲着我的脸庞”宁宁希望我永远做你哥哥吗？”我连忙点头，生怕他会反悔说出别的话来。
    他最终放开了我，解开车门的锁“回去吧，早点休息。”
    我彷如被囚禁的小鸟，在车门打开的瞬间头也不回的冲向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