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夜啼

(33)老怪


黎伟再次醒来时,已是夜晚时分。
    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没有灯。阴森恐怖的四周,刮来阵阵呼啸而过的凄厉的风。黎伟慢慢下床来,正想关上摇曳来去的嘎嘎作响的琉璃窗户时,却忽然听到一阵阵凄凉的哭泣声像阴风一样从窗前刮过。
    黎伟吓得直冒冷汗!这么晚了,是谁在哭泣呢?兴许是听错了吧,黎伟在心里揣测到。可是当他正又关上窗时,窗又被莫名其妙得打开了,哭泣的声音传进屋来,黎伟吓得瘫倒在地。
    “你是谁?”他颤抖得问道。
    可是,房间里的鬼魂显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那女子只是哭泣,低低的、哀哀的、凄凉的抽泣声让人心碎。
    忽然,他听到那女鬼悲惨地喊道,“黎伟,黎伟,你在哪?”
    啊,这一定是子伶,她还游荡在三千年前,她迷路了,她需要黎伟!可是黎伟怎么晓得?他已经失忆了,连黎伟是谁他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子伶!只有他胸前的十字架忽明忽暗地闪着晦涩的光芒。
    “黎伟是谁?姑娘你是找黎伟吗?他住在哪里?”黎伟疼痛着挣扎着站起身来,向空气里的鬼魂大声问道。
    然而,子伶就是听不到啊,她抽泣着,哀哀地抽泣着,飘飘然地,又飞出了窗外。黎伟好奇地推开屋门,用手小心抵住受伤的胸膛,向屋外走去。
    如榕茵所说,她是精灵国的公主,住在这里最气派最富丽堂皇的碉楼内。果然,仅仅是黎伟养伤所在的碉楼就非同凡响。这里是第九层,黎伟向外望去,那仄仄的楼梯,便像盘山公路一般缠绕在这座碉楼外,更像麻绳一样紧紧困住这里的一切。黎伟借着月光,吃力地向楼下走去。一种想要确定自己身份、掌控自己命运的力量促使他一步一步走下去。
    那女子的哭泣声还在夜空里游荡,他胸前的十字架仍忽明忽暗地闪着微弱的光。
    其实还差一点点,只要黎伟把手向夜空里伸去,触到子伶的魂魄,哪怕只是一点点衣角,她就能从三千年前回来,她就能重新见到黎伟了!
    可是,命运终究让他俩再次错过,即使在眼前,也隔得好远好远……
    黎伟左手按住胸膛,右手正要向前伸去时,他疼痛的肩膀忽然被谁在背后用力地抓住了。他回头一看,啊,这是怎样的一副面孔?!那缩成团的青色老脸皮,一层一层纠结在一起,像毒瘤般挂在已不成形的脸上,唯一清晰的部位,就是那张舞着獠牙的血盆大嘴了,她吼叫着,摇晃着皮球一样的脑袋!
    “这里怎会有人的味道?啊…哈,二千多年没尝过人血了,哇唔,好香,啧啧啧啧!”那怪物边说边在黎伟跟前张牙舞爪,露出青白的獠牙,伸手便向黎伟脖子抓去!准备吸取他的鲜血。
    黎伟挣扎着,他脖子上的十字架仍随着夜空中子伶的游魂而忽明忽暗,突然,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当黎伟脖子被惨白的长牙刺出滴滴鲜血,滑落在它鸡红的玉身上时,顷刻间,它便发出阵阵强烈的光芒,射向那只千年老怪!
    老怪睁大了瞳孔,来不及放手,便被强光射出十米开外,她惨叫着蒙住自己的眼睛,跪倒在地,舔了舔自己双眼滴落在地的鲜血,定了定神,然后一步步爬向黎伟。可是黎伟旧伤未愈,新伤又添,再渗入千年老怪的汁液剧毒,就快要不醒人事了!
    老怪又怕又急又无助,不知怎么办是好,很显然,她不想让黎伟就这样死去!忽然,她向天咆哮了几声,凄厉的鬼声狼嚎声果然把黑夜中的精灵鬼怪给聚了过来,其中就有被噩梦惊醒,继而从床上爬起来的榕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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