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夜啼

(61)长卿授琴


黎伟发现自己在那画中神游时,自身就如同被催眠了般只剩一具躯壳。待他清醒过来,方发现自己的神思又回到了松长卿的寝卧枕玉阁内,他定了定神,朝那松长卿望去,他刚把曲子“蜀歌”弹完,正在那轻抚琴弦,神态自若,稍刻,方抬起头来,看着黎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怎样,玉玄?方才你看到了什么?”松长卿兀自站起身,背着手,慢慢朝黎伟这边走过来。
    “我看到了一位奇怪的女子,还有一群陌生国度的人,他们奇装异服,仿佛那是很遥远的年代……”于是黎伟便把他在画里所见到的一切告诉了松长卿。
    松长卿听着黎伟慢慢讲来他在画里的见闻趣事,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神情越来越严肃,“那就对了,”他望着窗外的月亮,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时候行动了!”
    “行动?松卿,你说什么?你有何行动?”黎伟问道,言语虽急,但却倍显关切。
    “呵呵,是长卿的一点私事。”松长卿转过身来,看着黎伟,微露笑脸,“玉玄不必担心,长卿自能应付。对了,玉玄你在这幅画里可曾遇见蜀翁?”
    “蜀翁?蜀翁倒没遇见,不过玉玄已然知道那蜀翁是王族子弟的师傅,也是那国家的祭师,只要能入画,玉玄便定能找到他!”黎伟回道,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松长卿笑着又点了点头。这时,月已下弦,正值半夜时分。紫怡端着一壶温酒和一碟菜肴,轻步而来。“玉玄、长卿,来吃些温酒,暖暖肚子。”紫怡一脸笑容,走到桌子旁边,放下酒壶和碟子,再把那桌上的一叠画放回屏风背后。
    “呵呵,紫怡真知长卿的心呐。”松长卿笑着捋了捋胡须,说罢便拉上黎伟,坐在桌子旁边,吃将起来。“哈哈,真的很好吃,紫怡你的手艺越来越精进了!”松长卿开心满怀,边吃边夸赞道。
    “那是长卿你今晚特别开心的缘故。”紫怡微笑着回道。
    松长卿愣了一下,他瞟了一眼紫怡,随即又笑起来,“紫怡,是长卿的知己。”
    黎伟看着眼前的松长卿和紫怡,他们如夫妻般相敬如宾,相知相惜。可是令黎伟不明白的却是,为何松长卿会说紫怡不是他的真爱,紫怡,当真不是松长卿的夫人么?那他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由此,黎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榕茵,那正在熟睡中的她,若醒过来发现自己不在身边,该有多担心,想到此,于是黎伟随即便起身向松长卿告辞。
    “怎么玉玄,你要走吗?时间尚早呢!”松长卿站起身来,赫然笑道,“还有三个时辰天才拂晓,玉玄莫急,长卿还有安排!”
    “还有安排?”黎伟一脸疑惑,“松卿还有何安排?尽管吩咐玉玄!”黎伟拱起手来,问松长卿。
    “呵呵,”松长卿虽仍然笑着,但神情却似乎有些恍惚,有些暗沉,“长卿为预防以后事情有变,所以想在此刻把这首曲子传授给玉玄,若以后没了长卿,玉玄自有琴和画在身边相陪,便可入画寻访蜀翁,找到驱魔丹……”
    “没了长卿?长卿你要?”黎伟和紫怡不由得齐声惊问。
    “长卿说得什么话?玉玄每晚来这里听琴不就好了么?”紫怡含情脉脉地看着松长卿,一脸担忧。
    “是啊松卿,玉玄每晚来这里便是了!”黎伟也说。
    “呵呵,你看你俩,搞的我好像就要消失了似的,我这不也是害怕出了什么状况,害怕到时候误了大事,那就麻烦了!”松长卿看着黎伟和紫怡,笑道,“紫怡,我现在便教玉玄这首曲子,你去取个火炉进来,我有用处。”继而他又转向黎伟,说,“玉玄,你跟我过来。”
    于是紫怡便依着松长卿的吩咐,出门去取炉子去了,枕玉阁内,只剩松长卿和黎伟,他要将蜀歌这首神奇的具有穿透时空力量的曲子传给黎伟。
    可黎伟对着这古琴,却是一脸茫然,虽然松长卿说的不无道理,他也的确应该学会这首曲子,可是他黎伟似乎对这铺满密密麻麻琴弦的古琴真的很陌生,更别提松长卿从琴下取来的那琴谱了,那些弯弯曲曲的符号,在他黎伟看来,简直就是一张张排满乱码的废纸。
    “呵呵,玉玄切莫忧虑,”松长卿见黎伟一脸焦虑,忙笑着安抚道,“长卿估摸玉玄不是很通晓音律,但这也并非难事,音声乃是人心声的写照,喜怒哀乐,发于文,便成诗,赋予型,便成画,形诸于音律,便成曲调。只要玉玄你跟着长卿会心通神,再略教以你琴曲技巧,稍加练习,相信学会它,并非难事!”
    于是松长卿便又兀自动情地弹起蜀歌来,黎伟专心听着这首曲子里流露出的那种绝世旷古的迷茫、悲凉、还有那种在压抑下爆发的自信和前进力量,深深震撼了他的心灵,这一次,他似乎真正读懂了它,他的心境,和它,如此相似。如果这首曲子是长卿心境的写照,那么长卿定是他的知音;若这曲子是那画中女子的意志,那这女子定是他的知己!
    一曲听罢,紫怡端着一个偌大的铁盆走了进来,里头正燃烧着几块木材,“长卿,火盆已取来。”她朝着松长卿微微笑道。
    “好的,紫怡,”松长卿在琴边站起身,向紫怡走过来,“紫怡,你现在就好生回房休息吧,今晚辛苦你了!”松长卿关切地说道。
    “不,长卿不是也没休息么?紫怡要陪着长卿和玉玄,这点苦,算什么呢?”紫怡执拗地回答道。
    “紫怡……”
    “长卿,紫怡这么多年都陪着你,今晚这又算什么呢?长卿你是关心紫怡,可紫怡这样陪着长卿,心里踏实。”紫怡多情地把自己那修长的手指轻轻贴在松长卿嘴角边,温柔地说道。
    “好,”松长卿欣慰地笑起来,说罢他便走到挂着那幅名叫“穿越”的画下,把它取下来,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又是自言自语,说道,“你就远去吧,你去了大家的日子才安宁!”于是他便把这幅画往那火盆里一丢,顿时,熊熊大火便把那画中的女子烧得体无完肤。
    “松卿,你……”黎伟看着松长卿这烧画的举动,疑惑不解,“你为什么要将它烧掉?”
    “玉玄,以后你每游历一幅画,事后务必要这样烧掉它,切记!”松长卿盯着黎伟的眼睛,嘱咐道。
    “为什么?”
    “你别问这么多,总之这么做,便离榕华的阴谋又远一步了!当下你的任务是专心练琴,然后每晚来听琴,你记住了么?”松长卿又说。
    “好,玉玄一定把松卿的话谨记于心!”黎伟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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