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错踏锦绣缘

等到回过神来，我再也无法平静。月色朦胧之中，远凌的轮廓一点一点显现，正当我想要回应他之时，远凌的唇瓣离开了我。虽是浅尝辄止，我的心却如同刚经历了一场惊雷，随后，我的呼吸愈发急促，带动了胸前的伤口，我低低的痛哼一声。
    “筱薏，可是伤口不适？”远凌的气息依旧平稳，拉住了我的手，诊听我的脉搏。
    “无事。”远凌身上的清冽竹香，让我安定下来。我不明白，一向木讷的远凌，竟然能做出这样胆大的事情。我不言语，想听远凌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远凌像是憋了一肚子的话，迫不及待的轻声说道。
    “筱薏，你应该已经猜到了，那名仙人，便是我。”
    我嗯了一声，继续聆听。暗夜中，远凌的眸子反射出月亮清冷的光，眼中尽是光华流转，我仿佛被那眸子牢牢吸入，这辈子，都难以逃脱。
    “翠竹的生命就此逝去，而我，仅仅与它相伴了五百年。年少时分，我只当长寿的翠竹是件稀罕物，说是陪伴，我却仅在闲暇时候才去探望它。当初，我从未想到有一天翠竹也会老去凋零，我的心底，一直笃定翠竹会终生与我相伴。我不去在乎，也不去珍惜，只把它的陪伴当成理所当然，就像是天上的日月长伴六界一般。但我没想到，我们之间的缘分如此薄浅，那一晚，当我再去后悔时，一切都晚了。”
    远凌的嗓音愈发沙哑，他提起的即便是陈年旧事，再次说起也是情动怅然，“也是从那时起，我意识到，如果不竭力珍惜眼前，那么，等到注定要失去的那一天，悲伤便成了没有变数的结局。所以，那之后我拜莫山上神为师，与师兄成了师兄弟，长居神殿，再不问世事。我不愿接触外界，生怕再失去什么不曾珍惜的东西。千年过去，我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我心中了然，原来远凌并不是一开始便是如今的性子，是曾经那段难以忘怀的经历，禁锢了远凌的心扉。我心疼远凌，不知看起来木讷呆板的远凌，竟然承受着如此沉重的过去。我抚摸着远凌的脸颊，想要把他从这段苦涩的回忆中解救出来。远凌按住了我的手，目光如炬，郑重的说道：“筱薏，现在我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想要珍视的对象，那便是你，我远凌发誓，即使让我拼尽性命，也要护你周全！”
    我淡淡的笑了，又哭了，听着远凌的言语，我仿佛触碰到了远凌的一切，他的心扉，他的过往，在我面前悉数展现，毫不遮掩。我不在的千年，似乎也有了我的脚印，第一次，我不再有怯懦，不再有顾虑，我决定，现在我也应该让远凌知道我的一切。
    我止住眼泪，沉吟道：“远凌，一直以来，我都深深的觉得我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并非仅是我心结，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你一定奇怪，为什么司命老头硬要说你变了天劫。司命老头所言非虚，按照轮回簿子，你的确应同我妹妹一世佳侣。但我，在司命老头的疏忽之下穿越而来，阴差阳错的打破了你与妹妹之间的缘分，是我，强插一脚，改变了所有人的命格。”
    远凌平静的听着，沉着到我不相信这是一个听到如此事实的正常人的反应。不过，远凌本就非常人，他明媚一笑，道：“看来，等到我们成亲，我还要请司命喝一杯喜酒了！”
    我听了，也噗嗤一乐，笑话远凌，“你怎么比我还心急？”
    远凌撇撇嘴，不置可否，又说：“何时成亲，我听你的。”
    我心里美滋滋的，只觉得说出心事的远凌抛掉了担子，连性格都开朗几分。我又何尝不是呢？远凌对我的出现毫无怨言，反而将我视为上天的礼物，这样痴情专一的男子，世间又有几个？
    腻歪了一会，我催促远凌去睡觉，说是明早还要早起。远凌回道，“你睡吧，我就在一旁看着你。”
    虽然远凌俊美异常，但是大半夜的面前有个黑影看着我睡觉，我还是没能睡着。
    “远凌，你这么瞧着我，特别像早上趴在我床边等我带出去遛弯的白来。”
    “哦？白来竟然这么幸福，我真是羡慕。”我听见远凌的打趣，心想远凌果然天生还是有些幽默细胞。
    长夜漫漫，他总这么守着，也不是个事啊。
    我把身子向床内侧挪，紧贴着墙壁，空出床上一半的位置，对远凌道：“远凌，明天还要奔波一天，你不歇息又叫怎么一回事？不如，躺在床上歇息。”我知晓远凌向来正人君子，更何况现如今状况频发，保命才是大事，又怎会去在意旅社其他客人的眼光。
    “好。”远凌沉声，轻柔的翻身上榻平躺着。
    我不好意思面朝着远凌，只好背过身去，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背后有人在盯着我，我翻身一撇，吓得一个激灵。没想到，我这一撇，正好对上远凌闪烁的眸子。原来是趁我不备，远凌也改成侧卧朝着我，悄悄的向内挪动了几分。远凌见我发现，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改成了平躺的姿势，我看的想要发笑。
    我的手摸索着，去碰触他的手，远凌感觉到我顽皮的“触手”，反手一扣，牢牢的握住。我心里一阵甜蜜，再也不动弹，就期望着远凌能这样拉着我的手，陪我走到百年之后。
    天还没亮，远凌轻轻将我唤醒，我见自己的手依旧和远凌紧扣着，心中一阵温暖。寒冬仍未过去，我却觉得面前一阵春风拂面，舒适的让人生疑。
    起身，洗漱，用饭，一直是远凌在操劳。远凌从我的房间出去时，正好赶上老板娘从走廊经过，她见了远凌，幽深的一笑，最后又从门缝里看了看坐在床沿的我。我见老板娘意味不明的笑，心里犯嘀咕，不过，显然老板娘是个知事的，并不点破。
    上路，继续一路南行，经历了这一次的劫难与互诉，我们之间更加牢靠，更加无话不谈。我挽着远凌的胳膊，一路谈谈笑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岁月如梭，时节如流。远凌也是笑盈盈的，低头宠溺的看着我，任我口若悬河的大侃特侃。
    接下来的路程，走的无比顺当，只是有时候我们到不了村镇，便要露宿荒野。捡一些枯枝烂叶，堆放在一起，生火烤制餐食，无比平常的野外生活，我们却觉得别有情调。无人时，远凌也会蹑手蹑脚的蹭过来轻吻我，我很受用，立马就温顺的像一只小猫。夜晚，我枕靠着远凌，远凌一动不动的，生怕吵醒了我。我看着噼里啪啦的火堆，从没有这样惬意过，明明艰苦的旅途生活，我却平添了几斤肥肉。
    我偏让远凌捏我的脸颊，问他我是不是富态了，远凌的眼睛闪烁了半天，“好像，是有点。”
    我不能怪罪诚实的远凌，只能愤愤的起身去跑步，远凌忧我安危，偏要跟我一起。我们拎着包袱，一路走到了一条蜿蜒的小溪边。
    见到清凉的河水，我突然想起一事。上次我的血污了远凌的云锦天衣，还没洗净还给他，看着一身月白袍子的远凌，我有些想念远凌的白衣翩翩。
    我把衣服取出，在溪水边细细的揉搓，即使加上皂角，血污还是不易洗净。远凌见我卖力模样，在一旁劝解我，“筱薏，无妨，这件衣服洗不净就不要再操劳了，你的伤还没好利落。”
    我见远凌一脸温和笑意，心中愧疚，“不行，远凌，你的这件衣服蛮珍贵的，不能就这么浪费掉。”
    远凌听了，笑出了声，走过来蹲下，轻抚着我的头，“再珍贵，又怎么比得过你的身体？”说着，远凌扒开了我搓洗云锦天衣的手，让那衣服顺着小溪飘走，我见此可惜，一直将目光跟随那逐渐远去的云锦天衣，猛一回头，又不小心撞进了远凌宠溺的目光里。远凌总爱盯着我瞧，我不好意思的简直要发疯了。
    就在我与远凌对视之时，身边突然出现一阵响动，那声音，像是数匹马踏击地面的声音，我们一站起身，就见远处一个白净少年骑着高头大马飞奔在前，身后跟着五六匹并驾齐驱的矫健马儿，那阵仗，可真是宏大。远处的地面沙尘四起，马儿的腿跑动的令人眼晕，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远凌就一把拉着我跳进了一个茅草堆，叮嘱我不要发出声音。
    马蹄声越来越近，停在了我们刚刚停留过的小溪旁。
    一个低哑的男声传来：“公子，小人刚刚就是在这里发现他们的，可现在，他们怎么一溜烟的不见了……”
    倏尔传来一阵鞭子的抽打声，刚刚说话的男人一阵阵嚎叫。
    “没用的东西，不见了不知道找吗？给我说有什么用！”这声音脆生生的，显得年轻，想必就是那个领头的少年。
    我一听说少年下令要找，就是呼吸一滞，心想我们就在他们旁边，他们一队人马要是找起，还不是一找一个准。我无助的看向远凌，远凌摇头示意我镇定，然后捏起一颗石子，朝着远处掷去。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离我们最近的一个随从耳朵里，随从朝石子落水处一看，发现了水上飘着远凌的云锦天衣，立马禀报少年。
    少年大喝一声，立马挥起马鞭，率领着一干人马，朝着那云锦天衣追去。我见他们走了，刚要发声，远凌却急急拉住我，再次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我扁扁嘴，没再敢发出一点声响。
    果不其然，不一会，那一队人马便回来了。领头少年说道：“他们一定在上游，而且那个男人还受了伤，走，跟我去上游捉拿！”少年嗓音尖利，好不吓人。
    这时，有随从禀告，“主子，要不要咱们先原地搜索一遍，确认他们不在此处再向上游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