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盆洗手之前

15 第十五章


苏苏完全醉了过去,或许,正确来说,失去了意识。
    应炎将她扶正,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完全没有下屋顶的意思。天际一片云飘来,挡住了月色,夜风劲吹,沙沙声中,应炎凝视苏苏的目光突然改道,黑眸一紧,定格在院内榕树顶的枝桠上。
    那儿,一个白影不知已伫立了多久,悄无声息。
    看清来人,应炎唇角比天际的弯朦胧月更迷人:“姬落,多年不见,你竟然添了这鬼鬼祟祟的本事儿。”
    树顶上的姬落居高临下,举起右手的白玉酒壶灌满嘴,笑道:“王爷不也是?偷偷摸摸见我夫人。”
    应炎反驳道:“你都知道了,我又怎么能算是偷偷摸摸?”
    姬落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淡淡的:“那么,以此类推,青锋剑苏女侠这事儿,你现在也知道了,我也算不得鬼鬼祟祟。咱们算是扯平了。不过,希望你们就此收手,否则,我不保证,下一次还是用醉意粉这么温和的警告方式。”
    “哼!”应炎收起笑意:“姬落,你年少有为,机智过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你只相信你眼睛所见的。有时候,表象是会欺骗人的,尤其是你们阴阳家。”
    姬落脸色微变,但很快镇定自若:“王爷,于公,我阴阳家世代守护射月苍狼,忠心耿耿,从不卷入政治纷争,就凭这份功劳,请你注意你的措词;于私,我夫人的事,是我阴阳家的私事,你一个外人,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插手。”
    应炎耸肩:“我并没有插手啊。”他笑眯眯看着姬落:“我只是掺一只脚进来而已。”
    姬落“……”
    “你知道,我其实并不爱多管闲事。”应炎继续道:“只不过,我无意中发现,是你们阴阳家先偷偷伸出了一只脚,这只脚如果没放好,后果不是你们阴阳家能阻止得了的。”
    “你什么意思?”姬落问。
    “你不是已经猜到些许了吗?关于你的两位夫人。”应炎答曰。
    姬落脸色一点一点变白,尤其在院内灯笼烛光下,特别的明显,他不知在想什么,脸色由白变青,由疑惑变愤怒,指着应炎警告:“王爷,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应炎轻笑:“既然不信,不如咱们来赌一把?你敢吗?”
    姬落面色暗沉,幽幽开口:“既然赌,那就赌个大的。”葱白手指指向应炎怀中昏睡过去的苏苏:“赌她。”
    低头,摸了摸苏苏的发鬓,应炎答曰:“行。如果今晚的事我所言非虚,将来我成亲了,你们阴阳家那本能恢复记忆的禁术秘籍归我,连同苏苏。”
    姬落眯眼看他:“那我要是赢了呢?”
    嘴角又恢复正常的弧度,应炎眉眼带笑:“那你就把我卖给苏苏。那本秘籍就免了。”
    姬落脸色很不好看:“这也叫赌她?”
    应炎微笑:“难道不是吗?咱们的赌约里无论输赢都有苏苏啊。”
    “你还是一点也没变。”姬落掂了掂白玉酒壶,转身准备离去。
    “站住!你还没有给苏苏的醉意粉解药。”应炎叫住姬落。
    姬落头也不回道:“你不早就知道醉意粉的解药了吗?”说完,双手一扬,如一只白鸟俯冲而下,转眼不见的踪影。
    应炎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喃喃自语:“我不就是想再确认下,需要这么小气?”
    那一晚,苏苏靠在应炎肩膀上,在屋顶吹了一晚上的夜风。
    一夜无梦,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中天,她是被晒醒的。刚醒来,她还不知身在何处,习惯性的伸个腰侧个身,身子一歪,身体失去平衡。
    “啊啊啊啊啊啊啊!”
    “哗啦啦!”
    “砰!!!!!”
    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伴着一声闷响在院中回响,惊飞了榕树上早起的一窝鸟儿。
    苏苏拍了拍满脸的灰,从破碎的琉璃瓦片中爬起身来,摸着生疼的背脊,看清了刚刚摔下来的位置,脑海中再回放昨晚发生的一切,怒不可遏的她凝聚真气,叉腰怒吼:“应!炎!你给老子死出来!!!”
    吼了半天,没动静,苏苏怒火又旺了一层,正打算杀进屋中,突然,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吓得她跳脚。
    回过头,是应炎那张俊脸,与往日不同的是------眼底多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肾亏啦?”苏苏打量一番,嘲笑道。
    “嗯。离死不远了,你满意了?”应炎难得的正经。
    “…….你要是离死再近一些,我就更满意了。”要是直接死了,她放鞭炮庆祝。
    应炎不怒反笑,笑眯眯盯着她:“苏苏啊,原来你对我这么好,死也要和我死在一起。”
    眨巴眨巴双眼,苏苏不明所以:“哈?说啥?”
    应炎好心解释曰:“我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找不到剑圣了?虽然我不清楚你找剑圣所为何事,但以你一个刺客榜第二刺客的身份来猜,也不难猜到,完成不了任务,你只有死路一条,归根到底,你是因我的死而死,不是吗?”
    苏苏语噎片刻,似乎想到什么,笑道:“王爷大人,这天底下,不止你和剑圣有关系吧?苏老将军也算一个。”
    应炎恍然大悟:“哦,你说苏老将军啊,确实,这天底下,除了本王,还有苏老将军和剑圣有交情,但我刚忘了告诉你,昨晚你醉了以后,我以王爷的名义,请求苏老将军,一定不要轻易将剑圣的行踪告之任何人。”
    苏苏眼角跳了跳,强制压下心中的怒火,抬头望了眼日中天:“呵呵,这青天白天的,死来死去的多没意思。”
    “还好,不比你的脸有意思。”应炎道。
    她的脸?苏苏伸手,将脸蛋摸了个遍:“没什么脏东西啊。”
    应炎似乎早有准备,眼风往她身后一扫,小白拿着一面铜镜递到她跟前。见小白忍俊不禁的模样,原本很淡定的苏苏有点忐忑的接过镜子。
    只消一眼,苏苏“啊”的惊叫,手中的铜镜摔落在地,但那镜中自己那张脸却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以鼻梁为界,左脸黑右脸白,俗称阴阳脸。
    “怎么会这样?”苏苏低喃,脑海中飘过她刚刚摔下屋顶时的睡姿和被晒醒时那左脸的炙热感,视线射在应炎身上:“昨晚,是哪个王八蛋将我扔在屋顶上睡到现在的?”
    应炎故作沉思片刻,作恍然大悟状:“啊!真是不好意思,昨晚带你赏月,缺点意境,于是下屋内拿酒对月小酌,结果……”应炎挑眉,作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苏苏干笑,暗暗摸上腰间的青锋剑:“此话有理。话又说回来,平时我练剑,也觉得少了点意境,不如……”手中青锋剑连同她的怒吼齐出:“也拿个活靶子添点意境吧!!看剑!”
    “反了反了!属下谋杀主子,娘子谋杀亲夫啊!”
    榕树沙沙作奏,苏苏提着剑,追着上窜下跳东躲西跑的应炎满院子跑,嘴里大喊:“逮着你,让你试下老子新发明的招式-----嘴中取舌,有种别跑!”
    “不跑只怕真的没种了。”应炎边跑别还嘴,气得苏苏头冒青烟。小黑小白两人一人提着花生米一人提着酒,不时的拍好叫好。
    天高云淡,榕树叶纷纷纷扬扬,今天,是个适合练剑的日子,还是个适合看戏的日子。
    有句老话叫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今时的苏苏,终于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吃着好久没吃到过的鱼翅,苏苏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快1感。是的。经过今天这么一出“剑指炎王”,炎王爷不堪受“辱”,以伙食威胁停手,苏苏受压迫多时,狠狠的敲了一笔,这才有现在吃上正常饭菜的机会。
    鱼、肉,久违的味道,还是没有加醉意粉的鱼肉,放心的鱼肉。苏苏边吃边流下感动的泪水。
    虽然应炎这家伙卑鄙,但有时还算是有良心,苏苏边吃边感动。
    当然了,如果付书没有出现在她跟前,估计她对应炎的感动还能更持久一些。
    “苏苏,我和你家王爷谈好了,你可以先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付书踏进屋来,面色憔悴双眼红肿,站在饭桌前如是宣布,吓得苏苏一口烧鸡噎在喉咙,憋得脸红耳赤。
    喝下应炎亲手递过来的茶水定了定惊,苏苏挖了挖耳朵,反问道:“二夫人,您是说,是‘我家王爷’跟你说的?”
    付书轻笑:“苏苏,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要履行你的承诺。”
    苏苏转头盯着应炎,茅塞顿开。难怪今天这么好说话,原来这是上黄泉路前的最后一餐,刚刚一闪而过的感动,全当喂狗了!!
    付书还在等着她的回答,苏苏破罐子破摔,重新举起筷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道:“好说好说……不过,二夫人你好像说过,可以随便我几时动手,怎样动手都行?”
    付书收起勉强的笑意,满布血丝的双眼闪过一丝怨恨:“不,我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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