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姐与江先生

舒颖被人按到墙上，动弹不得。
    她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双手开始挣扎：“放开！”
    “嗬，你还装？”何靖铭愤怒，贪婪又嫉恨地瞪着她，“刚才那男人对你又搂又摸的，你怎么就没让人放开？”
    舒颖抬脚，何靖铭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早就知道她的路数，高大的身躯一压，狠狠地把她压住。
    强烈的酒气和嫌恶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舒颖偏开脸。
    “以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装清高，老子碰你一下你就给我脸色看，你他妈遇到比我有钱有势的，还是放浪得开嘛……”何靖铭凑近来，嗅着她的脖子。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舒颖慢慢地放松身体。
    “我嘴巴干不干净，你尝一尝不就知道了？”何靖铭开放她的手，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舒颖，你他妈别给我装傻，我的公司是不是你让姓江那男人搞的鬼？”
    舒颖不解，惊疑又警惕的看着他。
    “老子最近丢了好几个合作，就连以前跟我合作的公司也都要撤，是不是你让人报复我？”何靖铭咬牙切齿。
    “你有什么值得我报复的？”舒颖淡淡地。
    她那副漫不经心又无动于衷的模样让何靖铭心头怒火丛生，“你信不信，我现在给你妈打电话说我要给你和好，你妈会高兴得给我跪下？”
    舒颖脸色一冷。
    何靖铭伸手摸她的脸，“呵呵，你妈就是这么下贱啊，她认为自己被人看不起所以下贱，也觉得自己生的女儿也一样的下贱！”
    舒颖呼吸急促，咬着牙根。
    “你信不信，我说我要和你结婚，你妈会把我当金龟婿一样供起来？毕竟，你这样下贱的女人，有人要已经是万幸了。”
    “啪——”
    舒颖挣脱他的手，抬手一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百分之百的力气，舒颖手掌发麻，何靖铭脸上瞬间肿起四根手指印。
    何靖铭愣了几秒，目眦欲裂，猛地向舒颖扑过来，伸手就来抓她的头发。
    舒颖来不及躲闪，抬手挡住。突然身侧有人拉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过去。
    何靖铭怒吼着，被人按到在地。
    “没事吧？”江远冷厉地目光看着舒颖。
    “没事，”舒颖颤着声，身体微微发抖。
    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委屈，她的身体轻轻发抖，手心火辣疼痛。
    江远拉着她的手看了看，把搂着她。
    “姓江的！有种你别得意！”何靖铭几个服务员制止住，犹如发疯的困兽，“我他妈……”
    话音未落，江远一脚踩在在背上，锃亮漆黑的皮鞋轻轻地碾了碾。
    何靖铭顿时屈辱不堪，愤恨不已。
    江远冷冷地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彪悍又冷厉。
    很快，会场的安保人员到了，江远立刻放开何靖铭，把舒颖带到一旁。
    安保人员检查了何靖铭，以闹事为由，将他逐出了会场。
    “怎么样？”江远问。
    “没事。”舒颖摇头，“走吧。”
    两人去了休息室，会场的负责人让人送了礼品和药品过来，并亲自向舒颖道歉。
    “很抱歉，是我们工作的疏忽，让舒小姐受惊了。”
    舒颖闷闷的，没做声。江远将礼品接了过来，是一瓶还算不错的香水。
    负责人这才离开，留下江远和舒颖两人。
    舒颖的手心有些红，微微肿着，可见她打那一耳光用的力道。
    “那种人你跟他动手什么？”江远为她上药，“这不脏了你自己的手吗？”
    舒颖拿起旁边的酒，一饮而尽。
    江远来不及阻止她。
    “到底怎么了？”
    舒颖抿唇，“他侮辱我妈。”
    江远轻轻地捏着她的手指，说：“忘了吧，都会过去的。”
    舒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摇头，又放开他，闷闷的喝酒。
    江远没再劝，任由她一杯一杯地喝着。
    喝了几杯，舒颖有些熏，江远按住她的手，“别喝了，”他打了个电话，又对她说：“这酒店楼上还有房间，我先送你去休息。”
    “好。”舒颖起身，与他一起离开会场，上了楼上的房间。
    江远将灯打开，吻了吻她的唇。
    舒颖勾住他的脖子，“是不是你对何靖铭的公司动了手脚？”
    “他那小公司，跟小孩儿玩家家酒似的，”江远有些鄙夷，“用得着我去动吗？根本就不堪一击！”
    舒颖轻笑，“不管怎样，谢谢你。”她踮起脚，在他脸上落下一吻。
    她涂了口红，在他脸上印上了唇印。
    “先睡，我等会来找你。”
    “好，”她进了卧室，躺下。
    江远去洗手间，看见了脸上的唇印，无奈一笑，用水洗干净。
    他走后，房间安静下来，舒颖走到落地窗前，看见窗外纽约繁华的夜景，灯红酒绿，五色迷离。
    街道上，一个宽大的电子屏幕正播放着新闻，很快闪出《诞生在地球》的宣传片花。
    屏幕下，人们聚集在一起，仰头静静地看着。
    舒颖回到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还未睡熟，手机响了起来。
    “小颖，你在哪儿？”是Carol打来的。
    舒颖说了自己的位置。
    “你一个人吗？”Carol问。
    “是。”
    “好，你在那里等我，我现在就来找你！”Carol说完，挂了电话。
    几分钟之后，敲门声响起，舒颖开了门，Carol面色凝重地看了她一眼，走了进来。
    “江远呢？”
    “你找他？”舒颖看着她。
    “他在哪儿，我有事情问他。”Carol冷冷地说。
    “那我给他打电话。”舒颖拿出手机。
    “算了，”Carol按住她的手机，“这种事情，还是当面问清楚好，他现在应该在会场，你和我一起去找他。”
    舒颖不解，迟疑之后，理了理礼服，与她一同下楼去会场。
    在会场里并没有看见江远，Carol从始至终眉头紧蹙，也不顾身着礼服需要端庄优雅，也不管高跟鞋走路不便，她一路上带着些冲撞的劲头，险些撞到人。
    舒颖默不作声，却隐约有些不安，终于上前一步，拦住了Carol，“你到底想想要做什么？”
    Carol紧紧地盯着她，“只是有些疑问，需要找他问明白。”她微微抬头，目光变得凌厉，“舒颖，我要弄清楚，他到底和华霆那些人，是不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
    “华霆想要抢夺U·V和我们的技术，用了不正当又卑鄙的手段。而江远……”Carol轻笑，“或许他也想要U·V和技术，但是他比华霆高明。先注入资金博得我们的信任，然后再一步一步地占有大部分股权，同样得到了U·V。他这样做，其实比华霆那些人更卑鄙！”
    舒颖怔住，诧异又困惑，“你在说什么？就算他占有了U·V的股权，可也只是百分之四十五，在所有股东里，也就是第二股东，并没有高过我。”
    “你真是天真，”Carol用手扶着额头，“我也天真了，疏忽了……也是我们太心急想要开拓欧洲市场……”
    舒颖脸色有些发白，安静的看着她。
    “小颖，你先别管，我去找他问明白。”Carol错开她，继续往前走。
    舒颖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会场外的庭院之中，庭院里依旧衣香鬓影，歌舞升平。
    姗姗花影将庭院会场布置得浪漫精致，又有各地动植物的模型，并且将会场分成了私人的空间，累了可以在花栅栏隔开的空间的沙发上休息交谈。
    Carol在庭院中快速寻找，终于远远地看见了江远。
    只是她与舒颖同时惊愕地定住。
    一处花栅栏后，江远抱着一个女人。
    女人紧紧地贴着他的身躯，把头埋在他的胸膛，而他并没有推开。
    舒颖立刻就想走过去，Carol回身拦住她，说：“先看看，别做声。”
    舒颖脸色苍白，身上透着夜风的凉，犹如一颗结了冰的树，笔直僵硬。
    Carol把她带到一处卡座坐下，与江远和那女人仅仅隔着绕满花藤的栅栏。
    ……
    环境安静舒适的室外会场，灯火如月色般轻柔宁静。
    江远笔直地站着，双手垂在身侧，他有些惊讶，有些措手不及。
    隔了好一会儿，他才伸手，将紧紧贴在他身上的女人推开。他低着头，看着女人微红的双眼，微微蹙眉，问：“你也在这儿？”
    女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表情静默，轻声说：“也？”
    她顿了顿，“除了我，还有谁？”
    江远把手放进裤兜里，下意识想要拿烟和火柴。兜里空的，他才意识到自己与舒颖在一起后，就没抽烟了。
    女人紧紧地盯着他看，“先坐吧。”
    江远坐下，背对着花藤栅栏。
    “Jason，我……我从中国来的。”女人说。
    江远眼睛漆黑，深如井，端起桌上的水，倒了一杯。
    女人似与他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继续说：“我就住在你家楼下，有时候，还能听见你走动的脚步声。”
    江远把水杯放下，说：“那小区的楼层隔音效果都不错，我从来没有听见过楼上的脚步声。”
    女人怔住，委屈又倔强地笑了笑，“是吗？可能我……太紧张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说：“我想着我们八年没见，现在又要在一起，真的很紧张，更害怕，你会认不出我。”
    “你模样没有变。”江远说，“还和以前一样。”
    “看来你没忘了我，”女人双眼微微一亮，试探着握着他的手，“Jason，兜兜转转了这么些年，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们当年太年轻了，经不起风雨和苦难，轻易就放了手，可是如今我们又重逢，一切就像回到了原点一样。你还是以前的你，我还是以前的我，真好。”
    江远冷淡地低头看了看手背，宽而大的手背上覆着一只白皙柔软的手，手指甲打理得精致润泽。
    他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放进裤兜里。
    女人咬唇，抬头看着他，“Jason，我承认当初我因为年轻所以幼稚，对感情不够认真。但是，八年过去了，我看见你，感觉还和以前一样，我还是爱着你的。这八年，你身边也没有其他的女人。看来这个世界上，你和我，都不能找到其他相配的有缘人。所以你和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江远笑出声，讥诮又讽刺，“Jassica，你和我分开八年，期间从来没有联系过，你怎么知道我还和以前一样？”
    Jassica坐直了身，与他平视。这个男人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变，依旧和当初那样桀骜。你对他再好，不是他想要的，他根本就不会领情。也别想试图操控他。
    “这么多年，你没有联系我，是因为还在生我的气？”她镇定着，勉强让自己不在他勉强变得狼狈，“你怪我没有选择和你一起回国？可你知道，我辛辛苦苦考上了一流的美国理工大学，为的就是能在国外立足，进入最好的企业。回国之后，我或许就不会有更好的发展。”
    江远没说话。
    “我知道，当时你的公司是被人陷害了。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找roc的下落，想查出当初是谁盗走了你公司的成果。”
    江远轻笑：“你现在倒是知道得很清楚。”
    Jassica眼圈微红，隐忍地捏紧手，不急不慢地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那时你研发的roc智能系统，因为合伙人见钱眼开，知道这套系统会带来上亿甚至无尽的财富，就背叛了你，他偷了你的技术和所有关于公司以及roc的资料，还贱卖给他人。你起诉，却被反咬一口，买走roc的人反告你污蔑，告你窃走他的智力成果，还让你的合伙人作伪证。最后你败诉，因此身败名裂。还因为研发智能技术欠下巨债。你不得以卖了公司，一无所有！”
    江远蹙眉，神色漠然，仿佛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他轻轻地转动着水晶杯，漫不经心。
    “Jaassica,当初你知道我公司倒闭，我可能身败名裂之后，就急着离开我，我没想到，你还对后来这些事情，了解得这么清楚。”
    Jassica眼泪盈眶，“我知道当初我意志不坚，轻易离开，让你生气了。”
    江远重重地放下杯子，“咚”一声。
    “你投资的那家U·V，他们家生产的智能眼镜用的系统，不就是你当初研发的roc系统吗？这款智能开机时，显示的系统名就叫‘roc’。”Jassica笃定而狠戾地说，“一切都查清楚了，害你的人，还有你的roc都找到了，难道我们不能重新开始……”
    “说够了吗？”江远打断她的话，“我不想听你怀旧，roc当初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我也比你更清楚。”
    Jassica：“我知道，你更知道，你如今接近那个叫做舒颖的女人，就是为了查找roc的下落，你……”
    “与你无关。”江远有些不耐，“你说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我和什么意思难道你还不懂？”Jassica扯出凄然又期许的笑容，“Jason，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至于那个害了你的女人，我和你一起报复她！”
    “用不着你自作多情！”江远推开他，他起身，淡淡地看着她，“Jassica……”
    “舒颖！”
    江远后一句“你走吧”还没说出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舒颖的名字。